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太息,添憔悴,夢闌酒醒,物是人非。
走在宮中的迴廊道上,寒浞一直在想著玉卮,最近,他們的關係鬧得有些僵,不知道這樣的情況還要持續多久。視線不覺間看到了那處久違了宮殿,寒浞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奇異的想法。
倘若玉卮的靈魂和純狐的身體合二為一,那該是多麼完美的女人,那樣,所有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可那又怎麼可能呢,寒浞自覺想法好笑的搖了搖頭,他的玉卮永遠和純狐是不同的。
但是,如何才能讓悶悶不樂的玉卮開心呢,寒浞不禁想到了今日后羿的話,他竟然要邀請寒浞一家到宮裡過節。讓玉卮到宮裡來,她的心情會不會好起來,寒浞一邊捉摸玉卮的想法,一邊快步走出宮門。
府中,玉卮身披一件白色的大氅,扶欄觀景。許是感覺到天氣太冷,她把大氅裹緊斜靠在欄杆上。冬日的景色總能讓人平靜下來,也容易驅散她近日來的煩躁,所以,她多數情況都是靜靜的看外邊的雪景。
想到最近的生活,玉卮嘴角泛起苦澀,倘若一切都如曾經在月宮一般該多好。她每天都和寒漪膩在一起,月宮中的每個角落都有他們的笑聲,那段時光是最幸福的。
還記得,她為了去見他,每天都像做賊一樣偷溜出房間,熟絡地跳到洞裡,運足了法力去月宮。後來,她才發現,那日寒漪是特意放慢了腳步,想和她多走一會兒,才沒有用法力的。
這個洞穴到月宮的出口是個琉璃井,位於月宮的中央,附近有個月壇,聽說那是當初常羲還在時祭祀用的。如今也荒廢不用了,倒成了她和寒漪約會的好去處。
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人願意去那裡,畢竟是荒廢之地,又無太多景色,可是玉卮和寒漪卻可以在那說些悄悄話。他們也不知道都說了什麼,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直到笑得前仰後合才罷休。
有的時候,他們會悄悄溜到百花館的附近,變成月桂樹上的兩朵花,觀察百花館裡的生活。總會發現一些外人不知的秘辛,有時候還會讓他們看得臉紅心跳呢。
月桂樹是月宮中最高的樹,也是長久以來最不願化成人形的樹,聽說是因為她很懶。不過更多的人認為她是月宮中的守護神,她從不開口說話,也沒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就它那樣靜靜的佇立在那裡,守望者整個月宮。
故而,玉卮和寒浞更加肆無忌憚地偷看起百花館裡的花神來,比方說他們發現牡丹花神是百花館裡最風流的男神,總會有一群鶯鶯燕燕陪伴他左右,當然也有一些矜持的女仙暗戀他。
至於最受寵的女花神則是菊仙,許是她的地位相對其他花神高貴,長得又美。所以很多男神都慕名而來,跟在她身後追捧她,她像是月宮中最亮麗的明星,時刻閃閃發亮。
不過,大家也都知道菊仙有個天帝許給她的未婚夫,也是百花館裡最有風骨、最有資歷的梅花神。他們二人總是形影不離,被外人看做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一對。
然而,在玉卮和寒浞看來,那個菊仙所愛之人卻不是梅花神,而是另一個總是遺世獨立,超然脫俗的水仙神。為了和水仙神會面,菊仙還特意跑去他房間找他,可謂是偷偷幽會。
每天看百花館裡的一對對神仙眷侶的戀愛生活,玉卮和寒浞可謂不厭其煩,主要是他們還沒太參透何謂愛情。所以,總想先看看別人是怎麼做的,如此像看電影一般,他們一邊竊竊私語,一邊觀賞。
「寒,你說牡丹神沒有喜歡的女子麼?」玉卮一看到牡丹神被一群女仙圍著,她總想問這個問題。
「並不是所以的神仙都想找個固定的伴侶,恐怕牡丹神是其中之一吧。」寒漪不屑地看了牡丹神那邊,隨即移開了目光。
「我看他每天都不思進取的樣子,真是無藥可救,偏偏芍葯君還願意幫他處理園中事物,真是奇怪了。」玉卮沒好氣的說著,在她眼裡,神仙都應該是積極進取的。
「芍葯君是牡丹神的親兄弟,當然會幫他。快看,菊仙又去找水仙神去了,今日幫他們把風的依舊是蘭神大人。」寒漪被玉卮影響的也八卦起來。
「可憐的蘭神大人啊,天天看著人家小情侶偷情,他也能受得了。」玉卮嘖嘖地搖了搖頭。
「誰讓他是水仙神最好的兄弟呢,為兄弟兩肋插刀,在所不惜嘛。」寒漪對兄弟情結大發感慨,突然,他聽到身旁的玉卮低呼道:「寒,你快看,菊仙手裡拿的是什麼?」
