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程氏一聽,登時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當即就沉下臉色:「先時聽說大殿下成婚,我還為他高興,覺著能夠嫁入天家的女子,必然是德言容功,嫻淑雅惠的人物,沒成想對著長輩竟也口無遮攔,我倒要去問問陛下和大殿下,看你這淮南王妃,究竟是如何當的!」

顧眉生緊張起來,她覺得安國公夫人本來是在針對自己,顧香生幫自己說話,反倒將她給連累了,她擔心程氏轉頭真去找天子告狀,便提起勇氣出聲道:「老夫人您別生氣,我妹妹也是為了我……」

程氏冷笑:「為了你便能胡亂說話了?也不瞧瞧這裡什麼場合呢!我讓你為夫婿納妾哪裡錯了,這不是為人妻子應該有的本分麼?你阿家與我是閨中好友,周大郎也是我看著長大的,難不成我還說不得你了?這幅哭哭啼啼的樣子,可真沒有咱們天家的半點雍容!」

她這頭仗著資歷輩分,將顧眉生當成自家兒媳婦來訓,那頭李德妃等人不好開口,都各自坐在席位上,然而萬春公主這個正經的婆婆,竟也從頭到尾沒說過半句話,只將帕子在唇邊抿了抿,臉上還帶著方才過來時的笑意,一絲動容也無,似乎還挺樂意讓程氏替自己教訓兒媳婦的。

顧眉生本就是個老實性子,被這一通數落,臉色都白了,訥訥說不出話來,又因許多人在旁邊瞧著,她越發覺得難堪,臉上火辣辣的,眼淚都快湧出來了。

顧香生卻看不下去:「老夫人一口氣說那麼多,嘴巴不累麼,您記性不好,我便再提醒您一句,方才我問您,您給安國公他老人家納過妾侍沒有,您可還沒回答我呢!你是陛下的堂嫂,也是咱們魏家的老前輩,我們這些晚輩,事事都要向您看齊才是,您說呢?」

程氏不是原配,而是填房,在那之前安國公並無子嗣,她嫁過去之後,這麼多年來,也只與安國公生育了一個嫡女。而且聽說在安國公去世之後,程氏以這些妾侍無子為由,將她們都趕出國公府,然後上疏說自己想回京養老,皇帝一答應,她直接東西一收拾,帶著下人就過來了,那叫一個乾脆利落。

這些八卦傳聞,顧香生沒有特意去打聽,但多的是人自動將消息送到她耳邊。

程氏氣了個倒仰,偏生顧香生還用純良無辜誠心請教的眼神看著她。

她說要去陛下跟前告狀,可她真敢去麼?

程家現在剛惹惱了皇帝,程載還在牢裡待著呢,程氏現在雖然有安國公的面子,可這點面子還要留著跟皇帝求情,看能不能把侄子給放出來,若是貿貿然為了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去告狀,消耗皇帝的好感,豈不是沒腦子?

程氏當了那麼多年的安國公夫人,當然不會愚蠢。

而顧香生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會毫不客氣。

當然,程氏也是自己作死,若她不先擠兌顧香生,後又想拿顧眉生出氣,顧香生怎麼會這麼說話?

這時候,萬春公主輕咳一聲:「論私,老夫人是咱們魏家的長輩,王妃還是客氣一些為好。」

顧香生若無其事地笑道:「是我嘴快了,想來老夫人也是傷心老國公的事情,才會如此口無遮攔,我不該與老夫人計較才是。」

說罷又朝萬春公主行了一禮,方才拉著顧眉生離開。

她就這樣施施然走了,萬春公主心頭不快,卻又沒法拿她怎麼樣,論輩分,顧香生還要喊萬春公主一聲姑母,論品級,公主與王妃一樣,誰也不比誰低,但現在宮裡沒有皇后主持中饋,顧香生對她不敬,萬春公主除了去給皇帝告狀,還真沒有什麼法子能讓顧香生低頭。

周瑞從前在魏臨手下做事,身上已經貼了太子黨的標籤,顧香生和周瑞的交情也不錯,鬧開了大家都尷尬,所以萬春公主看著顧香生離去的身影,雖然臉色難看,卻不好說什麼。

偏偏程氏還在旁邊火上澆油:「這淮南王妃對公主也太無禮了,還有她姐姐,不愧都姓顧啊,你可彆氣壞了身子,回頭在陛下面前一說,必讓陛下好好訓斥她才是!」

萬春公主不快,忍不住心道,我方才若不是為你說話,怎會被小輩甩臉!

