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過是在中庭之時與這幾名仙人有過一面之緣,不過安天公還沒有到老眼昏花的時候,自然還記得這麼幾個小子,當她在中庭幹掉宋風那腦殘大哥之時,畏畏縮縮地躲在角落裡,唯恐她一個氣兒不順,來個血濺五步。
見那幾名仙人竟是靈氣被禁,墨沉舟便微微皺眉,之後便再也懶得多說,只突然自房間之中一劍斬出,將那幾名敢當劫匪的家伙們絞成了漫天的血肉,這才在那幾名被刻意留下,此時「花容失色」的仙人們的身前虛探出手,一把便隔空將他們抓到了面前,冷聲道,「你們怎麼會在第九天?」應該在三十天立功的,卻被捆著飛來了第九天,這是個什麼節奏?
已然如同一窩鵪鶉似的抖了半天,那幾人之中,便有一名大著膽子抬眼看了墨沉舟一眼,這一眼就叫他一怔,之後竟是在尖叫道,「你,你是墨國的那位道友!」真個是熱淚盈眶啊!
聽了他的叫聲,其余那幾人也是突然大喜,見得身上的束縛已然不見,竟是一骨碌滾到了墨沉舟的腳下,抱大腿的抱大腿,抱胳膊的抱胳膊,同時嚎啕大哭道,「道友救命!」就覺得滿腹的心酸,終於有了發洩之處,便是個流血不流淚的男仙,也忍不住潸然淚下了。
「這是怎麼回事?」被抱得很是不爽,墨沉舟頗覺得這幾個家伙有幾分娘氣,渾身上下閃過一道金芒,將這些抽噎中的家伙震到了一旁,這才不快地說道,「哭哭哭,哭什麼哭!還是男仙不是?」早知道這麼能哭,她才不要救這幾個哭包!
正眨巴著淚眼中的仙人們,便見得宿臨星君領著他家的便宜師弟悠然而入,便擦了一把眼淚,其中一名似乎是個領頭的仙人便赧然道,「叫道友看笑話了。」如今,他也覺得哭倒在一女仙腳下,很是丟臉了。
「說不說!」墨沉舟不耐,深覺得這家伙廢話很多。
「說。」畏懼地看了一臉凶神惡煞的墨沉舟,這仙人便抖了抖自己的小身板兒,繼而便強忍心酸道,「道友,我們,苦啊。」見墨沉舟等人竟是一副毫不動容的模樣,他更是覺得被深深地傷害了,又有了流淚的沖動道,「被帶來第九天,其中有陰謀的。」
「說說看。」見廣流仙君感興趣地將那鳥扇翻來覆去地看,還伸出手在其上深情撫摸,那鳥扇已經是一副赴死就義的悲壯模樣,墨沉舟心裡罵咧了一聲這年頭仙界變態不多,可是竟然都被她撞到,也不知是個什麼緣分,只仰頭道,「仙盟的陰謀?」
「道友竟然知曉?」那仙人突然睜大了眼睛,一副「我還沒說道友怎麼知道」的呆呆模樣。
「這家伙的智商,貌似不大給力啊。」三十天對峙中,難道對頭還有別人不成?感到這些家伙實在很傻,墨沉舟便忍不住與廣流仙君小聲道。
「不是的。」這仙人安撫住低頭很是沮喪的同伴,小聲道,「我們被抓很久了,還請道友見諒。」若是換了從前,他大爺早就一個窩心腳飛上去了,不過當年這女仙就夠橫的,如今大概大家都還不是對手,只能忍著心中的小心酸道,「那仙盟,當年奇襲了我等的駐地,斬殺了南方幾位上位仙人,之後,便將我們禁制住,賣來了第九天。」說起來真是苦逼,大家都是來立功的,沒想到剛到地兒,還沒摸著功勞的影子,便被一窩端了,甚至,還要來這第九天做個……不能想了,不然,全是眼淚呀。
「賣了你們?」墨沉舟一怔,繼而恍然道,「確實是很不錯的材料。」傀儡術,嗜血之術,抑或是煉屍**,這些仙人已修出了仙體,又都正在壯年氣血豐盈,正是這等術法最好的煉制工具來著。
卻沒有想到,墨沉舟覺得很正常的話一出口,那幾名心中對救了自己的女仙多少有些親近的仙人,就看著她哆嗦了起來。便連廣流仙君看她的眼神兒都變了,小聲道,「這,這是怎樣的壞蛋啊!」不過一提,這家伙就能想到將仙人當成材料,那不是一般的變態能做到的啊。
「我說錯什麼了麼?」眾仙的表情實在古怪,墨沉舟便側頭問秦臻道。
「沒有。」秦臻摸了摸她的頭,很是支持地說道。
他的師妹真是才華橫溢,竟然能想到仙人的仙體還能廢物利用,真叫他心中的一股溫情無法壓抑。
秦臻的目光中流露出的神色,便叫墨沉舟深覺得這人的堅定,正要歡喜地與秦臻說話,便聽得一個磕磕巴巴的聲音道,「其實,我們就是被賣來做爐鼎的。」比起爐鼎,原來這姑娘才是真正的要命啊,一不小心,這可能就被煉了。
之後便哭咧咧地叫道,「道友饒命!」求放過嚶嚶嚶。
「我沒說什麼啊。」墨沉舟便小聲嘀咕道。
「無需理睬。」秦臻安撫道。
「說這兩個家伙沒有奸情,本星君是絕對不信的!」廣流仙君忍不住與宿臨星君傳音道,「看這一副婦唱夫隨的樣兒,真傷眼。」
「人才啊。」宿臨星君兩眼放光。
「嗯?」這節奏不對啊。
「這丫頭不錯,很有前途。」宿臨星君不理一旁「你吃錯藥了」的表情的廣流仙君,只看著墨沉舟越看越覺得喜歡,心說南庭雖然有些家底,可是都敗得差不多了,卻沒有想到如今竟來了一個這麼會過日子的人才,連仙人屍身都能利用起來,這若是加入了南庭,不出幾萬年,他南庭,就又是興旺的一個大家庭了。
到時候,他就又有揮霍的本錢了!
