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逢蒙之死

  

  問今宵,正風雨,別酒盈觴,驚回殘夢。

  這一日注定是要平靜不了了,玉卮覺得寒浞想要在一日之內剷除所有的障礙。當她再度回到宮中,看著他安排好侍從,並且神態自若地把一包藥粉倒入酒罐中的時候,她看清了一切。

  之後,她眼睜睜地看著逢蒙笑著回來,看著他與寒浞稱兄道弟。然後,看著逢蒙倒在寒浞預備好的溫柔鄉中,自願拿起那個盛了毒酒的酒杯,她真的看不下去了。

  「等一下!」玉卮的聲音突兀地在大殿中響起,所有人都向她看去,包括正打算喝下杯中酒的逢蒙。

  「玉姬,你是來慶祝我們成功的麼,快過來,我們共飲此杯酒。」逢蒙一見玉卮心情更是大好,他笑著站了起來,而他沒有注意到,玉卮的眼睛一直看著他手裡的杯子。

  「玉兒,你來了怎麼不說一聲,我好擔心你。」寒浞的話令玉卮如夢初醒般地看向他,四目交織間,她看到寒浞眼中慍怒的神色。

  「寒,我等了你太久,有些等不及了。」玉卮一下子底氣不足了,柔聲說著走向寒浞。

  「玉姬莫走,陪我喝下這杯酒!寒,莫不是你忘記了,你當初答應過我的,事成之後,你會把她送給我!難道你要食言?」逢蒙一把握住了玉卮的手,挑釁般地看向寒浞。

  「哈哈,蒙何必如此心急,浞這不是正要說此事麼?」寒浞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看我這急性子,這樣好了,你讓我和玉姬喝了此杯酒,算是把這件事定下了,如何?」逢蒙笑著舉起手中的銅爵,將一邊對著自己,一邊對著玉卮,看起來很像在喝交杯酒。

  「慢著!豈有這樣定下的道理,來人,再拿一杯酒給玉姬!」寒浞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他袖子下的手已經緊握成拳,鬢邊更是流下了緊張的汗水。

  沒有比這一刻更讓寒浞擔心了,他沒想到只要是玉卮出事的時候,他總會失去理智。他知道這樣很不好,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為此,他只能豁出去了。

  「何必那麼麻煩呢,來,玉姬,我們共飲這杯酒如何?」逢蒙的話一落,玉卮的臉立刻蒼白如紙,她萬沒想到逢蒙會如此堅持。

  「酒呢,怎麼還沒來!」寒浞的聲音幾乎要殺人,只聽一個侍女跌跌撞撞地端著一杯酒走到玉卮跟前,躬身獻上。

  「我喝這杯好。」玉卮急忙去接那酒,卻被逢蒙一把推開,酒爵落地的一刻,玉卮只覺心如死灰。

  「你就這麼不待見我麼,玉姬,我對你的感情,你難道還不明白麼?」逢蒙之前有了醉意,此刻更是借酒發揮。

  「我明白,不過我不勝酒力,只要你喝了這杯酒!」無論如何,她要自保,玉卮突然很後悔之前的心軟。

  「我知道你會想通的!一杯酒而已,既然你不願喝,那為夫幫你喝!」逢蒙已然將玉卮當做自己的女人,他笑著雙手端起酒杯,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

  「看,玉姬,我喝完了。走,我們回家去,今夜,你是我的了!哈哈……」逢蒙大笑著說完,可他的手還沒碰上玉卮的胳膊時,他已栽倒在地,他本以為是自己醉了,可身體卻沉重的無論如何都站不起來。

  「來人,還不拿下!」寒浞怎會給逢蒙再一次逃脫的機會,他立刻命人用劍架在了逢蒙的脖子上。

  「寒浞,你為何要殺我!」逢蒙忍著喉間的腥甜,憤恨的看向寒浞。

  「為何!呵呵。對於你這個不孝不忠不義的弒君小人,我不殺你,難平眾怒!來人,將他碎屍萬段,以祭后羿、子漼、羅伯的在天之靈!」寒浞的理由是何等的充分,在他的號召下,幾名侍衛很快將逢蒙拖了出去。

  隨之傳來的淒厲慘叫讓玉卮再度閉上了眼睛,她這才明白純狐之前的警告,而她擔心的是將來如何應對純狐的要求。背叛寒浞的下場如此慘烈,她真的不敢去面對啊!

