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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羽蹲下|身子,將地上那團小可憐抱進懷裡。
一股淡淡的棗香味頓時縈繞。
唐棗這才緩過神,身子動了幾下,然後慢悠悠的抬起來。她並沒有想象中的哭鼻子,而是看上去有些傻傻的,巴掌大的小臉看著比平日蒼白了幾分,連唇瓣都不如平素一般水潤,看著有些乾燥。
看著委實讓人心生憐惜。
地牢陰暗潮濕,她身子骨這麼嬌弱,自然是受不住。重羽頓時就心疼了,暗暗責備自己之後,便低頭欲親她的臉。可他剛要親,便見懷裡的小姑娘低下了頭,他只親到了發頂。
「小棗?」她是生氣了嗎?
雖然這事的確是他有些狠心了,可是畢竟是她先騙他的。可眼下她受苦了,可心疼的卻是自己。他知道她一向乖巧聽話,事事順著自己,不由得心中一軟,伸手摩挲著她的腦袋,啞聲道,「隨我回去,嗯?」
算是罰過了,有了這次教訓,以後他也不敢隨便罰她。
師父的懷抱讓她的身子漸漸暖了起來,唐棗低著頭沒有說話。難得聽師父這般軟聲軟語,若是平時,只怕此刻師父說什麼她都願意,可是如今——只不過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罷了。他或許捨不得真的傷害她,可是狠心將她扔在地牢裡,不聞不問,他心裡也沒有多在乎她。
他不是以前那個師父,不會寵著她疼著她。
他不是。
「重羽,你喜歡我嗎?」這些天的朝夕相處,他心裡究竟有沒有她?
她終於出聲了,聲音又低又弱,卻不是指責他,而是問他喜不喜歡她?重羽有些愣住了,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喜歡她嗎?那日在大殿上,看著她嬌嬌怯怯的站在那裡,看著自己說會廚藝,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似的,一下子把他給勾走了。
真是個妖精。
「自然是喜歡的。」重羽難得誠實,認真道,「就是因為喜歡,我才不容許你半點的欺瞞,你知道嗎?」他生氣,並不是因為她潛入魔界另有目的,而是因為她騙了他。
她欺騙他,他心頭是說不出的生氣,可看著她的模樣,卻又真的下不了手取她的性命。明明相處幾日而已,卻煩得他整顆心都亂了。
唐棗抬頭看著他,語氣堅定道:「不是的,你不喜歡我。」
重羽看著她的雙眸,一時語塞。
「如果你喜歡我,才捨不得我受半點的委屈,如果你喜歡我,又怎麼會到現在才來看我?」
他突然回來,肯定是扶宴師叔想了什麼法子逼他的,如果沒有扶宴師叔,或許自己就會一直被關在這裡。會關多久,半個月?一個月?甚是更久。他好面子,若是心裡有三分喜歡,不會拉下臉,若有六分喜歡,或許會猶豫,只有十分的喜歡,才會捨不得她在這裡受凍。
「小棗,我……」重羽啟唇,不知該說些什麼。
幾萬年來,他重羽何時這般哄過一個女人,可是偏偏他捨不得苛責,剛想說什麼,卻聽「啪嗒」一聲,一顆淚珠子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明明是輕輕的一滴,落在他的手背卻感覺到立刻灼燒了起來,燒得他疼。
唐棗忍不住,抓著他的手臂就狠狠咬了上去,這些天的委屈一股腦兒都發洩了出來。重羽見她咬著,便也隨她,本來覺得她力氣小小的,可眼下咬起來卻的確有些疼。
重羽的眸色柔和了一些,撫著她的長發看著她,看著她如今好好的,便什麼都不想了。
直到嘗到了血腥味,唐棗才鬆了鬆口,瞧著這白色的袍子滲出的殷紅血跡,一下子又心疼了起來。在師父的面前,她一直都是乖巧聽話的,這麼咬他,卻是頭一回。
可是——
唐棗吸了吸鼻子,不滿囁嚅道:「我不就是瞞了一個身份,又沒有做傷害你的事情,為什麼……為什麼你不相信我?」說到後面,卻是委屈了起來。
