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也,夏來到,花謝花開,桃符欲換。
后羿的所有羽翼都除去後,寒浞終於獨擁有窮之國,儘管在政務上依然如故,不過真正登上那個位置的感覺還是很不同。二十多年來,他一直盼著這一天,如今實現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令他喜不自勝。
為了讓世人擁護他,寒浞在眾人面前公佈了后羿的罪狀,並將后羿伏誅的始末公之於眾,從而得到百姓的信服。另外,他改國號為寒,並將這一年命為寒浞元年,從此真正成為有窮國的主人。
同時,為了鞏固政權,寒浞對后羿的族人痛下殺手,他命人把后羿的肉做成肉餅,混上□□給后羿的族人吃。不吃的被亂棒打死,有的逃逸的也都隱姓埋名,從此,有窮國再無其族人。
寒浞的殘酷手段在一定程度上震懾住了那些反叛者,但是,寒浞時刻忘不了的是,還有一股強大的勢力正在慢慢的與他抗衡,而這也正是他最擔心的一股勢力,那就是擁護姒相的有夏族人。
「有兩年了吧,兩年沒有見過姒相了,他這兩年都在幹什麼?」寒浞手指輕叩著案幾,眼神飄忽悠遠。
「回王上,姒相這兩年的確沒閒著,他先是奔赴青州,依附同姓國斟灌氏和斟郇氏。並與多方諸侯國聯繫,不過,最後也沒得到什麼好處。」侍從一臉的諂媚之色,低眉順目地說著。
「哦,聽你這麼說他是不足畏懼了?」寒浞停下扣動的手指,斜眼瞟了下侍從,轉而冷笑道:「可孤怎麼聽說他一直厲行勤儉,為世人稱頌呢!」
「這……這……」侍從被寒浞冷酷的聲音震懾,伏地抹著冷汗,不敢抬頭。
「好了,你下去吧,若有其它消息再回來覆命。」寒浞懶得理會他,揮了揮衣袖,讓他走人。
侍從一離開,寒浞便以手支額,輕輕按著太陽穴。他擔心的並不是姒相變得如何強大,他擔心的是那人手中的那塊玉玦。如今后羿大勢已去,也到了姒相來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寒浞要如何兌現承諾,又怎麼可能兌現承諾,無論是這個位子還是玉卮,他都不可能拱手送人。所以,他如今要做的事是要讓那塊玉玦失效,只有這樣,他才能不受到任何的威脅。
「來人!」寒浞話音一落,眼前很快多了個黑衣人。
「明日一早,命人把姜蠡和澆兒送去寒國,另外,把這個手書帶上。寒國之中如有不聽命者,殺無赦!」寒浞的聲音狠絕無比,他的眼中黑不見底,彷彿可以吞噬一切。
也只有這樣,寒國才能乖乖的聽話,即使沒有了那塊玉玦,寒浞也可以控制寒國的一切。更何況,他那名義上的妻兒也可以幫他管制好本家的人,這一點,他還是不用擔心的。
如此便可以暫時高枕無憂了吧,寒浞靠在王座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可眼前彷彿有個影子在晃動,細細看去,那不是玉卮是誰,他突然很想去看看她。
最近,寒浞由於公務繁忙一直沒時間陪玉卮,而且夏天天氣太熱,他也懶得動彈。在議事廳一座就是一整日,到了晚上更是累得倒床就睡,從而忽略了對玉卮的關心。
可他還是沒有忘記她,無論她的任何請求,他都會命人去辦。連她要求在宮內建造一個藥廬,他也二話沒說讓人在一月之內建成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剛走到藥廬的門口,寒浞已聽到了搗藥的聲音,他對這個聲音很熟悉,熟悉到聽了也不會感到厭煩。悄悄地走進藥廬的窗口,他便看到了那個讓他記掛的身影,好像她又消瘦了很多。
自從經歷了那個不太愉快的夜晚,玉卮一直為實現那個夢想而努力著。她把剩下的果子都曬乾,搗成粉末混進煉丹的材料中,然後著手進一步的煉丹計劃。
看著她在藥廬中揮汗如雨的忙活著,寒浞很是心疼,他倚在門旁看著她。而她卻只把注意力集中在藥罐裡,渾然不覺身後有個人一直在看她。
直到手中的話終於忙的差不多了,她鬆了口氣,轉身想要透透氣的時候,這才看到寒浞。一張疲憊的小臉上很快映出了美麗的笑容,還沒等她走近,他已扶住了她幾欲昏倒的身體。
「玉兒為何總是不知道愛惜身體,真讓人不省心啊。」寒浞溫柔地抱著玉卮纖細的腰肢,她把頭靠在他肩膀上,一臉滿足地笑道:「再過幾日丹藥煉成了,我這不是著急麼。」
「我的玉兒如此著急想要和我生個孩子麼,嗯?」寒浞的聲音曖昧入骨,他一說完,玉卮的臉紅了。
玉卮咬著唇角,恨恨地捶了下他的肩膀,害羞的別過頭,不想再理他。而她的心中卻是百感交集的,如果寒浞知道她恐怕來不及給他生孩子了,那他會作何感想。
