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正常交易

  

  春睡起,青鸞鏡,韶光難住,瘦盡春光。

  最近的玉卮極為嗜睡,昏昏沉沉的睡去,再拖著慵懶的身體起床之後,她總覺得自己的身子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僅臉色憔悴了,身形消瘦了,更讓她擔心的是她越來越畏寒。

  明明已經是春暖花開,氣溫上升的時候,她卻覺得週身陰冷,白天她一定要出去曬太陽,否則會在屋內冷得打哆嗦。一如今日,她一起來竟然冷得心口發疼,急忙披上厚重的外衫,把自己裹緊,這才疼痛減輕。

  為什麼會這樣,玉卮握緊發白的手指,咬著唇忍受著,內心疑惑不解。

  明明還有一年的時間,為什麼她現在會有這種症狀,這分明是這個身體已經不適應她的魂魄的徵兆。她的魂魄在漸漸失去控制力,不知道哪日會脫離這副身體,到時候就是她離開的時刻。

  但是,為何日子會提前呢,她明明記得自己醒來的時候也是一個新春,按理說現在才過去兩年而已。還是,在那之前她已經消耗了大半的時間,想到這裡,玉卮莫名地心頭發緊。

  百密一疏,終是還有遺漏的地方,玉卮對曾經的那段短暫記憶沒有半分的印象,也難怪她計算不準時間了。可是,這種把握不了命運的感覺讓她害怕,她真的很擔心自己會在明天醒不過來了。

  「來人!」玉卮忍著身體的不適喚來了侍人,她雙手握緊了榻上的一件寒浞常穿的外裳道:「王上在哪兒?」

  「回稟玉姬,王上正在議事。」玉卮最討厭侍人的這種敷衍之詞,這陣子,但凡她想要見他的時候,他總是被人說在議事。

  不知是哪裡來的怒氣,讓玉卮猛地起身,大步出了寢殿。

  室外的陽光總會讓玉卮舒服的彎起嘴角,卻也沒能阻止了她的腳步,她毫不猶豫的朝著寒浞的議事廳走去。遠遠地,她能聽到一些朝臣的議論聲,她不禁遲疑地停了下來。

  空氣中飄著桃花的味道,想必此刻的桃花一定開得正盛,可玉卮卻沒有欣賞這些的心思。她唯一想做的就是看到寒浞,在這不多的時光裡盡可能的看到他,所以,她決定在原地等著他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在玉卮等得腿腳發軟的時候,終於看到一些看似將領的人紛紛出了議事廳。看著那些人神色沉重的樣子,玉卮隱隱覺得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果不其然,當寒浞一臉疲憊的最後從議事廳出來的時候,玉卮看到他抬頭用手遮了遮陽光。緊接著又捏了捏眉心,像是有什麼煩心事縈繞心頭。

  就在玉卮想要跑去安慰他一下時,寒浞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轉身朝著後宮的一個方向走去。而那個方向,玉卮隱約覺得是她熟悉的那個宮殿。

  如今的玉卮身形消瘦,走起路來更形同孤魂野鬼般的無聲無息,她慢慢的尾隨她,當她看到寒浞真的走進那座宮殿後,她的心都涼了。

  難道他還是舊情難忘麼,玉卮悄然轉道去了園子的後側,那裡有一個她很熟悉的角門。從那的縫隙處可以清楚地看到院中的一切景物,包括聽見任何聲音。

  只不過此刻這道門被滕樹纏繞,玉卮好不容易才找準了位置,看到寒浞正在院中望著一棵樹上的桃花,看得出神。玉卮知道他一定是在等人,因為,很快她聽到了從室內傳出的女聲。

  「真是巧啊,沒想到一向專情的王上也會跑到這多情之地來。」純狐的聲音依然那般的誘惑十足,引得玉卮牙根癢癢。

  「孤只是聞到了這裡的桃花香,才來的,沒想到會打擾到玄妃的清靜,是孤的不是了。」寒浞難得低姿態的說話,這讓玉卮懷疑他又有事請教純狐了。

  「王上真是抬舉了妾身,明明是妾身打擾了王上才是,請王上恕罪。」這二人倒像是特意在奉承對方似的,令人摸不透他們在想什麼。

  「純狐,你想得到的,孤已經滿足了你,你還想要的,孤暫時給不了你。不過,你若還想得到你想要的東西,那你要繼續幫孤!」寒浞負手而立,一身玄色的王服盡顯王者風範,連他說出的話都充滿了不容拒絕的冷肅。

  只是,寒浞的王者霸氣像是半分都沒感染到純狐似的,她仍然巧笑倩兮道:「王上,你一來就和妾身談這煞風景的事,真是讓妾身好生不自在。不如,我們進去談如何,別浪費了這大好的春光。」

