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魏籮這麼一說,趙玠才發現她的手指冰涼,也不知道在外頭站了多久。趙玠沒再多想,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問道:「什麼時候來的?」
魏籮歪著腦袋想了想,「戌時左右吧,沒多久。」
這會兒都快亥時了,還說沒多久!趙玠臉色沉了沉,冷幽幽的目光看向金縷和白嵐,看得兩個丫鬟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魏籮知道他想什麼,解釋道:「不怪她們兩個,是我執意要來的,你別生氣。」
趙玠摀住她的手,那雙小手好不容易有了點溫度。他道:「坐進馬車裡說吧。」
殊不知這份姿態,在旁人眼裡是那般親暱。
後頭幾個穿罩甲的將士看著這一幕,無一不張大了嘴巴。他們都是跟著趙玠辦事的,見慣了趙玠殺伐果決、冷酷無情的模樣,卻從未見過他對誰這般體貼入微。瞧瞧,還親自暖手,要知道趙玠的手可是剛擰斷一個犯人的脖子。
他們從未聽趙玠說提起過自己的小王妃,倒是從旁人口中聽過幾句。聽說靖王爺很寵那位小王妃,恨不得將金山銀山搬到她面前,還親自為她在淮安河放花燈。當然,這些只是道聽途說,他們沒親眼見過,也不怎麼相信。只是今日一見,倒是開了眼界,原來外界傳聞是真的,照這心疼的架勢,別說是金山銀山,就是命也捨得給她。
幾位將士上來打招呼,一個比一個恭敬道:「參見靖王妃。」
剛才那個提溜著刺客的將士也過來了,手裡扔拖著那半死不活的刺客,正要開口,卻見魏籮皺著眉頭往後退了退。
「庾直。」趙玠道。
那人立即站直了身體,「殿下。」
趙玠面無表情,「滾遠點。」
庾直在眾人的視線下,拖著犯人默默地離開了。地上的血印子拖了老長,魏籮方才站得遠,沒看清,如今庾直居然把那犯人帶到跟前,魏籮就有些受不了了。她扶著趙玠的手,扭頭乾嘔了兩聲。
趙玠輕輕拍了拍魏籮的後背,打橫將她抱起,交代其他幾位將士道:「剩下的事交給你們處理,本王明日再過來。」他看了看離開的庾直,瞇了瞇眼,「還有,一個月內領兵訓練的任務都交給庾直,負重三百斤,繞著盛京城跑十圈。」
幾位將士在心裡狠狠同情了庾直一把,嘴上卻道:「屬下遵命,王爺請慢走。」
坐上馬車,魏籮才感覺好受一些。
魏籮吹了冷風,甫一坐進馬車裡便連打三個哈啾。趙玠的衣服沾了別人的血,不好脫下來給她,便用馬車上的毯子把她裹住,伸出食指彈了彈她的腦門,「傻阿籮,下回不許再來這種地方。」
魏籮不服氣,鼓起腮幫子道:「誰叫你不回家?我等了你好久,害怕你出事。」
趙玠連人帶毯子把她抱進懷裡,「我怎麼可能出事?」
魏籮道:「昨日有人在淮安河便要刺殺你,誰知道今天會不會又埋伏在哪裡。」
趙玠心裡既是無奈,又是觸動,抵著她的額頭道:「我不會有事的,阿籮,我還要回去見你。」
魏籮點點頭,沒老實多久,便實話實說道:「大哥哥回去快洗洗澡吧,你臭死了。」
她都忍了好久了。
趙玠:「……」
*
趙玠洗完澡從淨室出來時,魏籮正趴在美人榻上看奇聞錄,翹起兩條小腿,織金串珠瓔珞八寶紋裙子下滑,露出一截藕白光滑的小腿,白得晃眼。金縷拿著薔薇膏,在手心搓熱後便揉到她的腿上。近來天氣乾燥得很,魏籮身上都起皮了,這才自己用薔薇花瓣制了一種護膚膏子,每天晚上塗抹一點,第二天皮膚才能嫩嫩滑滑的。
