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藝術才華與犧牲的女孩

「那只暗黑獨角獸就長這樣……嗯,沒錯,腦袋圓圓,個頭超大……」

薩茨用一根小樹枝在沙質土地上戳來戳去,嘴裡嘀嘀咕咕,不像是在作畫,倒像是幼兒園的小盆友玩泥沙,看起來……傻透了。

「嘿嘿,沒想到老子畫畫這麼好,我看連魯納多皇家藝術學院那些神經兮兮的家伙都比不上吧,哈哈!」

薩茨一臉自滿地放聲大笑,還(用黏滿沙子的髒手)把那些看得眼暈的可憐部下抓來好好「鑒賞」他的藝術成果。

「山賊」這個職業顯然沒有大學本科以上學歷之類的要求,薩茨的手下大多連大陸通用語都只是基本掌握,更別提什麼高端的藝術鑒賞了。

「啊哈哈,老大,你畫的是一坨長著角的土狼犬糞便嗎?這便便的形狀真別致,不愧是老大……嗚哇,好痛!」

禿頭率先發話,然後在眾人「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同情眼光中挨了薩茨一下狠狠的爆栗。

格林作為這群山賊中唯一的高學歷分子,挺身而出救禿頭於水火之中。他裝模作樣地托了托鼻梁上並不存在的眼鏡,大聲道:

「你們都錯了,老大怎麼會畫便便這麼不文雅的東西呢?據我推測,老大畫的是……一只變種的史萊姆!史萊姆長了角,攻擊力一定會有所提高吧……老、老大,你要做什麼?我說錯了嗎?哇!」

聲音漸漸遠去,格林被薩茨揪著領子拖走了。

我仔仔細細地研究了薩茨所畫的,那一坨頗有畢加索抽象風格的不明物——請原諒我用「坨」這個量詞,畢竟我在它身上找不出除便便和史萊姆外與任何生物的相似點。

但很遺憾的是,暗黑獨角獸並不是史萊姆的一種,它的體內充滿渾厚的暗元素而不是黏噠噠的酸性液體……所以薩茨你還是死了進魯納多皇家藝術學院這條心吧。

看了眼亂成一團的山賊,我有些無奈地把身旁面無表情圍觀鬧劇的克勞德拉到一邊……我最近好像經常做這個動作?

「克勞德,暗黑獨角獸可不長那種模樣。」

「大人您這麼博學多聞,一定見過吧?」

「見是見過……不過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博學,真的。」

這小子對我的個人崇拜已經到達了「盲目」的程度,就算見過我賴床不起、吃小牛腿吃得滿嘴流油的呆樣,他似乎還是堅持著「女神大人是完美的」這一讓我心虛不已的觀點。

我盡量按照記憶中暗黑獨角獸的樣子,用樹枝在沙地上仔仔細細地描摹出來。

幸好我「生前」為出渣教同人本而練習的畫Q版技能還沒完全退化,畫出來的暗黑獨角獸雖然有點頭大身子小,但總體而言還是滿形象的,細細品來……還有幾分可愛的味道?

「大人,沒想到您還如此具有藝術才華……」

克勞德盯著我的「傑作」,雖然還是維持著面無表情的模樣,但眼神的閃亮程度已直逼傳說中的星星眼。

「沒、沒有啦,我也是隨手畫的……讓山賊們也看看?」

我可不想讓威風凜凜的暗黑獨角獸在颶風山賊團眼中變成一坨史萊姆的形象——這也太可憐了吧!?

「不必,反正他們不會跟來。」

克勞德極具占有意味地拒絕了我的提議,然後一屁股坐下,用身子完全擋住我畫的暗黑獨角獸。這種難得的孩子氣舉動讓我有些發笑,也就由他去了。

——沒錯,這次的「暗黑獨角獸殲滅行動」我並沒有打算讓整個颶風山賊團一起上,玩常見的人海戰術。一是因為颶風山賊團成員的等級與暗黑獨角獸實在相差太大,去了也只會被一個群攻暗系魔法團滅;二是暗黑獨角獸的警覺性很強,一次出動太多人只會讓暗黑獨角獸發覺,失去先機。

還是跟薩茨商量一下吧……雖然他的腦子裡腦漿的含量可能還比不上肌肉,但總比塞滿雜草要好些。

於是我轉身去尋薩茨了,順便拯救大概已經被揍得臉青鼻腫的格林,完全不知道克勞德正陷入少有的苦惱狀態。

——怎樣才能把大人完美無暇的作品保存下來?

