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面孔陡然一冷,周圍的大氣壓都隨之下降。
一場交戰在所難免。
上次在溫泉度假村,黑子白白讓夏耀打了一頓,把黑豹特衛的臉都丟盡了。回到公司後受到各種懲處和排擠,差點兒把飯碗丟了。對於此事黑子一直懷恨在心,早就蓄謀要把這口氣爭回來。
「上次讓著你,這回讓你瞧瞧爺的厲害!」
黑子一身精亮的武器裝備,連指環上都帶著刀刃,近身便會見紅。夏耀則赤手空拳,但防禦能力相當強,無論黑子攻擊哪個方向,都能憑藉靈活的身形躲開。為了避免麻煩,兩個人從路邊撕扯到暗處。一時間,拳腳相加、呼喘怒罵的聲音從狹窄的胡同悶沉沉地傳出。
黑子後撤兩步,忽然猛的一腳飛踹朝夏耀的臉呼過去。夏耀側頭閃過時,左臉被呼嘯的腿風颳得一陣麻痛,反過來一記重拳朝黑子胸口襲去。黑子雙肘橫立胸前,卻沒擋住夏耀如狂風暴雨般的連環踢,踉蹌數步後撞到牆上。夏耀見勢追擊,將黑子推搡到牆角,拳頭對著嘴唇猛襲過去,一拳見血。
「讓你丫嘴賤!」
就在夏耀要痛快收拾這個敗類的時候,突然一片白粉掃面。儘管夏耀反應迅速,仍有不少粉末飛入眼中,視線內一片渾濁。
草,竟然玩陰的!
夏耀本來視力就不如黑子,被這麼一折騰,反應瞬間遲鈍了半拍。剛才頻頻吃虧的黑子借此契機奮起反抗,如惡犬般凶狠地朝夏耀的脆弱之地「撲咬」過去。夏耀胡嚕一把臉的空當就被黑子扭住脖頸,掙脫之際感覺黑子戴著利器的手頻頻朝他的面部刮蹭而來。夏耀玩命閃躲,扼住黑子的手腕緊緊不放,腦門青筋暴凸。
「婊子就是婊子,還真挺護著你那張臉蛋子!」
黑子突然一腳踹向夏耀的大腿根兒,他的鞋上帶著鈍器,這一腳下去頓時傳來骨頭開裂的聲響。夏耀嗷的一聲嘶吼,疼痛如鋼釘扎入腦髓般令他窒息,兩條腿瞬間沒了支撐的力氣,被緊隨而來的另一腳撂倒在地。黑子騎在夏耀的胸口,如調戲逗弄般的用利器反覆攻擊夏耀的臉。
「老子今兒非得讓你丫毀容了!」
夏耀被逼急了,手撬起一塊碎裂的地磚,猛的朝黑子的臉上砸去。黑子閃躲不及,耳朵呼啦一下冒出血來。
「我草你大爺!」
黑子目露猙獰之色,將夏耀的身體猛的掀過去,臉朝地面。一隻手扼住他的後脖頸,死死往冰涼的地面上貼;另一隻手薅住夏耀的頭髮,拖行十幾米。夏耀的臉下都是石子和碎土渣子,感覺整張臉像是被銼刀不停地刮過,鼻息裡面嗆入的都是泥土和垃圾混合的味道。感覺自己就快這麼玩完的時候,身上的那股脅迫的壓力突然不見了。
黑子正在大呼過癮,突然整個人失去重心,跟著被驚人的力道甩到四五米開外。等黑子支起上半身的時候,看到一個龐大的陰影呼嘯而來,兩個瞳孔如地獄的冥火,灼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冒著黑煙。
袁縱是不放心一路追過來的,夏耀家和宣大禹家有一段相同的路,幸虧夏耀還在這條路上。哪怕再多走幾公里,拐個彎,袁縱就找不到這個人了。
黑子是真怕了,打看清袁縱那張臉後就膽寒了。
袁縱突然將黑子的兩隻手攥握住,遲遲沒有動靜。就在黑子恐懼得奮力掙扎時,一陣咔嚓的裂響從手指縫傳來。
黑子呼吸驟停,目光呆滯地掃向自己的手,面部肌肉以猙獰的線條破裂開來。黑子的十根手指,全部反關節對折貼到手背上,根根斷裂。
「啊——」
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叫聲衝破喉嚨,十指連心,疼痛像兇猛的海浪擊垮了黑子堅不可摧的堤壩。
