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便是小焦氏沒來相請,她摔成那樣,顧香生也得前去探望。

她本想帶上一盆花去,結果被林氏制止了,還責怪道:「四娘也不想想,那邊才剛出了蘆薈的事,你就上趕著送盆花過去,不是招人話柄麼?」

顧香生想想也是,不由暗自慚愧,枉自己也是從小到大在高門內宅里長大的,有時候還會忽略這樣一些小細節。

其實這也不是她太粗心大意,人與人的性格不同,思考方向,做事手法也就完全不同。

有些人生性磊落,就永遠不會想到主動要去暗算人,有些人總揣著惡意看別人,自然也覺得全天下都和自己過不去。

最後顧香生帶過去的禮物是她自己抄的經書——上回被焦太夫人罰抄經之後,她老人家貴人事忙,讓顧香生拿過去檢查一遍之後就還給她了,如今借花獻佛,惠而不費,而且還是親手寫的,倍兒有意義。

小焦氏還半躺在床上,見了顧香生來,便要下榻迎接,顧香生忙制止道:「嫂嫂且安坐!」

「昨日多虧了四娘你,否則只怕現在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小焦氏還是堅持在床榻上福了一禮,又讓婢女端來瓜果糕點,「只是我如今這腿腳不便,只能請你過來,向你道謝,等傷好了一定親自過去。」

顧香生抿唇一笑:「都是一家人,嫂嫂何必這樣見外!」

小焦氏苦笑:「我當別人是家人,別人可不把我當家人!」

顧香生揚眉:「妾室自然不能算家人,嫂嫂何必為這等人物傷心難過?」

小焦氏原先就對顧香生觀感不錯,聽了她這直白爽利的話,再想想昨日差點背上黑鍋的情形,頓時心有慼慼然,連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她握住顧香生的手:「你說得極是,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她想邀寵是一回事,何必拿孩子來作筏子?難道她不知道孩子才是她的立身之本麼?」

顧香生笑道:「嫂嫂鑽牛角尖了,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哪裡有那麼多的理由,道德,善惡,天理,那都是老實人才講究的,惡人怎會在乎這些?」

小焦氏嘆了口氣:「也不怕你笑話,當時還不知是黃氏所為之前,你大兄看我的那個眼神,真是令人心寒得緊,我這一輩子怕是都忘不了。」

這話顧香生卻不大好回應,只能轉移話題:「黃氏竟做出這樣的事來誣陷嫂嫂,阿婆準備如何處置她?」

談起對七夕的處置,小焦氏卻興趣缺缺:「阿婆說,等她將孩子生下來,認到我名下,便將她發賣了。」

顧香生小小吃驚了一下,沒想到焦太夫人的處置竟如此決絕徹底:「大兄沒說什麼罷?」

小焦氏神色淡淡:「黃氏在他面前痛哭流涕,他自然是心軟了,和阿婆說黃氏一定會痛改前非的,讓阿婆給她一次機會。」

顧香生有點無語,在跟顧琴生緩和關係之前,在長房裡頭,對她最好的就是這位異母大哥了。

但正應了那句話,清官難斷家務事。

人品再好的男人,在面對自己的女人上頭,總是會表現出糊塗的一面。

在顧凌看來,七夕固然有錯,可她現在認錯了,而且跟自己還有多年的情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原諒她一次又何妨?

可他恰恰忽略了作為妻子的小焦氏的感受。

「那阿婆同意了?」顧香生問。

「自然是沒有的。你大兄還以為是我向阿婆這麼提議的,讓我去勸阿婆收回成命呢!」小焦氏露出微微嘲諷的神情:「這也太小看我焦映如了,誰稀罕她的孩子,我寧願自己生!」

顧香生:「嫂嫂莫急,大兄為人寬厚,斷不至於對你有什麼惡意揣測,只是話不說不明,其中怕有什麼誤會,不如我先去問問大兄?」

「不必了。」小焦氏外柔內剛,看著隨和大方,其實骨子裡也是個要強的,這一點倒是繼承了焦太夫人。

她握住顧香生的手,誠摯道:「好四娘,我曉得你的好意,不過這是我與你大兄的私事,你還是不要插手為好,不然反倒落人話柄。」

若換了別人,顧香生願意出面幫忙,估計立馬就答應了,但小焦氏卻拒絕了顧香生的幫忙,這不是見外,反倒是為了顧香生好。

顧香生心頭一暖,笑道:「嫂嫂不必擔心,我知道分寸,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小焦氏還是搖頭:「我已經幫了我許多,我不能樣樣都假別人之手,總有些是需要自己去面對的,不過我現在才知道,我由始至終都做錯了一件事。」