她來魔界的目的,從來都只有一個。
只是為了他而已。
重羽將她的腦袋按在懷裡,聽著她哭得委屈。
明明這麼小的一個姑娘,哭起來卻有這麼多的眼淚,都把他袍子的前襟打濕了,溫溫熱熱的,一直滲入胸口的皮膚。他一下又一下的撫著她的背脊安撫他,想著她剛才說的話,這次的確是自己太狠心了,可是若不是這樣,他也不會知道他是這般的在乎她。
想到此處,重羽擁緊了一些,讓她的身子暖起來。
懷裡的抽泣聲漸漸小了起來,重羽知道她哭夠了,便低頭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柔聲道:「是我錯了,不生氣了好不好?」
見師父示弱,唐棗心裡的氣也消了,蹭了蹭師父的袍子擦著眼淚,而後伸手撫上他的手臂,慢慢將袖子掀起,看著上頭兩排牙印和滲出的血跡,都不敢抬頭看他,只弱弱道:「疼嗎?」
——她剛才咬得這麼用力,一定是疼極了。
這麼容易哄的小姑娘,讓他愈發捨不得欺負,一想到這三天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這裡,重羽只覺得自己太過分。地上涼,重羽便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低頭看著她白皙的小臉,道:「一點都不疼,若你愛咬,以後天天給你咬。」
真是難得的情話。
唐棗「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可雙眸哭得紅紅的,像只小兔子,之後卻是努了努嘴,道:「才不要……一點都不好吃。」
硬邦邦的,硌牙。
·
把人抱回了承華殿,殿內早已沒有扶宴和海棠的身影。重羽看到桌子上那碗紅棗銀耳湯,彎了彎唇,饒是沒有扶宴,他今日也忍不住會將她帶出來。
……不過,扶宴最近的確是太閒了。
重羽低著頭,看懷裡的小姑娘靜靜闔著眼,長長的眼睫覆下,投下兩道濃重的陰影。許是方才哭過了,如今臉頰還是紅彤彤的。他看著是愈發的歡喜,低頭就含住她的唇忍不住吮吸了起來,見她不滿的嗚咽了幾聲,他才放過她,將她抱上榻好好休息一下。
這幾天他也沒怎麼睡,如今軟玉溫香在懷,一顆心突然安定了下來。
睡著的模樣格外的乖巧,小小的身子只往他的懷裡鑽,蹭得他心猿意馬,身子頓時燙了起來。
「乖一點。」重羽輕輕捏了捏她的臉,小聲道。
像是聽到了似的,懷裡的小姑娘頓時就不動的,氣息勻稱,已經熟睡了。見她睡得香甜,重羽也不去吵她,只擁著她看了一會兒,之後同她一起睡去。
這一睡,便睡到了中午。
唐棗醒得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身子被環得緊緊的,身旁又是熱乎乎的,頓時讓她覺得格外的舒服,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懶洋洋的。她靜靜瞧著身側之人,看著他的眉眼,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不是夢呢,師父真的把她帶回來了。
唐棗心裡一陣歡喜,之前的委屈和不悅頓時消散的乾乾淨淨,她身邊自小便沒什麼人,除了萄萄,就遇上了師父。和師父朝夕相處三年,她更是一顆心毫無保留的都給了師父。只要每天陪在師父的身邊,她就覺得很開心了。
她容易滿足,因為那個人是師父。
他讓她難過和委屈,可終究還是讓她感到幸福。
低下頭,偷偷將師父的袍袖擼起來,上面的牙印已經結痂了。原是白皙的手臂,上頭的牙印如今看著是格外的顯眼。唐棗瞧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俯□湊上去親了親。
這算是……對師父的懲罰了吧?
