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趴在床上愉快地和國王先生打電話聊天。
「我過幾天再去帝京,我要考試。」
「考試?」
「是啊,我竟然高中沒有畢業,太侮辱我的人生了。過幾天我要參加完高中考試再走。」
「諸諸,你……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實在是太欺負那些高中的小朋友了吧?
「Ben,我覺得挺合適的。這幾天想過了,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的身份確實差別很大嗎?我如果能有個高中畢業證,不是距離你更近一點了嗎?」雖然國王先生可以分分鐘為她弄出一個高中畢業證,可是她還是不想在這方面作假走後門的。
那邊很久沒說話,韓諸可以聽到對方安靜的呼吸聲。
「諸諸,我很高興,現在的你,至少很認真地為我們的關係努力。」國王先生的聲音有點異樣:「這讓我覺得,過去的十年我沒有白等。」
「國王先生,你這樣有點冤枉我。難道曾經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不是認真地在為我們的關係努力嗎?」韓諸試探著這麼說,她是想知道曾經的曾經,在那段關係中,他是怎麼想的。
於是她聽到國王先生說:「以前我可從來不覺得你真得上心和我在一起。你信命運,可以預知自己的命運,反而把自己束縛在命運裡。」
韓諸聞言一怔。
國王先生又說道:「比如我們的戒指,我一直留著,可是你呢?你的早已不見了,是不是?」
韓諸「咳」了聲:「關於這個,我解釋下,實在不是故意的。我把它放在一個盒子裡,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天那個盒子不見了。我為此還卜卦過,可是卦象顯示得很亂,我竟然看不出來。」
國王先生低哼一聲:「那又如何,還不是丟了。」
韓諸想想也是,有點愧疚,於是低聲道:「對不起,Ben,這件事確實是我的錯。」
不過她想想,當時都和譚思平結婚了,對於分手老情人的東西,她做到了妥善安置已經算不錯了。
其實心裡氣極了恨不得扔掉的,後來又捨不得,這才放到一個盒子裡扔到了角落。
國王先生淡淡地道:「諸諸,以後不要讓我再等了。我現在三十一歲了,再來個十年,真得老了,也許我就愛不動了。」
韓諸挑眉:「你覺得是我讓你等的嗎?我們分手的時候,不是分得明明白白嗎?」
國王先生聽到這個,好像微窒,半響忽然道:「你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我會提出分手,是吧?」
韓諸閉上眼睛,深吸口氣,道:「是。」
國王先生笑了下:「其實我們在一起後,你師父來找過我。」
韓諸蹙眉:「我師父?」
國王先生道:「是。他找我,問我是不是覺得你的身體不如兩年前好了?我說是的。他說那是因為我和你命中相剋,我是帝王孤星,你和我在一起後,身體只會越來越差。」
韓諸聽著他徐徐的話語,忽然手腳開始發涼。
國王先生笑著說:「其實這些話,你開始的時候給我說過的,我不信。我說不信命運,我會找最好的心臟專家,我說我能逆改你們所謂的命,我會讓你和我幸福健康地在一起。可是那時候,看著你的身體確實越來越不好,我確實無能為力。我找了很多心臟科專家,他們拿著你的病例分析,說不能貿然說手術,風險非常大。我當時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於是我又去找你師父,問他,他說人力不能勝天。他說我們注定沒辦法在一起的。」
韓諸握緊了手機,手機也跟著顫抖:「所以你就離開了我?」
國王先生道:「諸諸,那時候你曾問我,如果一個健康但是不愛我的你,一個不健康但是愛我的你,我要選哪個。我也想選那個依然愛我的諸諸,我掙扎了很久,也想自私一次。可是,那也必須是你也有心堅持——」
韓諸喃喃地道:「我?」
國王先生苦笑:「是的。所以我試探著和你提出分手,我想知道你對這份感情,到底有多少堅持。結果我看到了,你對這份感情的堅持,真得很少。既然這樣,那我就乾脆放手吧,因為我沒辦法一個人固執而自私地要求你冒那麼大的危險和我在一起……」
韓諸緊緊握著手機,很久都沒有說話。
有淚水慢慢從眼中流下。
她聽到自己聲音哽咽地說:「你這個笨蛋,你這個笨蛋!我以前就罵你是笨蛋,為什麼你果然這麼笨!」
她兩手一軟,手機就那麼掉在了地上。
她是韓諸,從三歲開始,就是眾人矚目的天才型少女韓諸。
所以她太驕傲了。
驕傲到從來沒有什麼,是需要自己積極去爭取的,自然會有人送到她的手上。
就連最愛過的那個人也是,那麼執著地追求,那麼火熱的愛戀,她從來都是被動的接受了。
也許是太驕傲了,也許是真得從來不需要去爭取什麼,所以對於那個放棄自己的人,對於那個說出分手的人,她真得是沒有辦法低下驕傲的自尊去問一句為什麼。
所以自己一個人用了兩年的時間來忘記這段感情。
掉落在地上的手機,傳來國王先生擔憂的呼喚:「諸諸,諸諸?人呢?!」
韓諸擦了擦眼淚,重新拾起手機:「我沒事。」發出的話音,聲音依然是有些異樣的,帶著一點哭腔。
這聲音聽在國王先生耳中,卻是分外心痛,擔憂不已,那個他從十幾歲就喜歡的女人,什麼時候哭過?
