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猰貐所懼

  

  春前瘦,淚偷零,因何福薄,韶華暗損。

  彈指一揮間,一年已經過完了,玉卮掐指一算,三分之一的時光已經過去。儘管她已經得到寒浞大半的愛,可以穩定住心魂,可是她還能陪在寒浞身邊多久,她根本不知道。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這段短暫的時光裡,去做背叛他的事,讓他討厭自己呢!她不可能幫純狐,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背叛寒浞,讓那個她想要的答案,繼續淹沒在塵埃裡吧。

  玉卮不動聲色的每日繼續過著閒情逸致的生活,而寒浞也沒有特意去問她什麼。兩個人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繼續之前的相處方式,也沒再發生過什麼衝突的事了。

  日子過的波瀾不驚,寒浞索性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與后羿的對弈上,畢竟那盤醞釀已久的棋局還沒有解開。冬去春來,寒浞覺得是時候該結束這一切了,他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這個時代的野獸很多,足夠滿足寒浞的任何計策,他最終選中了雲中之野的猰貐。聽說此獸喜食人,已在少鹹山一帶作惡多年,如今除掉它,無異於為百姓做了件大好事。

  考慮到這次作戰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寒浞經過了周密計劃,這其中包括他再次與逢蒙商議。當時逢蒙還有些顧慮,他還是沒有十足把握成功,畢竟后羿的能力還是高於他的。

  「到時候,我們打獵完畢,再返回時,你先騎馬進城。等到王上到了窮門的時候,你在門口帶箭埋伏。由我出門迎接王上!屆時,我會把他灌醉,這個時候,你再將其射殺!」寒浞的話令逢蒙眼前一亮。

  只聽寒浞繼續道:「事成之後,你將他在城外的兵收服,我再把城內的人收服,我會在宮中等你回來同樂!」

  「哈哈,好計策!這麼辦!不過,到時候,萬一有人不服怎麼辦?」逢蒙仍有些隱憂。

  「老東西殺了有夏的國君,如今你殺了他,天下人怎會說你的過錯呢!只會說這是天意!」寒浞的一句話完全打消了逢蒙的顧慮,他信心滿滿地出了寒浞的議事廳。

  在院中,逢蒙又遇到了正要給寒浞送點心的玉卮,他一見她便心下一喜道:「玉姬,你再等我一陣子,待我成此番大業,我必娶你為妃!」

  莫名其妙的,他在說什麼,玉卮也不好掃了他的興,恭謹地笑道:「玉卮會為蒙將軍祈福的,恭祝蒙將軍早日成事。」

  「哈哈,你等我回來,等我來娶你吧。」逢蒙大笑著揮袖而去,只留疑惑地玉卮拾階而上,朝寒浞地議事廳而去。

  站在門口的時候,玉卮便聽到寒浞吩咐道:「你們務必查清楚這個猰貐平日裡喜食何物,懼怕何物!」

  「猰貐……」玉卮總覺得她像是聽過這個名字,什麼時候聽到來著。

  「玉兒,既然來了,還不進來。」寒浞的聲音裡滿含笑意,引得玉卮回過神來。

  「我給你帶了些小食。」玉卮溫柔地眨了眨眼睛,笑著走到寒浞身邊。

  「讓我看看是什麼,只要是玉兒做的,一定很好吃。」寒浞打開了眼前的食盒,一眼便見幾塊精緻的粉色小餅,還有一陣淡淡的清淡香氣入鼻。

  「這是什麼做的,聞起來像桃花?」寒浞捏起一塊,仔細地看了一眼,隱約可見桃花瓣的影子。

  「你猜的沒錯,是桃花酥,是用園中桃花做的。你嘗嘗看好不好吃。」玉卮一臉期待地神情看著她。

  「好,我嘗嘗。」寒浞說著放入口中,竟是入口即化,他不禁吃驚地看向玉卮。

  「這個是我初次做的,你若是喜歡,我以後都做給你吃。」玉卮見寒浞不反感,內心無比滿足,她記得這是和桃花仙學來的,卻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用上。

  「娶妻若此,夫復何求。」寒浞輕輕地捋順著玉卮耳邊的碎發,隨即吻住玉卮的唇,滿口生香。

  桃花落處,情深幽幽,只盼此生同相守。玉卮依偎在寒浞懷裡,緊緊地閉上了雙眼,她真希望這一刻可以直到永遠。

  「玉兒,你可聽說過猰貐?」當盒中的桃花酥吃完的時候,寒浞向玉卮問道,見她一愣,他補充道:「我記得你好像說過你對西崑崙一帶很熟。」

  西崑崙麼,那是我的老家啊,玉卮在心中一歎,細細想去,她的確聽過那個名字。是在什麼時候來著,她不禁說道:「我好像聽過猰貐,但是有些不記得了。」

  「我聽說猰貐是從崑崙山跑出來的,它長相像牛,紅身,人臉,馬足,叫聲如同嬰兒啼哭的猛獸。玉兒可有印象?」寒浞以手支額,眼睛在玉卮的眉眼間打轉。

  又是因為那件事之後跑出來的猛獸麼!玉卮終於想出了猰貐是什麼了,思緒不由得再度回到了瑤池大會的時候,好像那幾日發生了很多事。

  還記得十個太陽在天上醉酒不醒的時候,天帝命射正羿去喚醒他們,豈料羿並沒有按天帝的指示行事,竟然把他們都射死了。當時因為這件事,天庭大亂,很多天神因私怨伺機報仇,引發了動亂,死傷了不少天神。

