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膽瓶梅、凍豆腐

  新一年的第一天,孟櫻就和霍雲松出了點小意外。

  原因很簡單,年三十晚上守歲睡得遲了,相安無事,可睡了一覺醒來那就精神奕奕,何況大清早的本來就性致好,第一次是孟櫻半夢半醒間進行的,她太困,也就任由得他去了。

  誰想到等睡醒了睜眼,她就覺得不對勁,霍雲松也沒起來,還和她親密接觸呢。

  「你幹什麼呀。」孟櫻下意識地想要起身,結果不動則已,一動……星星之火,立刻燎原。

  孟櫻往床角蜷縮,霍雲松也不必多做什麼,只要牢牢壓住被子,她沒法再蓋住自己:「你快下去,起床了。」

  「大過年的,起那麼早做什麼?」霍雲松握住她的手腕,輕啄她的頸窩,「外面那麼冷。」

  孟櫻側過頭去:「別鬧了,不起來人家要笑話我的。」

  「誰笑話?今天過年,都放假了。」霍雲松捧著她的臉頰,把她蓬亂的頭髮微微整理好,「爺爺才沒興趣管我們房裡的事呢,嗯?」

  孟櫻臉頰微粉:「你不是已經……已經……今天已經有過了。」

  「阿櫻,我覺得有一件事你誤會了。」他流連於她美妙的曲線,親吻她的肩頭,「我永遠要不夠你。」

  孟櫻還是咬著嘴唇不說話,霍雲松漸漸感覺到不對勁了,他停下了動作,仔細端詳她的神情:「阿櫻,我……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這樣?」

  「不是。」孟櫻把被子又往自己懷里拉了拉,側著身小聲說。

  霍雲松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技巧不過關:「咳,那……是我做得不好嗎?」他把她板正,「沒關係,如果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了,你就說出來,我一定改過來好嗎?」

  「你這樣,我會很擔心是不是你不希望我對你做這種事。」

  「都說不是了。」孟櫻靠在他的肩頭,表示自己真的沒有討厭他的親近。

  「那是為什麼?」

  孟櫻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你太用力了,我有點疼。」她把被子拉上去一點,給他看自己的大腿,上面都是一道道的紅印子。

  要說起來,霍雲松在和諧過程中都是很溫柔的,前戲做得很足,進行時也會照顧她的感受,但不知怎麼的,他揉捏她的時候格外用力,像是想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記似的,每次做完她身上都有深淺不一的痕跡。

  雖然說過會兒就退掉,但孟櫻還是覺得有點疼,她一直不說只是覺得他真是太想要她了而已。

  那樣濃烈的愛意,讓她不忍心去拒絕他。

  霍雲松握著她的手,仔細查看她身上的痕跡,距離上一次歡愛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可她胸部和大腿部的紅痕依舊存在,更不必說是星星點點的吻痕了。

  霍雲松看著心裡難受,緊緊抱住她:「對不起阿櫻。」

  「是我太怕疼了。」孟櫻當然不會怪他。

  但只有霍雲松知道,他雖然是無意識地加重了力氣,但內心深處,他就是希望在她身上多留下一些痕跡。

  他希望徹徹底底佔有她,宣告他的所有權。

  這種隱秘的獨佔欲一直隱藏在他的心底,前世的他做不到,所以只能嚥下所有的嫉妒與悔恨。

  直到今生,他得到了她,然後變本加厲,一次又一次明確她的所有權,就好像他喜歡在情到濃時,讓她輕輕喊他的名字一樣。

  只有這樣,他才能相信這一切並不是了無痕的春-夢一場,而是真真切切的現實。

  他不知道自己弄疼她了。

  這一刻,他後悔莫及:「阿櫻……」

  「沒關係的。」孟櫻用指尖摸了摸他的眉毛,霍雲松捉著她的手貼近面頰:「原諒我。」

  孟櫻失笑:「我就沒有怪過你。」

  「我以後一定輕一點。」他想,孟櫻的性格對著外人或許顯得過於軟和,但對著他那麼溫柔,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就為著這一點,他都不想她做任何改變。

  他的阿櫻那麼好,那麼好。

  最後當然沒能再來一次,而是親吻了一番後就起床了。

  霍家難得看不見來來往往的傭人,孟櫻覺得自在極了,抱了狸奴在家裡轉悠參觀。

  霍雲松原本想陪他,但傭人和廚師都放假回家了,他不得不承擔起做午飯的重任。

  新年的北京銀裝素裹,白雪皚皚,孟櫻作為南方人,沒見過那麼大的雪,狸奴也是,它一個激動就從孟櫻懷裡跳了出去,然後臉朝下栽進了雪堆裡。

  孟櫻目瞪口呆,愣了好一會讓才把它從雪堆裡挖出來,雪堆裡一個大字的坑。

  狸奴打了兩個噴嚏,默默回到了溫暖的房間裡。

  孟櫻失笑,乾脆一個人在霍家的園子裡逛了起來。

  霍家宅子是三進的院落,除卻正院之外,還有東院和西院,東院住的就是霍雲松,霍苾芬和他的司機、保鏢等人都住在這裡,霍元和廖君潔夫妻來了,也只能住在西院,由此可見霍雲松的受寵程度了。

