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顧香生:「不算快了,原本定的是今年年底,但你也知道,皇家剛出事,顧家也不好趕在這個當口辦喜事,所以便延後到明年開春。」

魏初:「那你大嫂嫂是誰,還是那位小焦氏麼?」

顧香生點頭:「正是她。」

魏初奇道:「可你先前不是說你大兄不喜歡小焦氏麼,怎麼竟然願意成親了?」

顧香生:「那是我祖母親自定的婚事,他還能反抗不成?在顧家,沒有人能反對我祖母的決定。」

魏初聽了,忍不住為她發愁:「那可怎麼辦,若你以後與徐澈兩心相許,難道你祖母也會反對麼?」

顧香生無力:「八字都沒一撇,你怎麼就能操那麼遠的心?」

魏初咯咯一笑:「誰讓你我姐妹情深呢,我這是在為你擔心!」

顧香生沒好氣:「那可就謝謝你啦,別忘了我與你一般年紀,還用不著想那麼遠!」

經過兩個月的沉澱,墜馬案終於紛紛揚揚,塵埃落定。

魏節被廢黜並流往黃州的事情,也逐漸不再有人提起。

京城人的注意力總是變得很快。

他們熱衷於討論各種新鮮話題,對所有已經失去顏色的事物則不屑一顧,甚至連還在增成殿的昭儀李氏,都似乎被拋諸腦後。

冬天的寒冷席捲大江南北,連酷愛舉行各種宴會活動的大魏貴族,也不得不減少了出門的次數,這讓許多人越發懷念和盼望溫暖的季節。

伴隨著正月十五的腳步,久違的春天氣息一點一點回到枝頭。

有些愛美的人已經迫不及待換上春衫,外頭加以裌衣或半臂,挽上織花的紗羅披帛。

裙帶飄揚,嫵媚婀娜,這是在北地初春很難看見的風景。

政治風波的消退,意味著顧家的家事重新被擺上檯面。

顧凌的婚事已經定得差不多了,六禮完成了五禮,只等完成最後一道迎親的程序,小焦氏便能名正言順成為顧家第三代的長孫媳婦了。

顧琴生那邊,顧香生不曉得她有沒有去與焦太夫人說自己的事情,也不曾多問。

但以王家的聲望和地位,即便王令和顧香生彼此有了兒女私情,也算得上門當戶對,想來焦太夫人不會不答應才是。

這一日林氏正在準備要送給小焦氏的見面禮,顧香生趴在榻上翻看徐澈送過來的話本手稿,一面伸手捻起白瓷小罐裡的蜜望果脯往嘴裡送,愜意得令人嫉妒。

林氏見了不免要說她:「蜜望黏牙,又甜得很,別吃多了,小心把牙吃壞了!」

許氏不盡職,奶娘林氏卻讓顧香生得到了將近雙份的母愛,有時候比老母雞還要嘮叨,顧香生頭也不抬地撒嬌:「知道了,奶娘清點那麼久也累了,快去歇著罷!」

林氏笑罵:「你無非就想耳根清淨罷!」

這時碧霄從外頭進來:「四娘,大娘來訪。」

「大姐姐?」顧香生有些意外,不過還是下榻穿鞋,起身迎了出去。

顧琴生雖然竭力露出笑模樣,但顧香生還是可以看出她其實心事重重,只怕這次不是單純來串門的。

果不其然,等顧香生將林氏她們一屏退,顧琴生便黯然道:「四娘,我與王郎君的事,怕是不成了。」

顧香生啊了一聲,自然要問:「大姐姐何出此言?」

顧琴生苦笑著將事情本末道出。

原來上回她聽了顧香生的話之後,很快就去找焦太夫人請罪,說自己與王令雖然兩情相悅,不過發乎情,止乎禮,並無任何逾距之處,請祖母寬恕。

焦太夫人對她坦白的態度很滿意,又因王家的確門第清貴,王令也稱得上青年才俊,與顧琴生郎才女貌十分匹配,便答應託人去說合。

