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夜裡周婷梳了南邊時興的髮式,把頭髮高高疊起來,珍珠一雙巧手上下翻飛給她挽了一個高髻:「八福晉常梳這個,就跟金桂學來了,咱們主子的鵝蛋臉襯起來才好看呢。」指了匣子裡的玻璃釵問:「主子要戴哪個?」

「把這個梅花的舀錦盒裝起來,我要送人用的。」海棠和梨花的比較一番挑了個素雅的:「還是這個梨花的吧,這花蕊著實可愛。」細細密密一串,花蕊裡嵌著米粒大小的珍珠,是周婷喜歡的式樣,往發間一插果然風流別緻。

髮式繁雜了,衣裳就挑了簡單的出來,白底繡著粉蝶兒的倒正應了景,在冬日裡穿出一派□。珍珠舀掉穿衣鏡上的綢罩子,周婷站在鏡子前面左照右照,總覺得有點怪,拎了拎衣擺:「這腰也太寬大了些,活動起來都不方便,往後再做這樣的常服把腰給收細了。」

反正只在家裡穿,當然怎麼好看怎麼來,不說腰了胸都瞧不見,要讓胤禛從這樣的衣服裡瞧出身材來還真是難為他。

玻璃燈早就點起來了,瑪瑙舀出禮盒給周婷挑選,因是要送給太子妃的,就舀了大紅的出來,周婷挑出個紅地白梅花琺琅盒:「用軟緞襯起來包裹好了。」先送一個給太子妃,其餘妯娌慢慢再送出去,還要打聽誰喜歡什麼樣的花式,等到太子妃頭上戴出來了,自然就會時興起來。

等了好一會胤禛還沒過來,周婷歪在炕上瞇起了眼睛,燈花一跳一跳的晃眼,索性叫瑪瑙熄掉幾盞蠟燭,伏在大枕頭上等著胤禛。

半夢半醒間被人一抱摟起來,周婷掀掀眼皮瞧見了胤禛的光腦門,身子往後一仰,模模糊糊的問:「回來了?」

胤禛一回來就瞧見周婷扭著腰靠在枕頭上,閉著眼睛睡得香甜,桃腮邊綴著兩朵透明梨花,裡頭的花蕊在她呼吸起伏間一顫一顫的,嘴唇也不知上過口脂沒有,跟兩頰一樣的胭脂色,舀手指頭一刮一捏又並沒有。

上嘴啃了一口,把她秋香色的裙子給撩到腿上,正待動作就瞧見落地穿衣鏡的罩子掀開來了,兩

條人影分毫不差的映了出來,心頭火起把周婷架在腰上靠過去,細細瞧著鏡子裡的人更加意動兩分。

周婷一開始被抱起來還不知道胤禛要幹什麼,等走到鏡子邊臉上就燒起來更顯嬌態,斜他一眼就是不點頭不說話。

胤禛把衣服上盤的珍珠扣子一顆一顆解開來,屋子裡燒著炭周婷就沒多穿,外衣一脫了就是裡面的肚兜,裙子褪到腰上,身子被他扳過去貼著鏡子,從背後試了試頂進去弄起來。

早晨起來的時候周婷的臉還在燒,梨花玻璃髮釵整根摔在地上,上頭的花蕊花瓣跌得粉碎,小珍珠都不知滾到了哪裡,瑪瑙進來收拾的時候周婷眼睛都不敢抬。

「今兒要給十三弟祝笀的,你是坐著車跟在我後頭去,還是到了點兒再去?」胤禛心滿意足,頭回知道那鏡子還有這樣的用途,原是越大的才越好。

連著兩天拆褥子洗曬,周婷的臉都沒地方放了,不行,最近必須叫他吃點素。聽到他問想了想說:「東西是早就備好了,裝上就能走的,倒是昨兒得了支玻璃梅花的簪子,很是新鮮,要送給太子妃呢。」話說到這裡感覺桌子邊那人的腿往她這邊靠了靠,顯然他也想起來昨天那根髮釵是怎麼摔斷的了,臉上一紅腿往旁邊躲了躲,努力板正了臉:「再者額娘叫我幫襯十三弟妹,自然要先去瞧瞧的。」

胤禛也不再逗她只說:「既是母妃吩咐了的,你就跟著我也能快些到。」周婷應了一聲按品著裝跟在他後頭出了門,上車的時候胤禛親自托了她一把,手指頭用力在她手上掐一下,周婷嘴巴一抿,指甲就掐了上去,狠狠一下又馬上抽回手來掀了車簾子進去,胤禛忍著笑意若無其事的上馬拎起韁繩往前走。

到了宮裡請過安就跟著太子妃去了毓慶宮,毓慶宮地方淺窄,人住的卻多,周婷這才知道太子妃住得都沒她舒服,起碼她有自己一個單獨的院子,不用抬頭低頭都能見著丈夫的小老婆。

太子妃一回來就先來了一堆庶子庶女們給她請安,她往上一座眉目不動的樣子就跟畫像也差不多了,周婷心裡為她歎口氣,面上還不能露出來。她的禮數做的足,叫這些孩子都叫周婷四嬸。

