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畔,月光皎,兩廂情切,情深不壽。
一吻之下,玉卮小臉緋紅,彆扭地環抱住寒漪道:「寒,只要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真的麼,那我也一樣,只要有你在,我也什麼都不怕了。」寒漪調侃地勾了下玉卮的鼻子。
「你這不算,我要知道這世上,有什麼東西是最容易傷害你的?」見玉卮一臉著急的樣子,寒浞不禁神色肅然道:「要說什麼容易傷害我,也是有的。」
「那是什麼?」玉卮緊迫地問道,這不禁又令寒漪會心一笑道:「看把你擔心的,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
「它也算是與我同類,如果我不下凡,應該也遇不到的。」寒漪垂眸思忖,他不太想讓玉卮為此掛懷。
受不了寒漪的猶豫,玉卮扯著他的衣袖,目不轉睛的問道:「到底是什麼,叫什名字總是有的吧?」
「那我只告訴你它的名字好了,世人叫它,河伯。」寒漪神秘一笑,抱起玉卮離開了銀河,他不想再糾結這個問題了,看著她為他擔心的樣子,他會心疼。
縱然不知道為何河伯會傷害到寒漪,玉卮還是記住了那個名字,如今聽到那個名字,她的心都要停止跳動了。她絕不能讓河伯傷害到現在的寒浞,絕對不可以。
當天晚上,玉卮趁著守衛不備的時候,連夜離開了帝都,朝著南方奔去。一路上她不眠不休,白天打聽前行的方向,晚上急速趕路。
如此一來,當她到洞庭的時候,她幾乎是骨瘦如柴了,可她依然強撐著身子站在了煙波浩渺的洞庭之畔。藉著清幽的月光,玉卮舉目望去,一眼便看到了在河中起伏的那只巨龜。
「呦,老夫當是誰來了,哈哈,竟然是只小兔子!」河伯的話讓玉卮聞言一怔。
她的真身終究還是被這個怪物給道破了,可這也是早晚的事,玉卮不卑不亢道:「可惜我不是一隻普通的小兔子,不是麼,河伯?」
「的確如此,你可是百聞不如一見的玉卮公主啊!」巨龜大笑著靠近了河畔的玉卮,它邊游邊道:「可是老夫奇怪的是,你不乖乖地呆著月宮裡,下凡來做什麼?」
玉卮這個名字有多久沒有聽到了,她有些恍惚地說道:「我只是想求你件事。」
「呵,今天的月亮是不是不對勁了,老夫沒聽錯吧,你竟然來求老夫!」河伯一臉震驚地喊著,縮了縮脖子道:「你可別唬我這個老人家,老夫可經不起嚇!」
「我沒時間騙你,我只想你不要傷害一個人。」玉卮目露隱憂地側過頭去,她隱約看到了不遠處的軍營,那應該是寒浞的軍隊了。
河伯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到了玉卮的神色,他故作驚訝道:「哎呀,實在是不好辦,老夫這陣子嘴饞,吃了不少人,不知道有沒有吃了你那個心上人!」
河伯把心上人幾個字咬的極重,可玉卮仿若未聞般道:「他是那個軍營裡的首領,名字叫寒浞,你應該沒吃了他才對。」
「唉,我說丫頭,你怎麼喜歡上凡人了,若是被西王母知道,可要你好看啊!」河伯也是一片好心,他也不想得罪了眼前這個西王母身前的紅人。
「無所謂了,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玉卮自嘲一笑,轉而一臉堅持道:「總之,算是賣我個人情好了,請你千萬不要傷害他。」
「行行,玉卮公主都說話了,老夫怎敢不聽。不過,你可知道他們到底要把老夫怎樣,為何老夫總是心有惴惴呢?」河伯此刻一改之前的隨意,目光中多了幾分憂慮。
「他們要做什麼,我不太清楚。不過,你也要小心,必要時,躲幾天,莫要再嘴饞了。」玉卮也是好心囑咐,可那河伯豈是她容易勸服的,搖著短小的尾巴轉過身道:「老夫不信了,他們還能吃了老夫不成。」
「記得,你答應我的事,千萬莫要傷害他!」玉卮眼見著河伯離去,不禁再度強調。
「哎呀,老夫記住了,老夫還沒老到忘了你的話!再見了,老夫也要休息了,你好自為之吧!」話音落下的一刻,河伯也消失在河水中。
好自為之這個詞,玉卮不知聽過了多少遍,可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好自為之。像是放下了心中大石般,身子突然支持不住地往後倒去,卻並沒有預期的與大地相依。
反倒是依靠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只見那雙如鷹鶩般的眼眸正閃著奇異的光彩,這真是要了玉卮命的眼睛,她立刻打起精神掙脫開后羿道:「怎麼是你?」
「為什麼不能是我?」后羿也不再抱她,疑惑地挑了挑剛毅的眉毛,冷哼道:「難不成你以為會是寒浞那個臭小子?」