後來因為墜馬案的處理鬧得沸沸揚揚,此事也就暫時擱置下來,等風波暫平,焦太夫人就托魏初的母親,也就是將樂王妃,去王家詢問,然而得到的結果卻並不盡如人意。

王家雖然沒有一口拒絕,可也沒有明確答應,態度含糊曖昧,令人捉摸不透。

焦太夫人是個好強的,見對方如此怠慢輕忽,頓時覺得王家缺乏誠意,心裡就很不痛快,回頭便跟孫女說了此事,讓她先做好最壞的打算,又安慰顧琴生,說一定會為她找一門更好的親事。

顧琴生一腔情意吊在半空,不上不下,心裡自然難受極了。

她更想親自去質問王令,問他是否忘了當日的海誓山盟,但她沒忘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若是真這樣做了,只怕非但於事無補,傳出去反會被笑話。

顧香生本來就覺得王令太過風流,恐非良配,但看顧琴生如此難過,倒也不好再打擊她,只問道:「當日王郎君可曾與大姐姐說過締結婚姻之事?」

顧琴生點頭苦笑:「若非如此,我也不敢貿然向阿婆坦白,只是沒想到……」

顧香生安慰她:「也許此事其中出了什麼差錯,且不必心急,等等看,或許會有轉機。」

顧琴生勉強笑了一下,沒有再言語。

陰差陽錯,這件事反倒成了姐妹感情昇華的契機。

在那之後,顧琴生便時常過來找她傾訴自己與王令的事情,顧畫生不知其中緣故,還以為顧香生背地裡給顧琴生吃了什麼迷藥。

此事過了一月有餘,顧琴生雖然很想親自去找王令問個清楚,但最後都忍了下來,反倒是王令那邊派了僕從過來送信,顧琴生狠狠心,連信都不拆開,直接將人趕回去。

如是幾次之後,王家好像才終於有了些動靜,王令的母親親自登門拜訪,提出聯姻。

但這個時候,焦太夫人反而不著急了,以長孫婚事將近,無暇顧及其它為理由,將王家上次的態度學了個十成十,直接原樣奉還。

不過她也的確沒有說謊,顧凌的婚事的確近在眼前了。

二月底,顧家長孫娶妻迎親,顧家上下好是熱鬧了一番,連皇帝那邊都賜下禮物,給足了面子。

小焦氏雖然門第稍遜,也沒有過人美貌,但她在擊鞠會上面對同安公主刁難,挺身而出的那番表現,顧家人都是有目共睹的,顧凌更看在眼裡。

原本他是不喜祖母安排,但經過婚前數次相處,也逐漸不那麼抗拒了。

洞房花燭夜如何魚水交歡且不提,翌日一大早,小焦氏便打扮齊整,過來向顧家人請安問好。

在和夫家長輩的關係上,小焦氏無疑是幸運的,丈夫的祖母是她的親姑婆,丈夫的親娘早逝,後娘是個性情軟弱的,別說拿捏媳婦了,而是壓根就對小焦氏構不成威脅。

至於二房三房,雖然是長輩,但也沒權對小焦氏指手畫腳。

所以假如小焦氏足夠聰明,這日子是可以過得相當舒坦的。

這是新婚之後第一回正式會見新婦,除了顧香生那位常年在外遊學的小叔叔之外,所有人基本都到齊了,小焦氏在顧凌的指點下依次向長輩行禮,長輩回贈禮物,到了顧琴生這幾個小姑子這裡,則是反過來,她們向小焦氏見禮,而小焦氏送上見面禮。

想來先前也仔細打聽過各人的愛好,小焦氏在禮物上頗費了一番心思。

送給顧琴生的是蘇繡山水小面屏風,送給顧畫生的是一對紅玉鐲子,送顧香生的是一方蟾宮折桂香牌,顧香生沒有細聞,但從那若有若無的香味上來判斷,裡頭用的方子外面不曾賣,應該是焦家獨有的香方,至於送顧眉生和顧樂生的,則分別是一套精緻茶具和文房四寶,既顯出自己與長房的親疏關係,又不失禮,收到禮物的人都很滿意。

