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該說清楚的,可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說。」紙包不住火,商謹言要辦琳琳的戶口。發現是早晚的事,到時候商謹言肯定會更生氣,陳夢不如直接告訴他。「她是劉成的女兒。」
陳夢心跳的很快,大腦幾乎不能思考問題,抿了抿嘴唇,有些干。
漫長的沉默,商謹言扯了下領口,「那個人渣。」
陳夢腦袋嗡的一聲,想反駁,但是話到嘴邊生生嚥下去。
「我不是有意向瞞著你——」
「你再說一句你不是有意?」商謹言臉色非常難看,「陳夢,我說過不要騙我。」
陳夢攥緊了手指,前面的信號燈已經變了,後面喇叭響成一串。商謹言啟動汽車,過了路口打一把方向車在路邊停下。
「商謹言,她的父親已經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他死了。可孩子是無辜的,琳琳當時那種情況,我——」
「我們犧牲的弟兄,哪個不無辜?」
這是商謹言和陳夢第一次正面談論這個話題,他咬牙冷笑了一聲,盯著陳夢,「你說我們這些人,誰該死?」
白血病需要花太多的錢,他們拚命的賺錢,賺夠幾千跑去醫院繳費。兩天就沒了,化療吃藥都貴的離譜,沒辦法,為了讓琳琳活下去,到處找錢。
陳夢也沒想到劉成會腦抽去走那條路,他走了,他死了。
陳夢搓了一把臉,「對不起。」
商謹言摸出煙盒點了一根菸,深吸香菸蹙眉盯著陳夢,「辦結婚證前你怎麼答應我的?」
陳夢:「嚴哥……」
「你犯了我的忌諱。」
車廂內氣氛壓抑,陳夢深吸氣,伸手想碰商謹言的手,「對不起——」
商謹言把她的手甩開,在菸灰缸裡摁滅菸頭,「你現在想讓我怎麼做?離婚?嗯?是麼?」
陳夢想哭,「這回安排好我讓琳琳單獨出去過,絕對不礙著你的眼。商謹言。」陳夢抿了抿嘴唇,強行過去抓住商謹言的手,「我不離婚。」
這回商謹言沒甩開她,只是冷眼睨著她,「我討厭騙子。」
陳夢抓住他的手低頭,淚滾了出來。
「對不起,以後絕對不會了。」
商謹言又點了一根菸,他轉頭看向窗外,眯了眼睛。沉默片刻,才又開口,「還有什麼事瞞著我,一塊說了。」
「沒了。」
商謹言咬著煙蒂,嗤笑一聲,「你自己交代從寬處理,我查出來,你和琳琳都滾蛋。她的所有一切,我不插手幫忙。」
他知道了什麼?還知道什麼?
陳夢心臟砰砰的跳,握著他的手很緊。
「說不說?」
「思傑出事——我媽答應給我一套房子。」是這件事麼?這件事算騙商謹言麼?「你也知道當時——」
「這我還真不知道。」商謹言抽菸的手一頓,回頭直直看著陳夢,「你利用我和沈冰談交易?」
他以為陳夢真傻呢,敢情這玩意算盤打的噼啪響。
拿他當大傻子玩呢!
陳夢傻住,「啊?」
「還有呢?」商謹言壓抑著情緒,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形容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怒,沉沉看著陳夢。
陳夢搖頭,「沒了。」
商謹言:「我再重複一遍,還騙了我什麼?」
沒了吧?
陳夢心裡打鼓,該說的都說了。
再次搖頭。
「下車。」
陳夢愣住,「商謹言?」
「下車聽懂了麼?」
陳夢雲裡霧裡,這是要離婚麼?