趙玠披著墨綠寢衣,濕發披在身後,走上前接過金縷手裡的薔薇膏,「我來吧。」
魏籮聽到他的聲音,倏然轉頭,「你洗好了?」
趙玠頷首,倒了一些薔薇膏在手心,搓了搓,覆在魏籮亂晃的小腿上,「嗯。」如今他做這些事倒是做得很熟練,應該說是魏籮調|教有方。
趙玠的手指粗粗糲糲,放在魏籮又滑又嫩的小腿上,磨得她很有些癢。「欸,還是讓金縷來吧,你的手上有繭子,磨得我怪疼的。」
趙玠沒聽她的,只笑道:「數你嬌氣。」
偏偏他塗薔薇膏就塗薔薇膏吧,那手還不老實,沿著她的小腿往上面滑去。魏籮捉住他的手,轉頭嗔他一眼,「你幹什麼呢?」
趙玠道:「你昨日不是想要玩我嗎?今兒便給你這個機會。」
魏籮眨眨眼,確實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回事兒。
以前他們親熱的時候,都是趙玠佔據主導地位,他把她擺弄成什麼姿勢,她就是什麼姿勢,還得迎合著他。有些姿勢讓魏籮羞得不行,偏偏趙玠卻很喜歡。且趙玠無論時間還是力道,都讓魏籮吃不消,她跟他抱怨過許多回了,他嘴上說得好聽,把她哄得雲裡霧裡,下一回又是一樣不知悔改。
若是讓魏籮掌控全局,這經歷還真是新鮮。
魏籮踢了踢他的腰,「先把你的頭髮擦乾淨,一會兒著涼了。」
趙玠把巾子放她手裡,「你來幫我。」
魏籮從榻上坐起來,倒也沒忸怩,認認真真地替他擦乾了頭髮,又用篦子梳一遍,總算是好了。
用過晚飯,趙玠屏退了丫鬟,支著下巴含笑看向魏籮。
魏籮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等著她「玩」他呢。
魏籮去佯裝鎮定地漱了漱口,道:「你去內室等我。」
趙玠揚了揚眉,「哦,王妃還要準備什麼嗎?」
這話,太挑逗了。
魏籮瞪他一眼:「我去更衣。」
趙玠低低悶笑。
等魏籮從外面回來之時,趙玠已經躺在床榻上了,只是衣服還穿得整整齊齊。魏籮讓金縷和白嵐都留在屋外,自己走到床邊,從上而下俯瞰趙玠。
趙玠的鳳目掃過來,嘴角噙著笑意。
魏籮心一橫,爬上床榻,半跪在床沿上,悶頭解了趙玠的腰帶。
趙玠這時候還很從容。
然後魏籮抬起他的雙手,把他的兩隻手腕綁在床頭的黃花梨木上,打了個死結。
趙玠眼中微微露出詫異,旋即意味深長地瞇了瞇,「阿籮,你確定要這麼玩?」
魏籮想著綁了他的手,一會兒無論自己做什麼,他都不能反抗了。她揚起小臉,笑容頗有些得意,「為何不能?大哥哥不是說了什麼都聽我的嗎?」
小姑娘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引火,跨坐到趙玠的腰上,輕輕拍了拍趙玠的臉頰,「大哥哥,笑一個。」
趙玠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魏籮倒也不在意他笑沒笑,手指沿著他臉頰的輪廓慢慢撫摸,然後來到他的薄唇,在他唇邊摩挲。摸了一會兒後,纖細白嫩的食指分開他的唇瓣,滑進他嘴裡,不怕死攪了攪。
趙玠一口咬住她的手指頭,目光如炬。
……
再然後,魏籮便見他手腕一使勁兒,輕而易舉地掙斷了綁著雙手的綢帶。
