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門口。
一看到梁玉蓉推著魏常引走來,魏籮就心知不妙。
她千方百計阻攔那麼久,該到來的,始終還是會到來。
梁玉蓉與魏常引走近,她對著魏常引規規矩矩地叫了一聲「大哥」。魏常引點點頭,同她說了一兩句話,沒有多停留,便由下人推著回到後院客房。
梁玉蓉目送魏常引遠處,才來到她跟前,疑惑道:「阿籮,你不是身子不舒服麼,為何又過來了?」
魏籮神情嚴肅,不答反問:「你剛才跟我大哥去哪兒了?」
梁玉蓉指指後面的小寶殿,見她端的一本正經,還當出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坦誠道:「我們去後面聽住持講經了。」一壁說,一壁拉著她往回走,喋喋不休地跟她抱怨:「經法真是高深難參,聽得我差點睡著了。還好常引哥哥給了我一包飴糖,我吃著吃著就不瞌睡了。」
她們走在青石小路上,款步慢行。後院客房距離前院有一段距離,每走一段路便會遇見一位穿皂布直裰、系黃絲絛的僧人。僧人雙手合十向她們行禮,她們便規規矩矩地回以一禮。
一路走到客房,魏籮停在自己房間門口,偏頭問道:「常引哥哥還給你吃糖?」
她笑著點點頭,以為她不相信,把自己折疊整齊的油紙拿給她看,以示自己沒撒謊:「我打算再還給常引哥哥一包糖。阿籮,到時候我買了,你幫我送給他好不好?」
魏籮想都不想,脫口而出:「不好。」
梁玉蓉愣了愣,本以為她一定會同意的,目下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為什麼?」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他們兩個接觸得越少越好,趁現在還沒有多少感情,當斷則斷,免得日後徒增悲傷。魏籮推開面前的直欞門,舉步往裡面走:「常引哥哥住在榕園,很少出來,我也很少見到他,不好送的。」
這個理由實在太敷衍,誰信呢?他們就住在同一個府邸,要見一面還不容易麼?說到底,她就是不想幫她!梁玉蓉鼓起兩頰,一雙圓溜溜的杏眼瞪著魏籮的後腦勺,有點生氣,「你不幫我,那我改天自己送給他好了。」
魏籮頓足,把她的話仔細想了想。若是她幫梁玉蓉送糖,起碼他們兩個不會再見面。若是梁玉蓉自己送的話,保不齊他們兩個見面後會發生什麼。這樣一看,還是她幫她送保險一點。
魏籮踅身,妥協道:「好吧,我幫你送。」
梁玉蓉頓時露出笑靨,歡喜地把她感謝了一遍。
*
千佛寺後院有一片桃花林,佔據了大半個山腰,魏籮來時便在馬車上看到了。桃花爛漫,灼灼盛開,迷亂人眼。
她一早就跟梁玉蓉商量好了,等晌午用過齋飯,寺廟裡的人都休息時,她們便去後面的桃花林轉一轉。午膳過後,魏籮一切都安排妥當,正準備出發時,推開門一看,梁玉蓉竟把魏常引也叫了過來!
魏常引和魏常弘一起立在不遠處的榕樹下,一個溫和儒雅,一個英挺俊朗。
梁玉蓉帶著魏籮上前,魏籮心中不願,面上卻不好表現出來,勉強彎起一抹笑問道:「常引哥哥怎麼也來了?」
梁玉蓉雙手背在身後,笑瞇瞇地解釋:「是我把常引哥哥叫來的,我聽說常引哥哥總是待在家中很少出門,便想著帶他一起去後山看看桃花。」
上午從大雄寶殿出來的路上,梁玉蓉便邀請魏常引一起去後山了。彼時魏常引拒絕了她,不想打擾他們遊玩的興致。只不過梁玉蓉沒有絲毫氣餒,她當時怎麼說的來著?哦,她說:「你怎麼知道會打擾我們?常引哥哥不想去,是因為嫌我們打擾你吧?聽說你喜歡安靜,其實我們也不吵鬧的,你去過一次就知道了。桃花一年才開一次,恰好趕上了,不看多可惜呀。」
她從小伶牙俐齒,跟魏籮一樣,三兩句話便能把人說動。
魏常引聽罷失笑,笑聲舒緩動人,最終答應了下來。
目下他坐在輪椅上,面容安和,清俊的眉眼含著笑意,「玉蓉說後山的桃花開得很好,我便不請自來了。阿籮不歡迎我嗎?」
梁玉蓉站在一旁,笑容璨璨,顯然心情很好。
這種情況下魏籮怎麼可能說得出「不歡迎」三個字,她點了點頭,違心道:「怎麼可能?大哥跟我們一起去,我當然歡迎。」
言訖思忖片刻,笑道:「時候不早,我們就出發吧。」
