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他的心思

  

  春深淺,忽宜雨,梅豆圓時,東風多事。

  「後來的事不用說了,他們一定是兩情相悅,朝夕相處吧?」寒浞唇角勾著一抹瞭然的笑,看向聞言一愣的玉卮,見她呆呆的點頭,他笑道:「他們誰都不討厭對方,自然會走到一起,這很容易想到的。只不過,我奇怪的卻是那個少年為什麼那麼自卑呢?」

  「因為他的出身不太好。」何止是出身不好那麼簡單,玉卮想到當時的情形,不禁蹙了眉。

  「出身不好怎麼了,想我出身也好不到哪裡去,現在不照樣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了。」寒浞說到最後,眉梢微揚,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

  而他的話卻觸碰了玉卮的心弦,難道說寒漪也是這麼想的麼。他一直的心願是要出人頭地,不被眾仙看不起是麼,可他為什麼從來都不和她說呢。

  「後來怎麼樣了,是不是因為他的出身不好,那個小公主的母親不答應他們在一起?」寒浞一句話把神遊太虛的玉卮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怎麼知道的?」玉卮的思維還沒調整過來,隨口是一說。

  「如此老套的故事,玉兒還是莫要再說了。」寒浞說著起身下榻。

  「寒,事情不像你想得那麼簡單。」玉卮有些急了,拉住了寒浞的衣袖。

  「無論怎樣,結局都是一樣的,你還是到了我的身邊,成了我的女人。所以,你兒時的那些過往不要再想了。」寒浞笑著在玉卮的額頭上印下一吻,像是要消除她的那些記憶一般。

  「是的,我不會再想了。」玉卮垂下眼眸,遮住滿目的感傷。

  沒想到寒浞把這個故事當成了她的兒時。是啊,要怎樣才能讓他相信那些怪力亂神的事,恐怕是說給她自己聽,都要有幾分懷疑吧。

  「玉兒,我們今日回府吧。」寒浞推開了竹屋的門,院子的門前已有士兵帶著馬匹等候多時了。

  「好。」原來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這一世的寒浞根本不像她想得那麼簡單。

  想要讓他完全相信自己,何其難啊。

  回到府中,一切一如往昔,不同的是兩個人的心境,寒浞對玉卮已經放下了大半的芥蒂。對她不再像曾經那麼若即若離了,幾乎每日都會和她一起吃飯,一起就寢。

  不過,玉卮還是覺得他們之間似乎還是少了什麼,到底是少了什麼呢。這日,玉卮被這個問題困擾著,站在園中的池旁給魚餵食,這個時候,她又聽到了孩童的聲音。

  那是寒浞的兒子寒澆玩耍的聲音,只是隔著一道牆,玉卮的心卻像飛到了牆外一般。她終於想到他們缺的是什麼了,是孩子,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孩子。

  可是,寒浞都不想和她要孩子,玉卮如此想著,心情更加煩躁了。今日,寒浞進宮了,不知道又會發生些什麼事。一想到他去找另一個女人,玉卮的心情頓時霧霾一片。

  宮裡,那個宮殿前只剩下菊花還盛開著,寒浞隨手摘下一朵,隨意的把玩。只聽得身後那個嬌媚慵懶的聲音響起道:「我以為你不會再來了呢!」

  「是麼?」寒浞打量著四周的風景,將手中的花隨手一仍,勾唇一笑道:「你想得沒錯,我的確不打算再來了。」

  寒浞的話令純狐一愣,她很快調整情緒,她狐疑的笑道:「你不會是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麼?」寒浞背過手去,抬眸間一片冷殺之色,語氣嚴肅道:「我已經不需要你了。」

  「難道你身上的寒毒有其它抑制的辦法了?」純狐差點大驚失色,好在她足夠淡定的應付這一切。

  「沒錯,我已經試過了那個辦法的確不錯,我打算以後都用那個法子。」寒浞說著無意間按了按腰間的香囊。

  而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也沒跑過純狐的法眼,她不禁心神一動,諂媚地笑道:「你不會是用了你那小妾給你制的藥了吧,我記得你說過不用的呀?」

  「多餘的話,我不想再說,總之,我來這是要告訴你,我以後都不會再來見你了。」寒浞說完便要打算離開。

  卻聽純狐疾言厲色的喊道:「寒浞,你別忘了你當初答應我的事!」

  「哈哈,玄妃,你是第一天認識我麼,我寒浞說過的話,有幾件是可信的!」寒浞邪邪一笑,再度邁開了大步。

  「很好,寒浞,終有一日,我會讓你乖乖就範的!」純狐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看著寒浞的背影。

