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晨光照亮了寂靜無聲的山洞,也喊醒了整晚都輾轉反側睡不好的我。
有個笑話說,像天使、精靈這些有翼種族,睡覺都得坐著睡,免得壓壞了翅膀。
結果我當了好幾百年的「有翼種族」,發現倒沒這麼悲催,只不過是得采用側身的睡姿罷了。
即使現在翅膀丟了,我還習慣性地側著身子縮成一團,像個傻瓜似的……
再加上山洞實在稱不上什麼舒適的睡眠環境,一直到後半夜我都呈團子狀滾來滾去,殘留著一絲模模糊糊的意識。
是我的錯覺嗎?總覺得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包圍住我,比冷冰冰的地面不知道舒服多少倍,於是我好不容易沉沉地睡了過去。
我把自己睡得有些亂七八糟的金髮打理一下,用「天降清泉」洗把臉,再打了個響指,原本穩定燃燒著的魔法火把應聲而滅——節約資源人人有責啊!
四周竟已空無一人了。克勞德還好說,我知道這小子每天天未亮就會跑到外面花好幾個小時來練級,風雨不改,然後草草洗個戰鬥澡,再把賴床的我喊起來……
可那些山賊呢?就連本來躺成個「大」字型的薩茨都不見蹤影,別告訴我山賊也玩「早睡早起身體好」那一套。
疑惑地走出山洞,我一下子就被眼前群P的壯觀景象震住了——這躺得一地都是、還呻吟不斷的山賊是怎麼回事?!
事實證明,其實是我思想過於敗壞了。克勞德只不過是將「練級」和「教訓礙事山賊」的活動有機結合了一下,把早晨勃發(你懂的)的精力無處發洩的山賊們揍得滿地找牙……
「不能讓你們惡心的東西玷污大人的眼睛。」遠遠就聽到克勞德一腳正中某個山賊的【嗶——】,將他踹飛十幾米遠的可怕聲音……那、那玩意被這麼折騰真的還能用嗎?我很懷疑。
「雜魚山賊被擊敗了,你的隊友克勞德獲得了80經驗值。」
好、好吧,看在有經驗拿的份上我決定還是不阻止克勞德的暴行了(喂!),而且那些山賊們好像也……樂在其中的樣子?
「請您也教導我吧!剛才那一腳真是太精彩了!」
「不用憐惜我,狠狠踹下去也沒關系!」
……同情這些受虐狂的我真是個笨蛋。
話說回來,才打過那麼一架,克勞德就升級成「大人」了,可憐薩茨看著這群「叛變」的部下不知道會有何感想。
一說到薩茨,他就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了,火紅的頭髮就算在人群中也很醒目。大概因為受了傷,他沒有加入克勞德的「毆打課程」,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喲,小姐!謝謝你的治療,老子現在好多了,一口氣吃下三只雷牛都不成問題,哈哈哈!」
薩茨這個大老粗顯然不習慣被束縛,將上半身的繃帶扯得亂七八糟。他的傷口看上去倒沒什麼大礙了,果然是小強般的生命力。
「不用客氣,我很佩服你對道義的堅持,這年頭像你們這樣的山賊團已經不多了呢。」
自然不能說自己其實是為了「食宿全包」才救他的,只好又搬出工作用的女神調調來,笑容親和力Max!
「嗚!其、其實我們本來只會打劫那些路過的無良商人而已,不過那只該死的暗黑獨角獸出現後,幾乎已經沒人肯走深綠山巒這條路啦,所以只能攔下小姐你們……嘿嘿。」
薩茨的臉紅成了番茄,有些窘迫地扒了扒自己的亂發。真是個純情的家伙,我好像也沒做什麼特別的事吧?
「喲,大家看,老大臉紅啦!」
「老大這個笨蛋看上人家美女了?哇,好痛!克、克勞德大人對不起!」
克勞德完全把地上躺著的山賊當成不可燃垃圾,隨隨便便跨了過去,兩三步就來到了我身邊。
「大人在聊什麼?」他的語氣平靜,但我總覺得隱藏著怒火……奇怪,他生氣了?
