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親近

  普特勞斯曼油畫大賽總體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海選,把亂七八糟的糟粕out掉,篩選出可以入圍正式賽的作品;第二階段是通關,一次次的優中選優,刷下次一等的,留下更好的;最後,是決賽。

  這是另一種規格。

  能從千萬萬份作品中脫穎而出,自然不可能和之前一樣被大鍋燴似的,只通知個結果了事,那就太low了。

  主辦方會正式舉辦一場隆重的頒獎典禮,邀請所有入圍決賽的選手參加,到時會在現場宣佈最終名次。

  這是噱頭,也是榮耀。

  不要小看普特勞斯曼繪畫大賽的頒獎禮,它當然不可能和那些廣為人知的電影娛樂產業的獎項相媲美,畢竟受眾面不同,但在繪畫界,它就是奧斯卡!

  一週後,顏朵跟著家人一起踏上了飛往意大利米蘭的航班。

  作為決賽入圍者,妹紙的來回機票和住宿都由主辦方報銷,當然,家屬不在此列。

  顧南淅帶著秘書陳宣助理小魏隨行,陸洋挺想跟著,可惜……他是個副的~不是老闆╮(╯▽╰)╭

  馮喆也因為工作原因只能遺憾留家,順便照顧吉祥物阿達,免去了狗王子被寄養寵物商店的苦逼命運。

  十幾個小時後,飛機落地,米蘭時間晚上八點鐘。

  主辦方有工作人員來接機,見到顏朵有些詫異,雖然之前已經知道這次要接待的對象是個年輕的東方姑娘,但這樣嬌小,話說,真的成年了嗎?

  陳宣上前和對方接洽,顧南淅則在一旁充當顏海燕三人的翻譯。其實不用他,馮國安也行,這位精通八國語言,在社科院混的,哪個不是牛人?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但刷好感卻是另一回事。在這件事上可不分用不用,該不該,只看做不做。

  用句中國老話,就是眼高手低要不得!(什麼鬼!→_→)

  因為之前已經在電話裡溝通過,顏朵耳朵聽不見的事主辦方這邊知道,原本是要準備手語翻譯的,不過溝通時被顧南淅直接pass了。

  負責接待的是個中年大叔,姓德盧卡,見顏朵嬌嬌弱弱的跟沒成年似的,又身有殘疾,所以態度就挺好,還主動說可以和上級申請,減免家屬(顏女士and馮先生)的住宿費用,但被馮國安禮貌婉拒了。

  老外的便宜不是這麼佔的,又不缺這點錢,何必搞特殊,讓人知道總是不好。比賽,無論是體育圈還是文藝界都是是非地,謹慎才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接待準備的是輛商務車,空間夠大,絕對坐的下。但顧南淅和馮國安一樣,想得比較多,所以來之前都規劃好了,訂的酒店和主辦方準備的是同一家,只是樓層不一樣而已,這樣既方便照應又不占人便宜,一舉兩得。

  酒店有派車來接,他就讓陳宣和小魏坐酒店的車,行李也塞進那輛車中。至於他,當然要跟在妹子身邊。

  大概是長途旅行的不適,顏朵看上去沒什麼精神,懨懨的,上了車就靠姑姑身上閉眼休息。

  顧南淅有些擔心,挺想摸摸頭,不過在長輩跟前他從不會對妹紙動手動腳,想了想,就提醒顏海燕,「阿姨,您看朵朵是不是病了?」

  「就是累了,」顯然顏女士『熟能生巧』,特淡定的說,「朵朵只要坐飛機時間長就會跟沒骨頭似的,上次去德國也是這樣,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馮國安正在詢問德盧卡關於比賽的相關事宜和時間安排,聽到對話,扭頭看一眼,笑笑,沒說什麼,轉身繼續和德盧卡攀談。

  顏海燕閒著沒事,就小聲跟顧南淅吐槽,「什麼也不是,朵朵就是缺乏鍛鍊,每次阿喆讓她跑步,你叔叔就總是幫她打掩護,十次裡能跑夠一半就不錯了。」當然,這裡面也有她的功勞。

  顧南淅聞言失笑,「肯定是顏朵撒嬌賣萌,叔叔才立場不堅定。」這大半年他和馮家關係突飛猛進,對妹紙的基調也瞭解不少。簡單來說就是在家是公主,在外是淑女。

  公主可以任性撒嬌不講理,淑女……字面意思,文靜乖巧給人的感覺就是個內向不愛說話的乖寶寶。更大白話點,三個字概括:窩裡橫。

  說窩裡橫也不太準確,因為顏朵是個軟妹,再橫也橫不到哪兒去,她的專用伎倆是賣萌撒嬌,就像章魚受到威脅會條件反射噴墨汁,這菇涼想要達成什麼目的就會本能的利用自身優勢賣萌。

