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再睡會兒。」
聽著師父的聲音,唐棗撇了撇嘴。
雖然昨夜胡鬧,可如今已經快辰時了,她也睡夠了,哪能再這麼睡下去啊?師父的確是嗜睡,可以前師父不會抱著她一起睡啊,她可是要早早的起來替師父準備早膳,然後等師父起來了伺候他梳洗。
唐棗也不怕他,伸手捏了捏師父的臉,一捏發現手感極好,便忍不住又捏了幾下。之後師父卻是舒了舒眉頭,眼睛未睜開,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抱在掌心,湊到唇邊親了幾下。
癢癢的。
「不許鬧了,徒兒要起來了。」唐棗欲將手收回,可是師父卻握得緊緊的,半點都不鬆懈。聽到她的聲音,師父這才緩緩睜開了雙眸,一時一雙眸子將醒未醒的模樣,看上去慵懶惺忪,平添了幾分孩子氣。
以前她有些怕師父,可每次睡著的時候卻讓她多了一些親近之感,心裡頭的懼意亦是減少了許多。
「起來也沒事做,多睡會兒。」環在小徒兒纖軟腰肢上的手捏了捏,而後將握著的小手引至心口捂著,臉頰蹭著她的鼻尖,真是一副交頸鴛鴦的姿態,「要不,陪為師說說話?」
「嗯。」唐棗也覺得置於師父的懷裡頗為舒適,不由得多了幾分眷戀。
重羽笑了笑,嗓音清潤低沉:「關於成親一時,扶宴已經在安排了,你若有什麼要求,便同為師講。」他的小徒兒,如今說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親自去摘回來送給她。
唐棗哪裡有什麼要求啊?不過聽到這個有些驚喜,她現在的心思已經滿滿的被腹中的孩子所占據,別的什麼都沒有想,卻沒想到師父已經在想著他倆的親事了。
她笑著彎了彎唇,只道:「徒兒沒要求,一切聽師父的。」
似是想到了什麼,重羽撫著她的背脊,道:「那葡萄,你不打算告訴她嗎?」
雖然說小徒兒的朋友是萄萄和司竹二人,可是……他還是不想請個男人,況且這個男人,還覬覦他重羽的女人。
真叫人不舒服啊。
唐棗感動於師父的體貼,卻道:「不用了。」萄萄和司竹已經有了他們的人生,若是如今成親她讓他們過來,只怕被常禹山的人知道了,又會有非議。她可不想因為自己讓他們覺得為難。
「師父,徒兒以後只有師父了,師父可不許欺負徒兒。」唐棗抬眼,大大的水眸霧蒙蒙的,語氣嬌嬌弱弱的。
重羽笑了,大手撫著她的小腹,一下一下極為溫柔,道:「為師哪裡敢?」他疼她愛她還來不及,怎麼捨得欺負他呢?
看著師父的眉眼,唐棗覺得,沒有比這一刻更加讓她感到幸福的。
心裡暖暖的,滿滿的,像是要溢出來似的。
·
親事定於一月之後,按照禮數她可不能留在承華殿和師父一起住了。重羽自然是不肯,可是也拗不過唐棗,讓她搬去了聽雪居。聽雪居和扶月的映月軒極近,兩個姑娘家可以說說話,倒也不錯。
白天還好,可是一到了晚上——重羽沐浴完之後躺在榻上,看著空蕩蕩的寢殿和冰冷的床榻,他哪裡睡得著啊。於是便也不管了,起身穿好了衣裳就直奔聽雪居。
重羽到的時候,小徒兒早已睡得香甜,原是怨氣頗深的,可一看到她的模樣,便氣惱不起來。
他熟稔的脫了衣裳鑽了進去,想咬一口出出氣——沒了他,居然還睡得這麼好。可最終還是下不了口,見她習慣性的往自己的身上蹭,將頭埋進自己炙熱的胸膛裡。這一幕,讓重羽的嘴角翹了翹,俯身親了一口,安穩的睡去。
次日唐棗醒來,看著身邊沒有人,懷裡抱著一個柔軟的枕頭,眉頭倏然一皺:原來……不是師父。
唐棗以為,以師父的性子,自然會忍不住來找他,卻不料守著禮數,晚上沒有過來。這般想著,唐棗她垂了垂眼,心裡便有些失落。直到海棠伺候她梳洗完畢,正用著早膳的時候,師父才過來。
看到師父的時候,唐棗的眼睛亮了亮,之後卻是賭氣的沒有叫他,低著頭用著早膳。
「下去吧。」重羽淡淡道。
聞言,一旁的海棠行禮退下。
重羽落座,看著身旁一聲不吭的小徒兒,眉眼處竟是滿足,道:「怎麼了?飯菜不合胃口嗎?」
「沒有。」唐棗小聲悶悶道。
重羽也不知道她哪裡不開心了,摟著她親了一會兒,道:「外頭下雪了,今日好好待在屋子裡,可不許亂跑了。」下雪天這天又冷,而且地滑,若是凍著摔著了,可不是讓她心疼嗎?
下雪了?!