已經很重了。唐棗心想。
若是以前,師父要罰她,她哪裡敢說一個「不」字,後來師父對她好起來,她才敢做這些。
看著這個牙印,唐棗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抱著師父的身子,輕輕蹭了蹭。這麼歡快的蹭著,身旁的男人就睜開了眼睛,瞧著懷裡小小的腦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嗓音低沉道:「醒了?」
「嗯。」唐棗抬眼看他,雙眸亮晶晶的,泛著水色。
見狀,重羽喉頭一動,欲低頭去親她。察覺到了師父身體的變化,唐棗的耳根子紅了紅,卻又很快的轉過了腦袋,道:「不許。」
重羽捉著她的小手湊到唇邊親了親,道:「還生氣呢?」
聽言,唐棗搖頭,只想到了什麼,問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問我的問題嗎?」
「嗯。」他自然是記得的,也不知當時是中了什麼邪,居然會問這個問題。
唐棗嬌氣的蹭了蹭,把玩著他的衣角,道:「那你……什麼時候收我為徒啊?」她想叫他師父。
這個……重羽愣了愣,倏然一笑:「現在就可以,來,過門吧?」
唐棗紅著臉,糾正道:「是入門。」
重羽輕笑出聲,將身子覆上去親著她的臉,一字一句認真道:「一樣的。」
唐棗只覺得身上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察覺到他那處……,更是不滿的推著他的胸膛,道:「才不一樣。」雖然她已經和他做了那種事情,可說到底也沒有名分。
當然,前兩個幻境不算。
見她紅彤彤的臉頰,重羽忍不住揉著她的那處,嗓音暗沉道:「那就先入門,嗯?」她既然想讓自己教她法術,那他是再樂意不過了。自古徒兒都是聽從師父的話,若是入了門,那他讓她嫁給她——她不嫁也得嫁。
「師父。」久違的稱呼,讓唐棗幾乎落淚,只一聲聲喚著他,「師父,師父……」
「嗯。」重羽應了一聲,道,「既收了你為徒,那為師自然要送你一樣入門禮物。」
唐棗眨了眨眼睛,正滿心歡喜這,抬頭道:「什麼?」
重羽但笑不語,捧著她的小臉便親了上去,好在她乖,只是愣了一下便閉上了眼睛,他便慢慢撬開她的貝齒,纏著她的小舌便是一番廝纏。
兩人在榻上耳鬢廝磨了一番,唐棗見師父得寸進尺,忙阻止。
重羽倒沒有更近一步,只是自她的身上下來,側摟著她,問道:「有沒有覺得身子熱了一些?」
「嗯。」唐棗的確覺得熱乎乎的,可是……不是因為師父親了她嗎?
「地牢潮濕的很,你在那裡待了三日,身子骨有些受不住。如今我渡了三千年的修為給你,自然是好一些了。」其實她就算不拜他為師,他也會教她一些法術的。他重羽的女人,自然不需要法術有多高強,他會一直護著。可說到底,還是她自己厲害一些比較安全。
他會疼她寵她,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
說是不感動是假的,可是唐棗翕了翕唇,也沒有說別的,只是下意識的抱住了他的腰,道:「其實師父不用這麼做的,徒兒覺得自己的修為已經進步的很快了。」
她本身就有基礎,如今跟了師父幾日,是覺得法術精進了不少,可是明明她這段日子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啊?
唐棗正疑惑著,卻聽見師父一陣低笑聲,她不解的抬眼去看他——師父笑什麼呢?
「雙修自然是增長修為最好的法子。」重羽不急不緩淡淡道。
雙修?
唐棗頓時想到自己和師父……對於那事兒,師父的確是樂此不疲,嘗到了甜頭便一直想要,可是偏偏他勁兒又大,而她就有些受不住。饒是後來節制了一些,可是完事之後她還是累得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所以她法術精進,是因為和師父雙修了?
「小棗,我……」重羽的眸色一深,嗓音愈發的低啞起來。
唐棗一聽這語氣就知道他要做什麼,忙蹭著他的心口,道:「徒兒餓了。」
餓了?重羽一怔。的確,關了三天,的確是餓了。想到這兒,重羽頓時心生憐惜,心想著:餓了自然是沒力氣的,先用膳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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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用著膳,唐棗見自家師父綠油油的眼神,有些慎得慌,忙低下頭不去理他。
不過幾日,怎麼更變了個人似的?
這副模樣委實可愛,重羽看著不禁又歡喜了幾分。所以扶宴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自家師兄冷了三日的臉一下子春風滿面,暖意融融了。
——笑得還真是蕩漾啊。
扶宴捂著被踢過、如今還在隱隱作痛的心口,歎了一口氣。
海棠眼尖,最先看到扶宴,自那次之後,她就對扶宴護法很有好感。扶宴看著這個笑吟吟嬌滴滴的小宮婢,撩唇一笑,看得著情竇初開的小宮婢立刻春|心|蕩|漾了起來。
「你來做什麼?」看到扶宴,重羽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那碗紅棗銀耳湯,他還沒有找他算賬呢?
