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羽的背簡直爛了,那條鞭子歷經半個世紀,祖上傳下來的最結實的那種軟鞭,摸著柔軟,一旦抽起來,招招陷進皮肉裡。
房間裡除了兩位醫生還算鎮定,其他人頻頻吸氣不忍堵他背上的傷。
池向向也縮在人後,全程半睜半閉的看醫生把傷口處理完,今天夜裡狄羽恐怕不好過了,他已經陷入疲痛的狀態,眉頭皺的死緊,但一個疼沒出口,彷彿還在和狄耀較勁。
「該打!」老太爺恨鐵不成鋼的痛怒著,枴杖在地上敲的震天響,「你二十三了,還以為是小孩子?就憑篡改你哥哥論文署名的事兒,就能告你損毀他人名譽!」
韓楚聽了不依,「那篇論文正是改了名字,後面造假的醜聞才沒落到狄耀頭上,他二叔也是因為醜聞的刺激才坐了輪椅。」
「閉嘴!」又是一陣拐棍敲,剛才把狄耀罵的最狠的老爺子,此刻也是最護著他的人,「阿耀不會造假,誰再暗喻他造了假,就跟小羽一樣家法伺候,我親自打!」
池向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原來大家都知道論文是被狄羽篡改的署名,她的消息一直滯後在是二叔做的。
狄羽真病了嗎?
這頓打後看來,他一點沒病,性情高傲又執拗,死鑽牛角尖,而且對家人充滿敵意,損害自己哥哥的名譽,還把她誘摔下排水渠。
狄耀太無辜了,怎麼攤上這種弟弟?
池向向感覺身上的擔子好重,要讓狄耀幸福,到底該如何入手呢?海口已經誇下,給他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幸福,她此刻絞盡腦汁都不知道該怎麼製造幸福!
真真難為了體育生的腦袋!
「你怎麼啦?」陶霏疑惑的盯著滿面愁雲走進門的池向向。
「他下來了嗎?」
「沒有。」陶霏搖頭,一邊繼續和狄小池玩遊戲。
還在睡?
從主宅回來,午飯沒吃,直接洗澡睡覺,此刻都傍晚了,連睡六個多小時了。
池向向慎重的對陶霏囑咐,「我到樓上勸勸他,今天風波鬧的太大了,你幫我好好帶帶狄小池。天塌了都別叫我。」
陶霏嘿嘿壞笑出聲,「你想怎麼勸呀,幹壞事?」
池向向倒想幹點壞事,三天不見,之前又生著病,好長時間沒在一起過了,可生氣太耗精力了,她不想把狄耀僅剩的體力搾乾。
「思想純潔點。過會給狄小池餵晚飯,拜託了。」
「去吧,去吧,一切都交給我。」陶霏大方的拍拍胸脯。
池向向帶著傳播幸福的使命感咚咚上了樓。
……
狄耀睡得不安穩,一直感覺到喉嚨裡發乾,彷彿變成一條缺水的魚,可夢裡面正在下一場磅礴大雨,整個綺山都被雨霧埋了,朦朧一片看不清的世界裡,他偏偏看到了滿身是血的狄羽,那血紅隨著雨水的沖刷而染遍了山道。
他十分焦灼,一邊是任性妄為的狄羽,一邊是笑意盈盈的池向向,這兩個人差點都被毀了,他的後怕在夢裡延續著。
「狄耀?醒醒,狄耀。」
有個溫柔的女音欲把他帶出去,可是雨太大了,他走不出去似的,綺山明明是他的家,每每想起來卻只有噩夢不止,他真正想去的是池向向的世界,充斥了認真又溫暖的家長裡短,他甚至聞到了那座小城偏僻小街上的板栗香味。
有她在地方,總是那麼熱鬧。
「再不醒,我給你渡氣了。」
渡氣?
他只是有點渴。
接著,如他所願的,有清甜的水流餵到了他的喉嚨裡,只是嘴裡的觸感特別奇怪,狄耀下意識的一咬,接著,被驚醒了。
「向向?」狄耀捏了捏眉心,以為自己沒睡醒,她竟然用狄小池的奶瓶給他餵水。
池向向笑瞇瞇的解釋。
「你做噩夢了,還說渴,就給你弄水喝,果然一喝到水就醒了,我本來要用自己嘴餵你的,哈哈哈。」
說辭合理,行為不合理,「為什麼不叫醒我?」
「讓你多睡一會兒,你今天太累了。」為蔣宴的官司趕的風僕沉沉,還提前回家處理狄羽與她的糾紛,那一頓火發的,肯定傷了精神。
「我看過小羽了,張醫生說皮外傷,你放心。」
狄耀心中有數,那種打法只能製造點皮肉痛,他意外池向向的心思,竟然知道他記掛小羽,所有人都在指責他的狠心,他蹙眉,黑眸染著晚霞的顏色深深凝視著她。
「今天嚇到你了?」她衝進來時,直接摔在了地上,那過程裡,一點不敢抬頭看他。
「我自己心虛,如果機靈一點不會掉進水渠,你也不會生氣,氣多了傷身。」她的確有錯,但與機靈不機靈無關,而是她撒謊了,跟狄耀說耳朵裡的泥巴是巧克力,為了防止秋後算賬,池向向慇勤的叉開話題,「喝水嗎?」
「嗯。」她的心思擺在臉上,一眼看透,狄耀慢慢起身,一手攬著她細軟的腰,一手接過她遞來的水,真的睡太久了,竟然分不清天南地北,室內在厚重窗簾的遮蔽下一片昏暗,他緩了下才把那杯水喝乾淨。
池向向把杯子放回原位,以為安全過關的她正喜滋滋的準備拉他下樓吃晚飯,但床上的男人生了根似的,任她如何拉都紋絲不動,媽呀,這是發飆的前奏!
