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她的身世

  歎光陰,春欲盡,孤花片葉,辜負春心。

  春天過去了,自從那日在藥廬研製藥物開始,玉卮很少再纏著寒浞了。這令寒浞不免有些空落落的感覺,到底還是養成了有她陪伴的習慣,這在他看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為了不去想那玉卮的事,寒浞繼續投入到他的計謀中去。上次翌虎事件已經結束,雖然收效甚微,但他絕不能放棄,他現在要繼續為下一步做安排。

  春去夏來,天氣漸漸熱起來,心情也愈加煩躁,寒浞不耐煩的處理著手頭上的政務。目前朝中的大小事務幾乎都由他經手,故而他的日子也不見得多好過,畢竟操心的事實在太多。

  「我還以為浞在溫柔鄉里避暑,沒想到竟在這忙政務呢,真是夠辛苦的!」爽朗的聲音給這燥熱的初夏帶來了幾分涼意。

  「呵,是蒙兄來了,快坐,嘗嘗我這新制的涼茶。」一見逢蒙,寒浞的心情頓時好起來,他難得笑著迎接逢蒙的到來。

  「難道說浞很期待我來麼,這麼盛情!」逢蒙也感受到了寒浞的愉悅,竟是有點受寵若驚。

  「當然期待,我可是時刻期待蒙兄到訪呢,來人,還不倒茶。」寒浞的聲音雖然柔和了些許,卻還是透著冷意。

  逢蒙笑著落座,接過侍人遞來的茶,一飲而盡,本以為只是普通茶水,沒想到入口的感覺竟是清冽甘甜,讓人忍不住還想喝第二碗,他不禁驚歎道:「沒想到你這還有這般好茶,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不用管出自何人之手了,你儘管喝便是。」寒浞也不知為何,他不想在逢蒙面前提那個人。

  「讓我猜猜看,不會是你那玉姬煮的茶吧?」逢蒙一語中的,倒是令寒浞吃了一驚道:「你為何認為是她?」

  「能讓你那麼藏著掖著的女人,除了她也沒別人了,更何況……」逢蒙故意拖長了音,放下手中的茶碗,抬頭看向寒浞,吊足了他的胃口。

  「你到底想說什麼?」寒浞的忍耐力有限,他總覺得逢蒙像是知道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其實,我似乎知道她的底細,不過還不能確定罷了。」逢蒙似笑非笑地看著寒浞,見他習慣性地瞇起眼,逢蒙不禁笑意更濃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麼,我可以幫你查!」

  「你想要什麼?」寒浞很瞭解逢蒙,他是一向不會做賠本的買賣的人。

  「我要你再找個機會讓我和后羿比試!」逢蒙眼露鋒芒,他對上次的事還耿耿於懷,畢竟他輸得不服氣。

  「我也正有此意,那麼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寒浞面露微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他很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

  送走了逢蒙,寒浞久久凝視著通往月閣的月亮門,他的確還在懷疑那個女子。也許在清楚她的真實身份後,他才能真正的走近她,而不是總這般,只能遠遠的望著她。

  可是寒浞卻不知道,玉卮現在並不在月閣裡,她為了尋找適合配置的藥物,昨夜披星戴月的出門了。此刻,她正提著個籃子回來,恰巧與那逢蒙在大門口碰個正著。

  「呵,這不是玉姬麼,這是從哪回來啊?」逢蒙在看到玉卮的一刻便欣喜不已,他以為再見她是件很難的事。

  「玉姬見過逢將軍。」玉卮根本不想理會逢蒙,她盈盈一拜,起身後便要低頭進門。

  「慢著,我還有話沒說完。」逢蒙見她這麼快要走,不禁沉聲喊住了她,卻見她依舊低著頭回頭,他有些不悅道:「你這麼不待見我,一見我就這麼急著走,還是說……」

  「你害怕我?」逢蒙說著走近玉卮,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在看到她如水般瑩潤的雙眼時,他心生驚艷。

  「玉姬不敢。」玉卮不動聲色的別過頭,掙脫開逢蒙地束縛;與此同時,她後退一步,再度低下頭去。

  「哼,不敢,你怎會不敢,你莫不是怕我認出你來吧?」逢蒙繼續用調侃的語氣對玉卮說著,這一次,玉卮疑惑地抬頭道:「將軍此話怎講?」

  「玉姬啊,玉姬,我真是不明白,你貴為有仍國首領的女兒,為何要甘願做寒浞的妾氏,難道你是想從他這裡得到些什麼?」逢蒙說得頭頭是道,卻不像是在撒謊,可對於玉卮來說,卻是驚天的大事。

  沒想到這個弱不禁風的身體竟有這樣的背景,但那個有仍國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她還真不清楚。為此,她故作鎮定道:「將軍有所不知,玉姬的頭部曾受過傷,對於以前的事,玉姬都不記得了。倘若能得將軍幫助,尋回身世,玉姬感激不盡。」

