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喜擺手:「哎呀,不就是懂點通天的本領嘛,不要把嘴張這麼大,都能塞雞蛋了,一驚一乍的,還城主呢。」
孔城主立刻閉上了嘴。
「還有啊……」
孔城主又驚愕:「還有?」
喜喜想了想道:「沒了。」她拍拍墨白,「好累,說了這麼多,要不你還是直接宰了他吧,反正你有金剛護身,刺客殺不了你,猜來猜去很煩的。」
墨白淡漠地道:「的確很煩。」
孔城主只見他用眼神往他背後示意,背後瞬間起了殺氣,他當即轉身退了一步,盯著那妖嬈女人高舉的匕首,額上冷汗直落:「墨白,你不能殺我,你我同為城主,你不能私自動手。」
白煙嫣然笑道:「單是憑你意圖謀害墨城城主的這條罪名,我們要了你的命,朝廷也沒法怪罪。孔城主,你何必還護著那個人?那人再怎麼寶貴,寶貴得過您的命?倒不如帶著你的金銀財寶遠走高飛喲。」
孔城主身形一晃,自知再不說實話已沒活路,問道:「是不是只要我說了,你就放我走?也不覬覦我的錢財?」
墨白神情冷淡:「孔雀城的封地和錢,墨家不屑。」
雖然打擊人,可事實卻不得不承認,孔家的東西根本不在墨家眼裡,細想半日,孔城主才認命般閉上眼:「是皇族中人,具體是誰我不能說,否則逃到天涯海角,也同樣是死路一條。」
「足夠了。」
墨白剛示意白煙放開他,孔城主就像隻兔子一樣逃走了,動作之快,讓喜喜感慨不已,輕撫已經跳上被子的兔爺:「兔爺,你棋逢敵手啊。」
白煙兩眼一眯,慢慢往後退步:「屬下就不打攪城主和雲姑娘了。」
喜喜皺眉,她笑得一臉詭異幹嗎。見墨白也要走,她忙問道:「那你還要去京城嗎?」不等他答,喜喜已經認命了,「我知道了,不用答了。」
見他抬腳又要走,喜喜心癢:「你怎麼不問我是怎麼知道他偷運錢財,還把錢藏在地牢裡的?」
「我知道。」
喜喜詫異:「你知道?」
墨白看她一眼:「你都能想出來的事,我會想不出?」
喜喜憤然道:「不許踩我,你怎麼知道的?」
墨白沉默片刻,還是說道:「你說那洞是剛挖了三四個月的,但是如果真的是用來對付我,就不必再開一個出口。那只能說明,他本意並非是為了用這洞來對付我,而是另有他用。我抱著你出去時,一路都見車痕,壓得極深,可見是運了什麼重物出去。而他幾次三番自求入牢,連整個孔雀城都不要的人,又怎麼會自掘墳墓,那地牢裡定是有什麼,寶物很有可能藏在那裡,而且也有密道,讓他逃生。」
聽他分析得的確是那個理,喜喜眨眨眼:「那為什麼剛才你不說?」
墨白面無表情:「太長,懶得說。」
「……」
「就算不用跟他說這些,我也能撬開他的嘴。你的法子,太笨了。」
三個字直戳喜喜心臟,她撲上去就抓了他胳膊咬:「你這只壞熊貓。」
牙齒咬來的感覺十分清楚,略疼。墨白擰眉,沒有拎走她:「你是狗嗎?」
「我是熊貓夫人。」
墨白眉毛一挑,終於捏著她的臉將她的腦袋挪開,懶懶地問道:「倒是你,怎麼知道他將錢財轉移了?當時你還清醒著?」
「當然暈了,而且洞裡的火光那麼暗,我哪裡看得見。」喜喜瞧著他得意地道,「想知道呀,求我呀。」
墨白想也沒想就道:「不想。」
「……你。」喜喜心塞,「好吧,我告訴你。」
墨白又站起身,薄薄的嘴唇抿起:「不聽。」
喜喜瞪大了眼,見他真要走,一把拉住他,哭道:「聽我說吧,沒人聽心會癢死的。」
「不聽。」
「你就聽一次吧,我求你……」
墨白低頭看她,怎麼就這麼無賴……他耐著性子坐下:「說吧。」
喜喜生怕他跑了,挽著他的胳膊說道:「因為孔夫人戴的首飾都很貴重,看起來富貴非常。可是她帶我們進屋子時,我卻發現他們擺放的花瓶是件廉價貨。如果只是一個還好,可我看見的全都是。我就跑去看花瓶底座,瞧見下面一圈白痕大小跟現在放的花瓶底座不符,那之前放在這裡的肯定不是這個便宜貨。」
「還有呢?」
「還有一個大戶人家,下人怎麼可能這麼久不擦拭。一問婢女,說三四個月前孔城主讓他們購置了幾個花瓶,之前的打碎了,但並沒有看見碎片,另外還不許他們進屋打掃。等掉進洞裡我才明白不讓他們進屋是為了方便挖洞,洞也的確是成形了三四個月。而且我在洞裡發現了一顆珍珠,所以我想,他可能是利用這裡運送財物。」