這意識剛一湧上來,池向向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剛下床的身子被狄耀甩到了床上,席夢思的彈力讓她在墊子上回彈了幾下,她的大胸也跟著晃了幾下,呆會脫了衣服蕩的更好看,如江裡白浪似的。
「現在不是幹那事的時候,馬上要吃晚飯了,你連午餐都沒吃,還有力氣?疼,疼……」池向向驚呼連連,腿心一下就濕了,她期待又害怕。
做為事實夫妻不過五個月,繼第一夜帶著酒精的瘋狂中,後面的床事基本延續那風格,狄耀那精力幾乎把她弄殘似的。
剛開始在一起時更加的慘,下床後基本不能走路,要說這麼激烈,池向向肯定不舒服,可偏偏爽的不行,她覺得這種方式沒什麼不好,但形象略微難堪,堪稱哭叫一片。
比如此刻,黑暗的臥室讓她的感官更加的靈敏。
「想我嗎?」狄耀的聲音咬著她的唇發出來。
這種時刻不想也說想。
「想啊————」池向向泣不成聲,「都說想了……」
狄耀閉著眼睛,一切隨著本能,出入如此深的結合都撫不去他心中無數的懼意,正是這股懼怕讓他焦灼,於是,那力道便喪失了控制,池向向在他胸膛裡難受的低叫,那雙腿勾在他身後隨著他的頂入而左右晃動。
「偏一點點,我跟狄小池就完了。」狄耀氣怒的咬她的唇,同時挺起上身,雙臂撐在她身側,置身在她雙腿間直直下入,這姿勢因為長度的足夠,每一下都使她顫慄地曲起雙腿,臉埋進被子裡深叫不止。
三天,若不是上午出了點家事,早該抱在一起難捨難分了,現在時間推遲了,熱度卻沸騰,狄耀身上激烈的情感迸發出來,幾乎帶燃了她。
……
事實證明,不吃午餐和晚餐的男人照樣可以堅挺,但池向向心疼,他不吃飯又幹交了糧給她,身體會垮。她只能用意念叮囑狄耀吃晚餐,因為此刻,她累的連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狄耀的手機一遍遍在床頭櫃上響,也不知是誰打的這麼有毅力,池向向剛想到這兒,便聽到他低沉嗓音接了電話,聊了幾句後,狄耀說馬上過來。
「現在出門?」池向向終於活過來,一把從後抱住他光裸的腰腹,「誰找?」
「言菡。」
不准去,不准去,這種氣氛,出什麼門,池向向內心苦叫一萬遍卻無可奈何,他是為了蔣宴,那批從灣城帶回來的痕跡樣品正在研究所連夜化驗,言菡出了點問題,必須叫狄耀親自去。
大家都好辛苦,等事情過後,該請他的同事吃大餐,池向向想的和諧。
狄耀走後,她跟陶霏一起陪著狄小池在客廳玩,陶霏現在直接住在家裡,池向向多了個伴的同時也輕鬆了不少。
年輕人在一起什麼都聊,兩人小姐妹似的,但今夜陶霏說了一句話直接叫池向向傻逼了。
她的嘴巴驚的大張,狄小池一顆大棗差點塞死她,慌忙吐了出來,鬼叫,「什麼生日?」
「今天老闆生日,你不知道?」
池向向立即屁股著火般的跳起來,十八號,下個月十八號!
結婚證上的日期明明是下個月,怎麼會是今天?家裡早上鬧了一場,所有人都未提起今天是狄耀生日,池向向理所當然的照著身份證給他定日子了,可怕的是,這種身份證日期出錯的好事情竟然被她趕上了,連只做狄耀幾年店員的陶霏都知道今天是他生日,池向向做為老婆的人卻毫無知覺。
池向向草草打扮飛奔出大宅的時候,整個綺山都在安逸的夜晚中,上面兩家人一點動靜未有,她心裡難過的想,是不是那些人從來不記得狄耀生日,陶霏也說過狄耀從不過生日。
她早上還發誓給他幸福,給了屁幸福,連他生日都不知道是哪天。
車子在山道上飛馳,一路研究所開去,在等紅燈的地方,她使勁拿頭撞方向盤,完蛋了,完蛋了,怪不得在床上對她又狠又猛地,敢情在氣不記得他生日。
言菡的電話哪是化驗出了問題,分明在給他過生日吧,多尷尬,研究所的同事在給他慶生,她空手跑去如何才能奪回主權?
如何才能從眾殺出一條血路,叫狄耀今生都記著她池向向給他過的第一個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