一行人往寺廟後門走去,桃花林距離千佛寺不遠,他們身邊每人只帶了一名丫鬟或者侍從。
魏籮走在後面,望著前方梁玉蓉和魏常引的背影,陷入沉思。
梁玉蓉是個能說會道的小姑娘,性子開朗,跟她在一塊兒完全不擔心會悶著。她的跟魏常引倒是很互補,一個活潑俏皮,一個溫和安靜。她說話的時候,魏常引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聽著,畫面也是很美好的。若不是他們兩人注定沒有結果,否則還真的是一對良配。
魏籮回想起上輩子的一幕。
彼時她剛回英國公府認親,被杜氏和魏箏的人趕了出來,不敢入府,只好躲在角門外面等魏昆回家。後來她沒有等到魏昆,卻等到了梁玉蓉。
那時候梁玉蓉已經在平遠侯夫妻的逼迫下,跟另一人定親了。可是她心裡放不下魏常引,便到英國公府想要他一面。魏常引沒有出現,她固執又倔強地站在角門門口,悄無聲息地流淚。她一直哭,一直哭,大抵是因為心中太過絕望,哭到最後蹲下來蜷縮成一團,身子不住地抽搐。平時那麼開懷的一個人,那時已經不會笑了,她只剩下麻木,空洞和絕望。
她始終沒有等到魏常引,天擦黑的時候,被平遠侯府的人帶了回去。
如果他們這輩子注定還是這種結果,那魏籮說什麼都不能讓她再愛上魏常引。
*
走出千佛寺後門,面前是一條下山的小路。道路兩旁佈滿荊棘,唯有中間一條小徑供人行走。好在這條路還算平坦,也不狹窄,並肩容納兩個人不成問題。
魏籮一路上都挽著梁玉蓉,不讓她跟魏常引接觸。好在梁玉蓉並沒有任何懷疑,這一路走得還算順暢。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視野開闊起來。不遠處是一片灼灼綻放的桃花林,花瓣粉嫩,顏色艷麗,一眼望去,似一幅濃墨重彩的畫卷。他們走近了,置身桃花林中,面前是紛紛揚揚灑落的花瓣,被風一吹,盤旋著來到他們面前,襲來一陣陣花香。
一片桃花瓣落在魏籮的頭頂,常弘抬手替她取下來,看著她問道:「阿籮,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臉色不怎麼好,唇瓣發白,似乎隱忍著極大的痛苦。
魏籮確實不怎麼好,她高估了自己,今天是第一天來癸水,身子虛弱得很。早上走了那麼長的山路不說,方才下山又耗費許多精力,目下已經筋疲力竭,渾身乏力。不僅如此,肚子還疼得要命。她嗚咽一聲,讓金縷扶著自己走入前面的小亭子,「我有點累……坐在這裡休息一會兒。」
可是她的模樣卻不像是「有點累」這麼簡單,她坐在亭子裡的石凳上,耷拉著腦袋,一副怏怏不樂的模樣。
魏常弘緊張地跟上來,問道:「真的只是有點累麼?沒有哪兒不舒服?」
她點點頭,閉著眼睛囔囔道:「真的……你去找常引哥哥玩吧,我在這裡坐一會兒就好。」
魏常弘蹙了蹙眉,不願意走:「你不舒服,我留下來陪你。」
可是這種私密的事兒,她怎麼好意思讓他知道呢?魏籮堅定地把他往外趕,他沒有辦法,最後只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亭子裡只剩下她一個人,金縷關懷地問:「小姐,婢子帶了姜茶,您要不要喝一碗驅寒?山上寒涼,或是是受了寒氣才會疼的。」
說罷,見她沒有反對,金縷便拿過剔紅松竹梅草蟲紋食盒,打開盒蓋,取出裡面的熱茶倒進月季花卉紋茶杯,端到她面前:「還熱著呢,小姐趁熱喝了吧。」
魏籮這會兒也沒別的辦法,總不能剛過來就離開,何況回去還要上山呢,她一想就覺得生無可戀。她接過茶杯,小口小口地抿完,末了重新伏在桌上,一手捂著肚子,一手墊在腦袋下,閉目養神。
期間梁玉蓉過來看過她兩趟,見她狀態不佳,便也沒有打擾。這種事兒誰都幫不上忙,梁玉蓉年初來癸水,有一次沒注意著了涼,也這麼疼過,為此真是感同身受,對她同情得緊。
魏籮喝過姜茶以後身體漸漸熱起來,疼痛有所緩解,不如一開始那麼疼了。她閉著眼睛,正想著再坐一會兒便出去,忽然有一隻溫熱的手撫上她的額頭,試了試她的溫度。
那隻手修長硬朗,一想便是男人的手。她以為是常弘,輕輕地「唔」了一聲,把頭埋進臂彎裡,軟聲軟語道:「常弘,別動……我難受。」
