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小肉球天然黑

  高顧蘭自作主張替她請了假,殷甜甜告別肖安若,沒有再去公司,而是直接回了家。

  坐在客廳裡無所事事,殷甜甜一按遙控器,打開電視。

  地方台和娛樂台都在播報關於易天集團的的信息,只不過前者更關心企業,後者更關心的是八卦。主持人滔滔不絕地在介紹易正梵其人和易天集團,背景圖就是今天早上殷甜甜在報紙上看到的那副。

  畫面一切,電視裡顯示出新聞發布會的場面,易正梵正坐在正中央,對著話筒向下面的媒體講話。

  殷甜甜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看著,電視裡的那個人在鎂光燈的照耀下依然是冷峻卻沉著,眼神中除了堅定以外沒有任何情緒。

  殷甜甜去關了電視,順便也把屋子裡所有能發光的東西都關了,然後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中午喝的那杯櫻桃汁還在肚子裡膈應著,殷甜甜腦子裡浮現的是肖安若的臉。她的溫柔,她的美麗,她的善解人意,她的綿裡藏針,她的恨意……

  不行了,越想越亂。心裡這樣空盪蕩的不安全感是怎麼回事?

  不行,要對自己有信心,他說過晚點回來,又不是不回來。

  殷甜甜腦子裡一邊是易正梵進電梯前的樣子,一邊是肖安若夾雜著輕蔑的語句,心亂如麻。她明明很努力地逼迫自己往更好的方面想,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麼還差一點點就要說服自己了,卻又做了縮頭烏龜不想再想下去。

  也不知道天人交戰了多久,門口傳來了開門聲。

  殷甜甜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連鞋都沒穿就跑過去。

  門口站著司機叔叔,不是易正梵。小肉球蹦蹦跳跳地迅速抱住她的腿,「麻麻,你今天回來得好早!」

  殷甜甜朝司機叔叔點了點頭算是謝謝,然後一個人走到沙發上繼續閉眼躺著。

  小肉球打開了電視,看到的就是剛才易正梵那張臉,他好奇地問轉過頭,眨巴著眼睛問殷甜甜:「麻麻,蜀黍怎麼在上面呀!」

  殷甜甜不說話。

  小肉球看殷甜甜好像在睡覺,然後看了一下新聞,發現看不懂,於是樂呵呵地把台換到了兒童頻道。看了一下之後,他又跑過來用圓溜溜的小手指戳殷甜甜的手:「麻麻,我餓了!」

  「我有點……不舒服。」殷甜甜勉強睜開眼看了一眼小肉球,沒有吃過中飯導致她的頭有點暈:「冰箱裡有麵包和牛奶,肉肉自己去微波爐裡熱一熱好不好?」

  小肉球看著殷甜甜想了想,說了一聲「好」,然後搬著小凳子往廚房裡一擺,兩隻小腳丫踩了上去。

  殷甜甜本來想替他熱麵包,但是渾身沒有力氣不想起來,加上不知道怎麼的小肉球一下子變得很乖很自覺,殷甜甜就也沒有再起來的意思。

  「麻麻!」小肉球突然一聲大叫,差點把殷甜甜嚇得從沙發上滾下來。

  殷甜甜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坐起來:「你怎麼了!」說著趕緊跑到廚房。

  等等,這廚房裡飄出的香味是怎麼一回事?

  「這……」殷甜甜進了廚房,看到小肉球系著喜羊羊的圍裙,兩隻小腳丫踩在凳子上,手裡拿著筷子,瞪著黑溜溜的大眼睛求助般看著她。

  「你在幹什麼,小祖宗……」殷甜甜氣急敗壞把小肉球抱下來,一看鍋裡的麵條,卻愣在了當地。

  小肉球拿著筷子,一臉的鍋灰,活像動畫片裡的小邋遢:「麻麻,你看起來不高興的樣子哦……」

  殷甜甜又是一愣,連孩子都看出來了她不開心!

  小肉球用黑乎乎的小臉蹭殷甜甜的腿:「麻麻,我會煮麵哦……我們吃飯飯吧……」

  這個孩子……

  他會搶占你所有資源,會給你平添各種麻煩,會吃裡扒外胳膊肘外拐,會裝可憐裝可愛叫你無奈,但卻會在自己看苦情劇眼淚汪汪的時候拿出遊戲機叫你陪他一起玩,會在這個時候看出你不高興而笨手笨腳地去做吃的逗你開心……

  難道這就是真正的親情。即使沒有濃重的血肉關係,卻依然純粹單蠢得叫人笑著落淚。

  「傻孩子。」雖然只是最簡單的速食方便麵,但情誼不是任何物質都能比的。

  「麻麻,我拿不起這個,你幫我把麵條放到碗裡去!」小肉球指手畫腳地要求殷甜甜。

  「好。」殷甜甜拿出一大一小兩個碗來,又拿起鍋鏟,將麵條分在兩個碗裡。

  「麻麻香不香?」小肉球得意地問殷甜甜。

  「香。」其實是方便麵自帶的調料香,你只不過是加水加熱過而已吧?

  不過殷甜甜已經很滿足了,頓了頓,問他,「跟誰學的?」

  小肉球對手指,不肯說。

  殷甜甜突然有些了悟,曾經生長在這樣家庭的孩子,其實應該是早熟才對的。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精神病醫院裡,小肉球一個人孤單地站在原地揉眼睛的時候。

  那時候她第一時間衝過去把他抱起來哄他,但小肉球卻始終倔強著把臉埋在自己的肩窩不肯抬起來。

  其實孩子雖小,卻應該是什麼都知道的吧?那些閒言碎語,那些鄙夷的眼神,包括誰對他好,他小小的心裡,都是知道的吧?只不過拽著童年的尾巴不肯放手,也想享受一回正常的母愛,也想跟其它小朋友一樣有一次撒嬌發脾氣的資本罷了。

  殷甜甜心情變得明朗了起來,笑嘻嘻舉起筷子對小肉球說:「那我們比誰吃得快吧!」

  小肉球還沒來得及點頭,殷甜甜就開始用筷子把麵往嘴裡扒。

  「咳咳咳咳……」殷甜甜剛吃進一大口,立即被嗆了個半死,一股劇烈的刺激性味道衝上鼻腔,殷甜甜對著小肉球咆哮:「你究竟往裡面放了神馬!」

  「我也不知道呀!」小肉球皺著小眉毛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了什麼一樣一溜煙跑到廚房,然後拿出一管綠色的東西……

  「這個!」小肉球攤開手心,笑眯眯的對殷甜甜說:「這個顏色好漂亮,我就擠了好多好多給麻麻,麻麻一定會開心!」

  殷甜甜一看差點沒暈倒,上面全是日文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寫著這麼幾個字:

  Wasabi……

  殷甜甜一把鼻涕一把淚到處找紙巾,嘴裡不住怒吼:「你是上天派來殺死我的吧!是吧!一定是的!」

  小肉球坐在板凳上把兩條小腿一搖一擺,笑眯眯地想,麻麻終於變得正常了,這才是他的麻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