  這些被謀殺的天神中包括了燭龍的兒子猰貐,燭龍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當然不希望他死。所以,把重傷的他送到了崑崙山,燭龍希望西王母能用不死藥救他的兒子,西王母自然不會拂了燭龍的面子。

  世事多變,誰也沒想到被救活的猰貐竟然發瘋亂跑,最後會掉到了崑崙山下的弱水中。弱水有洗髓蝕骨的作用,於是,猰貐便成了現在這個長相怪異的食人猛獸。

  為什麼猰貐會發瘋呢,除了玉卮,恐怕誰都不會知道吧,玉卮有些扼腕歎息。他之所以會發瘋,也是因為玉卮在那顆不死果裡放了另外一樣東西,那正是猰貐發瘋的原因。

  「我知道他最怕什麼!」玉卮信心滿滿地說道:「不如讓我去吧!」

  「不可以,這次我要做的事非常凶險,我不許你跟去。」寒浞沒等玉卮說完打斷她,他蹙眉道:「你只需把他怕的那樣東西告訴我便可!」

  那多無趣,玉卮撅著小嘴,一臉不滿道:「你不帶我去,我不告訴你!」

  「很好,那你也無需多言了,我自會命人去查!」寒浞也很固執己見。

  「寒,這個世上除了我,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的!你帶我去嘛。」玉卮開始和寒浞叫板。

  「玉兒,無論什麼事我都能答應你,唯獨今天的事,我絕對不能答應。好了,你退下吧!」寒浞一甩衣袖,背對著玉卮,負手而立。

  玉卮無可奈何地退出大廳,她在門口站定,悄悄地聽寒浞的動靜。只聽到他長歎一聲道:「無論如何,即便是冒險,我也要試一試!」

  如何是好呢,這根本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事,玉卮現在也難說有辦法可以弄到那樣東西。要知道那是能夠決定人生死的東西,她當時也只是試試而已。

  當時的情況是因為寒漪出了事,玉卮為了讓他活過來,想過用不死果救他,可那個離朱偏偏不肯答應她。於是她只能把給猰貐的不死果分成了兩半,她拿走了一半,而另一半,她用了和不死果長相相似的果子。

  結果,那偷走的一半不但被她弄丟了,猰貐也發瘋了。玉卮萬沒想到會是樣一個結果,她只能保持沉默,心想著那另一半不死果到底去了哪裡。

  如今看來,那另一半不死果的去向已經無從可考,玉卮現在更發愁的是如何找到那個可以制服猰貐的果子。她記得只有崑崙山才有那個果子才對,而且還是在那只黑狐狸的住處。

  玉卮想,也許她該去找純狐談談這個問題,只有純狐對黑狐狸的住處最瞭解。可是,她該不該偷偷地去那個宮殿呢,如果被寒浞知道,他一定會不高興的吧。

  在房間裡左思右想也沒想出對策,玉卮索性走到屋外,抬頭一看,她不禁一笑。沒想到今日又是十五,只不過月亮時隱時現,怪不得她沒有注意到。

  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玉卮運足了內體的靈力,小心地出了相府,順利地到達了宮裡。不過,當她剛要跨進門內的時候,忽聽園中傳來了聲音,細聽之下,正是寒浞和純狐。

  「你來找我也沒用,我也不知道那個凶獸怕什麼!」純狐不耐煩地說道。

  「如果你知道我來找你也沒用,那你又何必來此。」寒浞語氣淡然地說道。

  「我來這裡自然有我的道理,何須和你言明!」純狐再度橫眉冷對。

  看著純狐如此不合作的樣子,寒浞心下不禁多了幾分算計,他淡笑著走到純狐近處,似乎要故意和她套近乎。而這一舉動讓玉卮看著心裡很不舒服,他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難得玄兒這般不愉快,看來是浞的不是,上次說過的話,浞收回如何?」寒浞輕勾唇角,一副自鳴得意的樣子。

  「你打算收回哪句話?」純狐雙眼微瞇,狐疑地看向寒浞。

  「你說過讓我答應你的事,我決定兌現,只要你告訴我猰貐所怕為何物便可!」寒浞信誓旦旦地說完,負手而立地等著純狐說話。

  「我憑什麼相信你!」純狐也不是吃素的,她才不會一錯再錯。

  「只要你說出你的條件!」寒浞也不怕這個女人,他有的是辦法讓她范,畢竟真正的籌碼還是掌握在他的手裡。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便說個條件!」純狐的視線不動聲色地越過寒浞跳向園子的大門,轉而朝著寒浞嫵媚一笑道:「只要浞能陪我進去過一夜,我自會告訴你想要的東西在哪!」

  那一刻,園中的空氣彷彿在剎那凝固,而玉卮也像失去了呼吸般,全身顫抖,不能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