「一個粉色的瓶子,那不會是……」寒漪想到了那是什麼,沒有馬上道明。與此同時,他看到菊仙一臉羞怯地把瓶子交到了水仙神的手裡,二人兩兩凝視。
「玉兒,我們今天去看點別的吧。」寒漪想要拉玉卮走,偏偏那人好奇心大起道:「不要了,寒,我要看看那瓶子到底有什麼用,好像很神秘的樣子。你看,他們竟然在喝交杯酒哦,那酒是那個瓶子裡的哦!」
「玉兒,我們不要看了好不好。」寒漪一臉的緊張,他已經看到菊仙和水仙神臉上的神色都起了變化,而他們接下去要做的事,不言自明。
「哇,寒,他們在親親!」玉卮一臉驚訝地看著那對男女相擁在一起熱烈的親吻,他們的每一個動作玉卮都記在了腦子裡。
「真是該死!」寒漪情急之下摀住了玉卮的眼睛,可他的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那二人的後續動作。
「嗚嗚,寒,你放手!放手啦,我要看嘛!之後怎麼樣了,怎樣了嘛!」玉卮在那邊掙扎,眼看著寒漪的手要不管用了,他索性把她抱進懷裡,讓她的臉靠在他胸口上。
而那邊的激情戲碼還在繼續,寒漪的雙眼微紅,全身僵直,懷裡的人卻怎麼都安分不下來,更讓他難受不已。看來並不一定要咸池水,他的身體也照樣能感受到了那種奇妙的悸動。
神仙的體力總是驚人的好,更何況是在做那件銷魂蝕骨的事,水仙館裡的那對男女像是怎麼都停不下來一般。再看下去,寒漪恐怕要血脈噴張,搞不好還會直接要了懷中心愛的玉卮。
「玉兒,我們走。」寒漪聲音沙啞地抱起玉卮離開了百花館。
一出百花館,玉卮開始抱怨寒漪,她今天錯過了一齣好戲,他日一定要補上。可她哪還有機會,因為寒漪是不會讓她看到的,任她的好奇性格,她一定會要求與寒漪試試。
若真的到了那時,寒漪怕會引來另一番禍端,如此想著,他一直保持沉默,直到他們走到了天籟館,他突然回過身,盯著一臉失落地玉卮,篤定道:「玉兒,我們一定要成親,一定要成親。」
「寒,你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奇怪?成親很重要麼?」玉卮一臉困惑地看向寒漪。
「當然重要,成了親,我們可以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不會像菊仙和水仙神那般偷偷摸摸,只能暗地裡做那件事。」寒漪說到最後聲音越發的小了起來,臉頰也泛著緋紅。
「做什麼事,今天他們到底在做什麼事了嘛?寒,為什麼一定要成親才能做呢,我們現在試試好不好嘛!一定很有趣的對不對?」玉卮小臉放光地搖晃著寒浞的手。
「小傻瓜,做那件事,你會懷上小孩子的!到時候,你肚子大了,西王母非殺了我不可!」寒漪在玉卮額頭輕悄了一記。
「啊,這麼嚴重麼,那菊仙他們,他們……」玉卮首先想到還是那件事的始作俑者。
「我們不要去管別人了,管好自己行,他們應該自有解決問題的辦法。」寒漪把玉卮輕摟入懷,撫摸著她的髮絲道:「玉兒,我們一定會永遠在一起的,永遠。」
時過境遷,當歲月變化,人世蹉跎的時候,過去的誓言是否還能永恆。玉卮每每回想當初她與寒漪的每一個承諾,心頭都會疼痛難忍,似乎那些承諾都化成了毒水,時刻腐蝕她的心。
「真的會永遠在一起麼?」玉卮的眼眶盈滿了感動的淚水,她輕輕抬起手遮住眼前的日光,像是為了抓住那一瞬間的光亮,她握緊了手。
人生苦短,如果百年之後,他們還能回到從前,回到月宮裡,會不會很幸福呢。玉卮不敢去想,因為經歷了那件事的打擊,她不敢暢想什麼可以永遠了。
「玉兒,你在做什麼?」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玉卮急忙掩去眼中哀色,轉而笑著看向寒浞道:「陽光有些刺眼,寒,你回來了。」
「我一會兒沒看住你,你就不讓我放心了,這麼冷的天還在外凍著,凍壞了身體怎麼辦。快進屋去!」寒浞摟住玉卮的肩膀,與她一同到了屋內。
「今日早朝好像很久的樣子,我本來打算在門外迎你回來,卻怎麼都等不到。」玉卮握住寒浞地手,陪他坐到榻上。
「早知道我命人提前回來傳個話了,讓你久等了。」寒浞理順玉卮額角的髮絲,她最近的樣子有些憔悴,是他讓她受累了麼。
「沒什麼,等著你的感覺很幸福。」玉卮靠在寒浞懷裡,聞著他的氣息,一臉陶醉。
「小傻瓜,總是這麼傻!」寒浞輕吻了下她的額頭,溫柔道:「今日下朝之後,王上留我和他商量年底辦宴會的事,所以,談的久了點。」
「宴會,那會不會很有趣?」玉卮眨了眨眼。
「你想參加麼,王上要求官員家眷也要同往。我在想,你若是覺得無趣,也可不去。」寒浞一副商量的語氣看向玉卮。
「我從未去過,去玩下,也無妨。」玉卮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