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而「跌宕起伏」的寒假終於過去了,蔣澤晨再次背起書包,去了學校——這一次,他決定要走裝酷路線,讓笑不露齒的女氣和缺了兩顆門牙的二缺傻笑都滾遠些吧!
一個暑假不見,正太蘿莉們基本上都變了個樣子,小孩子長得很快,變化大,平時朝夕相處不怎麼覺得,但是兩個多月沒見,就能看出差別了。
李紹明看起來寒假過得不錯,又肥了一圈,又白又胖的,而且讓蔣澤晨非常欣慰的是,他也缺了一顆門牙,笑起來比他還傻氣,簡直就是安慰蔣澤晨的最佳對照物。
——蔣澤晨覺得,在一群都普遍開始缺門牙的七八歲孩子之中,換牙也不是那麼太令人無法忍受的事情了……
小學生活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聊,蔣澤晨與李紹明正式確立了死黨關係,還被邀請去他家玩。雖然上輩子他和李紹明玩得挺多,但是卻從沒有去過李家——畢竟李家一點也不喜歡李紹明結交的那幫狐朋狗友們——然後見到了李紹明的爸爸。
李家看起來的確像是有黑道背景的,寬敞的宅院裡面出入的人雖然大多西裝革履,但是一身的彪悍霸氣是怎麼遮掩也遮掩不住的。李紹明的爸爸身高一米九多,五大三粗的——蔣澤晨終於知道李紹明長大後的體型果然是家族遺傳啊——往兩個七歲的小朋友面前一站,壓迫感十足。
不過,陣仗見多了的蔣澤晨並沒有被嚇到,一臉輕鬆愉快地甜甜地問好,立即就獲得了李紹明爸爸的喜愛——大概是見多了看到他會被嚇哭的小崽子,像蔣澤晨這樣外表可愛又舉止穩重的孩子讓他尤為新奇。
雖然外表恐怖了點,其實李紹明的爸爸還是挺和藹可親的,他陪著李紹明與蔣澤晨聊了聊天,態度極其耐心。當然,並不是他有什麼童趣,喜歡跟小孩子玩,無非就是想從蔣澤晨口中套出李紹明在學校的表現神馬的。自然,甚至李紹明爸爸想法的蔣澤晨口璨若花地將他敷衍了過去,獲得了李紹明無比感激的目光。
上學期,李紹明語文才拿了95分回去,被他老爸狠狠教訓了一頓,在得知蔣澤晨都是雙百之後,又覺得他這個孩子和一般孩子不太一樣,而自家兒子對這個朋友基本上也是言聽計從的,李紹明的爸爸大手一揮,便將教育李紹明,讓他好好學習的重任交在了蔣澤晨的手裡。
受到無妄之災的蔣澤晨鬱悶地想死,反觀李紹明卻高興地沒心沒肺的,雖然都是學習,但是聽蔣澤晨講課可比聽老師講課開心認真多了,竟然還纏著讓他教,似乎能多從蔣澤晨這裡學一點東西那都是好的。
——蔣澤晨真心不知道,李紹明這二貨到底是怎麼長那麼大而沒有被人給坑死的……
因為蔣澤晨沒有當過老師、教過學生,所以基本上也就是把宋岳教他的那些詩詞一股腦地塞給了李紹明。只可惜,蔣澤晨高估了李紹明的接受能力。
某次課堂檢驗,背誦駱賓王的《詠鵝》,小胖子不幸被點了起來,梗著脖子磕磕絆絆地背完了「鵝,鵝,鵝,曲項向天歌」之後就卡詞兒了。身為好哥們兒,有義務為他提個醒,蔣澤晨努力壓低了聲音,提醒他下一句的第一個字,「白……白!」
老師掃了蔣澤晨一眼,眼神凌厲,頓時就把他盯地沒聲音了。獲得了下一句第一個字的提示,李紹明吭哧了半晌,絞盡腦汁,終於恍然大悟茅塞頓開,「白日依山盡!」
蔣澤晨扭頭捂臉,其他小學生們一臉的茫然,老師又想笑又想發火,費了半天功夫才努力板起臉,「是白毛浮綠水!下一句。」
「下……下一句……」李紹明抓著頭髮,努力瞥蔣澤晨,希望能從他身上再得到什麼提示,蔣澤晨壓力頗大,卻仍舊頂住壓力和老師嚴厲的目光,擠出一個字,「紅!」
「紅……紅……」李紹明眼睛一亮,「紅豆生南國!」
——蔣澤晨發誓,他以後再也不教李紹明詩詞了……
