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安靜地等著張漾給我消息。
終於有一天,他吩咐我上網。
我到了網上,我們互相加了QQ。他把那個叫許弋的男生的照片發給了我,並告訴我他每天的行蹤,要我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讓那小子動心。
我問他:「你怎麼謝我?」
他說:「你想要什麼我還不清楚嗎,放心吧,有機會,會讓你如願的。」
我說:「機會是人創造的。」
他說:「我不喜歡別人跟我談條件,尤其是女生。」
你瞧,我尋遍千山萬水,終於找到一個比我更壞的人,我不為他賣命,還能為誰賣命呢?
我長這麼大,一般都是男生追我,我從來都這有這麼處心積慮地追過一個男生,所以說,許弋這小子,也算是挺幸福的。我開始「追」他以後才開始瞭解他,知道他和張漾一樣,都是天中的風雲人物,換句話來說,也就是死對頭。但他們也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許弋他,真的是一個好孩子。
我像一朵災難的雲,慢慢地游入了他的生活。一開始我並不是沒有愧疚的,但是為了我的小白楊,我別無選擇。
我想了很多的法子去接近許弋,
我在他晚自修下課後跟著他一路走,有一次,我居然搞了一輛自行車,緊追著他後面騎。很快,全天中的人都知道有個壞女生吧啦在追他,有一次他拉了一個女生一起走,大約是要告訴我他是名草有主的,但我並不理會他,我依然給他燦爛的微笑,同時輕輕吹一聲口哨,聳聳肩膀走到一邊不去看他們。
我在週末去體育館看他打一個上午的球,一直坐在那,無論天氣有多熱。他進球的時候我就很大聲地喊:「許弋我愛你!」其實我是去看張漾的,我心裡真想喊:「小白楊,我愛你。」偶爾小白楊也會在那裡打球,但他從不理我,彷彿跟我並不認識,其他一起打球的外校學生聽到我的喊聲就會一起發出曖昧的笑聲,許弋肯定覺得窘迫,他的臉微紅,可是他拿我沒辦法。
有的時候他在前面走,我就跟著他,突然就在他身後大聲地唱起來:「嘿前面的男生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那一次他嚇了好大的一跳,快步跑開了,以至於到後來我發現,每次單獨走路,他都會神經質地轉頭,看看左右,看了再看才放心。
有時候,我就往他的信箱裡寫信,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包括我家的貓啊陽台上的花啊什麼的,但是他從來不回。
但我心裡清楚,他的生活被我打擾得不輕。
後來他告訴我,我對他而言,就像一株帶著辛辣芬芳的植物,開著妖嬈的花朵,讓他不知進退。他只好不理我。
但他終究還是抵不住誘惑理我了,在某一個週末放學後,他來到我面前,主動跟我說:「讓我們去看看你的那隻貓吧!」
呼呼,我成功了!
我真想把這個消息快點告訴張漾,但是我沒有時間,我帶著許弋去了河邊,那是我們市裡唯一的一條小河,沒有風景,但是很安靜,我看到一個很乖的女生在河邊看書,或許是小說什麼的,她看到我們,匆匆地收起書來走掉了。
我無數次地見過這個女生,她很可愛,粉嘟嘟的,我這一輩子都別想這麼可愛。
許弋問我:你在看什麼呢?
「沒。」我收回視線說,「你終於愛上我啦?原來追男生是這麼累的。」
在空曠的小河邊,許弋走開一點點,站在離我有5米的地方,背對著我。我也不靠近。
還有最後一抹晚霞,艷紅的光彩塗了半邊天。很大的風,我那天出門的時候匆忙。髻梳得一點也不整齊,前面的髮梢都貼住了臉。我很大聲問他:「你說話呀,怎麼連跟我說句話都不願呢。」
「我很漂亮對吧。我知道我很漂亮。」
「許弋同志,我喜歡你。」
他握緊拳頭,看樣子很想找個東西可以捶一下。
於是我在河邊慢慢地蹲了下來,也沒有再說話。他也許感到詫異,以為我已經走了呢,所以轉過身來,看到我蹲在那裡,用手不停地揉眼睛。
我嘀咕著:「我的眼睛進了沙子。」
我抬起頭對著他:「我的眼睛進了沙子,你來幫我吹一下吧,真的很疼。」
他沒有動。
我重複著:「真的很疼,好不好,你過來幫我一下。」
許弋終於跟自己妥協,他走過來蹲下身,想知道我的眼睛到底怎麼樣了——等他看到我眼睛裡狡詰的笑,一切已經來不及了。我伸出手去,迅速但是輕輕地托住他的臉,吻住了他。這個吻讓他驚訝極了但他沒有躲開。
如此美好,讓我心動。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真的不是人。
我騙了他,這個美好的孩子。
我不是沒有內疚,但愛情讓我失去一些應有的理智。我在半夜三點的時候跑到郊外一座廢棄的小樓上去抽煙,看煙頭從高空墜落,一個微弱的火花,絕望地掉向早已乾涸的草地。
草地下面,是一片黑色的骯髒的泥土。
我對自己說:吧啦,你不壞,你只是一個任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