第 50 章

「耳朵,你結婚的事情我和你媽說了。」貝衡安在電話裡這麼說。

「她說什麼了嗎?」對此,貝耳朵不覺得奇怪,甚至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她沒說什麼,但我知道她心裡比誰都希望你過得好。」貝衡安語重心長地說,「耳朵,她不是外人,她是你親生母親。」

結束通話,貝耳朵獨坐在書桌前,眼睛一眨不眨地流覽電腦。葉抒微洗好澡,出來的時候,見老婆神情有些恍惚,走到她身邊,問她怎麼了。

「媽媽知道我們結婚的事情了,她什麼也沒說。」

「你為此難過了?」

貝耳朵搖了搖頭:「還好,反正從小我和她的關係就不太好,別的母女都會說心裡話,我和她是例外。」

「你覺得她愛你嗎?」

貝耳朵略有思考,苦笑了一下:「以前覺得她是愛我的,現在開始懷疑了,也許她根本不懂什麼是愛,如果愛一個人,不會讓他感覺到那麼大的壓力。」

「你愛她嗎?」葉抒微又問。

「我不知道。」

「你愛我嗎?」

「愛……嗯?怎麼突然問這個?」

「因為不想再看你糾結,就換了一個你能明確給出答案的問題。」

「……」

「耳朵,我不想說什麼道理,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互相傷害的親密關係,和你一樣,我討厭那種存在。不過,我相信你會是一個好母親。」

他總能輕易看出她費盡周折隱藏起來的情緒,他總能用一句話就抵達她心中的秘密。自結婚後,這樣的感覺越來越明顯,甚至有時候她皺了個眉頭,他的目光就會追過來。

「嗯。」她笑了,大言不慚道,「做我的孩子肯定很幸福,我會陪他去各地玩,給他拍很多照片。」

「當然。」他揉了揉她的腦袋,「但記得別對他太寵溺了。」

「你呢?為什麼總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難道你從沒擔心過,自己如果不能勝任爸爸這一角色該怎麼辦?」

「不用擔心,我的孩子只需複製我的成長模式就能成功。」

「……」

等貝耳朵刷了牙,出來的時候,發現葉抒微給她的手機下載了一張圖片。

是水獺媽媽帶自己的寶寶過河的圖,圖上的水獺媽媽以仰泳的姿態勇敢地過河,圓滾滾的小水獺就舒服地賴在媽媽的肚子上,閉著眼睛酣睡,看起來非常有愛。

這是一種暗示?貝耳朵開始腦補,會不會是他要發奮圖強,誓言讓她在年底前升級身份?

……

這一夜,貝耳朵躺在床上閉好了眼睛,做好了充分的身心準備,當聽到身邊輕輕的關燈聲,她一動不動,靜等某人過來解開她第一顆紐扣,結果是,等了很久他都沒有絲毫動靜。

「嗯?」她不由地睜開眼睛,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你就這樣睡了?」

「嗯,晚安。」

「……」

內心有點失落是怎麼回事?她就這樣盯著天花板看了很久,忍住撲向他的衝動。

《最心動的事》最後一場海選競賽創下自身最高收視率,選出的三對有愛情侶將加盟正式節目的錄製。雖然三對情侶各有特色,但令大眾念念不忘的始終是貝耳朵和葉抒微這一對身高差三十公分的最萌情侶,況且這對情侶已經修成正果,可以直接為「永恆的幸福」這一主題做代言。

自 然而然的,新婚的貝耳朵生活方方面面都備受關注,每天依舊有源源不斷的聲音要求她曬和葉抒微的照片,她應網友要求,發了一張以自己為主,葉抒微為輔的合 照,照片上的葉抒微只露了一個側臉,身體還被她的正臉擋住了,這不發還好,一發頃刻後悔莫及,評論區全是說她發福的聲音。

「你婚後到底胖了多少啊?可憐葉抒微的側影看起來單薄了很多,雖然一看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還是要提醒,新婚要慎恤啊,他身體再好也不是鐵打的。」

慎恤……

貝耳朵看了這兩個字簡直要吐血。

本想打電話對唐栗吐槽,卻一直打不通,她很困惑,不知道唐栗在忙什麼。

真相是唐栗在海選結束的那天就向鬱升遞呈辭職信,隔天她爽利地給自己放了假,坐大巴去古鎮玩了,手機也關機了。

如果說春天如小調,那秋日就如典雅的古典樂,厚重的旋律中夾雜著一點輕輕的哀愁。

當車子開過一片楓葉林,那片像是暈染開的紅色仿佛觸手可及,無奈隔著玻璃窗,只能眨巴著眼睛對著美景垂涎。

等楓葉林被馳騁向前的車拋在後面,唐栗低頭看手上的詩集。

「你,一會看我,一會看雲。我覺得,你看我時很遠,你看雲時很近。」

這是顧城的一首老詩,借景表達了一種愛而不得的隱痛。

站在眼前的愛人還不如天邊的雲唾手可得。

她不由地回憶和鬱升在一起的每一個點滴,直到終點的一幕,他雙手交疊,沉默地看她的辭職報告。

很久後,他才抬起頭,別有意味地問她:「你在遊果一直很辛苦?」

「嗯。」她坦承,直視他的眼睛。

「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選擇。」他起身,微笑依舊寬厚豁達,朝她伸出手,「也感謝你的付出。」

