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舟真是覺得中庭這一趟來得太充實了。
打了架,宰了人,結了仇,偷了寶,最後臨了臨了,竟然還有人上趕子來送仙器賠罪,不要還不行,一副不要就是看不起我,我還是以死謝罪去吧的表情。雖然那拓跋弘在這麼幹的時候臉色也很扭曲,可是卻極為堅定,顯然不是說說。待知曉幾個人要前往天璣城之時,竟然還踴躍地將那天璣城以及那對峙中的幾個宗門的所有信息無償贈送了一把,就叫墨沉舟心中生出了一份違和感。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若是墨沉舟自己想來,她是絕對不會在與對手打了一架之後,還這麼熱情洋溢的。
便是司水星君都是一副猶疑不定的樣子,顯然是沒有想到這幫家伙竟然這麼不按常理出牌。
什麼時候,仙界的仙人們是這樣好說話的家伙了?
這不科學啊。
不過由著詹台青與司水星君兩位上位仙人來來回回地檢查了這拓跋弘送來的十數件仙器,竟然除了靈氣充盈了點兒,保養好了點兒,竟是沒有半分的問題,就叫郡主殿下覺得,莫非這一次她真的是虎軀一震了不成?不過誰嫌棄仙器多呢?更何況這一次的仙器,正是以保命的防御仙器為主,想到那幫子已然到了三十天等她的祖宗們,墨沉舟卻還是笑納了這些救命的仙器。
送臉色難看的拓跋弘滾蛋,心中將這些仙器分了分,預備到時每人一件,余下的,就是司水星君送他們滾蛋了。
得到了任命與分配,南方諸仙便陸陸續續地前往三十天。
又等了幾日,待得一日火鳳帶著幾分心滿意足地拍著翅膀回到星宮,在詹台青再一次招呼都不打地消失在自己面前後,司水星君便叫墨沉舟等人踏上了通往三十天的傳送陣。這一次,墨國也算是陣容龐大了。墨寧帶著真愛的花容仙子,墨沉舟領著出來開眼界的拖油瓶中霄仙君,身後還跟著苦逼著一張臉的宋風。不提這幾位,那一朝被成全便火熱了起來的墨元與白璧仙子,還有臉色有些扭曲的柳辰鈞等一干香巖國仙人,都叫郡主殿下覺得頭疼。
這一次前往天璣城,這幾位竟然也被分到了同樣的地點,就叫墨沉舟覺得,都是緣分哪。
偏開眼不去看那又黏糊在一起的墨寧與花容仙子,墨沉舟強迫自己別去想當這位花容仙子想要離開前,一個胡子拉碴的彪形大漢哭著拉著她不叫她離開爹爹的樣子,真心覺得傷眼。隱蔽地抖了抖,墨沉舟便含笑與無聊的中霄仙君道,「這一次多有危險,星君可是給你護身的法寶了?」應該不會那麼摳沒給吧?
這在外面了,中霄仙君便抖了起來,微微仰著頭,帶著幾分高傲地逡巡了一下四周,這才整了整頭上那精心束好的金冠,頷首道,「那是自然。」見得他這般作態叫墨沉舟嘴角一抽,他便用看土包子的目光看了過來,傲慢地說道,「本仙君,可是有身份的仙,三十天這般危險,祖父怎可能不做防范?」
說罷,便扭頭不再看墨沉舟,只對著此時自傳送陣出來後所對著的瑰麗的彩霞大聲感歎道,「多麼美麗的景色!雖然還比不上中庭,不過,卻也算是難得了。」見墨沉舟只看了一眼便不感興趣地收回眼,便皺眉道,「你這樣可就不對了,作為仙,漫漫長生,何以聊以安慰?只有這般能從各處發現美,方才是真正的仙生呢。」剛說到這裡,中霄仙君的聲音便突然停了下來,落在了墨沉舟手中把玩的一塊黯淡到了極點,仿佛連光線都吞沒了一般的死寂的黑色石塊上,磕磕巴巴地說道,「這是,這是寂滅仙石?」這得值多少錢?
十分缺仙石的中霄仙君立時便將那發現的美扔天邊兒去了。
叫這個家伙閉嘴了,墨沉舟這才收起這一趟火鳳的收獲之一,含笑拍著往她的儲物戒探頭探腦的中霄仙君,安慰道,「放心,到了那天璣城,我給你介紹一個好朋友,到時候,叫你也發財!」以廣流仙君的性子,那是絕對不會拒絕的不是?
作案時有人圍觀,仙君大人最喜歡了。
見得中霄星君目光憧憬地閉嘴了,眾人方才離開了傳送陣,往著那傳說中的天璣城而去。
還好有墨元這個常年駐守三十天的向導,待得墨沉舟已然從墨善的傳音上得知秦臻一行已然在中庭符詔下達後到了天璣城等待,便再也沒有遲疑,由墨元領路,眾人皆向著天璣城而去。
這一路卻是是不太平。
便是曉得這幾人皆是高階仙人,竟是還有不少仙盟的仙人氣勢洶洶地撲上來找野火。還未待墨沉舟動手,便被被打擾了戀愛而爆發的墨元給收拾得渣都不剩。又不以為意地出手幫了幾回與那仙盟對掐中的南方仙人解決了敵人,趕了許久的道路,眾人方才抵達了那天璣城的上方。
向著下方看去,墨沉舟便發現這天璣城極為簡單。
高大的城牆上繪滿了符菉,上空是數百道的禁制,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可以想象,這些仙人在與仙盟對峙了萬年中,是真的沒有什麼美麗心情裝飾天璣城了。
一路落了下來,墨沉舟便前往城主府交了諸人的印鑒。待得曉得這幾人是墨國與香巖國仙人後,那位自稱姓方的城主竟是表情極為的古怪,不著痕跡地看了墨沉舟等人許久,這才恭恭敬敬地將諸人送出門,引著他們來到了南方諸仙所在之處。
這天璣城中的南方修士,除了自己一行人,竟是還有數名仙人。然而聽那殷勤領路的城主介紹那幾名仙人此時不在城中,已然前往了那千裡之外的三仙宗所在去與人火拼,墨沉舟便一挑眉,心想那大天帝的一點子獎勵可真叫仙上心,這不就有人兢兢業業地打架立功了麼?