「諸諸,別哭,怎麼了?就當是我笨好了。」
韓諸聽到這話,拖著鼻腔譴責說:「我覺得你真是天底下第二的大笨蛋!」
國王先生承認:「是,我是天底下第二的大笨蛋。」
他一停頓:「怎麼還是第二呢?第一是誰啊?」
韓諸擦了擦眼淚:「天底下第一的大笨蛋,就是我。」
國王先生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諸諸,你……」
韓諸又抹了抹鼻子:「姓敖的,我現在鄭重地告訴你,假如當年你告訴我原因,我絕對不會那樣放棄這段感情的。即使和你在一起我會死去,我也沒有什麼遺憾的!」
國王先生那邊很久沒說話,只有喘息聲,略顯沉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開口道:「諸諸,你知道嗎,那一天你結婚前,我把戒指扔到了湖裡,可是我後來後悔了,我讓人把那個湖抽乾,一點點地找,終於把戒指又找回來了。」
他的話語中也有幾分哽咽:「現在,我也後悔了。我後悔當年就那樣放棄了。我後悔自己的自以為是,後悔不敢去試探,後悔不該去懷疑!我就該不管不顧,拉著你就是不放!」
這一天晚上這兩個人說了很多話,以前從未說過的,甜蜜的動人的,感歎的無奈的。
還有慶幸的。
慶幸上天還能再次給予一個機會,去圓一個當初沒有圓的夢。
一直說到了凌晨三點鐘,兩個人都捨不得掛掉電話。
不過手機卻馬上要沒電了,於是只能戀戀不捨地告別了。
第二天,韓諸眼睛是紅的。
方秀萍看了,大吃一驚:「韓諸,眼睛怎麼腫了?該不會是愁的吧?我都給你說了,別沒事去考試了,回頭又該哭鼻子了!」
方秀萍想想,自己覺得不對,又說:「你現在當然不會像以前那樣哭鼻子了,可是如果考試不通過,別人又要開始笑話你了。」
韓諸聽著媽媽牛頭不對馬嘴的勸慰,也不好說什麼,只是笑了下:「媽,別提這個了。我餓了,吃早飯吧,我想喝豆漿。」
方秀萍聽了,就趕緊為女兒準備早餐去了。
栓子也有些不能理解:「考那個幹嗎?你都多少年不碰課本了,能通過考試嗎?」
韓諸無所謂地笑道:「試一試吧。」
於是栓子便張羅著說:「既然要開始,那就去找幾個課本,回來好好複習下吧。我去給你買幾本。」
韓諸卻搖頭:「不必麻煩了,我們還是去看看一品街現在怎麼樣了。」
下午韓諸和栓子過去看了看,生意倒是挺好的,看起來是逐漸走向正軌了。陳橋如今也逐漸上道了,不過他性格不行,說話愛得罪人,也老咋呼,反而不如馮翠翠。如今一品吃食街主要還是馮翠翠主事兒。
離開一品吃食街,栓子開車回家,路上,韓諸忽然看到一個人。
她忙讓栓子停車,透過車窗玻璃,仔細打量了下那個人。
那是陳立,就是那個昔日的男友。
好久不見,他跟變了一個人一般,印堂散發著濃重的煞氣,身上穿著花花綠綠的衣服,脖子裡還有紋身。
栓子瞧了一眼那陳立,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韓諸:「我怎麼聽莫哥說,你心裡還記著這陳立呢?」
栓子實在是有些莫名,在他看來,那個陳立實在是和韓諸一旦不搭界,他不明白這事兒到底怎麼回事。
韓諸淡道:「他誤會了唄。」
「那你看他做什麼?」
韓諸蹙眉:「他身上有點不對勁。看起來像是中了什麼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