就這樣,一切結束。

這個結果在意料之中,也符合他的處事風格,他從不是拖泥帶水,喜歡說場面話的人,否則也不會站在那個高度。

又是一段無疾而終的暗戀,細想一下,她的暗戀史真夠輝煌的,從幼稚園開始,陸續暗戀過蘋果臉的小男孩,數學老師,會踢足球的校草,坐在前排喜歡轉筆的白襯衣男生,會彈鋼琴的氣質少年,最後是一個掌握分寸,堅持適度原則的老闆。

她應該感謝這些男人,他們的拒絕都沒有使得她很狼狽,尤其是他,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讓遊果的任何一個人知道她對他的感情,保全了她離開的瀟灑姿態。

他至始至終是紳士的,溫和有禮,進退有度,尊重她,也護過她,作為老闆,這樣已經很好,他並沒有對不起她半點。

她合上手裡的詩集,呆呆地想,他那樣的人很好,如果不去迷戀的話。

慢慢打開手機,看見兩條短信跳出來,一條是貝耳朵的,一看內容就膩的發慌,另一條是鬱升的,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她扯了扯臉部的肌肉,不是很難地扯出了一個笑,然後回了貝耳朵的那條:「去去去,別整天拿你老公說事,很刺激人的知道不?」

點擊發送的同時,大巴也進入山隧道,刹那間沒有了光,唯有手機的螢幕是亮的,就這樣過了一會,等隧道口的第一道光投射進來,眼睛因為承受不住乍暗乍明,有短暫,輕微的酸澀。

她看著窗外的天地萬物,感到秋季的曠達,會心地笑了。

這不過是人生的一段旅程,後面的路很長,肯定會有坎坷,但只要保持好心態走下去,總會找到屬於自己的風景。

而那些會錯過的,只能說明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

她從不會怨天尤人,她很擅長發現生活中美好的一面。

這樣才對,不是嗎?

自 張逸露那張疑似整容的照片在網上瘋傳後,網友們不斷挖出關於她的新料,包括她和城市之聲另一位美女主播不合,在某次活動的後臺因為撞衫而大鬧,她親生母親 手挎一隻破舊的籃子在農貿市場門口買打折水果的照片,她和霍小桐以及其他兩個姐妹組團頻頻曬派對照片和各種奢侈品……幾乎每天都有新料。

因為風波不斷,張逸露減少了工作量,也降低了曝光率,只不過這遲來的低調沒能為她挽回頹勢,吳塵同圈子裡另一位以毒舌著稱的公子哥公開斥責張逸露,批她喜歡裝純,虛榮心很強,不知好歹索要天價分手費,認識這樣的女人,吳塵很倒楣。

張 逸露又一次被推向風口浪尖,而這一次,細心的網友又挖出了一個料,之前那個詆毀貝耳朵的「靈動小萱」是張逸露圈子裡一個姐妹的小號,該姐妹資料顯示常住加 拿大,和霍小桐也有互動,她在滑雪場背的一隻限量名牌登山包和「靈動小萱」某張放在不知名健身房裡角落的登山包一模一樣,她自拍時托腮的手腕上那只粉綠色 鐲子和「靈動小萱」持筷子涮火鍋時露出的鐲子一模一樣,此外還有好幾個細節顯示她們就是一個人。

這下子,很多人都確定當時貝耳朵被黑事件是有預謀和組織的,主使者是張逸露,原因不外乎是張逸露嫉妒貝耳朵。

比起貝耳朵評論區下的一排「大仇已報」,真正令她哭笑不得的是,葉抒微竟然在張逸露的整容照下點了贊……

「咳咳。」貝耳朵很快來到老公的身邊,一臉的正經,「我現在有話要問你,先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你有沒有什麼事情一直瞞著我?」

「什麼?」他淡然。

「關於張逸露的。」她提醒。

「你想知道什麼?」

「你是不是以前就認識她?」

「不是。」

「沒撒謊?」張逸露的日記本上寫的很煽情,記下了一整段她對葉抒微的暗戀。

「耳朵,她母親曾做過我們家的阿姨,但我沒有正眼看過她,也沒有和她說過話,你覺得這算是認識?」

「好吧,這個答案我可以接受。」貝耳朵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趁他垂眸的時候,在他唇上偷親了一下。

「嗯?」他還未回味,她已經撤了。

「這是獎勵,獎勵你沒有正眼看過她。」

「我沒有正眼看過的女人不止她一個。」

「所以?」

「僅僅一個獎勵是不夠的,請繼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