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風還在賣力地鼓動猶豫的墨沉舟,見她不動身,便不由疑惑問道,「怎地竟然這般遲疑?」在宋風眼裡,司水星君對墨沉舟比對他親孫子還好,墨沉舟也從來都沒有表現出什麼不願意的樣子,為甚這一次竟然就退縮了呢?
莫非是……潛規則?
宋風那滿腦子不良想法又有了發揮的余地,此時已經腦補出一件我看上你了對你這麼好還是從了本星君以後好處大大的有的劇本兒來了!心中就覺得墨沉舟實在有些不識抬舉,若是自己,那早就……咳咳,那也真是絕對不能從啊!菊花兒一緊,他便猥瑣地湊到了墨沉舟的耳邊,小聲道,「不如,先別從,先敷衍些好處?」到時候再跑麼。
寂靜的司水星宮之中,傳來清脆的卡吧的一聲,一條雕塑在牆壁上半身探出雙目怒睜的長龍,被一只手拗斷。
殿中二人之中,一人已經緊張得要厥過去,有心逃跑,卻在另一人似笑非笑看來的目光中身子一抖,哭喪著臉默默詛咒這猥瑣的宋風,深深地覺得這一次若是被殺龍滅口,做鬼也絕不放過這個被他聽到了「秘辛」的家伙。
「嗯?」墨沉舟轉頭,有點兒跟不上猥瑣流的節奏,「從?」
「這樣,」見墨沉舟榆木腦袋不開竅,如今身家與她綁在一起的茹地侯只能赤膊上陣「幫」她一把,便舔了舔嘴唇,耐心地問道,「你知道,什麼樣兒的境界,才能叫男仙上心麼?」
「這關我屁事!」墨沉舟不客氣地說道。
叫男仙上心?別逗了,真惹她生氣,心她都給他挖出來剁了!
這樣的家伙,竟然還很有些爛桃花來著!宋風頗覺看不透現在男仙們的審美了,好好的軟妹子不去喜歡,竟然喜歡這等硬邦邦,操刀子就敢砍人的母夜叉!又想到那羅天聖母竟然還有一位廣法仙君在瘋狂追求了幾萬年,他就覺得自己out了,如今只好咬牙上地繼續道,「男仙麼,就喜歡那種若即若離的女仙來著,吃不著的才是最好的。」他對著抽搐著嘴角看著他犯病的墨沉舟,拋了一個你知我知的眼神兒。
「你……是誰?」墨沉舟覺得這家伙不會是被廣流仙君那變態奪捨了吧?
「就是這樣!」宋風扼腕道,「用這種茫然的表情,是個男仙也扛不住你哇!」本來就是,這墨沉舟若是不說話,還真是人模狗樣來著!他深覺孺子可教,繼續奮起道,「再軟乎點兒,跟我來做這個動作!」他伸出手,挽了一個蘭花指點在自己的面頰邊,做出了一個嬌怯怯的表情。
司水星宮中,一人淚流滿面。
一人還在笑,然而看著水鏡中用幾轉的聲音嬌弱地喚了一聲「星君~」的宋風,又看了那他對面,已經開始拔劍要叫這貨死一死的墨沉舟,便帶著幾分意味深長地問道,「敖烈,你怎麼了?」
對面的,正是當時在天璣城,被墨沉舟的真形嚇退的天宿海敖烈,此時他哽咽道,「敖平,我,我後悔啊!」
「後悔?」司水星君的笑聲中,竟帶著叫龍忍不住骨頭都發涼的陰森。
「後悔,後悔當年見了這小子,竟然沒吃了他!」還留著他在此大放厥詞,這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啊!敖平這個家伙,最是個變態了,心眼兒小的可憐,是覺得不會放過看到了他囧境的自己的。
「你吃了他,我倒是要覺得無趣了。」司水星君將水鏡打碎,便見那化作了一道蜿蜒的水流不見,便又是一揮手,自己的面前,便生出了無限的水光,手中一點,這水幕便向著殿外而去,這才見敖烈滿眼贊歎地看著自己,便挑眉道,「怎麼?」
「龍族之中,你是當之無愧的天才。」敖烈便在司水星君目中一冷之中歎道,「當年,是中海龍族錯了,逐你遠離中海,又在貪狼星君離去之後圍剿與你。所以,哪怕是當年你誅殺了那麼多的同族,就算天宿海也覺得你殺性太重,可是在我的眼裡,你其實一直在堅守你的本心。」
「不過是以直報直罷了。」司水星君冷淡道。
他面上波瀾不驚,然而心中卻生出了無法壓抑的怨恨。當年被中海聯合天宿海幾乎將他逼死的境遇仿佛還在眼前,然而敖烈到底一直都對他頗為關切,他便壓著這股怨毒道,「你這一次,是為了沉舟而來?」
「我們那位龍王別的本事不大,倒是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天還重。」敖烈歎道,「還有那嫆鯉仙在一旁攛掇,哪裡會咽得下這口氣?這一次,若是大天帝真要生事,只怕……」
「司禮那混賬,將她的封地劃到天宿海了。」司水星君冷聲道。
「聽說了那麼一點。」敖烈覺得司水星君的目光很是可怕,偷眼看他,小聲道,「不大妙啊。」
卻聞得司水星君詫異道,「有何不妙?」
「不是,」敖烈覺得跟不上司水星君的節奏了,心說莫非這還是好事不成?不由問道,「她斬了兩位龍子,你沒忘吧?」
「所以這不是大善麼?」司水星君一挑眉,便見的方才那道水幕,此時竟然裹著數人自遠處而來,只含笑道,「你不知道那孩子,最是凶橫。龍族招惹了她,自然要付出更多的代價!況,」他喃喃道,「想要走到更高的位置,磨劍之石,自然必不可少!」只有在血與火的磨礪中走出來的仙人,才能真正在仙界站穩腳跟。
「那你還生氣?」被這家伙當成了見了鬼的磨劍石,敖烈不由怒了,深覺敖平不是個東西,不由翻著白眼兒說道。
「我恨的,是司禮竟然敢不將我放在眼裡,擅自決定沉舟的命運。」司水星君目中閃過一絲森然道,「看起來,是司禮星宮平靜得太久了!」既然這樣,別怪他心狠手辣!能將大天帝逼迫成如今這個地步,他敖平,從來都不是善男信女!
