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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棗心底是說不出的歡喜。
回來了,師父沒事了,她以後也不用再擔心師父會把她忘記。這麼想著,便忍不住喜極而泣,可突然想到什麼,卻是神色一怔,翕了翕唇道:「那……孩子……」
出了幻境,她腹中的孩子會不會受到影響?
重羽知道她擔心什麼,只撫著她的背脊,安撫道:「孩子沒事,你就安安心心的將它生下來,別的什麼都不用再擔心。」
孩子沒事。
唐棗一下子就安心了,不由自主將手覆在小腹之上。雖然此刻一點兒都感受不到,可如今知道它好好的,她忍不住笑出了聲,抬頭親著師父的下巴,笑吟吟,乖巧道:「徒兒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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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水居。
重羽和唐棗能夠平安無事,扶宴已經很高興了,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就在幻境裡這麼一段時日,竟然連孩子都有了。扶宴委實驚訝,他自然替自家師兄感到開心,可一想到自己,便是有些羨慕了。
什麼時候他也可以……
「不過幾日,總覺得師兄變了許多。」扶宴替師兄斟滿酒,以前雖然也是這般冷冷淡淡的神色,可是眼下看著卻是穩重了許多。想來是幻境裡面經歷了許多,人也成熟了。
「既然小棗有孕,那親事還是早些辦了吧。」扶宴道。
不但生米煮成熟飯了,都鬧出人命來了,總得給人家一個名分吧,難不成要頂著徒兒的身份替自家師父生孩子?
說起親事,重羽的眉眼柔和了一些。想起如今正在承華殿好好休息的小徒兒,便覷了一眼扶宴,道:「這事就交給你吧。」雖然小徒兒和他的親事極為重要,可他素來不喜歡辦這些瑣事,他只要好好陪在她的身邊照顧她就行了。
從來沒有想過,花心思照顧一個人,也是一件這麼令人愉悅的事情。
連親事都交給他?!他是師弟又不是他爹。扶宴頗感無奈,可他了解師兄的性子,便頷首應道:「師弟我一定會盡快辦好此事的。」
也罷,希望也能沾沾喜氣。
不過——
明明他這師兄不善處理男女之事,如今卻跳過成親直接快當爹了,實在是令人唏噓不已。想當初他還擔心,以自家師兄的性子恐怕是一輩子打光棍了,沒想到竟有受得了他的,傻得心甘情願。而自己,衣冠楚楚,溫潤翩翩,如今……孑然一人。
扶宴撩了撩唇角,以前他從來不想這些的,只看著扶月好好的,心裡頭的心思也沒有這麼多,如今看著師兄這般春風得意,他也不禁有些著急了起來。一個人久了,的確想找個姑娘成個親,好好過日子,然後有一大群孩子圍著他叫他爹爹,一想到這個畫面,扶宴愈發的蠢蠢欲動起來。
重羽看著扶宴蕩漾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便淡淡道:「大男人婆婆媽媽做什麼,若是喜歡就去要。她現在的身份雖是你的妹妹,不過說到底也是你撿回來的,你養了這麼多年,難不成最後還要便宜別的男人。」
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自然還沒有傻到替別的男人養女人。
可是師兄——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麼喪心病狂嗎?!這麼嫩就下手了。
扶宴緘默不語,只默默抬頭看了一眼。
他當初把扶月帶回來的時候,的確沒有那方面的心思。
那時候她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娃,生得粉嫩可愛,頗為可愛。他一時心軟,才將她帶回魔界,好生養著,不然——他是傻了才會讓她當自己的妹妹。後來小女娃慢慢長大,他才漸漸生了情愫,起初他以為只不過是朝夕相處的親情,可是後來……扶宴只覺得喉頭一緊,而後執起酒杯將杯中的酒一口飲下。
罷了,他的確也有些喪心病狂……不然,也不會對扶月生出那般的心思。
不過還好,她不是他的親妹妹。
重羽喝了幾杯,心心念念自己的小徒兒,覺得兩個大男人在院子裡喝著酒吹著冷風,還不如回去抱他那香香軟軟的小徒兒。這麼一想,便是半點猶豫都沒有,直接起身回承華殿,余下為情所擾的扶宴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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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羽回去的時候發現小徒兒不在殿內,如今她懷著孩子,到處跑做什麼?他擰著眉頭,卻在在湖邊找到了小徒兒。
只見小徒兒蹲在那裡,面前放著一個偌大的木盆,裡面是一只黑漆漆的烏龜。
大晚上的,竟然是在給烏龜刷殼?