  也不知道他那個小妾到底是何種人物,純狐現在是越來越好奇了,看來她要想辦法會一會那個女人,想必一定有驚喜發生。

  如此想著,純狐一腳踩碎了地上了的落花,唇角留下一絲陰測測的媚笑。

  寒浞今日進宮的時間不長,每次他都會和純狐約在傍晚,然後到了黎明才回來。但是,今天還不到半夜他就回來了,一進月閣,他看到屋內有微弱的光亮,儼然玉卮還沒有睡。

  難道她在等他,帶著疑問,寒浞悄悄走進窗旁,透過窗縫朝裡看去。一眼便見玉卮倚著床榻坐著,眉頭緊鎖的盯著那盞燈芯,像是在思考著什麼痛苦的事。

  「是誰在外邊?」玉卮的耳朵到了晚上那是非常的好使。

  「我的玉兒為何還沒睡?」寒浞笑著跨進房內,與此同時,他看到了玉卮臉上的驚喜。不過轉瞬,他又看到她很快側過身去,不再理他。

  「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嗯?」寒浞只覺得玉卮的小脾氣好笑,走到她身後輕輕的擁住她,卻發現她竟彆扭的掙脫開,一臉倔強道:「今天你又去宮裡了?」

  「是啊,又去宮裡了。」寒浞好整以暇的坐到床上,抬頭看向站在他不遠處的玉卮,那人一副質問的模樣,甚是可愛。

  「你不是答應我了,以後十五都不會去的麼,你為什麼要騙我?」與純狐的咄咄逼人完全不同,玉卮的小臉上寫滿了委屈和無奈,只會讓人我見猶憐。

  「玉兒,過來!」寒浞不想做任何解釋,他柔聲喚她,見她不動,他頓覺好笑道:「我去是去了,不過我沒和她怎樣,不然,你過來檢查啊!」

  「真的?」玉卮不疑有他,忸怩著走到了床邊,剛靠近寒浞,便被他拉到了床上。

  天旋地轉間,寒浞已把她壓在身下,他本以為她會緊張,卻發現她竟貼在他胸前聞了聞。下一刻,他看到一個笑顏如花的玉卮,一臉滿意道:「很好,沒有那股子狐媚香!」

  「玉兒,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寒浞哭笑不得的撫了撫額,他的確高估了這個女人的智商。

  玉卮不管寒浞如何想,她自顧環抱住寒浞,貼著她的胸口柔聲道:「寒,我是真的不想你去找她。」

  溫香暖玉在懷,寒浞更覺體內那股熱氣在亂串,可他還是要忍耐,他輕輕撫摸著玉卮柔順的長髮,笑著說道:「我的玉兒不想我去找她,我這不回來了麼!」

  「嗯,寒,我想和你說個事。」玉卮一本正經地看著寒浞,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道:「我們……可不可以……要個……孩子。」

  「玉兒,不是我不想要,是不可以!」寒浞的眉心緊蹙,他也想和玉卮要個孩子,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以?你體內的寒毒已經抑制住了,為什麼還是不可以?」玉卮一臉疑惑,卻見寒浞無奈一笑道:「我身上的寒毒只是不會反噬而已。總之,我不想讓你痛苦,玉兒,我不想傷害你。」

  「我不明白。」是的,玉卮不明白,一點都不明白。

  還記得,曾經在月宮的時候,玉卮和寒漪想過要成親,也想過要孩子。可一想到後者,他們總會陷入迷茫,玉卮聽姑姑們說過,要孩子是件很疼的事,從始至終都很疼。

  「玉兒,不像你想得那樣,起初或許會疼,但後來就沒事了。」寒漪循循善誘地開導玉卮,可她還是搖頭。

  「我不信,總之,要是疼,我就不要孩子了。」玉卮努著小嘴,一臉鬥爭模樣。

  「好玉兒,你放心,我一定會小心的,不會弄疼你的。」寒漪把玉卮抱緊在懷,柔聲道:「到時候,我會去求一碗咸池水,我們喝了,你就不疼了。」

  「可是,咸池水不是說只有成親的仙家才能用的麼?」玉卮靠在寒漪肩膀疑惑道。

  「所以,我們一定要先把親成了才行,等到瑤池大會的時候,我們求天帝和王母賜婚。」寒漪一臉堅定。

  「嗯,有眾仙家在,王母想不答應都不成,還是你有辦法。」玉卮笑得一臉幸福。

  難道還要到九重天上去求咸池水不成,玉卮苦澀地笑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寒浞見玉卮如此神色,長歎一聲道:「如果你實在不明白,你可以去問下姜蠡,她會告訴你為什麼。」

  寒浞說完便披衣離去,獨留玉卮一臉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