墨白沒想到她觀察得這麼細緻,而且對東西的鑑定也有天賦,正琢磨著誇她兩句,就見她嘿嘿笑了起來,尾巴似要翹到天上:「我聰明吧,對不對?」
他又板起臉來:「好好睡覺。」
「……誇一句不會掉肉吧?喂,喂。」喂了幾次,喜喜還是看著那隻熊貓毫不留情地走了,氣得她哼了一聲,看著自己的手認真地道,「雲喜喜你簡直是太聰明了,世上怎麼能再找到比你更聰明的人,嘖。」
已走到門口的墨白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正對著那玉藕般的手嘀嘀咕咕,那種自誇的話她還真敢說。
不就是……有點小聰明。
有宋神醫在,就算骨頭斷了也能很快下地,更何況喜喜只是外傷。不過五天,她就痊癒,能跑能跳了。
孔城主果然帶著他的錢財跑了,丟下家人,丟下整個孔雀城,彷彿人間蒸發了。好在孔夫人略有手腕,又有墨家人在旁,到底是沒發生內亂,很快由她接手了孔雀城。
孔夫人特地擺酒道謝,喜喜終於放心吃了個撐,菜好吃得只恨沒多生出一個肚子。
孔夫人嘆道:「幸好有墨城主幫忙,否則我當真不知要如何是好。」
墨白淡淡道:「我並沒有幫忙,只是借地給她養傷。」
正在胡吃海喝的喜喜聞言不住點頭,沒錯孔夫人,這傢伙根本沒有那個閒情去幫人。可孔夫人完全沒有看喜喜,更沒接收到她要傳達的意思。看著墨白「芳心」大動,孔夫人輕眨眼眸:「墨城主要是不嫌棄,可以多留兩天。」
墨白起身:「有事,告辭。」
孔夫人:「……」
喜喜看著她花容月貌的一張臉剎那間沒了血色,連連暗嘆,孔夫人都怪你不看我,我都給你傳達了墨白這只熊貓是不會憐香惜玉的啦,按常理出牌是沒有用的。
墨白沒有半點拖泥帶水就離開,剛吃撐的喜喜唯有繼續化身他的尾巴,跟著他走。
從孔雀城出來時天色已黑,宋神醫和白煙以及一眾暗衛又消失不見了。剛出大門,喜喜又覺得脖子涼颼颼的,他們一定還在暗處吧,否則怎麼會有種陰魂不散的感覺……
如今已是半夜,小鎮街道清冷,只有一男一女前後走著。偶有鋪子前懸掛燈籠,昏黃的燈火映照著,映得身影斜長。
他們穿過兩條街道,才看見一家客棧。小地方的客棧甚少爆滿,深夜過來,還是有兩間空房。
喜喜的房間在後頭,她讓那小二去給自己房裡的澡桶添水,想著與其跟個陌生男子待在一起,還不如跟墨白待一塊安全些,便去他房裡等著。
閒來也無事,肚子還圓滾滾的喜喜坐了一會兒見他往床邊走去,跑過去戳了戳他的胳膊:「我們聊會兒天吧。」知道他不會主動開口,喜喜自己說了起來,她從小姑娘的時候說到大姑娘,又說到從集市上看見還是只可愛小兔子的兔爺。
「……要是當時知道兔爺這麼能吃,我一定不養它。胡蘿蔔太貴了,都要把我吃窮了。」
喜喜絮絮叨叨地說著,墨白凝神靜氣養神。從這絮叨中隱隱聽見隔壁已經沒有打水聲,說道:「水上好了。」
「哦。」喜喜這才停了話,起身出去,將門關好,往自己房裡走去。猛然覺得脖子一冷,她回頭看去,夜色朦朧,還是什麼都沒有。她嘀咕道:「再盯我脖子都要長針眼了。」
她搖搖頭,進了房裡。
對面樓頂上,兩人趴在月色籠罩的瓦壟上,直直往這邊盯著看。
「城主竟然會這麼耐心地聽姑娘說話了。」
「冰山要被融化了?」
「難道是喊熊貓的效應?」
「熊貓」二字一出,墨白房中窗紙突然穿透,一枚銅錢急飛而出,打在兩人下巴方向的瓦片上。銅板刺入瓦片,只見裂痕,卻沒有碎。兩人立刻閉上了嘴,默默地趴低身體,假裝是只蟲子。
床上的墨白身體沒動,只是將手收了回頭。剛安靜了片刻,隔壁又傳水聲。
「嘩啦……嘩啦……」
他面上緊繃,那水聲還在往耳朵裡灌。他默默抬手,摀住耳朵,然而並沒有任何用。
「嘩啦……嘩啦……」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聽力太好是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