  「玉兒,對不起,是我不好,嚇到你了。」寒浞心疼地攬住玉卮,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後背,希望能減輕她的痛楚。

  「寒,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玉卮顫抖著聲音說著,可不待說完,她的唇被一片濕濡堵住。她還想說,可她的舌卻被纏住,肆意糾纏之間,她的腦中一下子混沌不清了。

  「不許有那一天,玉兒,永遠不要背叛我。」寒浞緊抱著癱軟在他懷中的玉卮,他不容置疑地說著,雙眼中氤氳著黑色的霧氣,彷彿可以吞噬一切。

  有些事不是你說不許就不會發生的,這一點玉卮再清楚不過,可她真的不願去想。如果可以,只要能守在寒浞身邊一天,她願意多忍受一天的痛苦,為此,在所不惜。

  「寒,我們要回府麼?」經過這一日的驚嚇,玉卮也累了,她很想回家睡覺。

  「我們不回府了,以後我們住在宮裡,玉兒可有喜歡的住處?」寒浞眉目含情地看著玉卮,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和。

  「只要寒喜歡的住處,就是玉兒喜歡的住處。」玉卮的眼中映著寒浞滿意地笑臉,她的眼中只有他。

  「哈哈,好,我們現在去看我們的住處!」寒浞大笑著橫抱起玉卮,朝著後殿走去。

  后羿的喜好與寒浞可謂是大相逕庭,前者喜歡紅色,以至於整個王宮似乎都永遠沉浸在紅色的喜氣之中。可後者卻不是,如果去他的府上看一圈,還以為這戶人家在辦喪事,只因他喜歡白色。

  似乎整個王宮都在投其所好,僅一日的功夫所有的帳幔床幃都換成了白紗,走在宮中的時候仿若雲間漫步,所有的景物都多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飄渺之氣。

  這些也無疑是玉卮最喜歡的,想當初在月宮的時候,天籟館中也是這般裝飾,她早已習慣了。

  「玉兒可是喜歡,以後這廣寒宮就是我們的住處。」寒浞把有窮宮的寢宮改名為廣寒宮,裡邊的擺設也從府上搬來了許多,看起來總算是順眼多了。

  玉卮從寒浞懷中下來,笑著跑進宮中,驚喜地看著宮中的一切,她彷彿又回到了天籟館。所有的一切都透著冷意,這都是她最熟悉的,最喜歡的感覺,她不禁回頭朝寒浞莞爾一笑道:「我喜歡,太喜歡了,呵呵。」

  大殿中迴盪著玉卮甜美的笑聲,寒浞一臉幸福的看著那個嬌俏的人兒在眼前旋轉起舞。他靜靜地欣賞著,想把這一刻永遠的印在腦海中,那是他最心愛的女人,可他卻總覺得她隨時會消失。

  這種抓不住的感覺令他很不痛快,臉上的暖意退去,他疾步走到玉卮面前,不容她回神已被他抱起,直向後殿走去。穿過層層幔帳,玉卮看到一張大床,天旋地轉間她已到了床上。

  回神間,寒浞已壓在她的身上,只聽他呼吸不穩地在她耳邊道:「玉兒,我等不及了,我要得到你,完全得到你!」

  鋪天蓋地的的吻落在玉卮的脖頸間,她那輕薄的衣衫被寒浞的雙手撕裂,她只覺自己隨時都會淪陷在他的強烈攻勢中。腦中混亂不堪,直到身體襲上一陣涼意,她這才清醒了幾分。

  「寒,你冷靜些!你得到我可以,但是,你不想要孩子了麼?我們的孩子……」玉卮的眼中閃著淚光,她無疑也是痛苦的,雙手撐著寒浞劇烈起伏的胸脯,她有些力不從心的抗拒著他的狂亂。

  「孩子!」又是孩子,寒浞本是血紅的雙眼像被潑了冷水般,急速消退回本色。

  看著玉卮因動情變得酡紅的小臉,寒浞隱忍內心的悸動,閉上了眼睛,翻身到一旁。隨手拉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轉過身,背對著玉卮,而他的手則是一直緊握成拳。

  一個遙遠的聲音不斷的在寒浞腦中迴盪,只聽那人驕傲的說著:「寒浞,這玄珠可以給你至高無上的權利,但是,他也能讓你斷子絕孫!」

  「我不在乎,只要我自己好就行了,管他子孫後代!」年幼時的聲音充滿了稚氣,但也足夠堅定有力。

  「哈哈,不要說的那麼絕對,等你遇到了你最心愛的女人,你一定想和她生兒育女,到時候,你面臨的只有痛苦!」那個聲音像是看好戲般地面向寒浞。

  「我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那些女人根本不配我愛!等我有了權力,她們不過是為了分享我的權力才依附於我,我又怎麼會愛她們!哼,女人根本不值一提!」寒浞的聲音冷鶩的讓人心寒,卻還是迎來了那人的不屑一笑。

  「寒浞,如果有一天你愛上了一個女人,只希望你不要後悔今日說過的話,好自為之。」不再多數一句,那個人揚長而去,徒留身後寒浞堅定地冷笑。

  「寒,你別擔心,我們會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玉卮哽咽地說著抱住了寒浞,憑她的醫術,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玉兒,為什麼我要遇到你,為什麼……」如果他沒有遇到她,他不會愛上她,也不會有這般痛苦了。

  這一刻,寒浞的內心是矛盾的,他深深地歎了口氣,再不說話。而她身後的玉卮則是愣愣地聽著他的歎息,如果他們從未遇到……可是,緣分總是不期而遇的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