顧香生:「嫂嫂做錯了何事?」

小焦氏:「我出嫁前母親曾對我說,男人娶妻娶賢,所以不必和妾室爭寵,因為無論怎麼爭,丈夫總難免會有新人,這世上願意從一而終的男人畢竟少之又少,正室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所以只要讓男人尊敬自己就夠了,所以我之前一直都是按照我娘說的去做。」

顧香生奇道:「我聽著也很有道理呀,如何錯了?」

小焦氏苦笑:「就算地位不可撼動又如何?今天來個黃氏,明天再來個綠氏,成日這麼折騰,給你添堵,你心情能好得起來嗎?若是你出手整治,又與先前的賢惠名聲不符,丈夫肯定會覺得你以前的賢惠大方都是在作戲,這日子還怎麼過?煩都煩死了!所以啊,倒還不如一開始就擺出潑辣架勢,讓丈夫怕了你,以後那些⼳蛾子就少了,他想幹什麼事之前,也得先想想惹惱了我會如何!」

顧香生兩輩子加起來都沒嫁過人,聞言只覺有些道理,但又好像不太對,具體如何,她自己沒有親身體驗,也說不出什麼金科玉律。

二人又聊了一陣,臨走前小焦氏還送了許多東西,顧香生推都推不掉,只得讓碧霄都捧回去。

林氏見了嘖嘖稱奇,卻是高興道:「從前我還怕您在這家裡頭沒一個知心人,如今好了,太夫人開始對您另眼相看,大娘和焦大娘子如今與您親近起來,我這一顆心可總算就放下了!」

顧香生笑嘻嘻:「從前我也沒覺得有何難過的呀,如果有人越是希望我過得不好,我就越要高高興興,過出個人樣來才是,否則豈不正落了那些人的下懷?」

林氏:「說得極是,您懂得這道理,往後就是出嫁了,我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顧香生搖頭:「連大兄這樣厚道的人,都會讓妻子不快活,天下哪裡有說得准的事情,又說不好我將來會孤獨終老呢!」

林氏怒道:「呸呸,我就沒見過像你這樣咒自己的,快說童言無忌!」

顧香生見她動了真怒,只得吐吐舌頭,拍著自己的嘴巴說童言無忌,林氏才肯罷休。

那日壽宴之後發生的事情著實不愉快,也不知是不是心情受了影響,隔日焦太夫人就生病了,大夫來看過,說只是偶然風寒,不算嚴重,靜養便好,眾人這才放下心。

但焦太夫人卻將顧家人集合起來,宣佈在自己生病期間,暫時將家中大權交給小焦氏打理。

許氏尚且沒什麼反應,李氏一聽就炸了:「阿家,這於禮不合罷?大嫂還在呢,大侄媳再如何也不能越過她去罷?」

焦太夫人淡淡道:「阿如是長房長孫媳,大郎將來則要繼承國公位,如何於禮不合了?」

她又看向許氏:「阿許,你沒什麼意見罷?」

許氏忙道:「我向來也不會打理這些事情,兒婦若願接手,自然再好不過!」

焦太夫人欣然道:「好,那便這麼定了。」

她又將其他人遣走,留下小焦氏,顧琴生,顧畫生,顧香生,顧眉生,對她們道:「你們嫂嫂管事時,你們從旁觀摩協助,若有什麼建議也可向她提出,琴生且不說,二娘三娘四娘過兩年都要訂親了,與其臨時抱佛腳,還是未雨綢繆,早些學習的好。」

顧琴生等人皆答應下來。

小焦氏投桃報李,有意指點顧香生,許多時候與家中管事賬房等人對話,也常讓她在場旁聽,著實讓顧香生受益匪淺,正所謂種善因得善果,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伴隨著太子被廢的影響逐漸減淡,從五月起,京城世家之間的宴樂又慢慢多了起來,其中以五月中旬,嘉善公主舉辦的品香會最為出名。

嘉善公主是當今天子的異母妹妹,排行最末,先帝駕崩時她尚年幼,如今年紀也沒大到哪裡去,駙馬早死之後沒有子嗣,但她也不想再嫁了,就在自己的府邸蓄了幾個男寵,當然對外的名義都是公主門客,皇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也是京城公開的秘密了。

不過這並不妨礙嘉善公主長袖善舞的名聲,在她的經營下,時人以能收到嘉善公主的宴會請柬為榮,據說若是剛從地方遷居到京城的人,如果想知道京城新近流行風尚,往嘉善公主府上的宴會走一趟,保管出去之後就不會被人恥笑為鄉巴佬了。

雖說天下尚未一統,可在上層階層裡,哪朝哪代都少不了樂子,公卿世家不必像尋常百姓那樣為了生計而奔波,多出來的時間無處打發,也就衍生出許多宴會,激烈點的,像打馬球,蹴鞠,遊獵,安靜點的,就是各種各樣的宴會了。