高大的青年眼神灼灼地蹲在地上,與可愛的Q版暗黑獨角獸對視了很久。

最後靈機一動的他,做出了破壞游戲地圖的驚人舉動:

用力將巨劍插入土地,狠狠地向上一撬,半米見方的一大塊泥土被挖出來了!

很好,團案保留得很完整。

青年愉快地勾起嘴角,又愛不釋手地摸了摸泥巴上那只大腦袋的暗黑獨角獸,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土塊整個放入自己的異次元空間袋。

——獲得女神賜福(?)的泥巴塊×1,勇者進入「興奮」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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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小姐你是覺得我們山賊團應該乖乖待在這個山洞裡,等你們去把那只暗黑獨角獸消滅?」

格林皺起眉頭,雖然他性格比較溫和懦弱,但並不代表他沒有男子漢的血性——從與我們的那一戰可以看出,他在關鍵時候有超乎尋常的勇氣。

「暗黑獨角獸是一種強大的高級魔獸,會出現在深綠山巒本來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不客氣地說,」我也坦誠地看向他淡棕色的眼睛,「你們颶風山賊團除了薩茨外,沒有一個人能扛下它的全力一擊。」

「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出乎意料,首先發話的居然是一旁的薩茨,不用「老子」自稱的他顯得比平時沉穩很多。

「老大,這樣太危險了!你的傷還沒全好呢!」格林顯得有點激動,果然,其實他非常敬仰薩茨這個鐵血大漢呢。

「那點傷不算什麼,你知道我的恢復能力。」薩茨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我……不希望薩爾娜的事再發生在你們身上。」

「老大……好吧,我知道了,那今晚無論如何我都要把你的傷治好!」

格林摩拳擦掌地把薩茨按倒……然後開始詠唱治愈術的咒文。

薩爾娜是誰?颶風山賊團裡面原來還有女孩子嗎?

「薩爾娜是老大的妹妹,從小跟我們一塊長大,老大寵她寵得很。」禿頭從後面走了上來,顯然他也聽到了我們的談話。

「她……怎麼樣了?」我有點不好的預感。

「……半年前我們幾個山賊在森林裡打獵時,不小心踏入了暗黑獨角獸的領地。那時候,薩爾娜那個小調皮就跟在我們身邊。」

禿頭苦笑著說:「獨角獸一族喜歡處女……薩爾娜為了幫助我們,自己一個人把暗黑獨角獸引開了……」

禿頭的聲音有些哽咽,他應該很喜歡那個活潑善良的少女吧。

「後來我們冒險又闖進去了一次,但是只找到……薩爾娜的衣服碎片……帶血的……不好意思,我……」

禿頭轉過身去,肩膀顫抖。

「老大很傷心……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頹廢的樣子。不過他還是打起精神來了,為了不讓我們擔心……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存錢,希望能請到強大的傭兵隊伍為薩爾娜復仇,但他一直堅持著山賊的道義,不願意傷害平民,得到的錢不多,所以我們請來的低級冒險團都失敗了。

「這就是薩茨先前告訴我們的……冒險者小隊?」

「是啊……其實都是我們花錢請的呢。老大的那個家伙老愛逞強,所以一直沒把薩爾娜的事情告訴你們……生計什麼的,其實我們根本不在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罷了。」

禿頭突然向我鞠了個90度的大躬:

「很抱歉,把你和克勞德大人騙來了。但無論如何拜托了,請把那只暗黑獨角獸消滅了吧!颶風山賊團將永遠是你們忠實的摯友!」

我拍了拍他的肩:

「我們一定會盡力……讓那位善良的女孩安息。」

我在心底默默地念起「光明往生」的咒文,我的光元素流失得厲害,效果不佳,但我希望那個一直守護著整個颶風山賊團的乾淨靈魂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