想到從前一仙石掰成兩半花的心酸,宿臨星君越發覺得應該給墨沉舟加加擔子,於是便問道,「沉舟啊,沉舟,關於未來,你有什麼想法麼?」
「掙點兒土地,再把我爹娘同門接上來,我還能護住他們也就行了。」墨沉舟還要在南方混,她一家都要在南方混,便老老實實地說道。
「這真是個偉大的理想。」宿臨星君先贊了一聲好,又一腳將那幾名傻乎乎的仙人踢到了一邊兒,這才笑得滿臉桃花開地說道,「既然有這樣的理想,你便要做出一番事業來!」他目光深沉地問道,「你想來南庭麼?」見墨沉舟一怔,便輕咳了一聲道,「咱們南庭,如今還有一總管仙庭的職位,只在帝位之下,我等都是要聽命的,你看看,便由你來試試如何?」
這若是墨沉舟做了總管,那還不得抓著賬簿各種給南庭想法脫貧致富啊?
總覺得這貨有陰謀,墨沉舟只含蓄地點了點頭,便轉頭與那仙人問道,「爐鼎?哦,」她在那些仙人身上上下逡巡,只叫這幾人害怕地抱住了胸前,這才點頭道,「竟是元陽未失,端得是好爐鼎。」眼前一陣金光閃耀,安天公便忍不住不恥下問道,「你們怎麼賣?」這年頭,難道爐鼎也很值錢?
「別……」那仙人覺得這女仙真是比方才那些家伙要可怕多了,膽子都要被嚇破了,叫道,「我們,我們願意委身給你,千萬別賣了我們。」要說這仙人還是挺敏銳的,這就發現墨沉舟的不懷好意了。
「本公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仙不是?」被人拆穿了一下,墨沉舟便一咳,之後道,「既是被我所救,也是我等有緣。都是南方的同道,那什麼,你們便回去吧。」好容易遇上了劫匪,竟然就這麼點兒不能換錢的貨色,墨沉舟心中不甘,只低頭沉思了一下,便目中一亮,向著那房外那落在了大船甲板上的劫匪的血肉抓去,抓出了幾枚精巧的儲物戒,這才眉開眼笑道,「我就說,這些家伙,哪裡會這麼窮?」這儲物戒上竟然有欺瞞神識的東西,怨不得她都險些錯過了。
安天公見錢眼開,這好不容易被解救的仙人們,只覺得比起來這貨才更像劫匪,有心逃跑,然而卻恐懼於此處無處不在的風險,況這諸仙前往的方向,竟是那有名混亂的第九天,只好忍著心裡的害怕道,「但求道友收留我等。」之後那人便懇切道,「還有一事要叫道友知道。」他微微猶豫,方才似在回想什麼一般地說道,「當日裡我等營地被沖破,只怕是有內鬼。」
見墨沉舟猛地抬頭,他便心知墨沉舟心中重視,便咬著牙說道,「我等前往的那營地,乃是三十天與仙盟對峙的營地中最為安全的一個。」見墨沉舟目中一冷,他便想到這位當年可是被丟在最前線了,只怕是遭遇了什麼潛規則,生怕她發怒,便飛快地說道,「我等營地之中,不僅五位金仙,更有兩位大羅金仙坐鎮,然而當日,那幾位老祖潛修之地,突然傳來了爭執之聲,之後便發生了可怕的爆炸,幾位老祖就那般輕易地隕落其間。」他想起那將天穹都擊碎了的爆炸之中,似乎有人被仙盟仙人救走,便深覺可怕。
要怎樣的心機,方能夠在南方諸國修士的眼皮子底下偽裝了那麼多年?
「是人是鬼,膽敢背叛者,立斬不赦!」墨沉舟也懶得想當初究竟如何,反正她離開前,仙盟幾乎是要被打殘了,只由宿臨星君打出了一條通道,將此事輸入玉簡拋了進去,這才冷笑道,「身為叛徒,便跟著仙盟一起去死!」
她渾身殺氣暴虐,那悄聲而入的戒嗔,便低眉下眼地坐在一旁,也不說那些叫人討厭的話了,這倒是意外之喜。
拜托了和尚的嘮叨,又將這幾個驚弓之鳥勸去了休息,墨沉舟便見得那蘇蕊在此時走了進來。
想到方才墨沉舟一劍便斬殺了劫路的仙人,蘇蕊心中便生出了幾分忌憚。然而此時勢單力薄,她倒也算是能屈能伸,只含笑道,「多虧道友出手。」目光便在那正湊在一起低聲嘀咕的廣流仙君與宿臨星君的身上一瞬,目中閃過厭惡的神色。
若是這姑娘知道,如今這看似郎情郎意說悄悄話的兩位俊男,是在想著若是她再不老實,也不忍了先給她搜個魂找著元英天君的所在,只怕就不會這般淡定了。
正在憐憫著女仙行事太過驕橫陰損惹上了變態,墨沉舟便見那蘇蕊的目光,竟是筆直地落在了斂目端坐的秦臻的身上,目光貪婪,竟是陡然升起一份不悅,呵斥道,「看什麼看!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