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e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何一展如此執著,她出身名門,外貌氣質絕佳,來往的均是富二代富三代,非富即貴,而何一展的父親不過是幾家小百貨的老闆,比不上她的父親──英國第一百貨的董事。
也許是第一次,自尊心受到了挑戰,使她不能輕易低頭認輸吧。
還記得學生時代,雖是中英混血,但外表傾向於亞洲人的何一展,並不能完全融入他們的圈子,只有方浩,真正的東方人,可稱之為他的朋友。
Rose第一次上前跟他搭話時,表情略顯倨傲,下巴略抬,那是她習慣看人的角度。「我們要去「The ONE」,一起來吧。」
何一展沒接話,逕自拿了書離開,方浩倒是客氣的微笑:「謝謝邀請,下次吧。」
「還有下次?」後面不知是誰傳來了嗤笑聲。
方浩也不在意,笑了笑也跟著何一展的腳步離開。
她知道那個男人要去哪。
她們學校非常偏僻,隱密性極高,皆因這些學生全是將來國家經濟的頂梁支柱,社會地位必會沿襲自他們的父母,掌控這個國家的某一部分,安全與危險度一樣使人重視。
即使學校後面的一大片森林,也是只准學校人員進出,附近居民不准進入打獵散步的。
是的,這片非公開的森林,也是學校的私人土地,只讓學生上騎馬課,做課外教學研究等等用途。
學校考慮到學生安全,故定期派教職員巡邏,所以規定也不是那麼嚴格,只要在門禁時間回來就行了,Rose知道何一展喜歡一個人騎馬溜躂,她咬了咬唇,如果何一展開口邀約……她是願意去的。
即便外面飄著臘月寒雪。
「喂,你還要去啊,我不擔心你,可我擔心馬。」方浩一臉無奈的看著何一展,他為了他拒絕邀請,夠重義氣的,現在竟然又要丟下他一個人跟馬約會去?
方浩實在不想回宿舍當宅男。
「你現在去還來得及。」拉了拉繩子,馬兒噴出的熱氣都變成了白霧,蹭蹭地不怎麼願意邁出腳步,何一展又拉了拉,早已熟悉他的馬兒只好無奈的走出來。
「人家對我可沒興趣。」若論家世,方浩家就是個暴發戶,比起何一展還有個道地英國老爸,方浩更不待人見。週末他也不想回家被念,只好揮了揮手上的書,「看來我又要當一次全校第一了啊。」
「不用等我。」何一展也揮了揮手。
這條路早已走得爛熟,哪裡有陷阱,哪裡有暗洞,學校的老師可比不過他。何一展慢條斯理的任馬兒亂走,零下的溫度凍僵了他的鼻子,他打了個噴嚏,實在也不想這時候出來。只是這種天地之間只有他一人的蒼白心境,比起熱情吵雜的酒吧,還是更適合他。
馬兒似乎被驚嚇地打個了顫,腳步凌亂,何一展連忙拉緊繩子,細細聽著風聲中傳來的聲音……貓叫?
「喵……」
下馬緩步走,這雪已經下了十日,樹上都一層厚厚的白雪,這隻小貓不知為何會跑進來,不過也只有一個下場──被凍死。
他頓了下,腳尖又踢了踢,始終抿起的嘴角忍不住上揚了下。伸手把一團黑灰的東西挖出來,早已冰冷大半,只是微微睜眼的黑色細縫,還代表著求生的訊息。
「你可真厲害的。」他突然覺得心情大好,也許見到比他更慘的小東西,他將小貓放進自己懷裡,上馬往回走,懷裡的小東西就更往他那邊蹭,弄得他肚子癢癢的,他按住不停亂動的小身子,其實這種幅度根本微乎其微,但何一展就覺得自己被撓得特別厲害。
冬天的晚上來得特別早,天已大黑,他算了下時間,還不到晚上六點,氣溫降得更低,看來今天是回不去了。
轉個方向,他知道教職員有搭個暫時小木屋,將就過一晚還是行的。
小木屋不過十坪大,他按下了門邊的開關,唯一的燈泡亮了。裡面連張桌子都沒有,倒是有個小火爐,他甚至還找到了幾塊硬麵包,從外面挖了幾瓢雪,燒著滾開喝,小貓始終被他抱著,他這時才有時間細細看著,好像是雜種貓,上面的虎紋不甚明顯,可能在外面久了,毛色也雜亂不堪。
他餵了幾口熱水給他,又把手沾濕給他擦澡,小東西也暖和地動了動,方才打開的小小眼縫,此刻正滿眼迷濛的看著他。
「看什麼看?」他今天可能是瘋了,竟然跟流浪貓對話。
那小貓也不知道聽懂了沒,貓掌推了推他,又貓叫了幾聲,臉就抵著何一展的肚子,睡下了。
「喂……」何一展真覺得好笑,這貓就不怕人?