「嗚哇……老子什麼都沒幹!真的!克勞德你這小子太小氣了吧!」薩茨手忙腳亂地辯解起來,因為抵擋殺氣,腦門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情況有點糟糕,我決定馬上把話題岔過去,不然薩茨這個家伙又該暈過去了。
克勞德這孩子,等級還不算高(按通關游戲來算),但殺氣實在很驚人。
「薩茨告訴我,深綠山巒這個地圖因為有暗黑獨角獸出沒,已經很久沒人經過了呢。」
我揪了揪克勞德的衣角,試圖轉移話題。
事實上,我一出聲,克勞德的臉色就緩和了許多,只是冷冷地瞥了薩茨一眼。
「是、是啊!那只暗黑獨角獸相當厲害,老子好些手下都折在它手裡了,還有老子的……咳,之前也有好幾個冒險者小隊想去狩獵它,結果全滅,連屍體都是我們幫忙安葬的!」
薩茨鬆了口氣,有些急匆匆地交代了暗黑獨角獸的事情。
……我總覺得他寧願對上暗黑獨角獸,也不願意跟克勞德再打一場了。
「所以說,你希望委托我們,去把這只暗黑獨角獸幹掉?」我挑了挑眉。
「是的!就當是冒險者公會發布的委托好了!這只暗黑獨角獸嚴重影響了我們山賊團的生計啊!就這樣下去,經過深綠山巒的人就一個都沒有了!」
「那,為什麼不搬到其他地圖去?深綠山巒本來就很偏僻。」
「……我們颶風山賊團已經在這裡、就是這個山洞駐守好幾百年啦。老爸跟爺爺都一輩子住在深綠山巒,我們與這裡的魔獸從小就生活在一起,實在不捨得就這麼離開。」
與他粗獷的外表相反,薩茨用相當輕柔的動作撫摸著那只叫阿爾法的風尋獵鷹,劍齒白虎親暱地蹭著他的腰,森林猿猴待在他頭頂撒潑。
身側被各種魔獸圍繞著的他,感覺十分幸福的樣子。
總覺得,喜歡動物的人,內心都很溫柔呢。
告訴薩茨我們要商量一下,我把克勞德拉到角落裡。
「大人,您要接受這個委托嗎?」克勞德低下頭,輕輕地在我耳邊說。
「暗黑獨角獸是一種很罕見的暗系魔獸,不僅速度快,角的攻擊力強,而且會使用暗屬性魔法……克勞德,我絕大多數光元素,都隨著翅膀流失掉了……」我的聲音悶悶的。
如果是以前,區區一只暗黑獨角獸,我絕對能夠輕鬆解決,利用屬性相克的光系魔法,甚至能趁其不備秒殺掉。
但現在的話,我得擔心會被輕鬆解決的是我了。
「大人,請把一切都交給我吧。我願意成為您最鋒利的劍,最堅實的盾,掃除您前進道路上一切障礙,請不要再露出這樣傷心的表情了。」
克勞德輕輕撫上了我的臉,眼神執著又堅定。
我的心跳得很快,剛才那些突然湧出的感傷一掃而空。這孩子總是說些肉麻兮兮的話,我、我會誤會的啊……
深吸一口氣,把莫名其妙的悸動扔到一邊。冷靜點冷靜點,你比這個年輕的小伙子大了整整500年呢,別胡思亂想那些不可能的事啊,依文潔琳!
「那請和我一起戰鬥吧,我的騎士。」真、真的只是戰鬥而已!
「我的榮幸。」大型犬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
有些別扭地回復了已經跟手下和魔獸鬧成一團的薩茨,總覺得他們臉上都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剛才我跟克勞德說話的時候好像,靠得實在太近了些?
這小子就愛在我耳邊說話,熱氣都弄的我癢死了!
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咳……應該是想太多了吧?克勞德明明一臉無辜的面癱樣。
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