心中天馬行空地想著,眾人便到了一座極大的莊園之前。
這莊園占地極廣,其中皆是萬年的蒼木林立,帶著幾分樸拙的韻味。還未待那善於發現美的中霄仙君感歎一下,眾人便見得那莊園之中,突然升起了一道凜冽的冰雪劍氣,一時間那無盡的冰霜自那莊園的中心輻射而來,一直延伸到了眾人的腳下。
感覺到那其上令人熟悉的冰冷氣息,墨沉舟的臉色就是一變,轉眼便沖入了莊園之中,待見得眼前的一切,便是微微變色。
便見得此時,秦臻與墨天寶一同站在最前,護住了身後的綠綺尤香與墨雲影,五人的身側,竟是被數名仙人團團圍住,目光中皆帶著幾分不懷好意。見得那冰雪劍意彌散開來,其中一名仙人一劍便將之劈散,之後挑眉笑道,「好凌厲的劍修,一介天仙,能將我等逼迫到這個地步,你也算是不錯了。不過,我可不是那等廢物,若是你還想要活命,便給我退開!只要你交出你身後的那幾位美人兒,我便放你二人一條生路如何?」
秦臻的眼中,此時卻是漠然一片,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然而那冰冷的長劍之上,卻是冰雪之氣繚繞不散,劍氣震蕩不休。
而墨天寶的面上,卻是第一次出現了冷厲之色,帶著幾分心疼地看了看身後的三女,轉頭大聲道,「蘇晉!你好不要臉!趁著我家那幾位長輩去了三仙宗,你在我們的面前逞什麼威風?都是要對付仙盟的同伴,你這般窩裡放橫炮,是不是太無恥了?還,還敢給她們下絕靈散,你這麼幹,日後誰敢再與你蘇國聯手?!」一邊說,一邊動了動,將那蘇晉看向三女的目光擋住。
然而心中卻是有些焦急。
若不是誤中絕靈散,身後的幾女便是不敵眼前幾人,然而在他與秦臻的掩護下逃卻是逃得了的。
「少給我說這些!」蘇晉卻昂著頭大笑道,「你墨國那幾人到現在還沒有來,可見是貪生怕死。這等廢物,我怕你作甚?況且如今南方諸仙,誰不知道我那堂弟與太乙玄仙爭鬥不曾落敗?便為了你小小墨國,誰還真會為你等張目不成?」
見得墨天寶目中帶著幾分堅定地拔出了劍,他便輕蔑道,「你的修為,可不是我的對手。我再說一遍,」他志得意滿地笑道,「那三個小丫頭交給我,你們便可以……」
他剛剛說到這裡,便見得那墨天寶的目中現出了幾分喜色。還未待他覺得哪裡不對,便感覺身後一道凌厲無比的冰冷之氣向著自己撲掠而來。這氣息到得極快,蘇晉目中一縮,竟也是機變之人,反手便是一劍劈去。便感覺到一股橫絕的靈力順著長劍直撲身體,竟是瞬間便將他渾身的經脈切斷,無數的鮮血炸裂而出,轉眼便化作一個血人。
然而幾乎是同時,他的身上升起了一道七色的霞光,將他的整個身體牢牢地護在了一起。
墨沉舟一見此景,目中便是一冷,又是一劍貫空而至。
那霞光愈盛,光芒流轉間便將這一劍抵擋在了光霞之外。然而那光霞之中的蘇晉卻是又一口血噴了出來,之後在同伴的慘嚎之中飛快地被向著遠處擊飛。落於地上後便是聲息全無。
眼見得身後趕來的墨元已然咆哮著向著此地剩余的幾名仙人撲去。墨沉舟也不理睬旁人,只對著秦臻與墨天寶頷首,這才對著臉色蒼白的三女和聲道,「如何了?」一邊說,卻是每人一枚靈丹射入了口中。
得了墨沉舟的靈丹,三女的面色方才好些,之後便聽得尤香恨道,「若不是中了絕靈散,我非要了他們的命不可!」她身負金烏血脈,何曾受過這等侮辱,一時間只恨不能將那蘇晉剁成肉醬!
卻在墨沉舟要安慰這尤香幾句之時,卻斜刺裡探出了一只毛茸茸的白爪子來,在尤香的小手上蹭來蹭去。看起來似乎是在安慰,然而墨沉舟見得那白虎所在墨雲影的懷中,臉上帶著幾分猥瑣的笑容,便曉得這個也跟來的家伙是在占美人便宜。
見得在毛爪子蹭了幾下後,尤香過來緩了面容,還感激地撓了撓白虎的下巴頦兒,與木然著臉的墨沉舟說道,「這小貓崽兒可有趣了,還會在人家的懷裡撒嬌。」時,後者又見綠綺臉色古怪,心知這一位只怕也知道白虎的來歷,卻不肯告知同伴,真是良心大大地壞。
正要告誡一下這瞇著眼的貓崽子是個色胚,墨沉舟目光一轉,卻在見得那一路上陰沉著臉,跟死了全家一般的墨時,慢慢地看過來的時候,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了一個想法。
她真心的,想給此時幸福中的白虎,點根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