立刻就要抬手去碰商謹言,「下車幹什麼?」
「你別裝。」商謹言下車繞到副駕駛打開車門把陳夢拎了出去,狠狠甩上車門,他指了指人行道,「自個打車走,該去哪裡去哪裡。琳琳的事我幫你辦完,我們離婚。」
說完快步上車啟動車子,陳夢去拉車門沒拉開,商謹言看了她一眼啟動汽車就開了出去。陳夢心一橫快步衝到了就車頭,刺耳的剎車聲,商謹言踩下剎車盯著前面的陳夢。只一瞬間,他扯掉安全帶衝下了車。
陳夢腿有些軟,車前保險桿已經碰到了她的膝蓋,她愣怔怔看著商謹言。
「你瘋了?」商謹言怒氣衝衝的拎著陳夢提到了路邊,他想揍死陳夢。「你腦袋有問題麼?我他媽怎麼被你這個大傻子騙的團團轉!」
陳夢停頓幾秒,哇的一聲大哭。她腿軟,商謹言一鬆手她就滑下去死死抱住商謹言的腿。
行人看了過來,商謹言冷臉看著陳夢,心也沉了下去。
這很陳夢,以前的她就這麼不要臉。
從認識她到現在,她唯一有骨氣的一次就是坐牢。為那個男人,毅然決絕去坐牢,現在為那個男人,毅然決絕的奉獻出自己。
真他-媽偉大!商謹言現在想問候那個姓劉的全家!
商謹言:「我數三,還不放手後果自負。」
「一。」
「商謹言,我腿疼……我好疼!」陳夢抱著他的腿,沒等商謹言踹就喊道,「撞到腿了,我站不起來。」
商謹言居高臨下看她,陳夢把臉埋在他的膝蓋上,哭的淚濕了一大片,「老公,我疼。」
商謹言的二字沒出口,咬牙拎起陳夢塞進了車裡,「怎麼沒撞死你呢?」氣的不行,要罵她兩句,上車後看到陳夢可憐兮兮縮在副駕駛,「怎麼樣?腿斷了麼?」
陳夢小心翼翼抬頭看他,眼睛有些紅。
商謹言彎腰過去按她的膝蓋,陳夢張開手抱住商謹言,死死的抱住他,「商謹言,我不離婚。」
商謹言看著窗外,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漫長的沉默。
「他那麼重要?」他的嗓音很沉,「為了他,你什麼都能做?我是什麼位置?陳夢,我在你心裡有位置麼?」
那一次,他九死一生。
他活著見到了陳夢,陳夢朝他要五十萬。
商謹言當初和家人關係不是很好,他父親要求他回b市,以後從政。商謹言選了一條最難走的路,堅持要留在邊境。沒有家人的財力支持,他一窮當兵的哪裡有五十萬?
他把全部積蓄拿出來,又找戰友借了一部分,湊到五十萬轉給陳夢,陳夢消失了。
他活了幾十年,傲氣了三十年,栽陳夢手裡了。
面子裡子全丟。
陳夢把臉埋在他的脖子上,「你是我的丈夫。」
她哭了,淚濕漉漉的沾了他一脖子。
「你心裡揣的到底是誰?」
「商謹言。」
商謹言揚起嘴角笑的有些嘲諷,把懷裡的女人拉出去,他坐回去按了按眉心。
「回去考慮考慮離婚的事吧。」
陳夢視線一片模糊,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看不見。
眼前一陣陣發黑。
商謹言啟動汽車開了出去,到達小區是半個小時後。
夕陽西斜,太陽為這個城市渡上了一層金色。
商謹言把車停穩,他打開車窗,手肘搭在窗戶上偏頭點了一根菸,深深的吞著煙霧,眉頭緊皺。
「我給過你很多機會,你並沒有當回事。」
「商謹言?」
商謹言轉過頭,隔著白色煙霧盯著陳夢,「在k市你去找我的時候,就沒一句實話。陳夢,我一直在等你說實話,你始終沒說,把我當傻子。」
陳夢腦袋一片空白,直直看著他。
「我對你仁至義盡。」他頓了頓,嗓音壓的很沉,「你說你想跟我生孩子,想跟我結婚。不就是為了方便領養他的孩子?避孕藥吃了就是吃了,為什麼要騙我說沒吃?你不想辦婚禮是想事成之後離婚麼?你利用我和陳家做生意騙了一筆錢。正好,再跟我離婚人生就圓滿了,有房子有錢養著他的女兒,再緬懷著他的人。」
他嗤笑,「算盤打的真好。」
「商謹言,我——」
「你現在告訴我一句,你不是這麼想的。」
「商謹言——」
