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擔心

——

幸虧此刻未喝茶,不然聽到這句話,她還不全都噴出來。

還真是……

扶月看著眼前這對師徒,饒是她性子直率、不拘小節,可聽著這話,還是覺得太過露骨。小棗不比她,臉皮薄,眼下都羞的臉頰通紅,估摸著是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不過這般看著,委實登對。

以前她對尊上心生愛慕,這幾年卻是漸漸面對現實,一點點放下了,不過……她卻沒有想過,有一天,尊上也會這般軟聲哄著小姑娘,傻氣的說著這些話。

扶月垂了垂眸,眼睫微掀,恰好遮住此刻的情緒。

唐棗又羞又氣,一扭頭便跑出來出去。這些話,師父竟當著扶月的面就這樣大大咧咧的說了出來,以後讓她怎麼面對扶月?

小徒兒跑了,重羽趕緊去追。饒是她跑得急,卻到底跑不過他。出了映月軒的院子,尚未到聽雪居,就被他攔住,輕輕一拽,將她抱進懷裡。

懷裡的小徒兒卻一點兒都不乖,不滿的嘟囔著欲出來,可是重羽哪裡肯放,擁著她哄著她,道:「別生氣,為師只是一時情急。」

話說出口他也後悔了,想來小徒兒此刻頗為羞憤,畢竟這事兒的確有些私|密。

一時情急?唐棗自然是不肯信的。他倆又沒發生什麼事兒,師父他有什麼可急的?

唐棗沒有說話,掙脫不開,便埋在師父的懷裡,聲音低低道:「師父,以後不許再說這些話。」平日裡欺負她也就算了,可人當著扶月的面,她實在是羞死了。

重羽從善如流,忙道:「為師知道。」

他知道小徒兒性子好,不管何事,哄一哄也就沒事了。如今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懷裡,又是四下無人的,他便將方才要說的話繼續說完。

「你要相信為師,咱們現在就回去再試一試,好不好?」重羽特意將語氣放柔了一下,大掌一下一下撫著她披散至腰際的長發。

這般說著,唐棗便想起了昨天晚上的荒唐事,不由得耳根子一燙,臉又燒了起來。

昨夜她實在沒辦法,才應允了他。

她本就一貫聽師父的話,如今又是表明了心跡,更是無法拒絕他。就如師父說的,他倆會成親,成親之後,也會做那種事情,現在不過是提前幾日罷了。她便不再拒絕,可是卻與平日的親暱不一樣——昨夜的師父像一團火,她一碰到便感受到那股灼|熱,幾欲將她燃盡。

後來呢,師父脫了她的衣服親她,不光是親臉,她就有些害羞。原來書中所寫的男|歡|女|愛竟是這樣,饒是她上次看了艷本,可是畢竟不曾真真切切的經歷過,自然沒有最清楚的感受。

她有些害怕,可師父在身邊,她便慢慢變得安心,最後……

唐棗紅著臉,抬頭瞧了瞧師父,如今面色酡紅,好似三月的灼灼桃花,看的重羽一時迷了眼,手掌留戀的撫著她的臉,一下一下,又輕又柔。

「師父,等成親後再……行嗎?」

重羽一怔,有些失落,之後才道:「為什麼?」

「徒兒,徒兒怕疼。」說著,唐棗的臉愈發的紅了,聲音嬌嬌糯糯的,綿軟輕柔。

不過這話說的是真的,昨夜到後來的時候,她的確是疼了。可是她在書中看到過,女子破瓜疼是正常的,她便忍著。一想到當時的場景,此刻都還覺得臉紅心跳,雖然最後還是沒有……

疼嗎?重羽皺眉。

他想起昨夜小徒兒蹙著眉,臉上身上都是汗,待他察覺的時候,才發現小徒兒面色蒼白,死死的咬著唇。他試了幾次還是沒進去,又瞧著她這副模樣,便頓時心疼,停下了動作。

身上的情|欲逐漸散去,他抱著她,她卻很快在他的懷裡睡著了。

他未經男女之事,自然不知道會是這麼疼,他雖然想,可卻捨不得她疼。

重羽垂眸想了想,低頭親了親小徒兒的額頭,這才緩緩道:「若你疼,咱們就不做。不過小棗……你,別瞧不起為師。」說道最後,卻是尾音減消。

他急欲再試,只不過是想讓小徒兒知道,他是可以的。

唐棗頓了頓,想著師父話語中的意思,之後才忍不住笑了。她哪裡會瞧不起他,頭一回,不會也是正常的,昨夜到了後頭,師父越是急,可正是因為這般,所以才沒有成功。

「徒兒不會。」唐棗的語氣別提有多真誠了。

雖說是不會,可重羽聽了心情還是沒好起來。這事兒事關面子,他可不想再在小徒兒的面前失了顏面。待他看完了藏書閣的那些書,自然是學會了,到時候便要小徒兒好好見識見識他的厲害。

——她的師父,是最厲害的。

想到這兒,重羽彎唇一笑,心情舒暢。

·

倆人也沒去承華殿,而是進了聽雪居。

唐棗聽師父說尚未用膳,便簡單的做了早膳。

俗語道:飽暖思□。這會兒吃飽了,重羽便一個勁兒的盯著自己的小徒兒了,唐棗抬眼,見自家師父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又想起了扶月之前說的話。