身前的月色被遮住,頓時變得黑沉沉的,唐棗抬頭看著自家師父比夜空還要黑的臉色,卻一點兒都不怕,只揚了揚手裡的小刷子,道:「徒兒在給糖糕刷殼呢,很快就好了。」
這個意思是,讓他等著她刷完?重羽的臉色愈發的黑了。
剛想說什麼,卻見小徒兒重新低下了頭,認認真真的給烏龜刷著殼,襯得嫩如春筍的纖指是愈發的白皙。半晌,見她刷完了,將盆裡的烏龜捧了起來,然後「噗通」一聲將它放下了湖,剛剛刷完殼的烏龜如今正心情大好,在水裡游得極為暢快。
唐棗看著碧波蕩漾間的小烏龜,情不自禁笑出了聲。
悅耳的笑聲宛若銀鈴,聽得重羽頓時心神蕩漾了起來。
重羽是忍不住了,忽略了他這麼久,如今亦是到了隱忍的極限,便將蹲在地上的小徒兒扶起,摸上她冰冷的小手,頓時一陣心疼,便趕緊將自己的外袍脫下,將她小小的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道:「凍壞了怎麼辦?」
見師父如此擔心,唐棗笑了笑,道:「徒兒哪有這麼嬌弱啊。」懷了孩子,師父愈發是待她小心翼翼的,一丁點事情都小題大做了,弄得她哭笑不得。
可師父寵她,她是知道的,只倚在他的懷裡,道:「糖糕最喜歡我給它刷殼了,如今這麼多沒刷了,自然是要好好刷洗一番。你瞧,方才糖糕多有開心。」
知道說不過她,重羽也隨她。他知道因為之前的事情,她對糖糕的感情又多了一分,雖然他心裡有些不舒服,卻也沒辦法真的生氣。
「以後白天刷,晚上太冷了。」重羽退讓一步。這天氣越來越冷,他可不會任她胡鬧。
「嗯,徒兒知道。」唐棗乖巧道。
抱著懷裡的人,重羽的手環在她的腰肢上,臉頰親暱的蹭了蹭她的側臉,而後含著她小巧瑩潤的耳垂。懷裡的人猝不及防欲躲,卻被他又抱緊了幾分,只將頭埋入她馨香的頸脖,含著她脖子上的小嫩肉,嗓音低低道:「……為師也喜歡。」
師父動手動腳,得寸進尺的,唐棗暗道師父不正經,可聽了這話,一時反應不過來,剛欲開口問「喜歡什麼」,下一刻卻是豁然頓悟。
待在師父身邊三年,她可是日日伺候他沐浴梳洗的。
可那會兒她是一心一意當個好徒兒,只想著孝敬師父,讓師父開心。師父亦是如此,最多把那當成廚子和丫鬟,哪裡有半分別的心思啊。而且那時她不懂男師女徒相處的忌諱,甚至每日晚上都睡在師父的身邊……蹭他的仙氣。
想到之前傻乎乎的自己,唐棗只覺得又羞赧又好笑,不過眼下卻是撅了撅嘴,道:「徒兒才不要。」現在若是再伺候師父沐浴,只怕……才不是沐浴這麼簡單呢。
她才不傻。
剛遇見的時候冷冰冰的,如今卻是一點兒都不正經,她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小徒兒的回答讓重羽頓時被潑了一盆涼水,以前小徒兒對他可是百依百順的,哪裡會有半分的拒絕,眼下……她把自己當成什麼了,饒是他再禽獸,也不會在她有孕的時候做些什麼。
重羽不開心的,懲罰似的咬了咬她的臉頰,嫩嫩的,像是可以咬出汁水來。雖然心裡有些慍怒,卻也不敢真的用力咬她,之後鬆了鬆口,卻威脅道:「待孩子出生了,看為師怎麼罰你。」
罰她?
唐棗摸著微疼的臉,知道師父口中的「罰」是什麼,紅著臉弱弱道:「徒兒答應就是。」師父再不正經,如今她可是懷著孩子呢,才不會真的欺負她,這麼一想,唐棗便頓時開心多了。
在湖邊待久了,的確有些冷,可師父的身上暖呼呼的,像個大暖爐,唐棗最喜歡往他的身上蹭。身子被師父的外袍裹著,唐棗只露出一張臉,耳鬢廝磨了一會兒,便被師父抱著回了承華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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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一直都是她伺候師父的,從幻境中出來之後,師父便讓海棠來了承華殿伺候她。
海棠畢竟是一個小宮婢,突然來這麼一出,的確是有些被嚇到,在她的面前都是極為拘謹的。相處了幾日,見自己好相處,這原是活潑可愛的小宮婢才露出了本性。
到了晚上,殿內便只余下他們二人。
雖說喜歡小徒兒替他沐浴,可眼下他哪裡肯差使她?
軟玉溫香在懷卻是不能碰,重羽表示怨念很深,一心想著腹中的娃娃能夠早些出生。雖然他喜歡小徒兒替他生兒育女,可她懷孕之後,他便翻閱了很多的書籍,書中寫著生孩子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情。這種事情,一回就已經夠了,絕對不能讓她經歷多回。
重羽只讓她好好躺在榻上,讓她先睡。沐浴完之後,見小徒兒果真睡得香甜,心裡卻有些不大平衡了,鑽進被窩裡將人擁在懷裡,手卻開始不規矩,從她寢衣的下擺伸了進去。
實在是太囂張了,動作又大,唐棗一下子就醒了過來,一雙霧蒙蒙的眸子盡是委屈,趕緊抓住師父的手,氣鼓鼓道:「師父!」
「小棗,心疼心疼為師,嗯?」重羽才不會真的鬆手,而是親親她的臉,厚著臉皮繼續耍無賴。
論臉皮厚,唐棗哪裡是他的對手。
從幻境回來的這幾日,師父一貫都是規規矩矩的。雖然有海棠照顧,可大多數的時候還是親力親為,起初她不太習慣師父的伺候,可一想到以後她的肚子會漸漸大起來,許多事情都不方便,便也慢慢的接受師父的照顧。
哪知——還是本性難改啊。
許久沒有這般親近,唐棗不免羞紅了臉,道:「不……不行的。」若是平常,自然是允了他,眼下懷著孩子才不許師父胡鬧。
「為師知道。」重羽一下一下啄著她的臉,而後放柔了聲音,又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
聽了師父的話,唐棗的臉紅的不成樣子,乾脆閉上眼睛不理他。
……可是最後還是讓無恥的師父得手了。
雖然不似那般的酣暢淋漓,可是重羽算是解了饞,擁著睡得香甜的小徒兒,心裡卻是開心的不得了。
如今她好好的在自己的身邊,腹中還有他的孩子,真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伸手覆在小徒兒平坦的小腹上,心想著:早些出來吧,別再讓他受罪了。
可是——令重羽沒有想到的是,原以為忍一年就行了,但是他重羽的孩子與眾不同,懷了整整三年才從小徒兒的肚子裡蹦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