且不提這邊的插曲,顧香生帶著顧眉生走到一邊。

顧眉生感激道:「多謝妹妹方才為我出頭!」

顧香生笑道:「我說幾句話倒不算什麼,姐姐不必說客氣話,只是對著有些人,你大可不必那麼客氣,否則別人看你好欺負,便會越發蹬鼻子上臉了!」

顧眉生微微苦笑,什麼也沒說。

她在夫家的境遇,顧香生也聽聞了一些。

雖然周瑞顧眉生二人夫妻感情不錯,不過萬春公主不太喜歡兒媳婦的柔弱性子,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這也是普天之下再常見不過的婆媳矛盾,若是婆婆看媳婦順眼,那才是稀罕事。

但她姐姐這性子,委實也真是太弱了些。

「咱們顧家又不是小門小戶,嫁給周瑞不算高攀,姐姐雖然不能當面與公主對著幹,可也不必事事逆來順受,該有自己的主意時,還得有自己的主意,否則還不是自己心裡難受,我和周大郎從小玩到大,他那性子我也瞭解一二,有些粗心大意,對小事不會太關注,你不說,他根本就沒留意過,所以你有什麼委屈,也要時時與他說。」

顧眉生點點頭:「我曉得了,枉我這個當姐姐的,反倒要勞你這般為我費心。」

雖然如此,她眉間依舊輕愁難去。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若是三言兩語就能勸得一個人振作起來,世上也就沒那麼多煩惱了,只是二房李氏嬸娘那樣精明厲害的一個人,生出來的閨女卻這樣柔弱,這反差也太大了。

顧香生暗嘆一聲,沒再多說。

大好的日子,姐妹倆難得在宮中相遇,也不唯獨說那些不開心的事情,顧香生便道:「姐姐就與我一道坐罷,府裡近來梅花開得正好,等忙過這一陣,姐姐就到我那兒去賞花,我再叫上大姐姐她們,就我們姐妹幾人。」

顧眉生笑道:「那可好,我也好久沒見到大姐姐了,不知她最近如何?」

顧香生道:「聽說王相的夫人身體不太好,內宅許多事情逐漸由大姐姐接手,她這段時間的確忙得不可開交。」

二人說著家常,仙居殿則陸續有人來到,劉貴妃與嘉善公主走在一起,卻沒有看見同安公主的身影,也不知是皇帝的禁令還未取消,還是劉貴妃不讓她過來。

人一多,這裡就熱鬧了起來,各人分案而坐,座次是固定的,顧香生左邊是嘉善公主,右邊則是益陽王妃溫氏。

魏臨等人則坐在另外一面,中間空出來,方便進歌舞。

溫氏話不多,有問必答,但礙著魏臨和魏善的緣故,兩人注定不可能交淺言深,聊了兩句之後便沒有多餘的話了。

反倒是嘉善公主,頻頻與顧香生說話,且語氣和善,即便顧香生無話可說,她也總能找出不少話題來,讓顧香生不能不陪著她聊下去。

雖然大家都是親戚,但天家的親戚和尋常百姓人家的親戚又不一樣,嘉善公主因與劉貴妃交好的緣故,還曾在品香會上幫著同安公主給顧香生下絆子,後來又在端午宴上幫著擠兌顧香生,若說顧香生心懷怨恨,那還不至於,但對於這種人,任誰大都是不會有什麼好感的。

