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離弦之箭

  

  怪涼蟾,舊風流,是伊緣薄,是儂情淺。

  一連幾日,寒浞都不敢離開府中一步,生怕純狐會來府中鬧事,好在純狐一直都沒有露面。但是,最讓他擔心的還是玉卮,她已經接連幾日都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了。

  「玉兒,有什麼心事都和我說說!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你也都說出來,好不好?」實在是忍不住,寒浞終是放下面子,屈尊到玉卮面前,求她開口。

  「寒,我想見純狐。」玉卮聲音沙啞的說道,她的眼中充滿了乞求,迫使寒浞垂下了眼眸。

  寒浞萬沒想到他會迎來這樣一句話,他情願玉卮會罵他一頓,哪怕是向他發怒,他也能承受。但是,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請求。

  「好,你想在哪裡見她?」相處了這麼久,寒浞對玉卮已經很瞭解,他等著她說出那個地方。

  「就是你們以前每月十五,約會的地方。」玉卮的眼神落寞,她已經沒有太多的力氣去面對這些了。

  看來她還是沒有想起來那個地方,寒浞在心中一直吊著的大石終於落地,可他也不能掉以輕心,仍是柔聲道:「玉兒,過去的事,是我迫不得已,請你原諒我。」

  「寒,我從來沒有怨過你,將來也不會怨你。」玉卮的確沒有怨過寒浞,這一切都是她當初埋下的因,現在只不過是自食其果罷了。

  「真的不怨我麼,玉兒?」寒浞撫摸著玉卮的小臉,他很希望看到她朝他微笑的樣子,可她也只是勾了勾唇角道:「今夜,你送我過去好麼?」

  今夜正是十五,她總是把日子算的這麼準,寒浞無奈的點了點頭,看來今夜注定又是一個無眠夜了。

  踏入那個殿門的一刻,玉卮的心驀然一跳,腦中匆匆閃現了幾個畫面,但很快就消失掉了。為什麼會這樣,她明明從未來過,又怎麼會對這裡有印象。

  玉卮的遲疑完全被跟在她身後的寒浞看在眼裡,他時刻等待暴風雨來臨的時刻,可惜他並沒有等到。因為玉卮始終沒有回頭和他說話,這讓他有些慶幸,又有些無奈。

  「我說嘛,你一定會來主動找我的,玉卮妹妹。」純狐一臉篤定的神色,當她看到跟在玉卮身後的寒浞時,她輕笑道:「浞,莫不是你要留下來聽我和玉卮說體己話?」

  浞,她喚他的聲音如此好聽,玉卮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要忍耐,她閉了閉眼道:「寒,你先回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玉兒……」寒浞沒有想到玉卮也會趕他走,可他也沒有辦法,只能勉為其難道:「好,我走!但是,純狐,我希望你不要為難玉兒。」

  「哈哈,浞這麼不放心我麼,難道我還能吃了她不成?」純狐媚笑出聲,聽到玉卮耳中尤為刺耳,不禁不耐煩道:「寒,你且放心,她不會把我怎樣的。」

  如此,寒浞只能暫時離開,可他仍是不放心,他繞過宮殿,走到後邊的圍牆處,飛身上牆。透過宮殿的一角,觀察他們的動向,他相信一旦玉卮有事,他能第一時間救她。

  而他的那些小伎倆瞞過玉卮還可以,想要瞞過純狐卻是難上加難,她自然不怕寒浞聽到什麼。有些話,她只要想讓他聽不到,自然可以讓他聽不到。

  確定園中只剩下她們二人,玉卮先出聲道:「好久不見,十三姐。」

  「沒想到還是被你認出來了!我說嘛,能有誰在第一次見到我的臉時,不是羨慕嫉妒,而是只有恨呢!」純狐笑著圍著玉卮轉了一圈,其步伐矯健的根本不像個身懷六甲的女人。

  「你可以騙過天下人,卻惟獨騙不了我!你到底想要做什麼,為什麼你要接近寒浞,為什麼你要用這張臉!」

  玉卮忍不住把所有的問題都一股腦的問出來,卻見純狐神秘一笑道:「還是這麼喜歡問為什麼,我的好⼳妹啊,你怎麼也沒個長進呢?」

  「你不說我也知道,瑤姬都和我說了,你是為了九哥的事而來,想必在這裡可以尋到你想要的東西吧?」玉卮想到了瑤姬和她說過的話,如今看來,所言非虛。

  「不愧是好姐妹啊,凡事都有商有量,連我這點事,她都會告訴你!真是讓我羨慕的緊啊!」純狐終於收起了那張招牌媚笑的臉,神色多了些嚴肅道:「沒錯,這裡是有我要的東西!怎麼,難道你也想要不成,你如果想要,一定比我容易很多!」