魏籮盯著那幾段碎布,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便被趙玠壓到了身下。
魏籮驚愕地睜大眼。
趙玠俯身咬住她的玉頸,嘶啞道:「現在輪到我玩你了。」
……
第二天早上,魏籮覺得自己的腰都要斷了。
引火的後果就是後來火燒到了自己身上,還是熊熊烈火,差點把她燒成灰燼。趙玠實在太過分,明明說好了讓她玩的,到最後怎麼還是他對她為所欲為!魏籮揉著腰,憤恨地往床榻裡面打了個滾兒,只想離這頭餓狼遠遠的,再也不相信他的話了。
於是趙玠一睜眼,便看到某個小姑娘淚眼汪汪地躲著他,肚兜兒鬆垮垮地掛在身上,肩頭脖頸痕跡斑斑,一看便是被欺負得很慘。趙玠眼神沉了沉,伸手一撈,把魏籮壓在身下又狠狠欺負了一回。
直到趙玠練完武從院子裡回來,魏籮都沒跟他說一句話。
等魏籮沐浴完畢,坐在銅鏡前梳頭,趙玠接過金縷手中的篦子,給她梳頭,不忘低聲問道:「玩得開心嗎?」
魏籮「啪」地一下把金累絲草蟲簪摔在梳妝台上,轉身瞪他,道:「大騙子!」
趙玠失笑,「我怎麼騙你了?」
「你明明說了……」魏籮氣急敗壞,剛一站起來,腰腿發軟,又重新跌坐回去。氣勢上就輸了一頭。再加上幾個丫鬟都在,好幾雙眼睛看著,她也不好說出他們的約定。魏籮眼睛都紅了,半天憋出一句:「今晚你睡書房。」
這可是大事。趙玠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把金縷白嵐、雲緺玉梭都遣了出去,又把魏籮抱到腿上,揉著她的腰好好哄了一陣子。
一刻鐘後,魏籮餘怒未消,伸手撓他的脖子,「都怪你,我今天還打算出門的,眼下叫我怎麼出去。」她站都站不起來了。
趙玠握住她的手,含著她的指尖,「去哪兒?」
魏籮道:「今日是楊縝回城的日子,我答應琉璃陪她一塊兒去翡翠樓看的。」
翡翠樓的包間視野極好,回城的軍隊走進盛京城,站在翡翠樓看,能看得一清二楚。
趙玠沉吟道:「我安排一輛馬車,送你過去。」
魏籮點點頭答應了,也只能這麼辦了。
魏籮換好衣服出門時,恰好趙玠也要去神機營,兩人便一道出了門。趙玠一路扶著魏籮的腰,傻子才看不出來怎麼回事,魏籮都煩死他了,不停揮開他的手,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可是耐不住趙玠臉皮厚,她的抗拒根本沒用。
一早上的功夫,靖王府的下人大部分都知道了王妃昨晚被靖王爺狠狠疼愛過。
*
魏籮來到翡翠樓的雅間時,趙琉璃已經等候多時了。
趙琉璃正支著下巴看窗外,軍隊還沒走過護城河,她已經迫不及待地伸長脖子了。
魏籮問道:「皇后娘娘怎麼允許你出來的?」
趙琉璃理所當然道:「母后最近被父皇纏著,脫不開身,所以就沒怎麼管我。」
魏籮想起那天崇貞皇帝的慇勤勁兒,倒也不是不無可能。
約莫半個時辰以後,平叛的軍隊緩緩駛入城門,盛京城的百姓熱情相迎,萬人空巷。這支軍隊平定了粵東的叛亂,拯救了粵東的百姓,英雄總是容易讓人崇敬,自古以來無一例外。
滿城百姓夾道歡迎,遠遠地就看見騎在馬背上的楊縝。
他立了頭等功,生擒了叛軍的首領,從當初小小的守備升到如今的正二品總兵。不過短短幾個月的功夫,便好似換了一副面孔。黑了,瘦了,但也更成熟了,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英姿勃發、器宇軒昂的氣息。楊縝身穿銀白盔甲,騎著青海驄,從翡翠樓樓下走過。
