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失控的弦

  

  鴛鴦枕,青綾被,一宵燈下,畫屏深翠。

  寒浞最近一直很寵玉卮,為了讓她住的更舒適,寒浞想盡了辦法把月閣裝飾的更加富麗。同時增加了伺候玉卮的侍從,什麼事都不需要玉卮親力親為,只為讓她過得更舒心。

  玉卮接受了寒浞的安排,心情也放鬆了許多,每日除了有時到院中曬曬太陽,是在室內享受侍人的服侍。她暫時不願去想那些煩心事,索性享受當下的閒適時光。

  日子過得總是很快,一晃到了年底,玉卮終於迎來了她期待已久的宮宴。一大早她隨寒浞進宮了,這算是她幾個月以來最開心的日子了。

  比起後世的王宮,這個時代的王宮遠沒有那麼宏偉,規模也很小,看起來也比寒浞的相府大了那麼一點而已。不同的是,宮裡的守衛相對森嚴,出入宮禁必須有玉牌才行。

  玉卮跟著寒浞進了宮,一路上她好奇地左右打量,所見的宮殿都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豪華。想來,還是仙家的住所更美麗,不過,她時刻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縈繞心頭,這令她頗感奇怪。

  寒浞見玉卮像是有什麼心事般的不出聲,不由問道:「玉兒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我在想,這宮裡,我好像來過。」一石激起千層浪,玉卮的話無疑令寒浞心頭一緊,他勉強笑道:「是麼,會不會是玉兒在夢裡來過。」

  「的確像是在夢裡,總覺得很多景物都不太真實。」玉卮淺笑說道,而她的手已被寒浞握緊。

  儘管他也是同樣笑著,可心裡卻是不斷後悔,他真不該帶她來宮裡。他竟然忘記了最初的過往,真是失算。

  寒浞緊張地拉著玉卮前往宮中,由於走的太急,路上少不了磕絆。寒浞不禁想以此為由想讓玉卮回府,可是玉卮偏要留下,寒浞無奈,只好讓她留了下來。

  殊不知,就是這樣一個夜晚,發生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

  宴席開始的時候,后羿並沒有難為寒浞和玉卮,他甚至看都沒看玉卮一眼。這讓玉卮放下了戒備之心,她能夠很舒服地坐在寒浞身旁,觀賞宴席中的歌舞。

  寒浞本以為只要玉卮乖乖地坐在席上,把這頓飯吃完無事了,可在開席過半的時候,有幾個侍女闖入了他的視線。

  不過是幾個奉酒的侍女,起初寒浞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其中有一個侍女在看到玉卮時,吃驚地說道:「咦,這不是未央麼?」

  「賤奴!休得胡言!莫不是不想要你的眼睛了!」寒浞的聲音利如冰刃,似是刺在侍女心口一般,迫使她嚇得跪倒在地,握著酒壺的手也顫抖不已。

  「是奴婢有眼無珠,少宰饒命!」侍女磕頭如搗蒜,全身抖如篩糠。

  「還不快下去!」寒浞眼中泛著冰寒之光,在那個侍女慌不擇路的逃下去的時候,他不動聲色的朝身旁侍從遞了個眼神,那人即刻退去。

  「寒,剛才那個侍女,她好像是在叫我……未央?」玉卮眨巴著眼睛,一副在深思的模樣,事實上,那個名字,她的確聽著耳熟。

  「我只知道,你只有一個名字,那是玉卮!我的玉兒,難道我記錯了?」寒浞再度恢復了調侃的溫和神色,與玉卮相識一笑。

  「是我錯了,寒,我只是你的玉兒。」玉卮淡淡地笑了,許是最近玉卮全神貫注在修心養性上,性子變得更溫婉了。這一點,寒浞尤為喜歡。

  一切仍然繼續,在大家以為宴席要結束的時候,寒浞也命人準備好外套預備離席的時候。大殿門口突然傳來了侍人唱和的聲音:「玄妃駕到!」

  「玄妃?」寒浞不可置信地看向門口,為什麼她會在這個時候來,他突然有種不詳的感覺。

  除了寒浞,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臉好奇的看向門口。

  后羿豪放的笑聲突然響起,他邊笑邊道:「哈哈,玄兒怎麼來了,你不是說身體不適,不來參加了麼?」

  「呵呵。」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只是這兩聲笑足以媚到骨子裡去。

  聽到這樣的笑聲,玉卮突然心弦一緊,疑惑地轉過頭去。為什麼這個聲音讓她如此的熟悉,她甚是奇怪。

  可當玉卮真的看向那人的時候,她的瞳孔瞬間放大,所有的震撼都不及這一眼。她不敢相信地閉了閉眼,再度睜開仍是如此。

  「怎麼可能……」玉卮的聲音充滿了顫抖,而她的聲音也傳到了身旁寒浞的耳中。

  寒浞一見玉卮臉色蒼白如紙,他急忙握住了她的冰涼小手,一臉擔心地喊道:「玉兒,你怎麼了?」

  「妾身也沒什麼不適的,不過是身懷有孕罷了,王上何須擔憂!更何況……」純狐像是特意要在寒浞面前做秀一般,她緩緩走到寒浞對面站定,輕斜眼角道:「妾身聽說少宰的一位小妾精通醫術,妾身正好想要她幫妾身診斷一下,不知道少宰可願讓你的小妾幫玄妃這個忙呢?」

