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潫潫與情傾剛剛起身,就聽的情傾的貼身太監葛懷仁進來報,說是皇后賜下四個女子,已經送進府了,只等潫潫安排住處。潫潫聽後冷笑,這位皇后還真是迫不及待,昨日剛與她說要賜下女子,今日便將人送了過來,生怕中途出了什麼變故。
「將孟氏後面的幾個偏院收拾出來,讓她們住進去便是。」潫潫對著銅鏡試著新做的海棠步搖,懶懶的說道。
葛懷仁心中一顫,這位竟是連一眼都不準備見一見了。
情傾看著葛懷仁一動不動,似有猶豫,便抬頭道:「去吧,就說是我的意思。」
葛懷仁立刻躬身稱諾,轉身出去了,這麼一段時間以來,他是充分意識到七殿下是如何寵愛這位寶庶夫人的,也清楚的知道,只有寶庶夫人才是殿下的親近人,知道殿下的許多秘密。
「怎麼?不生氣?」潫潫放下步搖,酸溜溜的看向情傾道:「四個大美人呢!」
情傾笑出了聲,幾步來到潫潫身邊,將她攬入懷中,親了一口道:「我就喜歡你這股子的酸勁。」
潫潫翻了一個白眼,懶得理他,重新又從首飾盒裡挑起頭面。
「她們不管如何,你都不要見。」情傾也跟著添亂,拿著一隻帶流蘇的步搖,晃著說道。
「你是說……」潫潫到真的不怕見這麼幾個女人,不過是雙方博弈的棋子罷了。
「皇后就等著你善妒呢……」
七皇子身子才傳出大好的消息來,皇后就從宮裡送去了四個美人,其中兩個更是封了良悌,這讓許多人都生了看熱鬧的心思,畢竟七皇子府的寶庶夫人得寵已久,府裡如今也都是她打理,之前七皇子病著還好說,但如今漸漸好了,恐怕後院也要開始不安定了。甚至之前那些原本就存了送女兒入府的人家,更是拉長了脖子,想看寶庶夫人的笑話,謀算著何時上門拜訪,為女兒再努一把力。
就這麼著,快一個多月過去了,皇宮裡皇后看著,各大世家瞧著,但那七皇子府就如同平時一樣,毫無動靜,不說寶庶夫人與這些新人爭風吃醋,就說七皇子本身,也沒看寵上哪個新人,不由各自納罕,卻又不敢明目張膽的打聽,但仍有許多人,存著七皇子未癒的想法。
當然,外面的人是看個熱鬧,可進入皇子府的新人卻是開始焦躁,畢竟她們日後的生活,是要和皇子榮寵掛鉤的,只要皇子沒有寵信她們,她們即便掛著皇子女人的頭銜,也在皇子府上不得檯面。
「啪!」一個青銅的茶盞被人扔在地上,案几旁站著的女子,面目有些猙獰,抬起的手也微微顫抖。
「良悌息怒,仔細別傷了手。」那女子身邊的丫頭趕緊走了過來,收拾起來。
「傷了手又如何,就算傷了臉,也沒人看!」原本還氣得臉色發青的女子,忽然間全身的力氣如同被抽離了一般,癱軟在榻上,不一會兒,晶瑩的淚珠就像斷了線的珍珠,顆顆撒在銀紅的襦裙上。
將地上的茶盞收拾好,那丫頭才走了過來,小聲勸道:「良悌這才到這裡幾日,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那女子一頓,隨即憤恨的抬起頭,亮了眼睛道:「正是如此,我就看看那寶庶夫人是不是能霸佔殿下一輩子!」
這裡不過一個小動作,片刻後,隔壁院裡的陳良悌就已然知曉,此時,正坐在榻上與一同送來的李氏家人子品著茶,看起來竟是極為悠閒。
「不過仗著她姓朱罷了,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陳良悌看了看窗外,冷笑道。
李氏低著頭,面貌甜美的她呼扇著一雙長密的睫毛,說話也帶著甜糯道:「可不是,瞧她在宮裡,巴結王庶夫人的樣子,還當真以為比咱們強多少呢。」
陳良悌端起茶盞,看著李氏那清純的模樣,用袖子擋住自己意義不明的譏笑。
「且看著吧,就她那張狂的模樣,殿下定會不喜。」
李氏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小小的酒窩。
「梁氏還躺著呢?」陳良悌放下茶盞,忽然想起問道,這個弱不禁風的女人,剛過府幾日,就病倒了,還真不嫌晦氣。
「可不呢,梁姐姐身子一向不好,太醫說,起碼要休養幾個月呢。」李氏嘟著嘴唇,眸子閃了閃,只掩在袖子的兩隻手,悄然的握了握。
偏院裡,幾人的談話,很快便被人送到了潫潫案前,潫潫只笑著看了看,便扔進了火盆,隨即轉頭向桃葉吩咐道:「你有空去大廚房溜躂一圈,若是有人問起殿下,你就說,已經能下地了。」
桃葉躬身應下。
「那孟良悌那裡……」潫潫忽然想起,這府裡可不只那四個新人,還有一個舊人呢。
「風平浪靜,似乎不論殿下傳來什麼消息,她都沒有反應,只每日安心地教導二王主。」桃葉也覺著奇怪,那位孟良悌之前深入簡出也就罷了,怎麼現下聽說殿下好轉了,卻無動於衷了呢?