  「你真的不記得了?」這一回輪到逢蒙不相信了,他疑惑的看向玉卮的雙眼,卻仍是看到一片清明。

  「確實不記得了,連有仍國在哪裡也不記得了。」玉卮也不瞞著逢蒙,她一臉坦然的面對他,倒讓他有些窘迫的搖頭道:「罷了,等我查清楚再來與你言說!」

  「將軍,到底那個有仍國是何地?」玉卮總覺得逢蒙的話實在不善,她急切的想知道那個國家的情況。

  「去問你的夫主吧,他可比我清楚的多!」逢蒙不理會玉卮的話,揚長而去。

  「可惡。」玉卮恨恨的跺了跺腳,轉身往府中去,她心裡仍然放不下逢蒙的話,她定要弄清楚心中的疑慮。

  情急之下,玉卮一路小跑到了寒浞的議事廳,她知道最近很長時間他都住在這裡。可是到了門前,她突然猶豫了,到底她該不該主動去找他,他會不會不想見她。

  可是思念的心依舊在作祟,以至於她在門口徘徊了半天,都遲遲不肯進去,也不肯離開。直到她看到傳午膳的人出現在門口,她靈機一動。

  就這樣,當寒浞坐在桌前等待上菜的時候,看到便是比那菜餚還要惹眼的玉卮,許久不見,她好像又清瘦了許多。這令他微蹙眉,支著額頭的手也不禁攥緊。

  然而,他仍是默不做聲的看著她一步步走到他跟前,看著她恭敬的放下手中的菜,再抬頭時正對上他不悅的目光。轉瞬間,她本來還和悅的小臉霎時變得不安起來。

  「玉兒可用過午膳?」寒浞垂眸拿起桌上的酒,輕輕地抿了一口,抬眸時已看到她一臉憂色的搖了搖頭。

  「那不如我們一起共用午膳吧。」寒浞的話音一落,玉卮頓時眉開眼笑。

  「過來坐。」寒浞拍了拍他身旁的位子,玉卮立刻乖乖地坐到他身旁。

  然而,玉卮卻發現自己沒有可以用的餐具,她有些苦惱的看著寒浞自顧自地吃著,直到他像是吃飽了,喝了一口酒後,她才聽到他徐徐地說道:「莫不是我不問,你就不打算說話了?」

  「不是的。」玉卮急忙回答,卻還是一臉的怯意。

  「張嘴!」寒浞唇角勾著一抹惡趣味似的笑,在玉卮愣神之際,他已把湯匙放到玉卮嘴邊,見玉卮乖乖地張開了嘴,他仔細的把菜湯餵進玉卮的小嘴裡。

  成功的完成了平生第一次給人餵飯,寒浞滿意的笑道:「味道如何?」

  「美味。」玉卮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見寒浞又要餵她,她急忙阻止道:「不要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不行,這頓飯必須讓我餵你吃!」寒浞用命令地語氣說著,再度抬起了他的手。

  如此一來,玉卮的這頓午飯是在寒浞親自服侍下完成的。她一直專注的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內心的甜蜜無以加復,她甚至在想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她寧願幸福的死去都值了。

  「玉兒可是吃飽了?」寒浞細心的拿著絹帕擦拭玉卮的唇角,見她輕輕地點頭,他這才住了手。

  「寒,我想問你一件事。」玉卮見寒浞心情很好的樣子,也大著膽子問了起來。

  「說。」寒浞再度去喝他的酒,這酒的味道很清淡,他一直把它當水喝。

  見他的酒杯空了許多,玉卮一邊給寒浞斟滿了酒,一邊柔聲道:「我想知道有仍國是何地?」

  一問之下,玉卮小心翼翼的抬眸,卻見寒浞瞇起了雙眼,似是在揣測她此番問話的用意,語氣涼涼地回道:「為何要問這個地方?」

  「因為,今日我遇到了逢蒙,他說……」玉卮的內心分外的忐忑,可她不想瞞著寒浞,即便是對上他黑如深淵的雙眼,她也依然鎮定的說道:「他說我是有仍國首領的女兒,可我一點印象都無。」

  在她說完的一霎那,只覺一股大力拉住了她的纖腰,下一刻,她已跌入一個冷寒地懷抱,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耳邊只聽道寒浞極度冷沉的聲音道:「你再說一遍,你是誰的女兒?」

  「是逢蒙說的,我並不知情!」玉卮的手被寒浞握得很疼,她忍著痛疑惑道:「如果我是有仍國首領的女兒,會怎樣?」

  「會怎樣,呵呵……」寒浞冷笑著鬆開了玉卮的手,他緊盯著玉卮的雙眼,一瞬不瞬道:「如果我記得沒錯,那個曾與姒相聯姻的正是有仍國,而你,會不會是他失蹤多時的王妃呢?」

  「不!」她寧願希望自己聽錯了,玉卮不可置信地搖著頭,紅唇幾乎被咬得透出血絲來。

  玉卮眼中的迷霧越來越濃,直到她聽到自己破碎不堪的聲音:「不,不可能,我不是什麼有仍國首領的女兒,我不是姒相的嬪妃!我不是別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