劉貴妃失勢之後,大抵是嘉善公主也意識到自己站錯了隊,轉而親近起顧香生來,顧香生他們搬出宮來之後,嘉善公主已經下了三回帖子,請她過府作客,不過顧香生一次都沒去過,只因魏臨與她說不要和嘉善公主走得太近。

不過嘉善公主主動搭話,卻不能不理。

她跟嘉善公主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腦海裡卻正在天馬行空地遐想,嘉善公主見她視線似乎多數落在溫氏身上,便對她耳語道:「二郎那個側妃有了身孕,所以溫氏才神不守舍。」

顧香生一怔,難怪溫氏幾乎不和李氏說一句話。

「女人難為啊!」她輕輕感嘆了一句。

「可不是麼!」這句話似乎勾起了嘉善公主的認同感,她道:「雖說我是公主,比起旁人來說,已要多了不少便利,可依舊覺得女子艱辛,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了,這世道對男人寬容得很,卻對女子諸多不公!」

顧香生對嘉善公主這種政治上的牆頭草沒什麼好感,但對方能說出這番話,卻令她刮目相看:「公主乃天之驕女,難道有人竟敢給您臉色看?」

嘉善公主笑道:「說得好聽,我生母早逝,從前在宮裡也不是沒過過看人臉色的日子,後來成婚建府,方才好過了許多,宮裡派去侍奉我的婆子,原本見我年輕面嫩,還想裝模作樣拿捏我,被我一狀告到陛下那裡去,才算消停了。」

顧香生聽出來了,嘉善公主這是有意與她交好,所以才會說這些話,不過她一個庶妃生的公主,在宮裡的日子肯定不會太好過,能走到今天這樣,想必也花費了不少努力,要知道,不是所有公主都能過得這般自在。先帝有七八個女兒,除了萬春公主和嘉善公主之外,其餘都早早過世了,有的是沒能長大成人,有的則是嫁人沒幾年就死了。

嘉善公主又嘆道:「你道我喜歡與劉氏她們往來,其實是因為劉氏當時掌管宮權,又得陛下寵愛,我雖是天子妹妹,說到底還隔著個同父異母,比不得劉氏親近,所以有些事情不得不違心去做,從前若是有對不住你的,還請你不要與我計較。」

這是在給自己洗白了,顧香生心裡好笑,卻不能不給她這個面子,人家畢竟是皇帝的妹妹,魏臨的姑姑,肯低聲下氣來賠罪,還要怎麼著?

顧香生道:「公主太見外了,些許小事,過去了就過去了,我從來不曾放在心上,咱們終歸還是一家人。」

嘉善公主笑道:「對對,是這句話,終歸是一家人呢,當初陛下將你指給大郎,我還看不明白,現在知道了,我那兄長的眼光,果真是一等一的好!」

二人說著話的時候,皇帝帶著兒子們過來了。

顧香生她們連忙起身行禮,又說了些新春大喜,陛下福壽無疆之類的吉祥話。

皇帝抬手壓了壓,笑呵呵道:「今日沒有外人,無須多禮,難得人這樣齊,哪怕你們今晚喝得醉醺醺,朕也不會怪罪的!」

眾人便都笑了起來,一時間和樂融融,氛圍極好。

這種家宴不同於端午宴,菜餚也顯得更加親和一些,不至於光上些糕點水果,八寶鴨,手撕鹽酥雞,佛跳牆,鳳脯鸞羹,都是能填飽肚子的,酒則有果子酒,秋露白,碎玉等,由各人喜好讓婢女取來,男女老少皆宜。

不過顧香生先前已經在增成殿用了些糕點,此時不是很餓,只挑些素菜吃,也不想喝酒,就讓人另上了冰鎮酸梅湯解膩,沒想到許多女眷見了,也都要喝,膳房只得臨時多熬一些。

在場也有宗室帶小孩兒過來赴宴的,不過年紀最小的要數皇帝的幾個女兒,除開上回夭折的幼女,皇帝另有兩個女兒,也是低階嬪妃所生,大的今年四五歲,小的三四歲,正是討人喜歡的年紀,又因生母不受寵,身上也沒那股驕矜之氣,還會小心翼翼地討好皇帝,場面並不吵嚷。