唐棗一下子就抬起了頭,雙眸亮晶晶的,道:「師父,我們出去看看吧。」待在屋子內,她可是一點兒都感覺不到,因為整個屋子都是暖意洋洋的。
見她一副歡喜的模樣,重羽想著,她雖然乖巧懂事,如今有懷著孩子即將與他成親,可說到底還是一個小姑娘。
重羽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從衣櫃裡拿了一件紅色的斗篷,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才牽著她的手出了映月軒。
師父知道她喜歡花草,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魔界的花草再也沒有凋謝過,明明是寒冬臘月,可是卻依然在風中搖曳,嬌艷欲滴。唐棗將手伸出去,看著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自己的掌心,待觸碰到她掌心之時,便化作雪水,冰冰涼涼的。
重羽看到,自然是不肯,連帶著另一只手握在掌心,動作霸道卻又溫柔。
「徒兒就玩一會兒。」唐棗眨了眨眼睛,嬌氣道。
「看看就行了,可不許玩。」帶她出來已經算是胡鬧了,哪能任由她玩這麼冷的雪啊。
知道師父是關心自己,唐棗也沒說什麼,只走近了一些,將身子嵌入他的懷裡,輕輕點了點頭。這美人計,差點讓重羽丟盔棄甲,可這點分寸他還是知道的。等孩子生下來了,修為高一些了,自然是任由她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
「師父,你冷嗎?」她自個兒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像個臃腫的粽子,可師父還是如平素一般穿著一襲單薄的的袍子。
被關心了,重羽的眉眼柔和了一些,道:「為師怎麼會怕冷?」
唐棗笑自己傻。師父是堂堂魔尊,七萬年的道行,自然不會怕這些,而且師父的身上暖呼呼的,她最喜歡了。
在院子裡待了一會兒,重羽便將人抱進了屋子裡,兩人倚在軟榻上看著窗外的雪景,直到身側的小徒兒漸漸睡去。重羽無奈,好像自從懷孕以來,她漸漸愛睡了起來。
這樣剛好,以後成了親,他們一起睡著,小徒兒也不會嚷著起床了。
重羽已經開始憧憬成親之後名正言順的夫妻生活了。
——實在是太美妙了。
·
魔界地牢最底層。
自六界相處和諧之後,魔界之人亦是整日無事,日子過得頗為悠閒。這魔界地牢一直冷清許久。可就在不久前,最底層的地牢裡,關進了一個女子。
地牢的最底層與一般的牢房不同,一日經歷至寒至炎、刀剮油煎,可是身上卻不會留下半絲的傷痕,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永無止境。
自那女子被關進之後,這最底層就日日充斥著女子的痛苦哀嚎。
平常的一些牢房,還有侍衛看管,這最底層,卻是連個人影都沒有。
所以在這裡聽到一陣腳步聲,是一件足以令人驚訝的事情。被鏈條綁在石柱上的女子如今早已是一副披頭散發的狼狽模樣,原是年輕明媚的女子,此刻宛若佝僂老嫗。
她緩緩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男子,露出一絲驚訝,嗓音尖銳沙啞道:「為什麼……」
男子一身雪色衣袍,與這陰晦暗沉的地牢格格不入。他看著眼前飽受折磨的女子,狹長的黑眸平靜如水,最後卻是不急不緩道:「這是你應得的。」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良之人,魔界之人一貫都是睚眥必報,殺伐果決。況且她曾經殺了他最重要的人,讓他耗費了畢生精力,才讓一切重新開始。若不是她,她也不會受這麼多的委屈。
她該慶幸的,如今他的小姑娘正好好的,懷著他的孩子,即將與他成親。
他不再看她,任由那女子在尖叫怒罵,頭也不回,闊步出了地牢。
……以後這地牢最底層,永遠都不會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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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雪居。
唐棗正熟睡著,突然察覺到臉頰上濕|濕|熱熱的,眼睫輕顫,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身側的男人,頓時面露驚喜:「師父?!」
「嗯。」重羽將她露在外頭的手放入被褥之中,雙眸溫和道,「讓為師在這裡睡一晚,好不好?」
這語氣,倒有幾分撒嬌的意味。重羽知道她心軟,如今被抓個正著,只能厚著臉皮讓她答應。
唐棗本來是想師父,又聽著師父這般的語氣,哪裡抵擋的住,嘴角微微上揚著,道:「那……只許一晚哦。」雖然想他,可是等以後成了親,又可以一起睡的,也不差這幾日。
重羽愉悅的親去她的臉,唐棗任由他親,可感覺到師父蠢蠢欲動……頓時推了推他的心口,道:「不早了,徒兒要睡了。」
「哦……」欲求不滿的男人不情不願道。
唐棗合眼,腦袋枕在師父的臂彎之上,心裡卻在偷著樂。
以前她不是師父的對手,如今日這般的情況,肯定會被師父得逞的,而素了這麼多日,只怕那事定然是又凶又狠,光是想想唐棗就有些面頰通紅、招架不住了。
兩人安睡至天明。
唐棗醒時師父已經走了,不過身側的被褥溫熱,想來定是離開不久。她正準備起身穿衣,卻發現自己的寢衣大大咧咧的敞開著,裡頭肚兜的帶子也解開了,鬆鬆誇誇的掛著。唐棗不用想就知道發生了什麼,穿好衣裳坐到妝奩前,看著自己雪白頸間的紅痕,還有鎖骨處,密密麻麻的,一直延伸至胸前。
唐棗紅著臉,心想:怪不得跑得這麼快!
不過——
被小徒兒發現了,重羽是愈發的囂張了,日日都歇在聽雪居,簡直和之前沒什麼兩樣。起初唐棗不肯,可她一向是聽話慣了,師父多說幾句,她也是允了。
後來扶月大早上的來找她,姑娘家自然沒什麼顧忌,大大咧咧的走近了唐棗的閨房,就看到了榻上的一對還在熟睡的交頸鴛鴦……
唐棗臉皮薄,被扶月看到了,就再也不許師父留宿了。
重羽好說歹說,小徒兒也沒有鬆口,最後只得神色懨懨的打道回府,等待半月之後的成親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