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狗五和霍仙姑的牽扯和前塵。
「不來一口?」霍仙姑看著狗五,撥弄著手裡的一盒洋煙。
「不來,幹得慌。」狗五用菜刀刮著手裡的鯽魚,把鯽魚裡面發腥的黑膜挖出來,甩到一邊的瓷缸裡面再去挖魚的鱗片,動作很熟練。
霍仙姑自己點上了一支菸,輕輕地抽了一口。
「女人家抽大煙,你不怕嫁不出去。」狗五笑道。
「不是還有你嗎?」霍仙姑淡淡道。
狗五的手停了停,然後繼續滑動鯽魚的鱗片:「我也不喜歡抽菸的。」
霍仙姑把煙吐向他那個方向,然後把煙按滅在一邊的花盆裡,理了理頭髮:「怎麼,你現在想提了褲子不認人?」
狗五的刀又停了停,定了定神就道:「你要臉不要臉,你睡在榻上,我睡在門檻上,一根頭髮我都沒沾著,什麼叫提了褲子不認人?」
「那誰知道你晚上有沒有摸上來,我喝了那麼多,你幾進宮的時間都有啊。」
「你能不能別一幅老鴇的樣子。」狗五把魚洗乾淨,塞入火腿,就放到鍋裡去炸,瞬間香味噴了出來,「我告訴你,刁蠻的姑娘我見得多了,老子最不怕就是你們這一口。」霍仙姑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身後,大黑背躺在案板上,口吐涎沫,她摸了摸狗抽筋的背部,道:「行啊,那你可以等著,看看你吃不吃我這一口。」
狗五把水倒入鍋內,蓋上蓋子,就用圍裙擦了擦手,回頭看著她道:「不送了,我等下要給它灌湯,很噁心,你還是迴避一下吧。」
「這魚湯不是做給我喝的啊?」霍仙姑問道。
「這死狗肯定又在解九家裡亂吃東西了,解九家廚子最近回老家了,解九口味清淡,不吃外面的菜,自己煮麵吃,吃得又少,全給這東西吃了,我得讓它吐出來,否則扛不過兩天了。」
「你的狗怎麼會到解九家裡去?」
「借給他聞土,他好像在著書,什麼《解草堂散記》。」狗五做了一個無法理解的動作,「秀才就是有出息啊,我大字不識,只能幹點粗活。」
霍仙姑聞了聞湯的香味,「解九的麵狗吃了都會死,你的手藝卻不錯,粗活也是活,你不用妄自菲薄。」
「一般就算再難吃的麵,也不會讓狗這樣,狗還吃屎呢,解九的手藝總比屎好。但每次去解九家,我的狗吃了東西總有點問題。我覺得,解九的麵裡,肯定放了某種東西。」狗五說道,「希望我不要猜對吧,那東西雖然能緩解他的頭疼,但是對人非常不好。」
霍仙姑想了想,她立即就明白了:「聰明人,頭肯定是經常疼,吃點藥也是正常的。」
給狗灌腸之前,霍仙姑終於走了,狗五鬆了口氣,把她按滅在花盆裡的香菸撿了起來,用火鉗夾起一塊火炭點上,狠狠吸了兩口,心說:「原來那天晚上她沒睡啊,幸虧自己只是過去過了過眼癮,要真幹了點什麼,自己這輩子就交待了。」
他擦了擦冷汗,拍了拍那隻大黑狗,大黑狗一下從案板上跳下來,一點事也沒有。
狗五抱著它的脖子親了幾口:「唐僧,還好我事先有準備,給你訓練了裝死,否則我非被她纏死不可。」
狗舔了他幾口,就看了冒熱氣的魚湯幾眼,狗五就搖頭:「沒門兒。」
他推門看霍仙姑已經走了,自己端起魚湯放到大碗裡,點上點蔥花,蓋上保溫的蒲團,提起籃子就往茶樓走去。那裡,有一個更潑辣的呆丫頭在等他。
黑狗跟著走了幾步,發現這湯確實沒希望了,只得悻悻回頭,在院子的角落裡蹲了下來。蹲下來幾分鐘,它忽然聽到了樹上有聲音,抬頭一看,就看到剛才離開的姑娘坐在樹上,呆呆地看著狗五離開的方向,臉上全是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