  純狐今日仍是身著她最愛的紅衣,卻是薄薄的一層似紗非紗的半透明裙衫,隱約可見她那窈窕誘人的身姿。玉卮可以肯定,倘若她是個正常的男人,一定會直接撲上去的。

  寒浞在純狐伸開手臂迎接他進屋的時候,才真正看清她穿了什麼,他不禁微瞇了雙眼。他承認他的確喜歡純狐的身體,她的引誘的確會讓他熱血沸騰。然而,他卻在看到她眼中的嘲諷時,生生斷去了那股強烈的感覺。

  「有話可以在這裡談,何必要進屋去說!」寒浞不動聲色一甩衣袖,快速地側過了身,避免看到純狐的身體。

  「難道說王上真的為了一個女人,禁了欲不成!」純狐的聲音充滿了挑釁。

  「愛妃說的這是什麼話,孤只不過是疼惜愛妃剛誕下孩兒,不想愛妃過度操勞。」寒浞咬著壓根說出這番話,已是黑了臉。

  「沒想到王上如此體恤妾身,王上不必擔心妾身的身體,妾身完全可以伺候好王上的。」純狐說著走到寒浞身前,她抬手勾住了寒浞的脖子,像一條妖嬈的蛇纏住了寒浞的身體,讓他動彈不得。

  「難道你真的不想要我麼?」純狐的眼中充滿了紅色的火焰,時刻撩撥著寒浞的身心。

  時間在那一刻像停止了,連空氣都變得渾濁窒悶,心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的難受,玉卮有些站立不穩的搖晃了一下,急忙抓住門上的籐蔓,讓自己得到一點依靠。

  玉卮知道純狐因為失去了可以代替玄珠的嬰孩,此刻的身體已經經受不住媚珠的反噬了。如果不能得到寒浞的慰藉,純狐必須離開宮中,去尋找可以抵抗媚珠反噬的東西,但問題是她不能離開王宮。

  「純狐,作為王妃,你要自重!」寒浞隱忍著身體中不斷湧起的情潮,怒目圓睜的看著一臉嬌媚的純狐。

  由於他一直按時服藥,他的身體已經不像過去那般冰冷和無慾無求了。當純狐火熱的身體靠上來的時候,他還是做不到不動容,畢竟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臨幸自己的女人本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在他心中卻多了些掙扎。

  他不能對不起玉卮,他答應過她不能再碰面前的這個女人了。

  「寒浞,你不要告訴我,你今日來是來賞桃花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需要我的幫助,憑你的軍隊想要打敗姒相的三路兵馬,簡直是癡心妄想!」純狐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她的身體緊靠在寒浞的胸前,感受著他身體散發出的微涼寒意,她只覺全身都舒暢無比。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寒浞啞聲說著,在別人聽來倒是多了幾分寵溺的味道。

  寒浞話音剛落,純狐濕熱的吻便落在了寒浞的耳根,柔若無骨的雙手環住了寒浞肩膀,只想把他拉進自己的懷中。她知道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在被另一個人偷窺,這正是她想要的結果,她樂在其中。

  「我的確該死,但不是現在,浞,我知道你喜歡這身子,不要忍著,想要就來吧!」純狐媚聲說著,火熱的吻已經落入寒浞的脖頸,濕濡的舌舔吻著他不斷滾動的喉結。

  「純狐,快放手!」壓抑的閉上了眼睛,寒浞在極度難耐地忍著純狐的誘惑,他已經感到了純狐週身散發出強烈的誘人氣息,那是她只有在情動的時候,才會發出的味道。

  而那味道無疑是最致命的春之藥,他有些懷疑今天是否可以逃得掉了。

  「浞,只這一次,只一次就好,我把你想要的兵符給你,如何?」純狐吐氣如蘭的在寒漪耳邊煽風點火,她的話一下子引得寒漪心下一跳。

  話說回來,后羿也算是幫了純狐一個大忙。

  當初後,羿臨終前曾留給她一大筆福利,那就是后羿掌握的兵權。也不知道這純狐使出了什麼樣的手段,騙的后羿如此大的信任,竟把兵符交給她保管,如今看來它的作用終於被發掘了出來。

  「一次……」寒浞的頭很疼,他在猶豫,一回想起今日議事中,將領們無奈的表情,他那赤紅的雙眼猛地睜開。

  僅是片刻之後,純狐已被他橫抱起,大步朝殿內走去。

  無所謂了,只要能夠保住這個位置,寒浞不怕以後得不到他想要的任何東西。更何況,他此生真正碰過的女人,也不過就是純狐這麼一個女人而已,他已經習慣了。

  眼睜睜的看著那二人的身影消失,玉卮聽到了純狐愉悅的笑聲,那笑聲有如利刃般刺在玉卮的心上。強烈的痛感迫使她終是頹然跪在地上,痛苦的哭泣起來。

  從此以後,桃花在玉卮眼中成了最大的諷刺,花瓣飄飄,恨意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