殊不知大家在觀察小焦氏,其實小焦氏也趁機在觀察每個人,等回到自己院子,小夫妻倆關上門說私房話的時候,提起今日見禮的事情,顧凌問她對自己幾個妹妹觀感如何,小焦氏便笑道:「都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這話果然不假。若是用五行來形容,大娘若水,二娘似火,四娘則近木。」

顧凌果然大感興趣:「此話怎講?」

小焦氏笑道:「上善若水,包容萬物,大娘秉性柔和,婉約綺媚,正所謂動者樂流水,靜者樂止水。利物不如流,鑑形不如止。在妾看來,靜水流深,宛如大娘。」

顧凌想了想,顧琴生平日裡說話做事,無不輕聲慢語,大嗓門的人到了她跟前也不自覺地放輕聲音,即便是流水,也像那多情春溪,綿細潺潺,清澈卻不澎湃。

「有些意思,那二娘為何又像火?」

小焦氏笑道:「二娘生性熱情,可不就像那熊熊烈火一樣?」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她覺得顧畫生像火,還有另外一個原因,火者,氣之所聚也。顧畫生行事風風火火,易於衝動,比大娘少了幾分婉柔,比四娘也少了幾分淡定,這把火若不稍加遏制,遲早灼傷別人,也灼傷自己。

顧凌搖搖頭,顯然對自己這位同母妹妹也有些無可奈何,還叮囑小焦氏:「二娘嘴巴利,說話有些不饒人,她若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你可別和她計較。」

小焦氏自然要說:「自家妹妹,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實際上她已經領教過顧畫生的厲害了,上回擊鞠會之後,焦太夫人有意讓顧凌和小焦氏在婚前多熟悉一些,便讓許氏幾次邀請小焦氏上門作客。

在那之前,焦家與顧家雖然是親戚,實際上來往並不多,焦家即使有焦太夫人在,也難以阻止日漸沒落的趨勢,小焦氏的父親是文人脾氣,生怕別人說焦家愛慕虛榮,便不願與顧家這等勳臣世家多來往,反倒與尋常文官來往密切一些,這一點連焦太夫人也拿他沒辦法。

小焦氏與顧凌的婚事,一開始焦父也不是很贊同,最後還是焦太夫人拿出長輩架勢壓下來,焦家才同意的。

然而顧畫生似乎並不大瞧得上這位未來嫂嫂的門第,吃飯時藉著為小焦氏介紹菜品的機會,話裡話外流露出優越感,雖然沒有明白說出來,但小焦氏如何感覺不到?

當時小焦氏心裡只覺得好笑,自己娘家母親再三叮囑,對她說許氏雖然是顧凌繼母,可也是國公夫人,就算心裡再如何想,面上也不能不敬,但估計她母親自己也沒有料到,為難她的不是許氏,反倒是自己的小姑子。

都說婆媳,妯娌,姑嫂關係最難處理,小焦氏沒遇到前面兩個,反倒在最後一個上觸礁。

不過這些瑣碎小事,她並不打算和顧凌說,一來自己剛剛嫁入顧家,立足不穩,顧凌對她的感情也不是很深,說多了只會適得其反,二來若是經常在小事上告狀,難免會給人留下長舌婦人的印象,以後遇到大事需要夫妻商量,估計顧凌也聽不進去了。

顧凌見她如此通情達理,心裡自然是滿意的:「那四娘呢,為何說她像木?」

小焦氏笑言:「木者,樹也,棟樑也,惇厚平和,不驕不躁,不偏不倚,不若水之柔和,又無火之猛烈,依我這些日子看來,四娘的性情倒與木性有些相近了。」

顧凌有些驚異:「沒想到你對她的評價竟如此之高,我還以為你要說她木訥呢!」

小焦氏:「四娘可不是木訥人,她雖與夫君非同母所出,但待我卻是極親厚的。」

顧凌感慨:「的確,我們這一支的兄弟姐妹雖然不是同母所出,卻沒有其他人家家裡那樣爭鬥不休的情景,想必是顧家祖宗在天之靈庇佑的緣故。我聽說嚴家因為這一代信國公所出子女甚多,平日裡後院也多不安生。」

