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個毛線!
裝什麼大瓣兒蒜啊,真以為老子沒見過世面是吧?!
覺得這貨實在太裝了,墨沉舟理都沒理他,只往遠離那中年的地方毫無形象地一坐,便自顧自地想起了心事。
這一次,她倒是放了狠話與那司禮星君,然而當時也不過是不願在這人的面前低頭。倒是那天宿海,據說龍族上萬,實在是棘手。
若真的那麼討厭,不如過些日子,煉它幾把仙階的丹毒,送這些龍族去見祖宗?被司禮星君搞得內心很煩躁的未來覆海王,默默地黑化了。
這年頭兒,都是先下手為強來著啊!
至於對面那片翻滾湧動的雲海,墨沉舟看了半天都沒看出什麼美和見鬼的詩意來,若不是此地安靜能想些事情,她看著都能睡過去。面無表情地放空了目光,墨沉舟就在心中默默地決定給那些龍族一個機會,願意和平共處的,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想要找事兒的,也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卻不想她靜默許久,倒是這中年忍不住了,頗覺墨沉舟眼生,這中年便不由問道,「你是誰?」中庭中,沒見過這個小丫頭啊。
墨沉舟瞥了這人一眼,見他此時還高高地仰著頭,十分威嚴,便漠然地轉頭。
見墨沉舟無視他,中年越發地詫異,摸了摸自己的臉,微訝道,「你不認識我?」
墨沉舟:「呵呵……」
誰啊這是,真覺得自己萬人迷啊!
見墨沉舟果然無動於衷,不像是那等欲擒故縱的,中年便沉默了下來。用猶豫的,傷感的目光遠眺這片雲海,充滿了回憶之色。然而這般許久,見墨沉舟只低著頭想自己的心思,一點兒好奇心都沒有,不由覺得這女仙似乎沒有啥眼力見兒,這在中庭,換個人見了他這般,那還不上趕子噓寒問暖做個知心人啊?忍不住問道,「你不問我些什麼?」問吧問吧,到時候,他就把心裡的那點兒小痛苦全都傾倒出來叫大家一起痛苦呵呵。
墨沉舟在這中年充滿了希望的目光中,慢慢張口問道,「關我屁事!」有病吧這位?!
中年一噎,確認地問道,「真不想問?」這樣的話,他還真想說說的。
數十萬年的隱忍與愛戀,壓在他的心裡,真的很痛苦了。如今又生出了這樣的變故,他真的有些無法承受。
墨沉舟冷冷地看了這中年一眼,便站起了身,往著雲海之外而去。她看上這地方,就是因為這裡清淨,如今這家伙唧唧歪歪的,實在叫她不喜。然而卻在此時,猛地感到漫天的銀輝撒下,落在她的身上,竟然化作了一股精純的仙靈之氣,其中帶著令人心神安定的氣息,竟叫墨沉舟剛剛進階還未穩固的丹田,有了穩固之像。
墨沉舟轉頭看這中年對自己淡淡頷首,嘴角一抽,便往這中年的面前一坐,抹了一把臉無奈道,「說說!」若是強逼與她,她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然而這中年竟然送了不小的好處,便叫墨沉舟不好翻臉,只得悲催地當一把垃圾桶。
不過這人竟然帶著幾分威嚴氣象,便叫墨沉舟在心中隱隱猜測他的身份。
這中年見墨沉舟服了,便露出了幾分笑意,似乎面對這不知他身份的女仙,自己背負的那些沉重也慢慢消失,只望著雲海淡淡道,「當年,我不過是一位大能身邊的接引童子。」他回憶道,「不過我的天資不錯,當年我的主人,十分看重我,因此不過數萬年,我便已然身登大羅金仙之位,便是在仙界,也是有數的上位仙人。」
只是說到這裡,他便微微歎息一聲,低聲道,「我不過是守著主人的承諾,可是這麼多年,我才發現,我竟然失去了這麼多。」
「你後悔了?」這人竟然至少也是個大羅金仙,然而墨沉舟卻並不畏懼。此時卻覺得這人有些多愁善感。
為仙者,只要不中途隕落,那都是與天地同壽的。哪個仙人的生命裡,沒有失去過什麼呢?當年的墨沉舟,也是親手殺死過自己深愛的男子。然而再是後悔又如何?死者已矣,也不過是要向前看。
「我覺得難過,因為我愛著的人,要離開我了。」想到那時的決絕,中年目中哀然,側頭問道,「你,愛過誰麼?」
這個問題,是墨沉舟最討厭的。腦海中有一張臉慢慢浮現,墨沉舟卻將那人模糊的面孔搖出腦海,淡淡地「嗯」了一聲。
「我,很愛她啊。」中年攤開手,嘶啞著聲音道,「明明守在她身邊的人,十幾萬年,都是我。為什麼,她的心裡,還是只記得那個離開了她的人呢?」他不知是在問誰,喃喃道,「為什麼,我就不行呢?」如果那人永遠都不會回來,哪怕是如今的相處,他都心滿意足。可是如今,竟然連這,都成了奢望。
與其這樣,不如……
中年的心中一冷,卻聽墨沉舟冷淡問道,「她喜歡你麼?」
「不。」中年搖首。
「一點兒都不?」
「嗯。」
「賤!」墨沉舟對這中年這種家伙,只做出了一個字的評價。見這中年一怔,便不客氣地問道,「她招惹過你麼?」
「一直只將我當做好友。」
「既然這樣,你在哀怨什麼?」墨沉舟冷笑一聲。她最討厭這種我愛你你不愛我卻愛他的劇情了,見這中年還長得十分俊朗,便不客氣道,「天涯何處無芳草!既然與這一位無緣,再尋喜歡的就是。莫非就這麼追在別人的身後,還想著拆散人家一把?」真是一個賤不能形容。
妥妥的是苦逼男配的節奏啊!