  「你到底想要什麼,難道那東西在寒浞那裡?」玉卮也不是死腦筋,聽明白純狐的話後,她再度緊張起來。

  「看來只要和寒浞有關,你都會緊張!你也算是個死心眼,偏偏看中他,他到底有什麼好的?」純狐不屑地看向玉卮。

  「哼,那我倒也想問你,九哥有什麼好的,他從來沒愛過你,值得你如此為他!」玉卮也不示弱,一語射中純狐的心窩。

  「我的九哥根本和寒浞沒法比!九哥是誰,他即便現在落魄了,他照樣是個王子!而你的寒漪呢,無論何時,他都只是個人人厭惡的癩!蛤!蟆!」

  「你住口!他不是,他不是,他比誰都要乾淨,比誰都要驕傲!九哥是王子又如何,你和九哥是名義上兄妹,你們在一起是亂倫,那是天理不容的事!」玉卮怒不可遏,強烈的喘息著。

  「哈哈,亂……倫!虧你說得出來,玉卮,你不要說你不知道,我和九哥根本沒有親緣關係!名義上是兄妹又如何,我偏偏不信這個邪了!如果讓我和西王母斷絕關係,我能和九哥在一起,那我也願意,你聽清楚沒有!我願意失去十三公主的頭銜,只要能讓我和九哥在一起!我願意,我什麼都願意!」這是純狐的心聲,更確切的說是媚蘭的心聲。

  「你真是瘋了!」玉卮不可理喻地看向純狐,為她的話難過道:「如果讓王母聽到了你這番話,她該有多傷心,你怎麼可以為了一個男人,而拋棄你的親人!」

  「什麼親人,我不過是她可以利用的棋子罷了!我不想再和你說這些,說了你也不會懂!言歸正傳,你到底幫不幫我?」純狐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太久,她急忙轉換了話題。

  「幫你什麼?」玉卮隨口應和,卻見純狐恢復精力般地莞爾一笑道:「自然是幫我從寒浞那裡拿到我想要的東西。」

  「你到底想要什麼,難道寒浞那裡有什麼可以幫九哥的東西麼?」玉卮一字一句的說完,突然心中一顫,她好像想到了那樣東西。

  「不用我說了吧,玉卮,你的心事都寫在你的臉上,呵呵!在家的時候,姐妹們都說你傻,其實你很聰明的!這點,我還是最懂你的。」 純狐開始用懷柔計策。

  「不可以,我不能幫你。」 純狐的話完全沒經過玉卮的大腦,她只記得自己不能讓寒浞傷心,她最受不得這個。

  「不可以麼?玉卮,你最好別把話說得太死!要知道,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幫我這個忙!」純狐再度低笑出聲,她直盯著玉卮疑惑的小臉,一字一頓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為什麼要用這張臉!哦,不,具體的說是這具軀殼!」

  說話間,純狐在玉卮面前轉了個圈道:「你有沒有覺得除了這個鼓起來的肚子外,這個身體的其它地方也看著很眼熟 ?」

  「你到底想說什麼?」玉卮咬牙切齒的喊道,她自然知道,這個軀殼和玉卮的前世幾乎是一模一樣。

  「哈哈,這個軀殼是我贏你的籌碼!寒浞應該沒有和你說過,他有多愛這副軀殼吧!不然,他也不會迷上我,你說是不是?」純狐好整以暇地看著玉卮痛苦的樣子,她很滿意這個效果。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玉卮扶著園中的枯樹,腦中轟然作響,她一時間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我知道你無法承受這一切,我的意思很明白,只要你能幫我,我不會再去接近寒浞,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純狐說到最後眼中多了幾分殺氣,但她很快收斂神色道:「所以,你還是乖乖聽話吧,我的⼳妹。」

  「無論怎樣,我不會背叛他的,你還是死心吧!」玉卮還是不肯那麼做,她不要再失信於他。

  「很好,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有給過你機會!」純狐一副勝券在握地樣子,更讓玉卮沒底。

  在純狐要離開院子的時候,玉卮突然叫住她道:「等一下,我還想問你,當初,瑤池大會那晚,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你想知道?」純狐吊足了玉卮的胃口。

  「想知道。」這才是玉卮最想知道的事,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純狐為什麼要那麼做。

  「玉卮,難道你在蓬萊時做過的事,你都忘記了?」純狐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只是因為那件事麼,你明知道當時我也是不知情的!」玉卮一臉無辜的說道。

  「哈哈,不知情?事情可不是憑著這一句話可以解決的!」純狐似乎在掂量著玉卮所說話的重量。

  「你到底怎樣才能放過我!」玉卮也不想一直被純狐逼迫。

  「你幫我啊!只要你肯幫我這個忙,我自然放過你,還會告訴你瑤池大會那天的真相!」純狐的話再度讓玉卮遲疑了。

  比起純狐的步步緊逼,玉卮更想知道瑤池大會的真實情況,如此,她只能妥協。她無力的垂眸道:「讓我想一想。」

  「好,你慢慢想,我有的是時間陪你耗,哈哈!」純狐大笑著離開了,獨剩玉卮頹然坐在地上。

  「你有時間,可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淚水撲簌簌地落下,玉卮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寒浞聽得不太清楚,不過,他最後只關心一件事,純狐要玉卮背叛他才能拿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