袁縱斂著一身的狂暴怒氣,如同雄獅猛虎般朝黑子發起血腥的報復。重達千斤的拳頭如雨點般密集的朝黑子身上砸去,拳拳見肉,聲聲碎骨。
黑子瞳孔暴凸,面部肌肉痙攣抽搐。淒慘的嚎叫聲如同深夜的厲鬼,嚇得兩個過路人腿都軟了,急忙調轉方嚮往回跑。
夏耀一聽這動靜就判定此人身份了,普天之下能逼人發出這種叫聲的人非袁縱莫屬。他怕袁縱下手過重鬧出人命,趕忙朝他哀嚎一聲。
「你快點兒過來,我不行了。」
袁縱發狠一拳不甘心收手,大步朝夏耀的方向跑去。夏耀擦了擦臉,從地上費力地爬起來,感覺兩條腿疼得走不動路。被隨之趕來的袁縱一把扛起來,抱著放進車裡,快速朝醫院趕去。
開車的時候,袁縱甚至不敢往旁邊掃一眼,生怕受刺激撞上前面的車。
夏耀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臉上燒得慌,擦的時候感覺坑坑窪窪,血痕遍佈。左邊的眼角開裂,導致眼眶周圍全都腫了,睜開眼都非常吃力。更要命的是胯骨和股骨的位置鑽心的疼,疼得幾乎坐不住,兩條腿直往下滑。只能用手臂使勁撐著車座,減輕腰部和腿部的壓力。
袁縱聽到夏耀壓抑的吸氣聲,忍不住開口問:「疼麼?堅持得住麼?」
「沒事,你開你的。」
夏耀不停地憋氣、吸氣、再憋氣、再吸氣……硬是咬著牙不吭一聲。等袁縱的車開到醫院,夏耀就像脫力了一般,整個人從車座上出溜了下去。袁縱快速打開旁邊的車門將夏耀抱下車,朝急診樓衝去。
清洗傷口的時候,袁縱才看清夏耀的具體狀況,整張臉面目全非,腫得比平時大了兩圈。索性只有眼角的位置傷口比較深,剩下都是輕微的擦傷,細數起來有幾十處,從風流倜儻的夏大爺搖身一變成了夏二麻子。
袁縱的心情可想而知。
夏耀的腿照完片子之後進行了簡單的包紮,躺在床上已經沒有剛才那麼疼了,但活動起來還是十分吃力。檢查結果要一會兒才能出來,袁縱就陪著夏耀在病房裡聊天。
「我是不是毀容了?」夏耀問。
袁縱在夏耀浮腫的肥臉上捏了一下,沒說話。
夏耀說:「把鏡子拿來給我看看。」
「病房裡沒有鏡子。」袁縱說。
「少來!」夏耀這會兒沒那麼疼了,精氣神又上來了,「你丫兜裡一直揣著個小鏡子,你以為我不知道?」
袁縱架不住夏耀軟磨硬泡,還是遞給他了。夏耀把小鏡子往眼前一舉,結果竟然沒有裝下他這張臉,再往遠放一放,終於把整張臉收進去了,但也把自個兒嚇著了。
「這簡直是從林志穎一下變成了郭德綱啊!」
袁縱本來心情極度壓抑,硬是被夏耀逼著甩出一絲笑。
夏耀推了袁縱一下,「去去去,你走吧,我不用你看著,我丟不起這個人……」
袁縱按住夏耀的手沉聲哄道,「過兩天消腫就好了。」
「那你過兩天再來。」
兩個人說得正熱鬧,護士敲門進來了。
「您的檢查結果已經下來了,股骨骨折,需要手術。」
夏耀一聽手術立刻露出抗拒的表情,「我不手術,我保守治療。」
「鑑於你骨折比較嚴重,保守治療骨頭不容易長好,恐怕要靜養很多天,而且生活質量沒有保證,所以我們建議您手術。」
夏耀轉念一想,靜養需要躺在床上,腿上打著繃帶,不能進行劇烈的運動。而我又傷在下半身,也就意味著恢復時間越長,下半身解放的日子越久。
「那我手術。」迅速改變態度。
護士又說:「這個手術是需要備皮的。」
「什麼叫備皮?」夏耀一臉茫然。
「備皮就是剃除毛髮,避免感染。」
剃除毛髮,剃除毛髮……夏耀一邊嘟噥著一邊掃向可能會礙事的毛髮,然後目光自然而然地鎖定到雙腿間,呼吸猛的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