  她懷孕了,玉卮的眼睛緊緊盯著純狐的肚子,然後又看向純狐的臉,像是照鏡子一般,玉卮仍然不敢相信。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她的臉,她的長相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不是我的夫人不想幫你的忙,是她現在不太舒服!玉兒,我們現在回府吧。」寒浞看出了玉卮神情痛苦的樣子,本想此帶她離開,卻見玉卮憤然起身,一臉疑惑的看向純狐,質問道:「你到底是誰?」

  「有趣,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是誰麼!我是有窮國的玄妃……我叫純狐!」純狐挑了挑眉毛,倏然一笑道:「少宰的這位小妾好像脾氣不太好嘛,初次見面就是這樣強詞奪理的樣子,莫不是少宰太寵你了!」

  「純狐……」玉卮的內心憤怒不已,是她麼,之前每月十五和寒浞在一起的女人原來是她!

  「玉兒,這是王宮,不要無禮。」寒浞小心提點她,而他那冰寒的目光已經完全射向了純狐,這個女人的手段實在是太讓他措手不及了。

  「王上,今日妾身來這,可不是和人吵架的!妾身肚子裡的孩子可會不舒服的,雖說已經五個月了,卻也經不起動氣不是麼?」純狐說這一番話的時候,玉卮的神色再度一變,而寒浞更是目光陰寒的看向純狐。

  「哎呀,我的小美人,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快到孤王這裡坐,可別傷了胎氣!」后羿一臉緊張喚純狐。

  臨走時,純狐再度看了一眼玉卮,嘴角勾起的媚笑是她最招牌的笑容。玉卮曾記得,因為這個笑容,她一度頂撞過一個人。

  她記得自己曾經是這麼說的:「十三姐,你能不能不那樣笑,如果你可以少一點那樣的笑容,我估計九哥還能多看你一眼!」

  「玉卮,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怎樣笑用你管!」這就是玉卮的十三姐,媚蘭。

  如今,媚蘭竟然寄居到了這樣一個身體裡,這到底是巧合還是上天給玉卮的最大諷刺,她不敢去想這個問題,想多了只會難過。於是,玉卮疲憊地和寒浞說:「寒,我們回府吧。」

  「少宰怎麼這麼急著走啊,我一來你們走,不太好吧?」純狐的耳朵分外靈敏,她幾乎能看透玉卮的心。

  「回王上,浞的夫人有些不舒服,還請王上看在浞今日幫您操持宴會的份上,容許浞帶夫人離開。」在寒浞心裡只有玉卮一個夫人,何談小妾之說。

  「這……」這回輪到后羿為難了,他賠笑地看向純狐道:「玄兒,你看少宰都這麼說了,孤王也不好……」

  「王上,是妾身不好,妾身也不知道少宰的夫人不舒服。這樣好了,請王上允許妾身改日去相府賠罪,好不好?」最後三個字的聲音媚極,直教后羿不想答應都難。

  回府的路上,玉卮的腦中只縈繞了一個疑問。那就是,為什麼純狐的臉會是她前世的臉,這到底是為什麼!

  「玉兒,你可有什麼要問我的?」寒浞仍然忐忑不安,他一定要知道玉卮在想什麼。

  「我還有什麼好問的,那個叫純狐的女人,應該是和你每月十五約會的女人吧。」玉卮一臉淡然地說道,目光始終沒在寒浞身上。

  「沒錯,是她。」寒浞一時間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舌頭像打了結般難言。

  「寒,是不是只有她可以?」玉卮突然看向寒浞的眼睛,卻見他目光閃爍道:「什麼是她可以?」

  「你何必明知故問呢,寒。如果我猜的沒錯,只有她才可以和你享受魚水之歡,只有她才能生出你的孩子!我說的可對?」說到最後,玉卮突然呼吸一滯,她慘然一笑道:「她現在懷的,也有可能是你的孩子吧。」

  「玉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寒浞怒不可遏地打斷玉卮的話,他狠狠地閉了閉眼道:「你根本不懂我對你的心,你根本不懂!」

  「純狐只是我用來抑制寒毒的工具,即使她懷了孩子,那也只能是王上的!我永遠都不會承認那是我的孩子!」寒浞疾言厲色的說完便背過身去。

  望著寒浞決然的背影,玉卮默默地流著眼淚,或許,是她的奢望太多,能和他這樣在一起,她應該滿足了,她又何必強求太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