魏臨作為長子,要當先起身敬酒,他拉了顧香生一道,走到階下,後面則是魏善魏節夫婦。

「敬祝陛下福壽安康,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敬祝大魏國力富強,早日統一天下!」

最後一句話明顯搔到了皇帝的癢處,他叫了一聲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對兒子們溫言道:「你們如今成家立業,行事要更穩當些,平日裡有什麼不懂的,只管向那些元老大臣請教,不要端著架子放不下,聽說二郎側室已經有孕了?大郎這邊可也要加緊些開枝散葉啊!」

此時的他倒不像一國之君,而更像是一位老父親,絮絮叨叨,語重心長。

魏臨等人恭謹應是,接著又是其餘宗室上前敬酒。

將樂王府來的只有將樂王與王妃,因為魏初鐘岷成親之後,鐘岷就被授予縣令之職,前赴外任,魏初自然也跟著一起。

坐了一會兒,顧香生覺得有些悶,便起身去更衣,沒走幾步,聽見後頭有腳步聲,轉頭一看,好像是個年輕嬪妃。

後宮嬪妃不少,美人以下品級的更多,許多人不受寵,又沒能生下一兒半女,就這麼在深宮裡虛耗時日,顧香生在宮裡住了一年,也不是每個人都認得,此時想了想,依稀記得好像是一位姓柳的才人。

對方低著頭腳步匆匆,沒留意顧香生忽然停下腳步,差點撞了上來,顧香生眼明手快按住她。

那人這才抬起頭來,藉著頭頂的宮燈,顧香生看清她的面容。

「柳才人?」

對方啊了一聲,連忙行禮:「我,我沒看見是您,還請王妃恕罪!」

她和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顧香生還反過來安慰:「沒事,你是不是身子不適,可要先回去歇息?德妃那邊,我去幫你說。」

對方怯怯一笑,小聲道:「不用了,多謝王妃,我去更衣,馬上便回來。」

有些人柔弱,看上去就讓人恨其不爭,有些人柔弱,卻令人望而生憐。柳才人便是後者,顧香生見她連話都不敢多說的樣子,心想難怪在後宮裡爭不過別人。

「我也去更衣,不如一起?」

柳才人便沒再說什麼,更衣便是如廁,自然是分開的,二人一前一後,等顧香生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柳才人的蹤影,約莫是先回去了。

顧香生也沒有多在意,她剛回去坐下沒多久,便有不少女眷過來敬酒,顧香生卻不過,只好拿著酸梅湯充數。

此時宴上的氛圍的確極好,雖有樂伎在場上彈琴起舞,場下眾人卻也喝得暢快,不時有人過去給皇帝祝酒,皇帝都樂呵呵地受了,很給面子一飲而盡。

好不容易等一撥敬酒的人離去,顧香生見嘉善公主支頤坐在那裡看歌舞,既沒起身去找人喝酒,也沒有人來找她喝酒,頗有些寂寥,便挪了兩步,舉杯道:「祝公主新年大吉,青春永駐!」

嘉善公主酒量不佳,此時已有了些醉意,見狀咯咯一笑,提起酒杯,一手搭上顧香生的肩膀:「好好!我便知你是個可心的人兒,不像那些白眼狼……」

自打同安公主被禁足之後,嘉善公主也被皇帝叫進宮訓斥了一頓,意思是讓她安分過日子,不要起些不該有的心思,嚇得嘉善公主回去之後便閉門謝客,行事低調了許多。

她有意修復與魏臨的關係,卻又找不著機會,先前才會主動與顧香生搭話。

像她這樣的身份,看似尊貴,其實卻很尷尬,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嘉善公主在皇帝面前稱不上得寵,平時從前皇帝見她知情識趣,也樂得多給這個異母妹妹一些便利,僅此而已。