蔣家的家教仍舊是宋岳,因為蔣澤晨目前的字有了進步,宋岳也盯他練字盯得不緊了,開始讓他練習四則運算和簡單的應用題,這些對於蔣澤晨而言都很簡單,對著題目走神上大半晌然後寫下答案就OK了,好混得很。
其實,蔣澤晨並不是宋岳教的第一個小孩子,不過,卻真心是他教得最順心也是最喜歡的小孩子。普通人家的孩子,如果不是學習太差,小學是不會請家教的,而一旦請了家教,不是孩子太笨總是不開竅,就是孩子太頑皮根本學不下去,無論哪一種,都會讓家教傷透了腦筋。
而蔣澤晨不同,跟那些頑皮的孩子比,他可以說是相當乖巧而有自制力的了,跟那些不開竅的孩子比,他基本上可以算是一點就透。加上蔣家付得工資高,蔣澤晨本人長得也是漂亮可愛惹人喜愛,宋岳對他的態度也逐漸從最開始只是家教與學生關係的一板一眼,變成了哥哥對弟弟的寵愛,偶爾提前完成教學任務了,還會給他帶點小玩具玩,或者是給他講個小故事什麼的。
——對此,蔣澤晨真心苦逼死了,雖然裝孩子他已經得心應手了,但是他實在仍舊接受不了周圍的人都拿他當孩子般用各種幼稚的東西哄他……
接觸的時間長了,蔣澤晨對宋岳也逐漸瞭解了起來,發現他雖然性格認真,卻也不是冥頑不通事理的人,有時候反倒還有狡猾的一面,頗對蔣澤晨的胃口。宋岳家境不算好,理想就是能考上重點大學的法律系,畢業後當個律師,他家裡還有個姐姐,長得挺漂亮,而且是學聲樂的,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當上歌星。
蔣澤晨問了問宋岳姐姐的名字,發現印象裡未來的娛樂圈裡並沒有這樣一個人,不知道是最終並沒有成為歌手進入娛樂圈,還是雖然進去了卻只是默默無聞並未闖出什麼名堂,還是……被某些娛樂圈的潛規則和黑幕給埋葬了。
說起娛樂圈,便不能不說一下蔣澤晨的螢幕處女秀。王老闆投資的並不是什麼商業大片,只是普通的愛情文藝片,在蔣澤晨開學幾個月後便完成了後期製作。藉著身為投資商的王老闆的關係,蔣澤晨這個小角色也被邀請去參加了首映式,蔣澤涵自然也是一起去的。
首映式上,蔣澤晨也見到了黎舟和黎舟的父母,他的母親是位演員,父親則是為歌手,也無怪他後來無論是演戲還是唱歌都能吃得開。開學後,蔣澤晨和黎舟就鮮少見面了,偶爾也只是打個電話聯繫,這一次見面都有些興奮,湊在一起愉快地聊著天。對於兩人的親密,黎舟的父母看上去似乎很是高興自己的孩子找了個小夥伴,而蔣澤涵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著弟弟有了朋友就將他這個哥哥丟之腦後,頗有幾分的失落。
第一次在電影屏幕上看到自己,蔣澤晨總有一種有些詭異的穿越感,回憶起拍攝這些鏡頭時的點點滴滴,又有幾分的自豪和激動,也有幾分懷念與感慨。雖然對於整部電影沒有什麼興趣,但是蔣澤晨卻還是看得不轉睛——當然,他看的是螢幕上的自己,無論是嬉笑還是哭泣,無論是一晃而過還是給了個特寫,都讓他的心情不自禁地飛揚起來。
——似乎從這一刻起,蔣澤晨真正喜歡上了演員這個職業,而不僅僅是將其當成是略有興趣不算討厭的逃避與蔣澤涵競爭的道路。
「小晨,喜歡拍電影嗎?」側頭,輕聲詢問著身側的弟弟,蔣澤涵發現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地,帶著雀躍與憧憬。
「喜歡!」重重地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的猶豫,蔣澤晨的回答異常乾脆。