他晚飯可沒著落啊……
無光害的地方夜景特別美,今天月亮有些稀微,不過如同鑽石般璀璨的星星佈滿了天際,何一展從窗外看了會兒,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恍神,頭頂一片黑壓壓的,他唔了聲,就聽有人說:「你可以聽得到我說話嗎?」
「…Mr.Mark?」
「是我。」那男子鬆了一口氣,隨即蹙眉:「James你徹夜未歸,違反校規,趕緊跟我回學校去!」
「是。」嘆了口氣,站起來伸展了身子,頓了下摸摸肚子,才發現捂了一整晚的小東西不見了!
Mark見他東張西望,不是很喜歡看到他有失沉穩的樣子,板起臉再度開口:「你在找什麼?」
「……你有沒有看見一隻貓?Mr.Mark?」
「……沒有。」忍了下來,男子實在很想毆打眼前的學生,這裡以前原本是個打獵的地方,有兔子還差不多,貓?
回到學校何一展被關禁閉一個禮拜,其實就是待在宿舍哪兒都不能去,方浩只好當起保母,幫忙打飯做筆記,「你在酒吧徹夜不歸還比較合理吧。」
「那就是失身了。」
「……你不會還是…」
何一展看了他一眼,靠坐在床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方浩悶悶不樂,也不知道該不該問下去,要說何一展是處他還真不信,雖然東方面孔在國外不吃香,但高大挺拔的身形,有稜有角的英俊面孔,搭上一雙平靜無波的銳利眼眸,這樣的男人隨便一站都會有女人上來搭話,何一展……不會真是處吧?
方浩的疑問很快得到的驗證,一身香奈兒的Rose站在他們宿舍下,讓他把何一展叫下來。
方浩跑了上去,「欸,女神找你。」
「誰?」
「還能有誰。」
「你不願意跟我們玩,難不成真喜歡一個人待小木屋一輩子?」Rose講話是誇張了,但她聽說何一展就在那簡陋的休息站睡了一晚,無端地不悅,昨晚的不盡興加上當事者的淡定,她說起話來更加放肆,「James,別忘了你是誰,我很想認識你,我不明白你就這麼喜歡躲我。」
「我沒有。」何一展瞄了一眼Rose眼裡的驕傲,「我對你沒興趣,你找別人吧。」
「你…!」
「玫瑰很漂亮…但是…」他似乎笑了下,瞬間即逝,「暖呼呼的小東西更好飼養。」
Rose不明白他的話,「你喜歡養寵物?貓?狗?」
他淡淡嗯了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Rose沒想到何一展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女人原本就喜歡可愛的東西,她語氣也稍微放輕了些,「我母親也養了只波斯貓,只可惜不是剛出生就養…刁得很…偶爾還會撓傷人。」她美麗的手就被抓過幾次。
「從小養啊……」
第一次見到言歆的時候,那雙純黑的大眼就讓他想起了那隻一面之緣的小貓,眼睛被燈光打得迷濛,心不在焉,打量完他就溜了出去,看著那雙細白的雙腿,他想,怎麼就跑得那麼快呢?
忍不住的防備、忍不住的好奇,讓他被撓得有點心癢,他抓著煙的手指動了動,腳卻比他的意識早往言歆那兒走去。
聽著言歆小心的對談,他看出她的渴望、她的依賴,這是可以圈養在家的小東西啊……
幾句話就知道她肯定沒怎麼處過對象。
從小訓練,很好。
沒想到這麼快又遇見她,傍晚的太陽是炎熱的,橘紅色的夕陽在她背後,因為他的邀約而無措的眼神,他心底那點癢又更明顯了一點。
直到在晚上的公園,幾盞蒼白色的路燈,風颳的有些大,吹亂了她的黑髮,可言歆還是一臉滿足地咬著烤肉串的模樣……多麼好養啊,何一展微笑,還沒來得及再度確認自己的心意,身體反應下就低頭印下了記號。
沒有人見過,只屬於他的美好。
由他來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