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君潔妥協了,她回到了北京,轉述了他的條件。
霍老先生沉默了很久,點頭同意了:「他有這個魄力,我可以給他這個機會。」霍雲松敢說這樣的話,證明他已經把其他的路都給堵死了。
他不可能放棄孟櫻,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這是非比尋常的決心和信心。
「我倒是想知道,他到底能走到什麼地步。」
霍家的掌權者挑剔孟櫻並不是因為她這個人有多糟糕,而是不符合霍家的利益,只要利益不受損,她是怎麼樣的人都可以。
霍雲松對孟櫻說:「我有資格可以和他們討價還價,只因為我比其他人更出色,只要我一直如此,就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他在燈下把紙片一張張黏回去,偶爾抬起頭來對她笑一笑,「阿櫻,謝謝你一直相信我。」
孟櫻半躺在榻上,好一會兒才說:「我不願意為了你變成那樣,你會覺得我自私嗎?」
「就像你不希望我因為你而做出選擇一樣,我也不希望你因為我改變自己,你永遠沒有辦法討好任何人,正相反,如果別人希望你怎麼樣你就怎麼樣,大家反而會看不起你。」霍雲松說,「堅定你自己的想法,那並不是錯的。」
孟櫻點了點頭。
人生的道路有千千萬萬條,並沒有對錯之分,每一條道路都可以通往成功,只要你堅定地走下去。
「我其實不覺得自己有多糟糕,」孟櫻像是賭氣似的說,「我知道我不會和人打交道,但是我會畫畫,我的粉絲都很喜歡我。」
霍雲松忍著笑:「是是是,但最喜歡你的是我,這個你要清楚,你要這麼想,如果你真的那麼糟糕,我為什麼沒有喜歡上那些人,反而喜歡你呢?」
說起這個來,他又想起了一件事,「不過,到了北京之後,你想做什麼呢?我給你開一家香鋪好不好,就和這裡一樣。」
孟櫻托著腮看著他:「開香鋪不是我想做的事……雖然我很喜歡調香,但每次看後台銷量不好,我也很緊張的。」
霍雲松想起來了,孟櫻之所以開香鋪是因為孟家姑奶奶過世了,這並不是她想要做的事。
「那你想做什麼,不管做什麼我都可以支援你。」
「我想……」孟櫻很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去唸書。」
霍雲松立刻答應下來:「好,你想念哪個學校,什麼專業,我替你去辦。」
「我可以自己考。」她的語氣裡有那麼一丟丟的驕傲,「我以前讀書成績很好的。」
霍雲松立即笑了起來:「好,那你就當是去北京唸書,你丈夫在北京工作,如果有一天我丟了飯碗,就跟你回老家繼續開網店,你養活我。」
孟櫻一旦有了明確的目標,知道要去北京幹什麼,反而就沒有之前那麼忐忑了,她不是嫁到別人家裡去,她是去唸書,不管這段婚姻最後能不能走到盡頭,念了書也不虧。
有了退路,有了目標,她就有了安全感,心頭搬走了一塊大石,孟櫻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那我要先買參考書了,研究生考試在1月份,很近了呀。」
霍雲松用膠帶把手帳黏好,他媽只顧著把內頁撕下來,沒有撕得太碎,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我記得我書房裡有很多牛皮紙的本子,」霍雲松儘量用輕鬆的語氣說,「那個肯定撕不壞,還可以留給我們的孩子看。」
孟櫻笑了笑,稍稍升起了對去北京的嚮往。
【一爐香】今年最後一個上架的香是「江南李主帳中香」,這李主指的就是李煜,寫過「香印成灰,可奈情懷,欲睡朦朧入夢來」的香詞,據聞所記載的「帳中香」就有五種之多。
孟櫻只選取了其中一種做嘗試:
「沉香一兩(銼細如炷大),蘇合香(以不津瓷器盛),以香投油,封浸百日,爇之。入薔薇水更佳。」
【香爐峰雪】V:
冬天了,12月的上新是帳中香,配合小鴨子使用效果更佳^_^
[圖片][圖片]
孟櫻的第一張配圖照例是香方,第二張是一隻小鴨子造型的香爐,李清照那首著名的《醉花陰》裡說,「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香爐時常被做成可愛的動物造型,孟櫻自己就有一隻小鴨子的銅製香爐,最近剛從箱底找出來,雖然陳設在外也可以,但她習慣放在床帳裡。
霍雲松看了不動聲色,等她夜裡去洗澡的時候,他鋪好被縟,點燃帳中香,裊裊白煙從香爐裡飄出,猶如仙境,他默默拍了一張照片。
【香爐峰雪】V:
卻愛熏香小鴨,羨他長在屏帷。
[照片]
大家一眼就分辨出了他是誰。
【宅女紅杏】:你!是!老!板!娘!!!!
【熱愛改名的藍藍】:吞了這把狗糧,哇一聲哭了出來!!深夜虐狗???
【水墨神君】:已經腦補一萬字的□□_(:з」∠)_這是一條心跳加快的微博
【神之玖玖】:就我在意老闆娘的床居然是架子床嗎??好美!!!
【初酒酒的南朋友】:回樓上,看起來就很結實的樣子對不對!懂我的讚我!