品香會這名頭還是嘉善公主自個兒琢磨出來。

但凡有點底蘊的世家,家裡都有獨特的香方食譜養顏秘方等等,這品香會的香字,可以是香牌,香囊,甚至是灑在衣服上的花露等等,各家未嫁少女帶著自己調配的物事赴宴,入門時會有專人收取這些物品,等宴上再一一展示出來。

物品全部打混不具名,由男賓客評出高下,也有香中狀元、榜眼、探花的三甲之稱,得勝者除了能得到嘉善公主的賞賜之外,還能主動向在場任一位男賓索要隨身物品。

這樣的宴會一年一回,是大魏上流階層難得的盛事,除了給少女們大出風頭的機會之外,其中也不乏給那些未婚少年男女變相表白相看的意思。

每年被評為香中三甲的少女,往往在下半年的貴族圈子裡依舊擁有相當的話題度,若是女子正好適齡又未訂下婚事,宴後上門提親的人也會多起來。

誰不願意被俊秀的少年郎君注目,成為他們眼中欣賞傾慕的對象呢?許多人每年便是在為了等這個機會,就算家裡沒有香方的,也要卯足了勁在宴前搜刮到,是以每年宴會之前,京城香鋪的生意總是特別火爆。

顧家幾姐妹,顧琴生已與王令訂下婚約,對這場宴會並非特別看重,剩下顧畫生她們,焦太夫人也寄望她們能在宴會上出個風頭,哪怕拿不下三甲呢,若是有不錯的少年郎君看對了眼,她也是很樂意成全的。

老實說,顧香生不止一次慶幸自己投胎生在這個時代,而非禮教更嚴的時代。起碼現在在門當戶對的情況下,自己還能有適當的選擇範圍,還能在婚前培養培養感情,像顧琴生和王令,就是一對非常典型的例子。

這陣子她偶爾也和徐澈約出去玩,有時是踏青放紙鳶,有時是騎馬到郊外別莊玩耍,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其實也寥寥無幾,大多數時候總有魏初和夏侯渝等人同行。

美人兒性情好,會作詩,會畫畫,還會寫話本,若是能跟這樣的人成親,顧香生覺得衝著那張臉,如果徐澈深情款款地對自己說要納妾,自己說不定也會神魂顛倒然後同意的……

打住!扯遠了,如今八字還沒一撇呢,她現在回想起來,還很後悔自己那天沒有回應兩句「深知身在情長在」之類的詩句,後來又被夏侯渝給打斷了好事,否則說不定現在徐澈都上門提親了……

確定徐澈也打算參加品香會之後,顧香生還真起了幾分女兒家的心思,也打算準備一份香牌或花露,到時候讓徐澈去猜。

想想徐澈對著眾多香牌香囊冥思苦想的情景,她就忍不住想笑。

顧家有一個香方,是當年焦太夫人嫁過來時帶來的,前兩年的品香會已經被顧琴生她們輪番調配香囊香牌用了好幾回,如果今年還再用,不管別人聞不聞得出來,她們自己都要不好意思,所以這道老香方就還是給了顧琴生使用,其他人則自己再另想辦法。

顧香生對這個宴會興趣不大,也不準備出什麼風頭,所以等到宴會的前一日,才準備到香鋪裡買一瓶露去湊數。

誰知道逛了幾家香鋪,才發現那些成品花露香牌等,早就被人一掃而空了。

掌櫃苦笑著對她說:「小娘子是要去參加公主府的品香會罷?不瞞您說,別說我這店裡頭,就算是整個京城的香鋪,稍微稀罕一點的香牌花露,全都賣光了,若您要普通一點的,那倒還有。」

所謂的普通一點,其實就是價格大眾,連平民百姓也買得起的,味道上自然也一聞便知。

顧香生再不挑,若是買那些去赴宴,到時候非得給人笑死不可,丟的還是顧家的臉面。

「那要什麼時候才上新?」她問。

「調配製作都需要時間,最快也得後日才能上架。」掌櫃道。

顧香生微微蹙眉,那就有點麻煩了,明日就是品香會,哪裡還趕得及呢,都怪自己之前不緊不慢,以為沒什麼人會到香鋪裡買成品,結果沒想到今年收到請柬的人特別多,需求量自然也就大了。

下個月便是諸國會盟,如今各國使者已經陸續抵達潭京,獲邀參加品香會的人不僅有大魏貴族,還有各國使者。

男賓一多,女賓獲邀的數目自然也多了起來,像胡維容張盈姐妹這樣中等官吏之家的女眷,據說都受到了邀請。

這種情況卻是顧香生之前沒有設想的,不過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連逛了好幾家香鋪,情況都是如此,她沒辦法,只得帶著碧霄先回去,想著去和顧琴生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先借她的用一用,若實在不行,大不了自己赴宴時什麼也不給就是了,反正那些東西全都是匿名,評比也只會選出三甲,也沒有規定非得交上作品才能赴宴。