嘉善公主又不像益陽王魏善,後者就算生母被剝奪宮權,他自己也還有能力爭一爭儲位的,嘉善就不一樣了,說到底,她只是個公主,既不能出仕做事,又沒有皇位繼承權。

「公主醉了,您少喝點罷。」顧香生無奈,想將她的手拂開,卻感覺握住肩膀的手陡然一僵,竟似被定住了一般,嘉善死死掐著顧香生的肩膀,連指甲都陷了進去。

顧香生吃疼皺眉,再不客氣,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就要往旁邊帶,結果不經意抬頭,卻見嘉善公主的視線穿過她的肩膀,定定落在前方,眼珠子發直,像是要瞪出來一般。

她莫名其妙,跟著扭頭往後看。

耳邊傳來一聲尖叫!

尖銳而淒厲,彷彿要將喉嚨裡的聲音一口氣全掏出來。

顧香生從來沒有聽過那樣的尖叫聲,這讓她甚至顧不上肩膀的疼痛,直接就想伸手摀住耳朵。

然而當她轉過頭去,視線落在坐在溫氏旁邊的李氏臉上時,她的反應卻沒比嘉善公主好上多少。

同樣睜大了眼睛,雙眼發直。

顧香生不得不用另一隻手緊緊摀住嘴巴,即使腦海裡尚存一絲理智,她也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跟著尖叫起來。

被她們望住的是玉階,也就是魏善的側妃李氏,她正坐在自己的席位上。

而血從她的嘴巴、耳朵、鼻子各處湧了出來,很快染紅她的衣襟。

李氏自己好像也反應不過來,她便這樣呆呆地坐著,伸手摸向自己的鼻下,卻摸到了一手血。

可尖叫聲還沒停下來。

顧香生還聽見李德妃等人尖聲喊著「陛下」,慌忙扭過頭,便看見皇帝被周圍的人簇擁起來,人群的遮擋讓她看不清皇帝的狀況,只聽見有人不停在喊「召太醫」「快召太醫」。

安國公夫人程氏,那個剛剛還跟顧香生鬥嘴的老婦人,直接軟倒在地上,像李氏那樣,七竅流血,嘴裡發出呵呵的聲音,手指張張合合,似乎想掙紮著爬起來,卻最終只能乏力地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不止如此,還有安慶王魏邁,張婕妤,剛剛顧香生在外面碰見的柳才人……

那些剛剛還鮮活的人,此刻全都倒了下去。

場面一片混亂。

有人尖叫著往外跑,有人跑去查看皇帝的情況,還有人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混亂之中踩在吐血的人身上。

顧香生甚至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如何發生的,從尖叫那一聲開始的短短幾個呼吸間,她只能僵硬地看著這一切。

事實上,就算她想動也動不了,因為嘉善公主緊緊抓著她不放,渾身抖得厲害,怕是將顧香生當成了救命稻草,兩人身後正好有根柱子,嘉善只差沒把自己纏在柱子上,看上去倒像兩個人依偎在一起。

然而顧香生卻沒法繼續袖手旁觀下去,殿中實在太混亂了,許多人跑來跑去,還有些人腿腳慢的,直接就被撞倒踩上去,她看不見魏臨,心裡擔憂,便掙開嘉善公主的手準備去找人。

誰知嘉善公主卻不肯放開,語調還帶著哭音:「你,你去哪裡?別拋下我!」

顧香生無奈:「我要去找魏臨!」

嘉善公主道:「那我和你一起!」

顧香生也顧不上許多,扯著她就往前走,還要小心翼翼避開混亂的地方,沿著邊角處一路張望尋找。

嘉善公主還在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些人是中毒了嗎?為什麼我們卻沒事?」

顧香生一怔。

忽然之間吐血,除了中毒似乎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可為什麼有的人有事,有的人沒事呢?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