【桃之夭夭】:這床,這帳,這香,嘿嘿嘿233333
孟櫻睡前刷到這一條微博,都躺下了又起來打他:「起來。」
霍雲松很配合得坐起來:「要我提供什麼服務嗎?」
「你又發什麼奇怪的微博了。」孟櫻瞪他,「不准隨便用我的微博發這種東西。」
霍雲松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壓回被窩裡:「這樣坐起來你不冷呀?」
「不冷。」先不提有一重帳子,被窩裡多了一個人,連熱水袋都不用,他身上暖和著呢。
「瞎說。」霍雲松摸摸她的臉,一本正經地胡扯,「那麼涼,我給你暖暖。」
孟櫻一聽就知道他要使壞:「你再欺負我,我就不跟你去北京了。」
霍雲松聞言動作一頓,竟然真的停了手,孟櫻突然發現這招有用,就好像是撿到了什麼寶貝,頓時心花怒放。
霍雲松:「……」就讓你開心會兒吧。
冬天是個寒冷的季節,不,這並不是廢話,因為等於可以吃烤紅薯和糖炒栗子!
而且狸奴因為冷,會主動跳到她的腿上求虎摸,簡直不能更棒^_^
陶柏到的時候,她就一邊剝著烤紅薯一邊背英語單詞,狸奴窩在她腿上打盹,霍雲松替她在腿上蓋了塊毛毯,坐在一邊讀書。
陶柏整整看了他們好幾分鐘才說:「我最近聽說了一個消息。」
霍雲松慢悠悠地說:「那你的效率可真是夠低的。」
「所以,那是真的?」陶柏盯著他,「你是霍孟澤?」
「是啊。」霍雲松指著鍋裡的紅薯,「吃嗎,我剛上街買的。」
陶柏一屁股坐下:「天啦擼,發生了什麼,我就回了一趟老家而已啊!」
孟櫻遮住單詞本,重新默寫了一遍拼寫,頭也不回地說:「就是有一天,我男朋友告訴我他離家出走被人發現了,不得不掉了馬甲。」
陶柏捧心:「Sakura,你這描述真是讓我的小心臟吃不消哇!」
孟櫻問:「你可以問他我說得對不對。」
「阿櫻說得都對。」霍雲松正色道。
陶柏:「寶寶好方!」
霍雲松問:「吃紅薯嗎?」
「吃。」陶柏毫不客氣地拿了一個剝皮啃了一口,「所以呢,事情解決了?」
孟櫻又很隨意的說:「所以我和他扯證了。」
「噗,咳咳咳咳。」陶柏紅薯卡在了嗓子眼裡,差點翻白眼暈過去,「Sakura!不要在我吃東西的時候放這種炸彈好不好?」
孟櫻很無辜地看著他。
陶柏拍拍胸口給自己順順氣:「Sakura,我覺得你學壞了。」以前那個軟萌萌的Sakura呢,為什麼被霍雲松教成了這個樣子!
自家的大白菜被豬拱了,就算是香豬也不行!
「所以你們打算怎麼辦?」陶柏問。
霍雲松說:「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只要阿櫻不嫌棄我沒出息,我就繼續吃軟飯。」
陶柏:「Sakura!你快嫌棄他!」
「嫌棄他了誰來每天做飯洗衣服啊。」孟櫻這次換了政治書,一邊劃重點一邊擼狸奴的毛。
陶柏無言以對。
霍雲松聽到筆記型電腦叮咚叮咚的提示音,他從外面拿了一打快遞單來,開始一個個寫訂單的位址,然後出去一個個打包包裹。
陶柏托著腮,小聲問:「Sakura?」
「嗯?」孟櫻偶爾抬起頭來看他一眼,「怎麼了?」
陶柏兩隻手托腮:「你很喜歡他,對吧?」
孟櫻點點頭:「他對我最好。」
「真好騙。」陶柏重重嘆了口氣,「Sakura你那麼傻白甜,怎麼可能在霍家過得好?」
孟櫻眨了眨眼睛。
陶柏沒好氣:「我又不瞎,這不是考研的政治書麼,你又不可能去省城讀,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去北京念了。」
孟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陶柏哼了一聲:「我不會說出去的,但我很生氣,你居然瞞著我。」
「我不是要瞞著你,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孟櫻放下了筆,學他托腮,「我也覺得這件事很不真實,像是偶像劇一樣。」
陶柏很無情地拆穿她:「你看過幾部偶像劇?你小時候根本不能看灣灣的偶像劇吧。」說完,又忍不住道,「不過人家就是看看,你是真的碰見了,嘖嘖嘖。」
孟櫻抿了抿唇,笑了。
陶柏看她這樣,只能嘆了口氣:「我能為你做的事不多,不過,以前你幫我畫畫的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不會說出去的,像他們家這樣的,不會允許你做這種事。」
霍孟澤的妻子不是不可以畫畫,但要畫也只能是陽春白雪被人欣賞,而不是被亂七八糟的人挑三揀四。
「他說沒關係的。」孟櫻不想這麼對朋友。
陶柏用力揮了揮手:「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現在都抱上霍孟澤這條金大腿了,到時候……嘿嘿嘿。」
孟櫻:「……噢。」她差點忘了。
「不過,」陶柏突然很認真地說,「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歡他了,想要離開,給我打電話,我一定會幫你逃走的!」
孟櫻無語:「又不是越獄,還逃走呀?」她想想,又為他的心意而感動,誠心誠意地道謝,「不過,謝謝。」
「這有什麼。」陶柏一仰頭,得意洋洋,「誰讓我是Sakura的好朋友呢,Sakura只有我這麼一個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