潫潫卻愈發覺著孟良悌不簡單,這剛剛來到府邸的時候,她還動過心思,可後來情傾不待見她們,她便也跟著歇了心思,雖說也賣過皇后的好,但根本算不上盡心,和王氏簡直沒法比,如今新人入府,情傾又放出好轉的消息,若是一般的女子,怕是早就蹦躂出來了,畢竟孟氏在假質子在的時候,也算得寵過,不然根本不可能帶回豈國,還生了女兒。
「錦鞘,你吩咐下去,給我盯緊了孟氏。」潫潫又衝著錦鞘說道,不是她疑心病,可孟氏確實是個極為聰慧的女子,若是她能看出來情傾與假質子的區別,潫潫也不奇怪,只是眼下是非常時期,若孟氏老實還好,若她有什麼不好的念頭,潫潫不介意多養個無母的二王主。
「諾。」錦鞘躬身應道。
潫潫看著錦鞘帶著英氣的面容,忽然想起情傾之前對她說的話,不由一笑道:「聽說最近蓮音公子又纏著你了?」
錦鞘一聽,臉色一白,忙躬身道:「還請夫人恕罪,婢子與蓮音公子不過偶爾遇見,並不常見。」
潫潫看她緊張的模樣,先是疑惑,而後才恍然大悟,蓮音公子與春韶公子在外人眼裡都是情傾的男寵,若是用上「纏」這個字,確實不妥,反而還有些敲打之意。其實潫潫原本只是想著調侃幾句,卻沒想到反而嚇著人了,不由的訕訕笑道:「我知道他那個性子,如今他滿眼裡都是功夫,到是給你添了麻煩。」
錦鞘偷偷瞧了瞧潫潫,見她並未生氣,也就是悄悄鬆了口氣道:「公子好武,也是好事,雖成不得大才,到可強身健體。」
潫潫想著最近見著蓮音,也不似從前那樣,動不動就翹蘭花指了,心下深以為意。且不說其他,至少能讓一個娘C重新做「男人」,這已經算是功不可沒了。
「下次,你若不耐煩他,便不要讓著他了,兩下把他打趴下了,他准又閉關幾個月,你耳朵也就清淨了。」潫潫壞笑著出著注意。
錦鞘嘴角微抽,雖真不耐煩蓮音,此時也覺著有些同情他了。
「潫潫要把誰打趴下?」門外障子拉開,金色的陽光伴著那個男人從外走了進來,引得潫潫眼前一暈,不由紅了耳根。
「給殿下請安。」屋內的丫頭忙是上前行禮道。
情傾看也不看走了過去,坐到潫潫身邊,隨意道:「都下去吧。」
很快,屋裡一下空了出來。
「今日怎麼回來的這樣早?」潫潫昨日才收到按有兒子手印的信,心情極好,湊過去親了情傾一口道。
情傾陶醉的瞇起眼,又意猶未盡的探頭過去,偷了潫潫一個香吻才道:「我聽說,今早皇后派人來訓斥你了?」
潫潫握住情傾的手一頓,隨即笑了,這恐怕才是他回來早的原因,於是回視著他滿含關心的眼眸道:「也沒什麼,外面都傳的那麼厲害了,皇后不可能不知道。」
「不過才放出我能下地的消息,她就指望著我開枝散葉了?還是妄想我死在女人肚皮上?」情傾冷哼一聲,明顯是生氣了。
「你現在上了她的玉碟,自然算是她的兒子,她當然可以名正言順的插手到咱們府裡,只不過之前那次下毒的事情,弄了她一個沒臉,她不好意思送奴婢進來,可女人不同,誰不知道你好色的名頭?」潫潫沖情傾拋了個媚眼,將他弄的心癢癢的,手也搭了上來。
「你自不必理會她,她想控制我的後院,還嫩著呢,很快,她就沒空管咱們了。」情傾似笑非笑的說道。
潫潫一驚,支起身子道:「莫非……丞相?難道是你們……」
情傾搖搖頭,似有遺憾的說道:「若當真是我們得手,那匹夫早就死透了,可惜還沒等咱們的人動手,他就被人害了。」
「誰那麼大膽啊?」潫潫細數了一下,現在有能力辦到此事的人確實不多。
情傾卻有些幸災樂禍的笑道:「那老東西自己的後院都拎不清楚,還時不時敲打他的兒子。據說這次是個小妾想要謀害另外一個懷了孕的小妾,結果丞相算是殃及池魚,也跟著中了毒,只可惜,沒有永遠的躺下去,不過,他本身身子就不康健了,如此一來,怕是也沒多久活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