扶宴聳了聳肩,語氣陰陽怪氣道:「真是沒良心啊……」若不是他,如今他的小心肝兒還在地牢裡蹲著呢。
唐棗見師父的語氣這般,忙側過頭覷了一眼,而後看著扶宴道:「用過午膳了嗎?如果沒有的話就一起吧。」
扶宴師叔幫了她許多,她都是記著的。除了萄萄和師父,待她最好的便是扶宴師叔了,而且這一次,明明自己和他的交集不是很多,卻還是這般幫她,讓她感動不已。
扶宴看著自家師兄黑沉黑沉的臉,還是識相道:「吃過了,嫂子太客氣了。」
嫂……嫂子?!
唐棗捏著筷子的手一頓,小臉先是怔了一下,而後「唰」的一下紅了,忙解釋道:「我已經拜了師,以後該稱你師叔才是,所以……」別這麼叫她呀。
拜師?這倒是新鮮。
扶宴笑了笑,心想:虧得拜師之前已經有更親密的關系了,不然這師父,教著教著恐怕是教到榻上去了,那些個雙修之術、顛鸞倒鳳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不過眼下師兄還真是有情趣,竟玩這些個男師女徒不倫之戀,果真是羨煞旁人啊。扶宴私心有些嫉妒了。
若是之前還看扶宴不順眼,那麼自扶宴叫了一聲嫂子之後,重羽便覺得看著順眼了起來,連帶著心情都好了不少。可見身旁的小姑娘一副嬌羞欲滴的模樣,真想好好親近一番。
「何事?」這時候,扶宴不會無緣無故來找他。
扶宴看了看低著頭用膳的小姑娘,開口道:「捉了兩個人,還請師兄定奪。」
「殺了。」
這下唐棗趕緊放下手裡的玉筷,看著扶宴道:「是何人?」
扶宴知道唐棗不是妖界的,不過看眼下師兄對她的態度,這些已然不是問題,遂道:「沒說,只不過一男一女,皆穿紫衣。」
紫衣嗎?唐棗幾乎知道了那倆人是誰,轉過頭看著師父,小聲道:「恐怕……是我的師兄和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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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師父和扶宴師叔來了地牢,唐棗看著被綁在柱子上的倆人,心想自己果然沒有猜錯。
是蕭慕深和碧蓉,蕭慕深會來救她,她是知道的,至於這碧蓉……恐怕是來阻止的,沒想到卻被一塊兒抓了。
「小師妹,你沒事吧?」蕭慕深如今極為狼狽,不過俊臉的姿容還是一如往昔。他看著唐棗,打量了一番見她無事,才鬆了一口氣。
唐棗點頭「嗯」了一聲,然後伸出手扯了扯自家師父的衣角,道:「看在徒兒的面子上,放了他們,行嗎?」畢竟是因為自己,她不想白白連累他們。
見唐棗示弱,重羽哪有說不的道理,畢竟不過是兩個無關緊要的人。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道:「隨你。」
碧蓉此刻心頭惱火,原是為了阻止大師兄做傻事,卻不料還是阻止不了。她沒有辦法,才跟了進來,結果一進來就被抓了。如今看著唐棗好好的,一根頭髮都沒有少,愈發是覺得氣憤。
「小師妹,才不過幾日,就勾搭上這大魔頭了,是不是連師門都不想回了?」碧蓉撩唇道。見二人舉止親密,她不用想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一次本就是替魔尊送美人,讓唐棗混入其中。雖然這唐棗容貌並不出眾,可勝在懂得拿捏男人的心思,要不然大師兄和司竹也不會被她迷得團團轉。
這番話,引得重羽勃然大怒。
唐棗見師父要發怒,趕緊抓住他的手捏了捏,然後看著碧蓉和蕭慕深,道:「的確,我以後不會再回常禹山了,從此以後也不再是常禹山的弟子。蕭慕深,請把這件事情告訴萄萄和司竹,讓他們好好修行,不用想我。」
「小師妹,你……」蕭慕深簡直難以置信。