想到這,她更加心急了,可心急又如何,有些事並不是著急就可以解決問題。只聽她無奈的歎息道:「著急也沒用,我都不知道這藥能不能管用。」
「會管用的,玉兒的藥一定管用。」寒浞親了親她的面頰,拉起她的手走出藥廬,他邊走邊道:「走,我們出去逛逛,這宮裡的變化可大呢!」
玉卮的藥廬在寒浞議事廳的主殿後,藥廬西側是她和寒浞的寢宮,廣寒宮。東側則是王妃的住所,如今正在修葺中,再過一月,寒浞打算進行封妃大典。
此刻的寒浞打算帶玉卮去看看這個完全為她設計的宮殿,當他牽著她的手走到宮門口的時候,玉卮感覺很熟悉。那是和寒浞相府中月閣一樣的設計,而再往裡去,更是一模一樣。
「我只想讓你住在這裡的時候,不會感到陌生,玉兒,這是你以後的住處了。」寒浞指了指匾額上的那兩個字,玉卮更是一臉吃驚地念道:「月宮」。
記憶彷彿又回到了當初,還記得寒漪初次帶她到月宮時的情景,那是玉卮第一次去月宮。為了看清月宮的大門,她特意跑去正門看,當看到月宮那兩個字的時候,她一臉驚喜地喊道:「寒,你快看,真的有月宮這個名字哦,我以為只有天宮有大門,原來這麼大的月宮也有大門呢!」
「你這小腦袋在想什麼呢!月宮當然也有大門了,不然,要從哪裡進來?」寒漪對玉卮的話有些哭笑不得。
「難道大家不是都從那個琉璃井裡鑽出來麼?」玉卮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一臉疑惑地看向寒漪。
「當然不是,玉兒,你要記得那個琉璃井是我們的秘密,不是誰都可以從那個井來月宮的,明白了麼?」寒漪謹慎地看著玉卮,見她點頭這才放心的會心一笑。
「原來那是一個秘密通道哦。」玉卮咬了咬手指,算是記下了這件事。
從那以後,她每次走那條通道的時候,都會小心翼翼,幾乎是幾步一回頭,生怕身後有人跟蹤。不過,她不知道的是那條通道對於某些人來說也是個秘密,當然,她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
「我的玉兒又再想什麼呢,還不進去看看?」寒浞見玉卮又神遊太虛去了,不禁敲了下她的腦門,見她醒來才拉著她的手,進了宮中。
對於宮中的一切,玉卮都很喜歡,可她一想到這是未來正妃的居所,不禁想起了純狐的話。她試探地向寒浞問道:「寒,你真的打算封我為正妃麼?」
「當然。」寒浞不容置疑地回答道:「除了你,沒有人配當我的王妃。」
「可是,我憑什麼當得起呢,我什麼都沒有。」她沒有可以支持寒浞的娘家,也沒有延續香火的子嗣,她有的也只是不值一提的愛情罷了。
玉卮的話像一記重錘敲響了寒浞心中的警鐘,她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寒浞也不是沒有想過,可他是不願去想而已。所以,他遲疑道:「我是這個國的王,我說的話,沒有人敢不聽。所以,我說你是我的王妃,你就是!」
看著寒浞堅定的眼神,玉卮微微一笑,她知道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她也不想貪圖那些所謂的名利,她要的只是在寒浞的心中,她是他的唯一。
只不過,有些人卻看不慣他們的恩恩愛愛,非要摻和進來,潑一桶冷水不可。只聽那絲絲媚骨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靜謐道:「王上的話可不要說死了,是不是要讓玉卮做正妃,也要聽聽妾身的意見吧?」
「誰叫你進來的!」寒浞一臉鄙夷地看向扭著身子一路走來的純狐,他最近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
「王上真是狠心,怎麼一見到妾身就是這個態度,妾身真是好生難過啊。」純狐說著做泣不成聲狀。
「純狐,你少在孤的面前裝可憐,你來這到底是何意,不妨直接講明!」寒浞沒有耐心去聽純狐的胡言亂語。
在寒浞面前,純狐一直是毫不畏懼的,她像是一個與生俱來的王者,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這樣的純狐在寒浞看來,其實是最適合做王妃的,也只有這樣的性格才能統領後宮,不被人掣肘。
但是,他一定要給玉卮最好的一切,為了不讓她被任何女人欺負,他只能把她推向高位。這樣一來,便不會有人敢去挑戰王妃的位子,她才是最安全,他這麼做完全是為了玉卮著想。
然而,很多事情往往總是事與願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