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纏纏*

  「什麼什麼事兒?」狄耀邊脫褲子進浴室,邊奇怪的問。

  「就是剛才我和蔣宴沒參加聚會跑走了,什麼不問這不是你風格啊。」池向向跟到浴室,把他換下來的長褲揀著放外面的洗衣籃裡。

  「嗯,那你解釋下,他拉你手腕是怎麼回事。」

  「呦,看的挺仔細。」池向向樂開的臉立即被他扔來的T恤蓋住了,「你該扔內褲洩憤。」

  「幫我拿睡衣過來。」狄耀嚴肅不成功的失笑起來,花灑的水噴下來,他隔著水霧對蓋著臉走的女人喊,「哎,別摔了!」

  池向向頂著遮擋物對他說,「蓋著挺好,我怕把你看硬了。」

  「已經硬了。」

  池向向噗嗤一聲笑出來,她頂著笑抖的布料轉身去房間給他拿衣服,久別重逢後別說對話了,連互看一眼會能生出無數的不正經來。

  他想幹的事一目瞭然,把衣服在門邊往裡塞時,狄耀濕漉漉的手拉住她的腕,低啞的,「到床上躺著等我。」

  言聽計從。

  池向向到床上,躺著,等他。

  浴室水聲嘩嘩的響,她覺得白色天花板此時是靜止的,過會他上來了,這天花會在她眼底飛顫起來。

  於是,現在就羞的閉上雙眼。

  ……不可思議。

  用了十幾分鍾洗澡出來後,床上的女人不在等他居然睡著了,輕推了兩下,她不動如山,雙臂敞開在床上,正面睡著,淺淺呼吸間,高聳的胸脯微微起伏。

  狄耀跨到她身上,俯身在她白潤晶瑩的耳垂上咬了兩口,「向向?」

  睡的香,小臉還往他胳膊裡鑽了鑽。

  看來叫不醒了。

  狄耀認命的勾著唇角從她身上下來,一手拖了空調被蓋到她胸口位置。

  「晚安。」這兩個字充滿了他這一輩子的感情,平淡的,持久的。

  生活就是普普通通,大大小小的瑣碎組成的,相比令人興奮的激情,狄耀更喜歡平平淡淡的節奏。

  安靜的夜晚,蟲鳴鳥叫,老樓裡每一個動靜都有迴響,他想池向嚮應該不會受打擾,正抱著印著他和狄小池照片的枕頭睡得安逸。

  上次他回來,她也睡得很好。

  狄耀獨自下樓,經過一個正在搓麻將的窗戶,到了劉素眉所住的房子。

  「哎呦,怎麼還沒睡,這會兒下來了?」張阿姨正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他推門而入有點訝異的站起來。

  「您坐,我看下岳母就走。」狄耀說著往房間走,平時池向向住這裡,他回來就上四樓住,這裡暫由保姆和護工照看。

  「你放心吧,剛才給她餵了一遍水,這一夜基本沒什麼事。」張阿姨也跟進來,看著他給劉素眉摸了摸脈搏。

  「向向夜裡起來幾次?」狄耀問她。

  「她啊,至少三次。」張阿姨無奈笑著,「你回來,她才能一夜到天亮。」

  狄耀聽著不是滋味,張阿姨又補充。

  「你不在家時,蔣茹姐弟倆也輪流過來照應幾晚。剛才你和向向前腳上去,蔣宴後腳就進門了,一個人在床邊陪了個把小時才走的,對了,這是向向手機,說是落他車裡的。」

  蔣家姐弟對劉素眉有深厚的感情,狄耀想的明白,他自己無能為力時,連懷著孕的池向向都要托他們照應。現實就是如此,從當年劉素眉半收養姐弟倆開始,他們就算一家人。

  池向向問他,看到她和蔣宴在河堤聊天不介意麼?

  去年綺山被白雪覆蓋時,他和岳母聊過這個問題,如果要介意,恐怕這輩子都介意個沒完。

  狄耀從保姆手裡接過手機,然後用自己生日順利的解了鎖,他笑了笑,拿著手機出門。

  有些界限雖然很模糊,親情友情愛情傻傻分不清,但狄耀顫長快刀斬亂麻,他站在院子裡撥了蔣宴的號碼,對方接的不算快,冷淡的問他什麼事,狄耀開門見山。

  「出來喝一杯?」

  「……好。」

  蔣宴喜歡用暴力,大學時追池向向的男人無數,他在球場上把人家殺的連滾帶爬,狄耀聞過他作風,那叫一個另人聞風喪膽。

  在西街一家夜宵檔上,狄耀抽第四根菸時他才懶散的出現了,穿著一套居家的運動服,在空調房裡的裝備,出來外面顯得有些熱,腳上拖拉著一雙人字拖。

  蔣宴看到他在抽菸頓時樂了,「果然,你菸癮挺大的。」

  「她說的?」狄耀眸光躍了躍。

  「看樣子你是想打架?」蔣宴發現他眸子裡暴戾的光。

  狄耀笑了笑,煙霧讓那笑意蒙了一層深不可測的危險,「打架?你和她發生了對不起我的事嗎?婚外情?曖昧?等等,你們連曖昧都不算,一起餵次貓,聊個天,值得我動手?不值一提。」

  「是,不值一提,卻勞煩你半夜約我見面,怎麼,心裡不得勁,第二天都等不及了?」

  「坐。」狄耀一腳踢了板凳過去,木質椅子在瓷磚滑出聲響,無形中增加里緊張的氣氛,兩個當事人無所謂,精彩了原本躲著看帥哥的服務員小姑娘,這是一出狗血劇啊,正牌丈夫和男小三攤牌的戲碼,該不會砸到店吧?