小焦氏微微一笑:「何止是嚴家,連我們家,我那幾個異母弟妹,其實與我也不是一條心。」

有比較才有高下,顧凌原先也覺得自己家裡頭兄弟姐妹之間親情有些淡薄,就拿他和顧准來說,其實他對這位異母弟弟也沒什麼不滿,只不過畢竟不是同母所出,加上年齡相差懸殊,根本處不到一塊去,以至於他每每看見別人家裡頭哥哥帶著弟弟出遊打獵,又或者弟弟和哥哥一起打架讀書就有些羨慕,如今一比較,反倒是自己苛求了。

話說回來,顧凌還得感謝他父親娶了一位毫無威脅力的後娘,否則若許氏是焦太夫人那樣的人物,只怕他如今也省心不起來了。

不過從小焦氏的話,顧凌卻想起另外一件事,心中一時有些複雜滋味。

「夫君?」小焦氏見丈夫忽然不吱聲了,忍不住詢問。

顧凌回過神,斟酌詞句道:「我有個侍妾,想必你先前也聽說了……」

小焦氏自然而然接下他的話:「是七夕麼?先前阿家也與我提過的,她在夫君跟前侍奉數年,忠心耿耿,無須夫君交代,我也會善待她的,夫君且放心罷。」

顧凌原本也覺得沒什麼,甚至還想好了如果小焦氏不高興,自己應該如何應對,但見她這樣和善,反倒有些臉熱起來。

七夕乞巧,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他當時給侍妾取這個名字的時候也沒多想,完全是情到濃時不由自主,在小焦氏進門之前,他也的確很寵愛這名侍妾,但侍妾終歸是侍妾,地位是不可能與主母相提並論的。

大魏律法沿襲前朝,有正室在時,妾室的兒子即便當了官,得封誥命的也只能是嫡母,只有沒嫡母的情況下,才能封生母。

顧凌還能年輕,年輕意味著總會做一些衝動的事情。他和七夕好的時候,也曾許下過不少諾言,如今想來卻有些幼稚了。小焦氏沒進門之前,他擔心以後自己的妻子苛待七夕,現在見了小焦氏處事大方,倒是沒這層擔心了,卻怕兩人相處不好,怕小焦氏心裡膈應。

「你放心罷,我會讓七夕好好侍奉你,對你敬重有加的。」他向妻子承諾。

小焦氏笑了笑,沒有說話。

就在顧凌這番話之後不久,顧家長房便傳出懷孕的消息。

不是小焦氏,而是侍妾七夕,身孕已有快三個月,卻剛剛才被診出來。

這是顧凌的第一個孩子,雖然是妾室所出,焦太夫人也很重視,還破天荒召見了七夕,賜下不少東西,許氏自然也不敢怠慢,請來大夫定期為七夕把脈。

自己剛進門沒多久,侍妾就懷孕了,這個事實任誰聽了都不可能高興得起來,但小焦氏不是顧畫生,不會將所有的心事表情都擺到面上去,即使心裡再不愉快,也依舊給七夕增加了各種用度,將事情做得妥妥帖帖。