那隻手在半空中頓了頓,旋即沒有收回去,而是改為觸碰她的耳朵,捏住她小小的耳珠揉了揉,沉緩悅耳的聲音道:「怎麼了?小傢伙,身體不舒服麼?」
這個聲音……
她抬起頭,驀然迎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果真是趙玠!她驚訝地問道:「大哥哥,你怎麼也在這裡?你什麼時候來的?」
趙玠自然而然地坐在她身邊,以手支頤,掀唇道:「不是你說的麼?寺廟後面有一處桃花林,桃花開得很美,本王正好無事,便過來看看。」
她遲鈍地哦一聲,誠實道:「我忘了。」
她今天狀態不佳,腦子也轉得慢,猛地想不起來實屬正常。
趙玠抬眉,想起他剛過來時她蔫蔫的模樣,若有所思地看向她,又問了一遍,「你身子不舒服?」
魏籮抿唇,粉嫩雙頰微微洇出一些紅色。她不想告訴他實話,畢竟這種事實在不好開口,她很快想好一個借口:「方纔下山時太累了,我到這裡休息一會兒。」
趙玠烏瞳捕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羞赧,想起今天在她裙子上看到的那一抹紅,大抵能猜到怎麼回事。他不動聲色地彎了彎唇,姑娘家難以啟齒地事很多,她不想說,他也不逼她。
不遠處,梁玉蓉推著魏常引走在桃花樹下,地上撒了一地花瓣,輪椅從上面碾過去,花朵埋入土壤,連土壤都是香的。魏常弘走在後面,他不擅長跟人搭話,是以什麼都沒說,只默默地跟著。
魏籮看向他們,正欲跟趙玠告別,卻聽他道:「阿籮,你若真不舒服,我便送你回千佛寺。」
魏籮下意識想要拒絕,她怎麼能拋下常弘和梁玉蓉回去?說好一起看桃花的,她一個人走了算怎麼回事呢?
可是下一瞬,便見朱耿不知從哪裡牽出一匹棗紅色的駿馬。趙玠接過韁繩,偏頭對她道:「這是本王的坐騎,你可以騎著它上山。」
「……」
說實話,魏籮很心動。
如果不騎馬,她就要自己走回千佛寺。那麼長的山路,憑她現在的體力,一定是走不回去的。
她立在原地苦苦掙扎,左右為難,還沒想清楚,趙玠便來到她面前將她打橫抱起,托著她的腰把她放到馬背上。他噙著笑:「本王會讓朱耿跟他們說一聲,他們會理解的。」
魏籮抓著馬背上的鬃毛,撐起身子,抿起唇瓣,終於點了點頭。
趙玠沒讓金縷跟著,他走在前方親自牽著韁繩,帶著她往桃林另一邊走去。
魏籮坐在馬背上,這個高度正好能一覽整個桃花林的風光。紛紛揚揚的桃花瓣落在她身上,她望著前面趙玠的背影,歪頭不知不覺便陷入深思。他肩膀寬闊,背脊挺直,明明身份尊貴,氣質矜貴,偏偏願意為她牽馬。
他們越走越深,已經看不到身後的亭子。桃花在頭頂盛開,花香撲鼻,呼吸間滿是芬芳。
她覺得不太對勁,叫了他一聲:「大哥哥。」
趙玠回身,嗯了一聲,嗓音上揚,磁性誘人。
她問道:「我們不是要回去麼,這條路怎麼不太對?」
趙玠彎了彎唇解釋:「這是條近路,前面走出桃林有一個溫泉,我們從那裡上山。」
她恍悟地哦一聲,聽到溫泉兩個字很有些驚喜。她不是沒泡過熱湯,只不過純天然的溫泉還真是沒見過,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頓時對那個地方充滿了好奇。
沒走多久,離開這片桃林後,果真有一個天然形成的溫泉。溫泉三面環山,山壁陡峭,怪石嶙峋,唯有一面對著山林,可以進出。岸邊堆疊不少石頭,面積不大,有些袖珍。水面冒出騰騰熱氣,撲面襲來,極其誘人。
魏籮從馬背上下來,來到溫泉邊上,眼巴巴地看著。若不是有趙玠在場,她真想下去泡一泡。然而轉念一想,她現在情況特殊,就算沒有趙玠她也不能下去。如此一來,她頓時歇了心思,心裡好受多了。她見溫泉周圍的石頭圓滑好看,忍不住拾起一塊,石頭表面傳來一陣陣熱度,她驚喜地捧在手心:「竟然是熱的。」
趙玠立在一旁,含笑看著她歡喜的模樣:「現在還急著回去麼?」
她誠實地搖頭,這塊溫泉的吸引力比她想像中大。她想多逗留一會兒,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很快有了想法,翹起粉唇問他:「大哥哥,我想泡泡腳,你不要看,在那裡等我好不好?」說著指了指遠處的樹叢,語氣懇切道。