  另外這女的該多漂亮,喜歡她的倆男人長的也太帥了。

  「做事去。」店老闆敲敲了小姑娘的頭,嚶嚶,沒帥哥看了。

  ……

  池向向一早起來翻到一個天雷滾滾的新聞,她臥槽不止的八卦給老媽聽。

  「這倆男的神經病,為一個女的在大排檔約架,全都三十歲的大老爺們砸了排擋不說,還想強暴服務員小姑娘了,就為了證明誰比誰那方面厲害,更能給女的幸福?臥槽,智障相互傳染的吧,他們乾脆互擼,像《玉女心經》演的,李麗珍和舒淇在床上誰高潮誰就敗,這倆男的誰先射誰就沒用不就得了。」

  「池向向。」狄耀一臉黑雲的盯著她,那些詞竟敢說的這麼溜,互擼,射?

  池向向意識到自己豪放了,幸虧老媽躺著,否則,她腦門上得腫一排的大包,狄耀也蠻可怕的,那眼神要把她吃了似的,池向向扔了報紙,從房裡逃竄了出來。

  嗷嗷,突然好想狄小池,想告訴他,你爸爸變得好怕怕,佔有慾強越來越強,再也不是從前一聽她說粗狂詞就紅耳垂的純情男人了!

  雖說純情男人走遠了,但安全感依舊槓槓的,指哪兒陪到哪兒。中午吃完飯,太陽藏在陰涼的雲朵裡,下過雨的世界清涼一片。

  車子開出縣城,到了靠山一個小鎮,倉汗鎮。

  池向向家族在這片連綿起伏的小山上有一塊家族墓地,在如今上公募的大潮流裡,池家辭世的人基本都安在山清水秀裡。

  路不好走,下過雨有些濕濘,幸好人走的少,羊腸小路都被青草覆蓋了,鞋底踩上去沒弄的太狼狽。

  狄耀在前謹慎的牽著孕婦的手走,池向向在他後面叨叨個沒完,還在回味早上那條天雷滾滾的二男搶一女的新聞,簡直打開新世界大門似的,最後,興致勃勃的問他,若是他是其中一個男人,會怎麼做?

  狄耀聽的直樂,轉身捧住了她的臉頰,一夾,夾出一個嘟嘟嘴,他低頭親了上去,池向向臉都被他夾麻了,想逃。

  他瞇眸笑著,不鬆手,聲音就噴在她嘟嘟唇上,有些痞。

  「沒完沒了一早上,不就想問,我會不會因為你和蔣宴打起來嗎?」

  「縮憎摸呀……」嘟嘟唇講不清楚句子,臉卻紅透了,就是那個意思,昨晚他半夜三更出門被她發現了,而且約蔣宴的電話是從她手機上打出去的。

  「哼?承認了。」狄耀笑了笑,把她臉頰扳的朝向天空,「跟你聲明,我和蔣宴不僅沒打架,還無話不談的聊了半夜,他不是你鐵哥們麼,好啊,我就取代你跟他做哥們,時刻掌握敵情,只要他有異心,直接近距離狙殺。」

  「壞蛋。」她笑。

  廣闊的藍天白雲和他的飛揚跋扈的臉,相映在一起,池向向破罐破摔的張開雙臂往田裡倒,狄耀笑了起來,動聽的聲音在田野飄蕩,她沒跌下去,被他攬住腰和後背半懸空在田埂上。

  池向向不怕跌倒,仰面看天空,那麼高,那麼遠,狄耀隨便她看多久,他強壯的雙臂能支起她全部的份量。

  真好,可以任性到老。

  父親的墓地在小山腳下,面朝清澈的河流和不擋視線的小樹林。

  今天是父親的生日,每年這個時候,趕上池向向上學,劉素眉就會在中午下課後接她來小鎮,買點父親在世時愛吃的粟米糕,帶上一包煙和一瓶好酒,她們要呆到太陽落山前才能回家,因為很多事情要做。

  小雜樹長滿了圓堆上,還有些亂草什麼的,處理起來得小心翼翼,那鐮刀特鋒利,別草沒割著自己的血倒獻出來了。

  「你行不行啊,給我吧?」池向向急的跟著狄耀身後打轉轉。

  他穿的人五人六的,白襯衫黑西褲,每一處都工工整整的哪是割草的樣子。

  「你別動。」狄耀被她繞的頭暈,忙把人拉到草皮上坐著,他自己則拉了襯衫的下襬出來,捲了捲袖子,準備好後清理起來很快。

  等他割上了路子,池向向收了笑,專心在碑前給擺菸酒,一邊擺一邊又跟老爸嘀咕,「老媽摳著管著年年買一包,這是您女婿孝敬的,一整條,放心大膽的抽吧。對了,老媽今年不能來了,爸爸,您泉下有知,保佑她醒來好不好?」

  池向向最怕說這些煽情的話,一說就眼淚汪汪,老媽躺下那麼久了,她以為自己習慣了,便說了幾句,卻還是收不住。

  覺得鼻子酸酸的時候,有溫熱的手指輕輕的捏了捏那裡,她面前的強光被他蹲下的姿勢擋住了,狄耀把她摟懷裡,低聲安慰她。

  「別忍,想哭就揉我襯衫上,我不介意。」

  從前對她說,別哭,一哭他的世界就亂了,現在天天叫她別忍,可她成長了,才不會遇到事情就哭。

  池向向用笑回應他,「哭什麼呀,村莊裡還有事情還辦呢。」

  「村裡事?」狄耀饒有興趣的挑了眉,「你好像是出來郊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