第一次被給女仙做出了這等評價,中年也是一愣一愣的,然而卻只苦笑搖頭道,「你是不知道情的滋味,方才這般說。」他歎道,「幾十萬年的愛戀,如何能夠割捨?」
見這貨執迷不悟,墨沉舟也煩了。她喜歡爽利的仙人,而這中年行事卻十分優柔,正面露不耐準備撤,卻見這中年雖然不認同她的話,然而面上的憂愁卻淡了許多,感激問道,「還沒有問你,可是哪宮新晉仙人?」
「南方墨沉舟。」自己的名字沒啥不能說的,墨沉舟只頷首道。
卻不想「墨沉舟」三個字一出,這中年便是一怔,望向她的目光便極為怪異,許久,方才問道,「你是,剛從三十天返回的墨沉舟?未來的覆海王?」只是目中卻閃過幾分怒色,道,「我聽說過你,只是沒有想到,我耳中的那個墨沉舟,與你的形象不大符合。」混賬!竟然敢在他的面前,惡意陷害旁的仙人!
「還未下符詔。」墨沉舟卻覺得這中年一怒,竟是方圓萬裡的雲海陡然一滯,空中散發著恐怖的壓力,心中一凜,只做不見地問道,「有什麼問題?」莫非是哪一路的仇家?
中年輕聲歎了一聲道,「司禮,這一次是真的叫我失望了。」他此時面露威嚴,就叫墨沉舟心中一驚,霍然起身,看著這談及司禮星君也輕描淡寫的中年,沉聲問道,「前輩是?」然而心中到底有了幾分猜測,只渾身丹田靈力鼓動,一有不好,就要拼命。
「想來,你是猜到了我的身份。」這中年目中再無淒迷,淡淡道,「不過,你卻可以放心。我雖與敖平有些爭執,然而卻並不會將這些算到你的頭上。」真的不會麼?他怔怔地想。若不是感覺這女仙給他一種極為親近的感覺,只怕方才知道了她的名號,為了斬司水星君的臂膀,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將她斬殺吧?
「見過天帝!」墨沉舟拱手道,卻面容緊繃,背上長劍之上劍氣崩散,顯然是不信他的話的。
大天帝只做未見,歎道,「曉得了我的身份,你竟也不再自在了。」他對墨沉舟和聲道,「從前我未見你,因此對你的印象不好,這一次將你封到天宿海之畔,也是因為此。只是,」他斂目道,「如今雖然符詔未下,然而諸仙已然知曉。便是我,也不能再更改你的封地。」見墨沉舟聞得封地之事,目中陰寒,顯然是恨極了在他的面前陰了她的司禮星君,他微微猶豫,便輕歎一聲,手中一閃,自袖中甩出了一把銀芒閃閃的鍘刀來,飛到了墨沉舟的面前。
墨沉舟就感到這鍘刀之上,竟然有一種叫人心神震顫的凶橫殺意直逼神魂,還未近身,那四散的刀意,便將她的面頰劃出了數道血痕。而這鍘刀光亮如鏡的刀身之中,竟然有無數的真龍之形在瘋狂掙扎,竟全都沒有頭顱,更有叫人壓抑的血腥之氣緩緩透出。
「這是……」墨沉舟只覺渾身氣血翻湧,竟心生畏懼,便驚聲道。
「賜你,斬龍台。」大天帝口中漠然的聲音一出,這鍘刀霍然一道巨龍之形升騰而起,鍘刀的下方,便現出了一面光潔的石台,石台之上,隱隱地開始勾勒字跡,密密麻麻無數鮮紅的名字,皆是以「敖」為開端。
「斬龍台?」墨沉舟喃喃問道,「這是?」
「得斬龍台,可代天斬龍。」大天帝溫煦道,「這是我,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了。」他回憶道,「當年,敖平就是以此,將中海半數龍族斬於此台之上,正位中海龍王。」之後他忌憚敖平,蠱惑了覬覦斬龍台的中霄仙君的父親,將這斬龍台盜了來,傾他與天機仙子二人之力,方將敖平的神魂抹去,奪為己有。
就是因為這,敖平真是恨他入骨,二人也是從那時,開始正式交惡。
可是這樣重要的神器,為何,會送給了眼前這女仙呢?
大天帝突然有些迷惑。
不過是第一次見面,可是他卻覺得,他無法對眼前這人生出惡感,甚至看到她,就感到無比的親近與安寧。
見墨沉舟眼中也是一副驚疑不定的眼神,大天帝就覺得這一次自己的行為古怪極了。可是哪怕是這樣,他也不曾想過要將斬龍台要回。彈指將這斬龍台一指,便將墨沉舟臉上的血引入了其中,便見那龍形一聲咆哮,白光貫空,投入了墨沉舟的額頭之中,他方才頷首道,「你若不放心我,自去與敖平相問。」
「多謝天帝相贈。」大天帝竟然是這樣的人,也與自己相像中不同,墨沉舟也不是白眼狼,便緩了臉色,道了一聲謝。
見墨沉舟不再敵視自己,大天帝只覺得心中快慰,又想到她今後亦要鎮守南方,與自己的弟子可互為援助,有心為二人介紹一下,便微笑道,「至於我,還有一名弟子,日後要在南方生活,想來你們的性情應該會相投。」他溫聲道,「我那弟子,名為元英。」
墨沉舟剛剛還含笑的臉,陡然就是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