她腿腳酸疼,熱水能祛乏,何況天然的溫泉還有治療病痛的作用,若是能用這裡的水泡泡腳,那真是再好不過。
趙玠凝望她片刻,旋即頷首道:「好。」
她又不放心地叮囑:「若是有人過來,你要攔住他,然後告訴我一聲。」
小姑娘如今指揮起他來,可真是像模像樣。他失笑,對她言聽計從,「知道了。」
他走到她指定的地方,立在樹下,好整以暇地倚著樹幹,含笑看向不遠處的小姑娘。魏籮背對著他,大概已經脫好鞋襪,一雙粉頭繡牡丹紋笏頭履放在岸邊,她把雙腳泡進溫泉裡,小小的身子縮起來,目下一定是一臉滿足的模樣。
魏籮拿起剛才那塊發熱的石頭,隔著衣服焐在肚子上,頓時覺得暖意襲遍全身,疲憊和疼痛都舒緩了很多。
她愜意地歎了一口氣,忽然很有些不捨得離去。
趙玠在樹下等了一刻鐘,對面的小姑娘一動不動。起初他以為她忘了時間,便又等了一刻鐘。然而她始終沒有動靜,小腦袋一垂,身子毫無知覺地往一旁歪去,趙玠這才發覺不對勁。
他舉步上前,攔住她纖細瘦小的肩膀,一看,小姑娘兩眼緊閉,櫻唇微翕,竟是睡著了!
他啞然失笑,無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這樣也能睡著,她可真夠大意的!
這樣泡下去也不是辦法,他把她從溫泉裡抱出來,放到一旁扁平的石頭上。她的一雙玉足從水中抽離而出,水珠從腳背上滑下來,滴進下面的草叢裡。他捧住她的雙腳,沒有放到地上,而是讓她踩在自己的腿上。他取出身上的汗巾,細細地擦乾她腳上的水珠。人生得嬌,連一雙小腳都比別人好看,腳面皮膚又嫩又白,十個腳趾頭瑩潤可愛,腳趾甲透著微微粉色,誘人流連忘返,愛不釋手。
趙玠眸色轉深,拇指放在她的腳趾上,輕輕婆娑。許久,才將她放開,為她穿上鞋襪。
小姑娘是真累了,這樣都吵不醒她。他把她抱上馬車,自己隨之翻身而上,坐在她後面,長臂伸到前面,把她攬入懷中。他們騎馬上山,魏籮不知身在何處,縮在他的懷裡,拱了拱,臉頰貼著他的胸膛,最後終於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環著他勁瘦的腰繼續睡去。
趙玠烏瞳深沉,一手摟著她的腰肢,一手緊握韁繩。他的手掌熾熱,散發著灼人的溫度。
快到千佛寺的時候,騎馬的速度越來越慢。
距離後門還有一段距離時,趙玠勒緊韁繩停下。他摟著懷裡的小姑娘,俯低身,端詳她片刻,貼著她的耳朵低聲叫道:「阿籮?」
魏籮沒有反應,小臉安靜,睡容安詳。
趙玠凝視她潔白剔透的小臉,她就在自己懷裡,小小的一團,佔據他整個心窩。他自從知道她來初潮後,壓抑已久的情愫便不斷地往外湧,眼下已經到了自己都快控制不住的地步。
她終於長大了,他迫不及待地想把她變成他的。
看了許久,他終於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一吻。
小姑娘依舊熟睡,沒有反應。
他直起身,覺得這樣遠遠不夠,他太想要她,忍得太久,如今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他盯著她粉嫩嫩的唇瓣,越來越近,鼻尖抵著她的鼻尖,緩慢地,克制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他漆黑瞳仁看著她,可惜她閉著眼睛,看不到他眼裡的情愫,更看不到他眼裡蘊藏的驚濤駭浪。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唇瓣,她不僅身體是軟的,連這裡都柔軟得不可思議。他沒有停留太久,怕太久會再也克制不住。他起身離開她,緊緊摟著她的腰肢,抵在她頸窩深深地喘息。
好不容易平復心中欲|念,他跳下馬,將她抱下來送回客房。
此時魏常弘他們尚未回來,他來到女客居住的院子,問清她的住處後,便來到她的房間門口。推門而入,走入內室,把她輕輕地放在架子床上,為她蓋上被褥。他立在床邊看了片刻,俯身揉了揉她眉心的小紅痣,這才踅身離開。
趙玠走不多時,床上的人動了動。
魏籮濃長的眼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