  顯然,她很明白,自己長得不賴。

  不過這都是對付家裡人的,對外人……想要這待遇也得不到。反正顧老闆覬覦很久了,可惜妹紙雖然和他熟悉不少,撒嬌賣萌神馬的彷彿依然遙不可及。

  顏海燕也跟著笑,「果然旁觀者清,你叔叔可不就是朵朵拿大眼一看他,這人就立馬倒戈,一點技術含量都用不著。」

  馮國安雖然在和人攀談,又不聾,哪能聽不到這倆在埋汰他?有點哭笑不得,趁著德盧卡接電話,無奈的說,「不要老說我,你又能好到哪兒去?」但凡小侄女眼淚汪汪的扮可憐,妻子就只有點頭的份兒了。

  顧南淅心裡默默的想,為毛有種被餵了狗糧的即視感……→_→

  到酒店辦理了入住手續,主辦方準備的是商務套房,這一整層都讓他們包下了。顧南淅給馮國安夫妻倆訂的是總統套,他自己住商務間,就在顏朵住的樓上,陳宣跟小魏住他左右兩邊。

  送走德盧卡,顏海燕得知顧南淅住商務間,給他們反而訂最好的,就嗔他,「之前不是說好都訂商務間,這樣咱們住一起才方便。」

  對此,顧老闆是這麼解釋的,「阿姨,住總統套酒店會免費提供專車服務,這樣咱們就不用跑去租車了,再說總統套東西齊全,房間也多,就算自己想動手做點吃的或者您不放心朵朵就可以讓她到樓上睡。」簡直一舉多得。

  顏海燕覺得有道理,就這麼被輕易說服了,沒讓小侄女回主辦方準備的房間,直接就把還暈乎乎沒調整過來的傻妞給提溜到總統套去了。

  至於花費,之前說好的,等回國後再一次算。

  決賽時間在五天後,顏朵一行到的不算早,也不算晚。長途飛行,就算身體再好的人也會感到疲憊,他們到的時候是晚上,回了房間,洗個澡倒頭就睡,一覺到天亮,時差都不用怎麼調。

  隔天起來,精神都還不錯。尤其是顏朵,跟昨天下飛機時蔫了吧唧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顧南淅是來邀他們去酒店餐廳吃早飯的,可惜時間有點不對,顏海燕妝還沒化,馮國安也在陽台打著電話,就顏朵拿著袋麥麗素在沙發上坐著吃,瞅著電視裡的本地新聞也不知道能看懂多少。

  趁機揉了揉軟滑的髮絲,等她看過來,他問,「昨晚睡得好不好?」

  「不太好,」妹子特老實的搖頭,「做噩夢了,夢到你變成吸血鬼要咬我,然後就嚇醒了。」

  顧南淅心說,我就是想咬你,把你扒皮拆骨吞下去。面上卻不顯,彈了下她腦門,「人家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不好?」吸血鬼還有另一層隱喻,剝削者。

  顏朵看懂了,一臉的無辜,「沒有啊,我還沒能幫你賺錢,咱們兩個現在又不存在利益關係。」

  從這裡就能看出這段時間顧老闆努力的成果了。要擱以前,妹紙肯定不會這麼直咧咧的說這些,她或許會笑笑,抿唇不語,也或許會嚇一跳,不知所措,反正不會像現在似的,這麼淡定。

  顧南淅很有成就感,手上卻絲毫不軟,在她腦門上又彈了一下,「怎麼沒有利益關係了,我這次跟著你跑意大利來難道是來旅遊的?」

  顏朵特別不想隨他的意,就眨著大眼說,「這不是你應該做的嗎?當時合同條款寫的很清楚啊,畫廊會無條件支持我的工作。」說完後腦勺挨了一下,扭頭就看到自家姑姑沒好氣的瞪她,「盡胡說八道!快跟小顧道歉。」還應該,還合同,小侄女是有多傻才能說出這麼得罪人的話來!

  顧南淅心裡挺爽,唉呀,惡人自有惡人磨!這種被做主的感覺真心不錯。不過態度上還是要恭謙明理的,於是擺擺手,溫聲說道,「阿姨,我們就是閒聊開玩笑,您別當真,朵朵是不拿我當外人才這麼說的,我高興還來不及。」

  果然他一這麼說,顏海燕臉上就重新露了笑,嗔說,「你別總遷就她,這丫頭熊起來也能上房揭瓦,特別會得寸進尺,」頓了頓,「不過確實沒什麼壞心眼,也不太懂人情世故,以後時間還長著,你多擔待。」

  有種面前的女士要把侄女交託到他手裡的即視感,好吧,雖然是自己想多了,但提前感受下也不錯。沒肉吃,沾點肉汁也是肉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