敖烈正要再說些什麼,便聞得身後一陣的潮水之聲,水汽大作之中,便見幾人已然被甩了出來,正是墨沉舟等人。這幾人眼中還帶著驚訝,那宋風的蘭花指還沒有放下來呢。
見到司水星君,眾人便是一揖,之後便是無話。這位星君給仙的壓力太大,墨沉舟覺得連詹台青都似乎搞不定這位,換了自己,多少都是白給。又見了一側端坐的敖烈,便淡淡頷首。
司水星君只撐著頭坐在一側,半晌之後方才含笑道,「你們回來了?這一次,倒是都很不錯。」見墨沉舟已然是太乙境,便雙目帶了幾分贊賞道,「不可懈怠。」
見墨沉舟一揖後,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宋風的身上,在他的手上看了一眼,便一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邊來。後者有些摸不著頭腦地站到他的面前後,司水星君便直起身,在他的臉上輕輕地抹了一把,滿意地見到這小青年的眼睛直了嘴張大了一臉要去死一死的表情,這才輕笑道,「果然溫潤如玉。」之後這手便慢慢向下,沿著青年的小嫩脖子逡巡而下,戲謔地在他的鎖骨上畫了幾道圈便繼續向下,說道,「果然是本君中意的類型。」
這見了鬼的手探到茹地侯小腹的時候,偉大的,無所不能的侯爺大人,翻著白眼兒仰天就倒。
「這是在,欲擒故縱?」司水星君卻攬住了宋風的腰,在他的耳邊吹著氣笑道,「別裝暈了,我司水,便是得到的,也一樣珍惜。」
遇到變態!
媽媽救命!
宋風覺得自己這樣的好仙竟然遭遇了這個,不由淚流滿面,一骨碌自司水星君的手臂中滾了出去,哭道,「星君認錯人了吧?我是宋風啊!」喵了個咪的這次真要菊花不保!
「你不喜歡?」司水星君挑眉,看著宋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便覺得自己很是滿意。
一邊兒的墨沉舟都看得要吐血了,見一向裝范兒的中霄仙君還在低頭裝好孫子呢,不由滿臉青筋亂跳地問道,「你不管管?」
自己的祖父面前,中霄仙君一向不喜歡說話的,誰知道哪句話叫祖父不高興就抽他一頓呢?然而見墨沉舟眼巴巴地,便不耐道,「管什麼?」
「他,他……」
中霄仙君鄙夷地看了這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土鱉一眼,傲然道,「龍族的眼裡,性別什麼的,那都不是問題。」龍性麼,都是有點兒那什麼的,祖父想要換個口味,有什麼好奇怪的!
「星君,晚輩錯了!」宋風大腦急轉,不一會兒就知道這一次司水星君為什麼這麼幹了,頓時便哭道,「再也不敢了!」
「呵呵……」
「星君看晚輩的行動!」死到臨頭,宋風也顧不上別的了。再悲劇,還能比被爆菊悲劇麼?換他在上頭還差不多!這小念頭兒一出來,茹地侯便忍不住抖了抖小身板兒,心虛地看了仿佛能夠看穿人心的司水星君一眼,便凜然說道,「星君對我家沉舟,真是如師如父!真叫晚輩心中感動啊!」嚶嚶嚶他就知道碰上墨沉舟,他就一定要倒霉。
「如師?如父?」司水星君慢慢將這詞放在口中品著,笑道,「這個我倒喜歡,不過,」他皺眉道,「比之阿青……」
丫們都是變態!誰都不是好鳥!宋風在心中罵罵咧咧,卻擠出笑容來恭維道,「詹台前輩,哪裡比得上前輩對沉舟盡心竭力呢?我們,可都看在眼裡了。」將司水星君哄得面露笑意,宋風這才發現,原來這年頭的仙界,當真是咬人的狗它從來都不叫。
墨沉舟夠橫的吧?當年也就瞪著眼睛砍了自己的胳膊也就完了。這司水星君一不高興,竟就要自己肉償啊,心中頭一回覺得墨沉舟對自己充滿了重要性,宋風忍著肉麻又拍了司水星君幾句,這才諂媚道,「以星君待沉舟之心,他日,沉舟一定會將星君當做重要之人的!」媽的祝你出門兒就被這母老虎給幹掉!
宋風那一臉狗腿樣兒實在是傷眼,見司水星君還有心與他歪纏這些,墨沉舟便曉得他並沒有什麼大事與自己說。覺得這司水星宮此時不能再留,不然她就要掀桌子了,墨沉舟便轉頭飛出了星宮,漫無目的地在中庭中游蕩。
卻不知飛了多久,便見得眼前,出現了彌漫繚繞的霧氣,和一片波瀾壯闊的雲海銀河之時,墨沉舟便生出了幾分疲憊,徑直飛到了一朵白雲之側,正要休息,卻在此時,見得不遠的一處雲海霍然散開,竟露出了一名極具氣勢的高大中年。
那中年穩穩端坐,看向墨沉舟的目光,一片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