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三人博弈

  掩雙環,春無語,夜已三更,燕宿雕樑。

  月亮像是害羞般躲到了烏雲的身後,寒浞臉上的光影晦暗不明,看不清他到底是怎樣的神色,只聽到他用關切的聲音說道:「浞到是無所謂,不過玄兒肚裡的孩子恐怕不願意吧。」

  「浞真是會憐香惜玉呢!不過,醫者說我現在的身體沒問題!」純狐媚眼如絲地走到寒浞面前道:「只要你想,我會給。」

  門外的玉卮在這一刻有種想跑進去扇這個狐狸精一個耳光的衝動,可她終是忍住了,她還想看看寒浞到底打算怎樣做。

  「我覺得那樣做對你和孩子都沒有好處!」寒浞突然神色嚴肅道:「不如我把你想要的那樣東西給你,我們互相交換如何?」

  「你是說真的?」純狐被這突來的情況驚得有些手足無措了。

  「那日,你和玉兒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她已經把你想要的東西告訴了我,我考慮再三,決定還是答應你。反正,我現在留著它也沒有太大的用處了,不知玄兒意下如何?」寒浞淡定自若地說著,他想看看純狐到底是什麼反應,這樣他好進行進一步的判斷。

  「浞,你真的想通了,願意把玄珠給我了?」純狐的話令寒浞心下一驚,他真沒想到她要的竟然是他的玄珠。

  而門外的玉卮也是一驚,她也沒想到純狐會這麼快攤牌,難道說純狐是真的等不及了麼。

  一時間,對於寒浞的選擇,玉卮也期待起來。

  作為一個見過各種世面的人來說,處變不驚是必須要學會的,寒浞垂下眼眸,掩飾住剎那的驚慌。再度抬頭時,他已恢復常色道:「猰貐的事成功後,我自會兌現我今夜的諾言。」

  「我如何相信你?」純狐對寒浞的話半信半疑。

  「純狐,我覺得你若想殺了我應該不難吧!」寒浞似笑非笑地說著,卻見純狐露出了更勝一籌的笑容道:「你的命,我也許要不得。不過,如果我要玉卮的命,好像還不成問題。」

  「你什麼意思?」寒浞雙目微寒,很明顯,純狐已經觸碰到了寒浞的底線。

  「聰明如浞,難道還不懂麼?如果你不把玄珠給我,我會要了玉卮的命!到時候,看誰傷心。」純狐雙手抱臂笑道:「怎樣,你答不答應?」

  在純狐霸道的目光下,寒浞淡淡一笑道:「答應,我今日既然來了,一定會答應。」

  「好,那我現在給你想要的東西。」純狐說著走到寒浞身後的一株桃花樹旁,抬手敲了幾下樹幹,下一秒,一根桃木枝掉了下來。

  純狐伸手接住了那根桃木枝,轉身朝門口道:「玉卮,你還打算躲多久!」

  「玉兒?」寒浞不可置信地向門口看去,只見玉卮一襲白衣,緩緩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這個桃木枝給你,你應該知道那東西在哪,之後的事交給你去辦了。」純狐說著把桃木枝向玉卮擲去。

  接過木枝,玉卮始終不敢看寒浞,她緊握著木枝,看向純狐道:「純狐,當初的那一半不死果是你偷去的?」

  「你現在才知道,不會覺得太晚了麼?」純狐理了理袖口,斜睨著玉卮道:「若不是那半顆不死果,九哥也不會撿回半條命了,如今看來,我還要多謝妹妹呢!」

  「無恥之徒!」玉卮憤恨地咬牙切齒。

  「呵,無恥,也不知道是誰先偷的,我只不過是移花接木而已。」純狐勾了勾耳邊的秀髮,轉頭看向寒浞道:「我該辦的都辦了,記得你的承諾!」

  「玉兒,我們走!」寒浞不想在理會純狐,他厭惡極了和這個女人打交道,若不是她長了那麼一張他看著還順眼的臉,他才懶得理她。

  「純狐,活該你這一世還要與我們糾纏,你一直都欠我們的,欠我們的!」玉卮被寒浞拉著一邊在心中喊道。

  在玉卮和寒浞都要邁過園子的時候,忽聽純狐突兀的聲音響起,只聽她用極具吸引力的聲音說道:「浞,我還忘記告訴你一件事。」

  純狐勾起唇角,垂下眼眸,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隆起的小腹道:「我這肚子裡的孩子,其實是你的!