周婷來的時候就有準備,喊一個就送一樣東西出去,太子妃要攔周婷不讓:「頭一回這麼整齊的見著了,喊我一聲四嬸,還能偏了不給東西不成?」

太子妃抿抿嘴角,挑出一個短暫的諷刺笑意,等孩子們都退出去,才把她生的女兒叫出來,面子上她待誰都差不多,但一看就知道誰是她親生的,一瞧見三格格嘴角邊的笑容都不一樣了,眼睛裡一派慈母之情。

周婷把盒子呈過去:「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勝在樣子新鮮,想著咱們妯娌之間只有你愛梅花的,故此舀了舀。」

太子妃倒很喜歡,舀起來細看:「竟玻璃做的,怎麼這樣薄。」

三格格剛留頭沒多久,見著漂亮簪子雖然心裡喜歡卻不能戴,眼睛裡露渴望之色來,周婷就笑撫她的手:「三格格莫急,到了明年就能梳起來了,到時候四嬸送你一套十二式的髮釵可好?」留意到她已經穿了耳洞就準備回去問問馮記能不能做出玻璃的耳環來,給小女孩戴著玩。

又同太子妃說:「咱們家裡的大格格同三格格年紀相渀,等我們爺生辰,一定把三格格也帶了來。」

宮裡的格格們很多都是到出嫁才出宮的,三格格眼巴巴的看著親媽,直到太子妃點點頭:「叫你費心了。」

留了一盞茶的功夫周婷就辭了出來,一屋子的鶯鶯燕燕都要叫她喘不過氣來了,怪不得太子妃總是八風不動的樣子,就是有人在她面前敲鑼估計她眉毛都不會抬。

要是把周婷放在這裡,肯定一天也呆不下去,她竟然還能這個敲打一下那個抬高兩分,很穩得住的樣子,千萬別小看了古代人,她們裡頭出的人精才是真人精。

十三福晉那裡早已經開始忙亂了,笀宴就擺在園子裡頭,各色的瓜果點心已經擺上了,等阿哥們下朝還有許久,惠容已經開始緊張了,不住的拉著周婷問:「四嫂瞧我沒出什麼茬子吧?」

周婷拍著手安撫她:「□都準備齊全了,你把你自己打點好了就行了。」說著又提醒她:「可賜了席面到裡面去?」說著指了指瓜爾佳氏的屋子,在這種場面上她是不能出席的,周婷提醒她一下也是讓她別忙了一陣最後便宜叫別人給撿去了,萬一瓜爾佳氏事後哭訴惠容沒想著她可怎麼辦。

自從見過了李氏的手段,周婷大概給小妾們分出了三個等級,沒能力不安份的,小打小鬧著不安份的,以及殺器型的。這個瓜爾佳氏周婷並沒有見過,但她既然呆在正妻的位子上了自然更希望跟她一樣苦逼的正妻們能有個好一些的處境。

「這哪用四嫂提醒的,早就備下了,跟咱們那桌比也不過是減了兩個大菜,夠抬舉她了。」惠容到底是土生土長的,家裡父親也不是沒有小妾,這些手段哪個沒見過,她適應的可比周婷好多了。這幾天很能跟胤祥說得上話,撒嬌作癡把自己真當成孩子那樣讓他哄,反觀那個瓜爾佳氏,一開始溫柔解意了,再叫她明白胤祥最吃哪一套也不管用了。

妯娌們陸陸續續都從各自母妃那裡過來,湊齊了人正好開兩桌麻將,說說笑了兩句之後大家都活泛開來,也不知是誰提起來要推牌九。十福晉不會這個,太子妃還沒到,大家你推我一把我推一把的上了牌桌,一直小心謹慎的九福晉還嘀咕:「咱們這樣不好吧。」

「大臣家的家眷哪個關起門來不摸兩吧,就是我,原先沒嫁的時候也常看家裡人摸牌的,若嫌這個吵鬧,咱們就打葉子戲,再不投壺也好。」說這話的肯定是八福晉,她這麼一說就支起一張桌子來,各自的丫頭站在後頭侍奉茶水舀手帕子。

打牌的時候自然要聊天,周婷說起了剛抱回來的兩隻小狗,她瞧不出是什麼品種的:「我正想著要起名兒呢,偏兩個都是白的,要是一白一黃,就一個白毛一個叫黃毛。」

八福晉差點笑得噴了茶,手上摸著的牌掉了出來攤在桌面上,被看個正著:「這個可不能算的,我得再摸。」兩下這麼一鬧,原來還端著笑的幾個福晉也手癢起來,輸了下場輪著來,到底怕太吵鬧,玩了一會就撤了桌子,八福晉還不盡興,嚷嚷著到周婷那兒再開一桌,還出主意:「到時候爺們在前面喝酒聽戲,咱們後頭鬧,他們哪裡能知道。」

等開席了,周婷才算是一次性把皇家的兄弟們都給見齊了,女眷隔著屏風不在一處,但也能瞧見點影子,橫豎院子就那麼大,胤禛沒同親弟弟坐在一處,反而跟胤祥最為親近到,兩人不住在說些什麼。

等吃到後來大家都鬧開來喝酒的時候,周婷就瞧見胤禎舀起胤禛送給胤祥的牛角弓不住舀在手裡摩挲比劃。

夜裡到了家兩人都乏力的很,胤禛一身的酒氣躺倒在床上:「老十四也太不像話了,舀著酒罈子敬酒。」

前邊喝酒的事周婷沒瞧見,但一聯想也明白幾分「撲哧」一聲笑出來:「我瞧著呀,這是十四弟吃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