小師妹一向是最乖巧懂事的,而且極為勤奮,就因為如此,他才頗為欣賞。眼下不過十日,居然有了這樣的決定。他看著這白袍男子,高大頎長,姿容出眾,可在這裡……終究是魔。
或許,她是有苦衷的。
「我意已決,你們離開魔宮之後就回常禹山吧,若有下次,我也幫不了你們。」唐棗垂了垂眸,不再去看他們。
語罷,唐棗牽著師父的手就往外頭走,行至扶宴身側,看了一眼,道:「扶宴師叔,就麻煩你把他們送出去了。」
「嗯。」扶宴點頭。
出了地牢,重羽見身側之人垂眸不語,一時定住腳步,低頭凝視著她:「捨不得?」
她雖然是跟了他,亦是認了他做師父,可終究不過幾日的相處,而且在這之前,他還把她關進了地牢。他知道她喜歡自己,可是卻不明白,她這般果決斬斷了一切。
在師門和自己之間,她毅然決然選擇了自己。
唐棗點了點頭,朱唇輕啟道:「嗯。的確捨不得,可是徒兒捨不得的不是他們,而是常禹山的萄萄和司竹。」
聽著她的語氣,自是知道那二人是她的好朋友。他雖然不舒服她心裡念著別人,卻也沒法生氣,只伸手將她擁入懷裡,道:「若是想,就讓他們過來,反正這魔宮多養兩個人還是養得起的。」
沒想到師父這麼體貼,唐棗有些受寵若驚,搖著頭,聲音甜糯道:「不用了,讓他們安安心心修行,師父只要養我一個就行了。」
「你喚我師父,我雖然不大習慣,可是卻總是覺得……這個稱呼有些熟悉。」
「那師父喜歡徒兒這麼喚你嗎?」唐棗抬起頭巴巴的看著他。這個傻師父,因為他本來就是她的師父呀,自然熟悉這個稱呼。
一雙眸子水亮水亮的,引得重羽喉頭乾澀,低頭咬著她的唇,聲音含糊道:「喜歡。那為師這就教你雙修之術。」
明明之前還冷冰冰的,眼下就沒個正經,唐棗氣惱的想咬人,可突然覺得腦袋一沉,有些站不住。
「小棗?」
原是親暱著,卻見懷裡的人身子一軟,重羽忙將她抱住,卻見唐棗已經閉上了眼睛,面色蒼白。
·
承華殿。
「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見自家師兄又暴躁了,扶宴忙安撫,看了一眼正在替唐棗把脈的魔界第一神醫鳳堯,而後對著自家師兄道:「師兄你安靜一些,讓鳳先生好好把把脈。」
此番前來,鳳堯也是受寵若驚。
說起來他也是魔界的老前輩的,活了二十幾萬年,如今安安靜靜在自家的院子裡養養貓種種花,日子過得好不悠閒。雖是頂著第一神醫的名頭,可這幾萬年六界一向安生,他早已是閒雲野鶴。
今日難得扶宴親自來請他,真真讓他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他那寶貝妹妹出了事兒,沒想到來得卻是承華殿。
承華殿裡居然還有小姑娘?真當是稀罕事。
看著尊上這副擔憂的模樣,頓時了然,鳳堯心想:他果真是老了,連尊上都有女人了他都不知道?
起初還以為是尊上脾氣暴躁,把人家小姑娘折磨得只剩下半條命,所以才請他來醫治,可是腦補了這麼多,不料卻是這個結果。
鳳堯將手收回,捋著花白的長須,眉眼染笑道:「尊上不必擔心,這位姑娘只不過是身子弱,好生養著便好。」
沒事?
重羽眸子一愣,擰著好看的眉頭,道:「若是好端端的,她怎麼會暈了?」難不成是地牢的那幾日受了涼,所以才……
「因為這姑娘懷有身孕,所以體質才弱了一些。」真是喜事啊,尊上不近女色幾萬年,如今竟然也有後了。
鳳堯不禁老淚縱橫。
扶宴頓覺有些不大對勁,他看了一眼自家師兄的臉色,輕輕咳了一聲,問道:「那……多久了?」
若真是他想的那樣,估計他這師兄……
「不算太久,大概二十日左右。」鳳堯淡定道。不算是辱沒了神醫的名號,才二十日就號出來了。
鳳堯捋著長須,一臉的笑意。
二十日?!
扶宴下意識的看著自家師兄的頭頂,仿佛看到了——
一頂綠油油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