「不關他的事,對了,剛才我和河伯說的話,你都聽見了?」玉卮根本沒有因為后羿的身份,對他有任何恐懼,反而因警惕更加冷靜了。
「怎麼說呢,應該是沒全聽到,只聽到個結尾。」后羿也算是實話實說。
「真的?那你為何會在這裡?」玉卮的心放了一半,仍是不屈不撓地問著。
「哈哈,你倒是怪起我來了,若不是你和那水怪的聊天打擾了我的清夢,我會有心思聽你們說話?」后羿一臉無辜的樣子在玉卮看來實在是諷刺。
「既然是我打擾了您的清夢,那我現在離開,請您繼續做夢好了。」玉卮有些心煩意亂,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麻煩的男人,她只能逃跑。
夜風習習,玉卮突然覺得有些冷,她瑟縮著站了起來,轉身要走。卻在轉身之際被后羿握住了胳膊,只聽到他語氣不悅道:「莫不是你忘了孤當初說過的話,若是再讓孤遇到你,孤絕對不會放過你!」
后羿開始用身份壓她,可現在是夜晚,她又豈會怕他。后羿感到視線模糊了一下,那玉卮竟然已站在百米之外,他震驚地揉了揉眼睛。
「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我豈會每次都被你掣肘!后羿,你聽著,今晚的事,你最好忘記,否則,恐防夜長夢多!」玉卮不再多話,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你到底是誰!」后羿只覺得此刻的玉卮與昔日裡認識的那個判若兩人,莫不是他今夜真的是認錯人了。
「什麼是誰啊!王上,你是不是又做夢了,夜深了,請王上回營休息吧!」寒浞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后羿的身後,倒是把后羿嚇了一跳。
「你什麼時候在這的!」畢竟是王的身份,后羿強撐著內心的驚嚇,定睛看向神色從容的寒浞。
「剛過來,不知王上看什麼看的如此入神,竟然沒聽到浞的腳步聲。」寒浞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讓后羿放心的點了點頭道:「是孤看錯了,還以為看到了你的玉姬。」
「這怎麼可能,臣的玉姬正在臣的府上,怎會出現在這?」寒浞笑意越濃,竟讓后羿有些不自在道:「許是孤真的看錯了,看錯了。」
你必須看錯了,寒浞在心裡狠狠地腹誹,看著后羿回了營帳,這才轉身朝夜幕中奔去。他今夜一定要找到那個讓他不省心的女人,他這次一定不能手軟。
然而,當寒浞找到玉卮的時候,卻看到了讓他心痛的一幕。
玉卮口吐鮮血地倒在一棵月桂下,氣息奄奄的樣子讓他急忙抱起她,大聲喊道:「玉兒,你這是怎麼了!」
「寒,你不能有事,不能……」玉卮在看到寒浞的一刻,目光中閃過一絲希冀,可轉瞬間她闔上了眼睛。
「真是讓人不省心的女人。」寒浞一邊抱怨,一邊把玉卮抱起,轉身朝他的營帳走去。
營帳內早已點燃了火盆,很是溫暖,寒浞將玉卮放到榻上,立刻為她療傷。源源不斷地氣息深入肺腑,玉卮慢慢的甦醒過來,一睜眼看到寒浞憔悴的神情。
輕輕的伸手撫上他的臉,玉卮心疼地哽咽道:「寒,你瘦了。」
「你也不比我好多少!為何又要跟來?」寒浞強調那個又字,眼見著玉卮怯怯地垂眸道:「我放心不下你。」
又是一個讓他心軟的理由,寒浞無奈地歎氣道:「真是拿你沒辦法了。」
「不要趕我走好不好。」玉卮最擔心的是寒浞不讓她留下,心急的握住了寒浞的衣袖。
「你現在這個樣子,我讓你走,你也走不動吧。」寒浞沒好氣的聲音讓玉卮的頭垂的更低了。
室內隱約聽到木柴燃燒中的辟啪聲,寒浞心中焦躁了幾分,冷聲道:「剛才我在河邊看到你和后羿在一起,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事……」玉卮匆忙掩飾內心的慌亂,她不想讓他為難。
看來她不打算說實話,那好,他會等到她說的那一天。
寒浞隨手拉過榻上的被子蓋在玉卮身上,聲音依舊冷沉道:「我累了,你也快點睡吧,明天,我還有事。」
一說完,寒浞已和衣躺下,下一刻,玉卮也躺在了他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她滿足地笑著將額頭輕輕地抵著他的脊背,感受著他的氣息,她漸漸沉入了夢鄉。
一室靜謐,然而,寒浞的眼睛卻久久沒有閉上。
今天,他聽到了玉卮和河伯之間所有的對話,他吃驚之餘也更加疑惑,只待明天到來的時候,才能清楚玉卮的意圖,更清楚她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