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崑崙,望中凝,不為登高,匹馬登登。
事不宜遲,寒浞把府中事情安排好,帶著玉卮,快馬加鞭的去了西崑崙。對玉卮來說,這樣的旅行雖然很匆忙,卻讓她很開心,彷彿是和丈夫一起回老家的感覺。
「我的玉兒好像很開心?」寒浞一直看到玉卮合不攏嘴的的樣子,心情也好起來。
「嗯,可以和寒一起去西崑崙,當然開心。」玉卮把頭靠在寒浞胸口上,聽著沉穩有力的心跳,她一臉幸福的笑著。
寒浞聽了玉卮的話,不理解地微笑道:「這算是什麼理由,玉兒很想去西崑崙麼?」
「怎麼說呢,對我來說,西崑崙是娘家,我們現在也算是回家省親呢!」玉卮知道寒浞會聽不懂,但她卻還是要這麼說。
「你這小腦袋裡到底裝了些什麼呀,什麼西崑崙是娘家,我的玉兒怎麼可能生在那種蠻荒之地。」寒浞只當玉卮是在開玩笑。
「是啊,表面上看起來,的確挺蠻荒的。」玉卮不禁放眼望去,除了濃濃白霧,竟看不清山上的景物,而四周都是荒野。
「那座山上除了野獸連人的影子都沒有,玉兒為何說那是你的家呢,難道玉兒是個妖精?」寒浞低頭在玉卮額頭上吻了一記,邪邪一笑。
「我若是個妖精,寒還會愛我麼?」玉卮眼中波光盈盈,她不知道她這樣看著寒浞,他的心總會跳漏幾拍。
為了穩住情緒,寒浞一揮馬鞭,加快了速度道:「妖精又何妨,即便玉兒是天上的仙女,寒浞也會把你勾回到身邊,愛你永生永世!」
「有你這句話,我滿足了!」玉卮甜蜜地笑著把臉埋在寒浞懷裡,抱緊了他的腰。
前方,西崑崙更近了。
近看西崑崙,它像一塊巨大的雲朵,浮在眼前,想要看透它,除非真正登上去。否則任誰也猜不透,它裡邊到底有什麼,彷彿遙不可及,而想要登上它,又談何容易。
好在玉卮不需要真的爬上去,她只要在這綠樹如蔭的山腳下,便可完成任務。
「寒,我們差不多已經到了。」玉卮四處張望,尋找那個隱蔽的小丘。
「我們不用攀上去?」寒浞疑惑地問道,見玉卮點頭,它驅馬向前,隨著玉卮的指揮往前走。
「即使你想攀上去,那也是不可能的!」玉卮邊走邊道。
西王母那個人,玉卮還是很瞭解的,那個人若不想讓誰接近西崑崙,任誰都休想上去。如今玉卮走到了這裡已經算是不容易了,若再要接近,恐怕是難上加難。
「我明白,那山已經近在眼前,為何你會說上不去,只要再走一會兒……」寒浞說著停了話語,因為,他發現通往西崑崙的路仍像在雲裡霧裡之中,根本看不清方向。
「還是算了吧,我們能到這已經不容易了。寒,你看那邊的小丘,我們去那裡!」玉卮終於找到了目標。
到了小丘,二人下了馬,玉卮拿著桃木枝跑向山丘後側,只見那裡被灌木掩住,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那是個山洞。玉卮也不去理會那些灌木,站在那洞口前邊,大聲喊道:「玉卮在此,還不快快出來!」
寒浞見了玉卮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頓覺好笑,勾起唇角道:「這麼做,管用麼?」
玉卮沒回應寒浞,眼睛緊盯著洞口,她也有些擔心,畢竟時隔多年,不知道那些狐狸還活著沒有。好在,沒一會兒看到灌木忽地搖動起來,緊接著一隻黑溜溜的毛絨小獸出現在灌木叢後。
「你真的是玉卮?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樣子?」那只黑狐狸像是年歲頗高,她用只有玉卮才能聽懂的叫聲問道。
「不過是個人皮軀殼,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玉卮朝黑狐狸翻了個白眼,它這才完全跳出了灌木叢,狡黠的眼睛朝著寒浞看了一眼,又道:「他是誰?」
「你管他是誰,這個給你,去把那果子找來!」玉卮沒好氣的把桃花枝給了那只黑狐狸,那狐狸乖乖的叼了起來,快速地跑遠了。
「玉兒剛才是在和那隻狐狸說話?」寒浞有些不可置信的樣子。
「是啊,讓它去辦事,它是靈狐,聽得懂人話。」玉卮如是解釋。
「可我的玉兒是人啊,怎麼聽得懂狐狸的話?」寒浞好整以暇地看向玉卮,他對她更好奇了。
「我都說了,我小時候見過的動物多,所以學會的東西也多。」玉卮不想解釋,因為那根本解釋不通。
等了好一陣,他們才見那狐狸氣喘吁吁的跑回來,讓寒浞驚訝的是,它的嘴裡竟然叼著一個布兜,那是從哪裡弄來的呢。不待寒浞細想,那狐狸已到了玉卮腳前,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幹得不錯!」玉卮滿意地看著兜裡的成果。