「那麼小晨要好好努力哦,哥哥會把小晨拍的所有電影都保存起來,然後,等到小晨長大了,回頭再看,肯定會很有趣的。」摸了摸蔣澤晨的頭,蔣澤涵笑著,眼神也不由自主地柔軟了下來。看著充滿了希望的弟弟,他真心希望蔣澤晨能夠喜歡上自己選擇的路。
——是的,不僅僅是因為這是對他而已更有利的選擇,同樣也希望他的弟弟可以因此而得到滿足與快樂。
確定了蔣澤晨的確喜歡演戲,蔣澤涵自然努力想要為他再度找到一個適合的角色,只可惜他在這方面畢竟人脈尚淺,加上他在其他人眼中還是個孩子,行動做事並不方便,所以一直一無所獲。不過,雖然蔣澤涵這裡還沒有動靜,但是蔣澤晨為自己在演藝圈中找到的另一個大靠山黎舟卻為蔣澤晨帶來了一個角色。
新電影是講得兩兄弟從小到大的奮鬥史,黎舟飾演小時候的哥哥,而蔣澤晨的角色則是小時候的弟弟。
可以說,這又是一次本色演出,弟弟小時候略有點嬌氣蠻橫,一直被哥哥護著,倒是和蔣澤晨原本的性格頗為合拍,於是當他被帶到導演面前試鏡的時候,當即就獲得了這個角色。
對此,蔣澤晨高興地一塌糊塗,連連感慨自己的運氣好,角色飾演不費吹灰之力,而且大靠山實在是太給力了!而蔣澤涵的感覺就頗為複雜了,又高興於弟弟有了新的角色,又失落於給予弟弟這個角色的並不是他。當蔣澤涵看到蔣澤晨與黎舟拿著劇本對戲玩的時候,自家弟弟一口一個「哥哥」「哥哥」,喚黎舟喚得那叫一個甜蜜,心中更是五味具雜,明知道那只是劇本台詞,卻有種自己的弟弟被搶走了的危機感。
因為電影裡的兄弟小時候在農村長大,所以蔣澤晨的戲份並不是在B市拍攝的,而是要跟著劇組去鄉村。小學課業不忙,而且蔣澤晨現在學習也很好,所以請假並不難,而蔣澤涵卻沒有辦法請假同樣跟去,只能找人專門照顧著弟弟,而自己只能將他送上長途車,目送他離開。
這是蔣澤涵第一次與自己的弟弟分開,而且是分開那麼長的時間。已經習慣了弟弟總是陪在自己身邊,習慣了他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張開雙臂便能將他摟進懷裡,沒有了弟弟陪伴的蔣澤涵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挖去了一大塊——像是母親去世後,他在接受了這個事實並學會不再因此而悲傷之時,那種空蕩蕩地,似乎無法用任何東西填補的失落。
大屋子很空,空得讓他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致來,晚上很靜,靜地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卻無法入睡。
思唸著弟弟,擔心他是否受到了委屈,卻在每次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都聽到他精神很好語氣雀躍,滔滔不絕地講著拍戲時候有趣的事情,還有與黎舟在鄉下怎樣玩耍。每次打完電話,蔣澤涵都會鬆一口氣,為了自己弟弟安然無恙,卻又忍不住咬牙切齒,憤恨那個小混蛋生活地這麼好,似乎根本沒有想他的樣子,實在是讓他想要抓過來狠狠地揉一頓出氣。
蔣澤涵知道,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將所有的感情都寄託在了自己的弟弟身上。也許這種寄託是錯誤的,是危險的,但是他的身邊卻只有蔣澤晨。
只有蔣澤晨一直待在蔣澤涵的身畔,也只有蔣澤晨被允許稍稍踏進只屬於蔣澤涵的領地。
——蔣澤涵想,如果蔣澤晨一直乖巧地當他的弟弟,不觸及他的底線的話,那麼他也許願意寵著他一輩子,讓他一輩子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