趙琉璃緊緊抓著魏籮的手,眼珠子都不會轉了。「阿籮,我,我看到楊縝哥哥了……」
魏籮好笑地瞧她一眼,「你可別哭啊。」
說實話,趙琉璃真有點想哭。
楊縝從窗下走過,彷彿有所感應,抬頭望二樓看去,正好對上趙琉璃的眼睛。
楊縝猛然一震,竟是連馬都不會騎了,定定地停在原地。
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只是三個月不見,卻好像過了三年那麼久。
直到身後有人催促,「楊大人,您怎麼不走了?」
楊縝回神,深深地看了樓上一眼,這才打馬繼續前行。
軍隊走遠後,趙琉璃拉著魏籮的手便往外走,「他們要回軍營了,咱們也跟過去。」
可憐魏籮腰酸腿疼,還不得不跟著她到處跑。
翡翠樓後面停著一輛馬車,正是趙玠給魏籮安排的。倆人乘坐馬車去了軍營,由於穿著打扮太過顯眼,軍營裡都是糙漢子,她們倆不好進去,唯有在門口等著。
半個時辰後,楊縝和其餘幾位軍官從軍營裡走出來。
趙琉璃不好露面,只悄悄掀起布簾一角,想等著所有人都離開後,給楊縝一個驚喜。
正好聽見他們的對話。
「這次平叛俘獲了不少俘虜,全是楊大人的功勞。」其中一個人阿諛奉承道。
楊縝出了一趟原本,依舊是一副少言寡語的性子,沒多少變化,只是鮮血將他磨礪得更堅韌了一些。他聞言只道:「沒有大家配合,僅憑我一人之力也不能獲勝。」
那人馬屁拍到馬腿上,倒也沒有氣餒,想必是見識過楊縝這種油鹽不進的性子。「這次的俘虜裡,有幾個是粵東的美人兒。大人在南方幾個月想必也見識過,那邊的姑娘都生得嬌小玲瓏,這幾個更是極品,膚白貌美,前凸|後翹。大人若是喜歡,屬下這就送給大人嘗嘗鮮。」
常年混跡軍營的男人,說話都有些肆無忌憚,說起葷話更是一點也不含糊。
馬車內,趙琉璃嘴角的笑意漸漸淡了下來。
楊縝道:「不必。我還有事,暫且別過。」
那軍官卻不打算放過他,攔住了楊縝的去路。「楊大人且等等,您瞧瞧……」
原來已經有人把俘虜帶了過來,是兩個衣著簡樸的姑娘,看來此人早有準備。那倆姑娘穿得雖簡單,但是衣服倒是洗得很乾淨,烏髮梳成兩根油亮的鞭子,模樣委實生得不錯,看樣子才十四五歲,模樣青澀。想必這一路來沒少受折磨,見到楊縝有些怯怯的,乖巧地喚了聲「楊大人」。
那軍官以為楊縝看慣了嬌美蠱麗的貴女,再看這兩個稚嫩怯懦的小姑娘,定會生出興趣。未料想楊縝蹙了蹙眉,開口道:「周大人……」
話音未落,便見對面馬車的布簾猛然被人掀開,露出一張粉妝玉琢的小臉。趙琉璃氣呼呼地對車伕道:「回宮!」
楊縝循聲看去,猛地一僵,怔怔地看著那妙人兒,一時間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方纔那朱輪華蓋的馬車停在軍營門口,垂著簾子,楊縝和其他人都以為是軍中某位將士的家眷,便沒有在意。沒想到簾子掀開,裡頭竟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兒。
直到馬車轉頭走遠,他才反應過來,連忙牽了旁邊的駿馬跳上去,「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