「還望玉卮公主可以在西王母面前替小狐美言幾句!」黑狐狸一臉諂媚的笑道。
「沒問題,我看你也修行的差不多了,估計達到媚蘭的境界指日可待了吧?」玉卮不禁想到了那個修成九尾的媚蘭。
「還差得遠呢,如今我族衰矣!」黑狐狸一臉悲慼狀。
「這樣好了,如果你見到我姐姐瑤姬,讓她幫幫你,說是我讓的就是了。」玉卮也很是可憐這黑狐一族,想來將來總有一日會滅絕的。
「多謝公主。」黑狐狸再次低頭垂首,樣子十分謙恭。
「好了,寒,我們可以走了。」玉卮不再多言,拉著寒浞離開了那處小丘。
「公主,如果你見到媚蘭公主,請你告訴她,沒事多回來看看,我們想她!」這是黑狐狸最後朝玉卮說的話,玉卮只能揮了揮手。
媚蘭只會顧自己,根本不顧族人,她完全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又哪裡是玉卮可以勸說了的。而今日,若不是那桃枝上有媚蘭的氣息,這黑狐狸又豈會真的去幫她。
狐族狡詐,盡在於此。
「寒,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吧。」玉卮和寒浞一上馬,立刻如此說道。
「玉兒為何如此著急?」寒浞一邊催促馬,一邊問道。
「我害怕它們會來傷你。」玉卮抱緊了寒浞,與此同時,寒浞加快了馬速。
直到二人離開了那片濃霧密集的樹林,玉卮這才鬆了口氣,剛才她始終聞到了狐族的味道。此時此刻,天已黑,她更是放下了心,看著天上的月光,她的思緒開始游離。
「王母,為什麼玄狐族只有媚蘭修得仙狐之體了呢?」小的時候,玉卮很喜歡靠在西王母身旁問問題。
「因為玄狐族是狐族之中最低賤的一族,玄狐族要比青丘的白狐狡詐許多!他們為了修道成仙,專門研究一些旁門左道,不惜吸人精元來增加修為。所以,它們很難真正修得正果。」西王母最寵玉卮,對她的問題一直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麼恐怖!」玉卮害怕的瞇起了雙眼,從那以後,她對媚蘭更多了幾分疏離。
「媚蘭也是因為得到我的撫養,才使她走上了正途!否則,她很難會有如今的造化了。」西王母撫摸著玉卮的頭髮,安撫著她的情緒。
「王母,玄狐族畢竟是媚蘭的本家,難保她不會受本家影響,即便她現在做了您的女兒,也未必會改了本性。」玉卮對媚蘭的成見一直都有,此刻也表露無遺。
「我只希望她能和她的本家走的遠些!放心吧,孩子,母親自然有辦法不會讓她誤入歧途的!」西王母的話讓玉卮放寬了心。
可玉卮萬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那麼多的事,甚至直至今日,她和那只玄狐,還是有這麼的恩怨糾葛。
「玉兒又在想心事了?」寒浞柔聲問著玉卮。
「我在想,凡事有因必有果。前世的因造下今世的果,卻不知今世的果要何時才結束。」玉卮很想結束掉這一切,與寒浞離開這亂世,回到月宮去過清淨日子。
「這問題真深奧,玉兒為何會這麼想!我倒是覺得只要把這一世過好了,不愧於自己的心就好,管它前因後果!」寒浞一臉灑脫的說著,眼中儘是桀驁不馴的神色。
「還是你想的好,也是,我們只要把這一世過好便是,管它前世今生呢!」玉卮被寒浞的情緒感染,不再那麼糾結了。
「其實也不能說一點都不管。」寒浞的話令玉卮抬起頭,四目交織,寒浞微微一笑道:「我還要與玉兒生生世世在一起,玉兒不可忘了我。」
「玉兒永遠不會忘了寒的,永遠不會。」玉卮雙眼凝視著寒浞燦若星光般的眸子,癡迷不已。
「感覺這一幕像是曾經發生過,呵呵,看來我又是在夢中了。」寒浞只把那似曾相識的感覺當成在夢裡,他抬頭遙望滿目的星光道:「玉兒,如果有一天,我想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給你。」
「為什麼?」
「因為,總覺得只有那樣做才能讓你看清回家的路,怕你一個人在黑夜裡找不到我。」寒浞似是囈語般的說著。
殊不知,那一刻的玉卮全身僵硬,眼中的淚水,終是忍不住流下。
曾經,她和寒漪在琉璃井前分別的時候,他如是說:「玉兒,我把這個星星燈籠送給你,它可以照亮你回家的路。」
「為什麼要用它,我不會迷路的!」玉卮疑惑地看向寒漪。
「不是怕你迷路,是洞裡太黑了,我怕你一個人走,會害怕。」寒漪輕輕勾了下她的俏鼻。
「只要有你在,我怎麼會害怕呢!」玉卮的心思還是單純的像一杯清水。
「我的傻玉兒,要知道,我也有顧及不到你的時候啊……」寒漪輕歎出聲。
而當時的玉卮萬沒想到,那日的話會一語成讖。他終是顧及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