回到家,正好遇上也剛從外面回來的顧畫生。

顧畫生春風滿面:「四娘,聽說你去香鋪了,如何?可買到中意的花露或香牌了?」

顧香生:「去晚了,已經買不到了。」

對方似乎就等著顧香生這句話,聞言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事丟過來。

顧香生抄手接住,低頭一看,卻是一塊香牌。

顧畫生笑道:「這香牌是阿娘叫我過去,拉著我的手非要給我的,我原還想著將就用一下算了,誰知道臨時得了更好的,這塊香牌就送給你罷!」

說罷也不等顧香生反應過來,直接就揚長而去。

碧霄在旁邊氣得跳腳:「四娘,您可別信了她的話,什麼娘子非要給她,定是她死皮賴臉從娘子那裡要來的!」

顧香生拿到鼻下嗅了嗅,清甜中帶著薄荷香,的確是女人家會用的香牌。

她順手塞進袖子:「走罷,去看看太夫人。」

太夫人的精神還不錯,她病好了之後,並未再將管家權要回去,而是繼續放由小焦氏管理。

在顧凌的強烈要求下,太夫人終究還是收回七夕要被發賣遣走的成命,卻要求七夕到顧家位於廬州的老家別莊上去居住,終生不得回京,一對子女生下來之後,生母不能探視,歸嫡母撫養。

顧凌一一答應下來,但他與小焦氏的關係還是不可避免地急速生疏起來,彷彿又回到婚前狀態。

二人剛剛成親時那種逐漸試探而慢慢靠近的甜蜜感消失殆盡,小焦氏覺得自己從頭到尾一點錯都沒有,自然不肯先向顧凌低頭。

這種小夫妻之間的事情,就連精明好強的太夫人也沒有辦法,她讓小焦氏繼續管家,主要也是為了讓她有事可做,不至於目光只盯著自己後院那一畝三分地上,久而久之反倒失了本心。

太夫人正與趙氏在下樗蒲棋,興致還不錯,見顧香生過來請安,便讓她也與自己下一盤,趙氏見狀忙讓出位置。

「你大兄和嫂嫂的事情,想必你也聽說了?」焦太夫人漫不經心地問。

「聽了一耳朵。」顧香生道。「先前我想去勸勸大兄,不過嫂嫂不讓。」

「嗯,他們的事,你別摻和。你大兄這人,要說他沒主意,其實心裡拿定了主意,又比誰都強,誰的勸也聽不進,若是強迫他去改變,他只會更加不樂意,反倒更糟。」焦太夫人道,「你知道我當初為何舉賢不避親,挑了你嫂嫂嫁入顧家,而非門第家世更好的女子?」

顧香生想了想:「嫂嫂識大體,可以彌補大兄的不足。」

焦太夫人:「不錯,她的格局眼光,都要比你大兄好上一籌不止,咱們顧家也不知行的是什麼風水,多是女兒比男兒出息懂事,我年事已高,終有一日沒法看著這個家,到時候你與你嫂嫂,大娘她們,可要相互扶持,別讓這個家散了才好啊!」

顧香生越聽越不對,忙道:「阿婆說的哪兒話,您自然是能長命百歲的!」

趙氏也道:「是啊,太夫人,何必說這些不吉利的!」

焦太夫人笑道:「我不忌諱,你們倒忌諱什麼?人哪裡有長生不死的,那不成老妖精了?」

顧香生總覺得焦太夫人實在是多慮了,顧家眼下雖然談不上權勢□赫,但比起一般富貴人家也要好上許多,只要不造反,總不至於遭遇什麼覆頂之災。

焦太夫人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一個家族要維繫代代相傳,榮華富貴都是次要的,最要緊的,是齊心。」

顧香生:「阿婆,恕孫女直言,如今雖說各房之間有些許齟齬,可也總不至於上升到分崩離析的地步……」

焦太夫人:「那是我還在的緣故,上回壽宴上的情景你也見著了?我不過是離開一小會兒,你嬸娘就能鬧起來,再說你阿爹,若沒有我看著他,他現在怕是早要被貶官了罷?」

見她默默無言,焦太夫人嘆了口氣:「不提這些敗興的事了,他們如何,也不是你們這些小輩管得了的,日後你嫁了人,要記著一句話,娘家才是你永遠的靠山,別忘了與娘家的哥哥嫂嫂們多聯繫走動,人心齊了,才不會受欺負。」

顧香生點頭:「孫女記得了。」

焦太夫人:「來來,陪我這老婆子下完這盤棋再回去,下贏了有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