閒話不提,顧家忙忙碌碌,轉眼就到了三月初的皇帝壽辰。

因為不是整壽,皇帝又提倡節儉,不讓大辦,頂多也就是擺一席宮宴,請公卿京官吃喝一頓,大家看看歌舞,祝壽獻禮,與往年大同小異。

現在沒有中宮皇后,太后也早就不在了,於是原本的內命婦入宮覲見朝賀的流程也省下了,貴妃雖然總攝六宮,但這種皇后才擁有的權利,她是不能替代的。

如此一來,焦太夫人她們一干女眷就不必穿著厚重的禮服入宮朝見。

除了顧經顧國等人赴宴之外,其他人都一切照舊,無須格外重視。

正好這一日也是顧准的生辰,由焦太夫人作主,顧家擺了幾桌筵席,一干女眷小輩圍坐在一起吃個便飯,就當是為顧准慶賀了。

顧准還是小孩兒心性,最喜歡這樣的熱鬧場合,尤其喜歡一堆禮物擺在面前一個個拆開察看的快了。

顧香生為他準備的是京中老字號紙坊出品的彩色紙鳶,燕、鷹、蝶、魚四色一套,這些紙鳶用紙上乘,做工精緻,價格自然不菲,但還是常常供不應求,小傢伙拿到手就喜歡得不行,硬是抱著不放,非嚷嚷著明天就要去放紙鳶,逗得大夥笑個不停。

年方三歲的顧堯眼饞得很,眼巴巴瞅著,圍著顧准團團轉,顧准還沒大到學會願意將自己的東西分給弟弟或小夥伴的年齡,被顧堯纏得煩了,直接將人給推倒在地,後者直接哇哇大哭起來。

周氏忙將他抱起來哄,顧堯卻盯著紙鳶非要不可,這是小孩子之間常見的爭執,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此時焦太夫人因為有些疲乏,先去歇著,許氏又是個不濟事的,也沒有及時反應過來,小焦氏見婆婆沒有發話,場面又有些尷尬,便想開口打個圓場,卻還是被二房的李氏搶先半步。

「二郎你乖,不就是一個紙鳶麼,讓給你弟弟玩玩又怎麼了?」她一邊笑著,一邊想伸手過來拿顧准的紙鳶。

顧准反應很快,忙縮手將紙鳶抱回懷裡:「不!」

李氏笑道:「二郎,不是嬸嬸說你,雖然你是長房嫡孫,可也不能瞧不起三郎,都是自家兄弟,以後還要互相扶持的!」

這樣赤、裸裸的挑撥,顧香生都要氣笑了,一件小孩子之間的矛盾,都能被李氏上升到如此程度,她是有多唯恐天下不亂!

但別說,三房素來心思敏感,這樣的撩撥對他們來說還真管用,周氏雖然沒說什麼,臉色卻有些難看起來。

許氏對李氏道:「你別胡說,二郎只是因為禮物是姐姐送的,不想讓給別人罷了,哪裡有你說的這樣複雜!」

李氏似笑非笑:「沒有麼,我可還記得先前嫂嫂和我抱怨過,說三郎生辰時,太夫人賞了一對玉珮,而二郎生辰,太夫人只給了一方長命鎖呢,難道沒有這回事麼?」

許氏張了張口,臉色漲得通紅,一時說不出話。

她的確是給李氏說過,可這都是去年還是前年的事情了。

自從上回李氏藉著顧香生被太夫人訓斥的事情給她難堪之後,妯娌二人就沒私下再搭過話,她沒想到李氏竟然還記得自己那點小怨言,而且選擇在這種時候翻出來說。

周氏看見許氏的表情,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當下便抱起顧堯:「且容我先告退了!」

顧畫生將筷子重重一放:「真是掃興!」

竟連稱呼也不喊,直接就走人了。

顧琴生連忙站起來喊她:「二娘,你站住!」

顧畫生頭也不回。

小焦氏和顧香生相視苦笑。

好端端的生日宴,硬是被一樁無足輕重的小事給攪黃了,焦太夫人在場,眾人就還可維持起碼的團結和平,焦太夫人一走,立馬就原形畢露。

人不齊,又出了剛才的事情,大家都沒什麼心思玩樂了,匆匆便結束宴席,準備各自回去。

這時就有下人來報,說幾位郎君回來了。

許氏她們都有些詫異,宮中宴會此時本該還沒過半呢,這也回來得太早了吧?

筵席本是擺在焦太夫人的松園裡,眾女眷還未來得及迴避,便瞧見顧經顧國等人大步流星走進來,臉色蒼白,神情凌亂,大聲問:「太夫人呢,太夫人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