——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掩飾。

原來師父對她的心思,扶月早就看出來了?那麼扶宴師叔這般的聰明,定然也是知道了的。唐棗有些害羞,可最多的還是歡喜。

畢竟是師徒,師父雖然不在意這些,可若是旁人說了閒話,還是不大好。

知道小徒兒不肯,重羽也沒有做什麼,在軟榻上側躺著,漸漸便闔眼睡著了。

唐棗這才感到疑惑,這一大早,師父才剛醒來,怎麼又睡著了?這幾日她隱隱有些不安,便不放心,過去仔細瞧了瞧,見師父安靜閉眼,沿著眉頭一直往下,目光落在他的唇上。

唐棗的眼神一怔,唇瓣翕了翕。

——師父的唇略微蒼白,臉色也有些不大好。

她在師父身邊待了三年,師父還從未有過這般差的氣色。唐棗伸手覆上,掌心一陣冰冷,連帶著她的心都揪了起來。

怎麼會這麼涼?

「師父……」唐棗翕了翕唇,輕輕喚了一聲。

「乖,為師睡會兒。」重羽未睜眼,只是捉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湊在唇邊親了親。

往日唐棗自然不會打擾師父睡覺,可眼下她也顧不得這些,用力的推了推他,「師父,你先別睡。」

重羽眸色幽幽的醒來,眼睫微動,唇畔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意,「不睡的話,那咱們做什麼?」

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唐棗有些生氣,可最多的還是擔憂,聲音急切道:「師父,你告訴徒兒,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徒兒?」

重羽微微詫異,臉上的笑意卻是未散去,起身坐著,看著眼前站著的小徒兒,道:「怎麼這麼問?」好端端的,為何說這些?

唐棗著急,緊緊攥著師父的衣袖,眸子直直的看著他,道:「徒兒看師父的臉色不大好,師父你……是不是病了?」她知道師父厲害,不會生病,可如今她也想不出別的。

原來是擔心自己?重羽笑了,伸出手攬著她的身子,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這般仔細瞧著,小徒兒雙眸盈盈,倒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竟是這般擔心他?

「為師是魔尊,哪會生病?」

唐棗不傻,抬頭問道:「那師父的臉色怎麼會這樣?而且……」說著,唐棗摸著他的手,眼淚便一下子湧了出來,「為什麼摸起來會這麼涼?」

重羽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解釋。他看著小徒兒哭,頓時心疼,剛想說話,卻先咳出了聲。

聽到師父的咳嗽聲,唐棗眼淚一停,頓了頓,便哭得愈發的厲害,「師父……」

「哭什麼,為師又死不了。」

「不許說這種話。」唐棗生氣了,抬頭凶巴巴的一句。

這麼凶的小徒兒重羽倒是第一次看到,像是怔了一會兒,而且才彎眸一笑:「好了,不說就不說。」

「那師父,告訴徒兒。」

重羽沒說話。

似是想到了什麼,唐棗眼眸明亮,緩緩道:「是因為……救徒兒嗎?」唐棗想不出別的,只有那一日,司竹咬傷了她,她醒來之後便在師父的懷裡,當時的師父……好像臉色也不太好,額頭還出汗了。

重羽知道是瞞不住了,便點了點頭,道:「不過小棗你放心,為師過幾日便好了。」

「真的嗎?」唐棗有些不大放心。

重羽伸手摸她的腦袋,「嗯。不過既然這麼心疼為師,對為師好一些就行了。」

唐棗心疼極了,忙抬頭去親他的臉,一下一下熱情的不像話,到後來,重羽是在忍不住,便一個起身將她壓在身下,堵住她的小嘴。

知道他身子有損,唐棗便聽話的很,乖的一塌糊塗。重羽理所當然的留在了聽雪居,任由小徒兒的悉心照顧。

不過他也沒怎麼欺負她——反正很快便成親了,到時候,他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

大抵是白日睡得有些多了,如今入了夜也有些難寐。重羽撐著一只手瞧著身側安睡的小徒兒,烏發粉頰,黛眉朱唇,看著是愈發的歡喜,最後才忍不住親了親。

外頭有動靜,重羽皺眉,如今軟玉溫香在懷,他哪裡肯出去,索性閉眼睡了。

許久,重羽才輕歎一聲,他伸手摸了摸小徒兒的臉,啄了啄她的唇,柔聲道:「乖乖等為師回來。」

皓月當空,銀輝傾灑。

一起青色身影卓然而立,衣袂翩然,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扶宴。

「大晚上的,不睡覺做什麼?」他可是有乖巧聽話的小徒兒,哪裡同他一樣:一個人。

扶宴面色不似往常,大步走過去,聲色凜冽道:「師兄你瘋了!」

他自己才瘋了吧?重羽有些不想理他,轉身欲走。

「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嗎?」身後傳來扶宴的聲音。

話落,便聽得一陣掌風,重羽轉身,出手抵擋,一道綠光卻直直的擊在胸前。力道使然,重羽步子不穩,連連退了數步才站住。

他抬頭,看著眼前的扶宴,不悅道:「你這是做什麼?」

扶宴面無表情,道:「師兄,從小到大我從未打贏過你,可是你瞧瞧……你現在連我一掌都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