  東西正三院各有一個小小的庭院,在院子後面,還有一個大一些的花園,這院落面積已經十分可觀,更不必說在地下還有三層。

  地下除了娛樂用途的房間之外,最大的兩個恆溫恆濕的房間一個是霍家的藏書館,一個是藏品館,前者是霍家百年來收集的圖書,一直有專人打掃管理,並且隨時補充書籍。

  後者是霍家一些珍貴的收藏品,有時候需要就從裡頭搬出來使用。

  孟櫻是第一次去後院的花園,冬日裡,梅花開得正香,有細碎的花瓣被風吹落,飄在了皚皚的白雪上。

  她就一片片撿起來,沒有地方放,就摘了帽子來盛。

  要不是梅樹太高,她還想折一支來插瓶裡。

  「你看。」她拿了帽子去廚房找霍雲松,「我摘了梅花。」

  霍雲松一看她頭髮上沾著雪花就急了,趕緊拿熱毛巾替她擦擦臉,孟櫻躲開了:「我不冷,我洗了臉就要再做一遍護膚,很麻煩的。」

  「真的不冷?」霍雲松不放心。

  孟櫻把帽子裡的梅花揀到一個白瓷碗裡:「真的不冷。」

  霍雲松放了心:「想要梅花嗎,我替你去剪一枝。」

  孟櫻臉上露出笑意來:「有瓶子嗎?」

  「有。」霍家又怎麼能少了插花瓶呢。

  霍雲松正好有閒暇,特地開了庫房去給孟櫻挑選。

  僅僅瓶器一類就令人眼花繚亂。

  霍雲松一個個給她介紹過去:「太白尊、觀音尊、如意尊、美人肩、天球瓶、膽瓶、梅瓶、玉壺春、燈籠罩、蝙蝠瓶、海棠尊……」

  孟櫻的視線被一個瓶子牢牢吸引了:「這個是……轉心瓶?」

  「嗯,清代的粉彩鏤空轉心瓶。」

  所謂轉心瓶,是指瓶的腹部玲瓏剔透,可以看見瓶子裡還有一個瓶子,裡面的瓶子可以轉動,所以叫轉心瓶。

  孟櫻看著那大膽的配色,沉默了一刻:「乾隆年的?」

  霍雲松沉痛地點點頭。

  孟櫻放棄了這華麗的配色,最後選了一個爐鈞釉膽瓶,釉面上的花紋看似山間雲嵐,縹緲有仙人之氣。

  「養花膽瓶,其式之高低大小,須與花相襯稱,而色之淺深濃淡,又須與花相反。」孟櫻對插花是外行,特地問霍雲松,「你覺得這個可以嗎?」

  她選的膽瓶是孔雀綠的顏色,與素淡的梅花正好顏色濃淡相反。

  霍雲松微笑著點頭:「挺好的。」

  他剪了幾支梅花,插-進膽瓶後稍作修剪:「給你擺到書房裡去?」

  孟櫻欣然同意。

  兩個人玩了這一出,做飯的時間就有些晚了,霍萬里按照平時的飯點出來吃飯,發現居然還沒有準備好,他不由得微微動怒:「人呢?」

  孟櫻走出來:「爺爺。」

  霍萬里有了不好的預感:「老陳呢?」陳師傅是霍家的廚師領班。

  「回家了。」孟櫻說完覺得有歧義,趕緊糾正,「雲松放他們假了,今天他做飯。」

  霍萬里:「……」

  霍雲松正好端了菜出來,孟櫻要去接,被他躲開了:「當心燙到你,我來就好。」

  霍萬里看著今天的菜,春不老炒冬筍、荔枝肉、魚片、凍豆腐。

  他怒從中來:「你就給我吃這玩意兒?就青菜豆腐?」這個小王八蛋!他平時已經照著家庭醫生的說法儘量吃得健康,但是現在大過年的,大過年的的居然吃那麼清淡,還讓不讓人好好過年了?

  孟櫻咬唇看著霍雲松,他解了圍裙,很鎮定地說:「爺爺,這凍豆腐又不止是豆腐。」

  就像《紅樓夢》裡的茄鯗一樣,霍家的凍豆腐也是工序複雜。

  「將豆腐凍一夜,切方塊,滾去豆味,加雞湯汁、火腿汁、肉汁煨之。上桌時,撤去雞火腿之類,單留香蕈、冬筍。豆腐煨久則鬆,面起蜂窩,如凍腐矣。」

  霍雲松給他盛了飯,「您該吃得清淡些才好。」反正廚師都放假回家了,霍萬里也不會做飯,他也做不出打孫子臉的事,不愛吃也得吃下去。

  霍雲松心知肚明,但老人家也是要哄的,他又放柔了語氣,「何況,我親自下廚做的飯,您好歹賞我個臉面,嘗一嘗吧。」

  霍萬里面色稍緩,還是很給面子地拿起了筷子,待嘗了幾口,臉色就更好了。

  孟櫻莞爾,低下頭偷偷笑了笑。

  她突然覺得,這對祖孫還挺有意思的,原來霍雲松不僅把她吃得死死的,連久經風浪的霍萬里也不例外。

  心裡突然平衡多了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