「陳夢,我是奔著和你過一輩子的心去結婚。」商謹言咬著煙蒂,眯了黑眸。
陳夢吸了吸鼻子,眼圈通紅。
「哭什麼?你告訴我,你不是這麼想的。我會繼續相信你,繼續為你辦事,繼續對你好。畢竟,我是傻子。」
陳夢的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商謹言看著她,狠狠抽了一口煙。
「你覺得我現在該怎麼對你合適?」
「我不離婚。」陳夢抬手捂著臉,哭的哽咽,「商謹言。」
「事情還沒辦完呢,你肯定不能現在提出離婚。」
「我不是。」
商謹言抽完一根菸,從地上撿起抽紙盒抽出兩張紙,一把拉過陳夢。她放下手,瞪大眼看商謹言,商謹言把兩張紙蓋在她臉上擦了一把,揉成團扔進儲物盒,壓著她的脖子俯身吻了上去。
他伸手按下座位,陳夢往後面躺去,他屈起膝蓋頂開陳夢的腿。
瘋狂的啃噬著她,唇舌席捲著她的口腔。陳夢仰著頭,應接不暇她喘不過氣。抬起手卻不知道要往哪裡放,商謹言手從她的衣服下襬伸進去握住了她的胸,用了些力氣。
陳夢登時就疼哭了,也疼清醒了,唔了一聲:「……老公。」
商謹言鬆開她的嘴唇,一路下滑咬著她的脖子上。
陳夢叫了一聲,抱住他的手,「商謹言。」
商謹言居高臨下看著她幾秒,他抽出手。
拿過紙巾抽了兩張擦手,從她身上下去。推開車門下車,轉身大步朝家門走去。
陳夢的內衣鬆垮垮掛在身上,衣服亂糟糟。她看了眼後視鏡裡自己的,十分糟糕。
她系內衣扣的時候,手抖的不像話,怎麼都沒繫上。
低著頭淚大顆大顆往外面湧,她很害怕。
在車裡坐了很長時間,直到車窗被敲響,陳夢慌忙擦了擦臉轉頭看過去。
「阿姨?」
外面站著琳琳。
陳夢把外套扣子扣好,推開車門下來,琳琳拉著她的手,「阿姨,你和叔叔吵架了?」
陳夢搖頭。
琳琳不敢再多問,「回去吃飯吧,保姆阿姨已經做好了飯。」
「嗯。」
陳夢進門沒見到商謹言,她快步進洗手間。
整理好衣服和情緒,洗了一把臉出來,阿姨叫她:「太太,吃飯了。」
陳夢點了點頭,走過去沒敢看對面的商謹言。
飯間誰也沒說話,吃完飯商謹言就上樓了。
保姆收拾碗筷,琳琳幫忙收拾,陳夢看著她瘦小的背影。
心思沉了下去,深吸氣幾次,陳夢站起來走到廚房,「商謹言愛吃什麼水果?喜歡喝什麼?」
阿姨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陳夢什麼都不知道。
「我切些水果你送上去?」
「那麻煩了。」
保姆切了水果遞給陳夢,「兩個人要好好說,先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別跟他太較真。」
「我知道。」
琳琳領-養這事兒還沒徹底辦下來,她現在只能扒著商謹言。
陳夢想敲死自己,現在事情一團亂。
端著水果上樓,敲書房的門。
「進來。」
陳夢開門探頭看了一眼,商謹言坐在書桌後面,電腦屏幕藍光映照在他臉上。商謹言抬頭,看到是陳夢立刻就皺了眉,「幹什麼?」
陳夢進去把門關上,把水果放到他面前,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
商謹言再次把視線落回電腦上,陳夢盯著他看。
看了大約有兩分鐘,商謹言啪的把鼠標摔在桌子上,抬頭,「你到底來幹什麼?」
「老公——」
「有事說事!」
陳夢掐了掐手心,站起來,勉強一笑,「給你送水果,沒別的事,那我回房間了。」
「站住。」
陳夢迴頭,商謹言點了一根菸,皺眉深吸一口抬手示意,「過來。」
陳夢猶豫幾秒,快步走了過去,「怎麼了?」
商謹言抬手掃開書桌上的文件,抓過陳夢就給壓到了辦公桌上,拇指刮過陳夢的臉,強壓下怒火,「和我睡的時候你心裡想的什麼?犧牲?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