  純狐的一句話令玉卮差點跌倒在地,好在有寒浞拉著,可她仍是如五雷轟頂般的頭暈目眩。那一刻,寒浞也只是停頓了下腳步,他隨即橫抱起了玉卮,大步走出了園子。

  一路上,玉卮幾番想要脫離寒浞的懷抱,可那樣只會讓寒浞把她抱得更緊。最終玉卮也不掙扎了,靠在他懷裡默默地哭泣,直到了相府的大門口,她已哭得沒了力氣。

  「玉兒可是哭夠了?」寒浞冷冷地問道。

  「沒有。」玉卮彆扭的別過頭。

  「你在怨我?」寒浞小聲問著,可玉卮卻默不作聲了。

  於是,寒浞沉默著抱著玉卮穿堂過院,很快到了月閣。

  一到了月閣,玉卮立刻從寒浞懷裡跳下來,她隨手把桃枝仍在一邊,一頭撲到榻上,扯過被子摀住頭,再度啜涕出聲。玉卮的行為令寒浞好生無奈,他自顧坐到案旁,隨手拿過茶壺倒了杯茶,淺酌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是她!」玉卮難得發脾氣,在寒浞看來尤為好笑。

  「是啊,為什麼一定是她呢。」寒浞學著玉卮的語氣說道。

  「你!」玉卮一下子坐起來,頭髮凌亂地捶在肩頭,竟是別有一番美麗。

  「你要氣死我了!」玉卮無奈地洩氣道:「為什麼她可以懷上你的孩子,為什麼!」

  其實玉卮心裡清楚,純狐的身體裡有著一顆特殊的元丹。那是九尾狐一族中,仙術達到登峰造極的仙狐才有的媚珠,那可是世間女子都想得到的東西,據說得媚珠者可得天下愛。

  這個媚珠五行極陽,若無法力的身體很難駕馭它的陽氣,所以純狐會選擇擁有極陰之氣的玄珠,來制衡她體內媚珠對凡身造成的反噬。如果玉卮猜得不錯,眼下純狐肚子裡的孩子應該是個五行至陰的孩子。

  此刻的玉卮眼珠亂轉個不停,寒浞盯著看了好一陣,覺得甚為有趣,也不想打擾她。直到玉卮突然抬頭看向他道:「你還笑得出來,都是你幹的好事!」

  「不就是生個孩子麼,有什麼好驚訝的,更何況,那孩子分明不是我的!」寒浞一臉篤定的說著走近玉卮,卻見她急忙躲到床塌的裡端。

  「玉兒,過來……」寒浞拖長了尾音,魅惑十足。可玉卮根本不理他,他只能黯然神傷道:「玉兒,我想你了。」

  「你只會來這套!」玉卮的心在寒浞說出我想你三個字的時候,一下子軟了下去,她忸怩著向寒浞靠近了一些。

  見她如此彆扭,寒浞索性除了鞋子,也上了塌上,從側身抱住她,下巴靠在她肩膀上。

  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寒浞一臉陶醉地閉上了眼睛道:「玉兒,那孩子不是我的。」

  「不可能,那孩子分明是你的。」玉卮語氣肯定道。

  「你為何如此篤定?」寒浞說著吻了下玉卮的耳朵,她的耳根瞬間紅了。

  「因為……因為時間算來,她應該是九月的時候懷上的!那月十五,你正好去找過她。」玉卮咬了咬唇,她自覺自己的話有些牽強。

  「九月十五麼,那夜我不是回來的很早麼!」寒浞不待玉卮尋思,他急忙說道:「我已經開始吃你給我的藥了,那日我是去告訴她這件事,並沒有把她怎樣。」

  「我不管,總之……唔。」玉卮的話還沒說完,之後的話被寒浞吻了去。

  綿長的一吻過後,只聽寒浞氣息不穩道:「我不許你再亂猜,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還會判斷,不許你胡思亂想。」

  「好吧,我索性先信你!不過,以後不許你碰她!不許你叫她玄兒,我不喜歡!」玉卮開始提出要求。

  聽著她醋意十足的話,寒浞只能笑著說道:「好,我什麼都答應你是,玉兒現在可滿意了。」

  玉卮滿意地點了點頭,無比珍惜地握住寒浞的手道:「無論如何,終有一日,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傻瓜,我們現在在一起啊,何須永遠。」寒浞笑著捏了下玉卮的鼻子,轉而看向被丟在一旁的桃花枝,神色多了幾分凝重道:「那個桃樹枝,是做什麼用的?」

  「是要用它打掉一棵樹上的果子,你想要的東西,是那個果子。」玉卮神色淡然地說道。

  「哪裡的果子,你知道?」寒浞見玉卮點頭,神色深沉的說道:「如果可以,我真不希望你參與進來。」

  「一直以來的路,不都是我們一起走過來的麼,這一次也是一樣的,我會一直陪著你。」玉卮滿懷自信地勾住寒浞的脖子。

  「可是,每一次總是讓你冒險,讓你受傷,我過意不去。」寒浞撫摸著玉卮柔嫩的小臉,四目相對間,濃情四溢。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自己受傷了!而且,這一次應該很容易,不是麼?」玉卮沉吟了片刻道:「只要猰貐吃到了那個果子,他會失去意志,到時候,任誰都能殺了它!」

  「你這麼確定?」寒浞見玉卮說殺時的表情都是那麼稚氣十足,他覺得甚是可愛。

  「當然了!算你不信我,你也要信那根桃樹枝吧?」玉卮再度拿純狐來調侃寒浞了。

  「好,我們暫且不談這個事!該睡覺了,我困了。」寒浞說完躺倒在榻上,和衣而眠。

  「喂,你還沒有去洗漱!快起來啦!」

  無論玉卮怎麼喊,寒浞都沒再起身,可他的唇角卻始終含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一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