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爭永遠是進步的最好促進力,而有一個一心追逐的背影,也能讓人永遠不會停止前進的腳步。
被激起了鬥志的蔣澤晨一頭紮進了劇本無法自拔,不是紮根在劇組裡觀察學習別人的演技經驗,就是獨自、或與黎舟一起研究劇本、揣摩角色。有了目標,專注於目標,這日子就像是流水一樣,「嘩啦啦」地轉瞬即逝。短暫的寒假結束了,新學期開始,不過卻也沒有改變蔣澤晨的生活,至於學習什麼的,對他而言已經是浮雲了╮(╯▽╰)╭
蔣澤晨忙碌地像是一隻陀螺,蔣澤涵也毫不遜色。高三繁重的課業壓力加上公司裡只增不減的事務,就連一向效率極高且善於安排自己時間的蔣澤涵都有些吃不消,只不過他可是從來不會將到手的東西往外推的人,所以再苦再累也不得不咬牙堅持著,看得蔣澤晨又同情又疑惑又欣慰。
——同情於這地獄一般的生活,簡直讓人生不如死;疑惑於自家大哥難道是抖M,這麼喜歡自殘?欣慰於蔣澤涵的現在卻不是他蔣澤晨的未來,他的明天還是值得期待的……
當然,作為一個稱職的哥哥,不管本身如何忙碌,蔣澤涵仍舊會擠出時間來關心一下自己的弟弟。
蔣澤晨在忙碌什麼,蔣澤涵自然是知道的,看著自家弟弟有時候為了揣摩角色茶飯不思,蔣澤涵雖然有些心疼,卻也沒有立場去阻止他的努力——當然,對於那將蔣澤晨的注意力全部拉走的劇本,他還有那麼點兒隱隱約約的怨憤。
高三下學期基本上都是在考試中度過了,幾次比較重要的模擬考後,蔣澤涵的高中都會在老師忙於修改試卷的時候善心大發得給被試題折磨到吐血的莘莘學子們放上一天的假期,而且還沒有每次都跟假期一起捆綁銷售的繁重作業。
一模之後,略微輕閒下來的蔣澤涵自然決定趁著難得的假期,去自家弟弟的劇組探探班,具體瞭解一下蔣澤晨在劇組的近況。
被司機送到劇組,打電話給黎舟的經紀人助理,不消片刻,老實中透著精明的助理便任勞任怨地跑了出來,熟捻地跟蔣澤涵問好後便將他帶了進去。
這位黎舟的助理,基本上也算是半個蔣澤晨的助理了。因為照顧蔣澤晨照顧的久了,自然也跟蔣澤涵非常熟悉,而且他也得了蔣澤涵不少的禮物和好處,所謂拿人手短,偶爾幫蔣澤涵做點事情也是毫無怨言的。
被叮囑了半天進入劇組要小心,千萬不要影像拍攝,這次的導演可一點都不好說話等等等等,蔣澤涵跟著助理繞過幾個佈景板,正好看到拍攝場地內是蔣澤晨與黎舟在對戲。
光線昏暗,穿著病號服的蔣澤晨臉色蒼白、雙唇毫無血色地躺在病床上,像是一個毫無生氣的精緻的木偶,蔣澤涵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雖然明知道這是化妝技術的功勞,心裡卻仍舊非常得不舒服。
黎舟坐在病床邊,寬大的棕色衣服讓他顯得有些頹唐,微長的額發隱隱約約遮住眼睛,又增添了幾分的陰鬱,他專注地看著蔣澤晨,宛若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人那般,纖細的手指緊扣在一起,時不時神經質地痙攣著。半晌,黎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蔣澤晨緊閉的眼睛,蔣澤晨彷彿被驚擾了一般皺了皺眉,那隻手受驚般猛地收了回去,無措地懸空著。
睜開眼睛,蔣澤晨的目光有些空茫,似乎一時間有些搞不清狀況,隨後視線移到黎舟身上,才逐漸地凝聚了起來。
「你來了……?」努力地坐起身,蔣澤晨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聲音中帶著大病初癒的虛弱,卻仍舊揚起憨厚到有些傻氣的笑容,安慰著床邊仍將驚魂未定的黎舟,「別擔心,我……咳,我沒事的……」
黎舟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緊緊盯了蔣澤晨半晌後突然伸手將他抱住,十指用力地扣住他的肩膀,彷彿要揉進骨血裡一般。
蔣澤晨吃痛地皺起臉,卻並沒有掙扎,反而用著紓緩的節奏輕拍著黎舟的後背,包容而遷就。
蔣澤涵覺得在攝像機前緊緊相擁的這一幕無比地礙眼,他不喜歡黎舟剛剛看著蔣澤晨的眼神,更不喜歡蔣澤晨在別人懷裡如此得溫順。
——這只是演戲,這只是演戲。蔣澤涵不斷地告誡著自己,終於以強大的自制力將所有不合時宜的負面情緒壓制住,連表情都未變分毫。
——其實,早在一年前親眼目的自家弟弟獻出螢幕初吻的時候——即使那只是一個再單純不過的嘴唇與嘴唇之間的觸碰——蔣澤涵就有這樣的覺悟了。自從答應蔣澤晨走上演員這條道路,他就注定要不斷地看到自家弟弟與各種各樣的人在各種各樣的場合親密無間。
原本,蔣澤涵覺得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逢場作戲這種東西任誰都會經歷,他還不會愚蠢到會對此心懷不滿。只可惜,人的感情是會變化的,甚至有時候想像與現實也是南轅北轍。
隨著時間的推移,蔣澤涵有些心驚地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以一顆平常心對待這一份很「正常」的工作,對待蔣澤晨在自己面前上演的「虛假的感情」。
——什麼時候才能夠習慣呢?對於這個問題,蔣澤涵沒有任何的答案——也許他在最開始就不應該鼓勵自己的弟弟去做什麼演員,不然,他大概總會找到一條既能繞過蔣家中心,又能維護好弟弟「清白」的更加合適的發展道路的。
——只可惜,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的。
場內的拍攝還在繼續,雖然導演叫了幾次停,但是總體來說還算順利,不過蔣澤涵卻沒有什麼心思去關注自家弟弟的演技了,他維持著將視線緊盯在蔣澤晨臉上的姿勢,開始在腦中安排自己尚未完成的事務以分散注意力。這樣的方法還算比較管用,起碼在這一幕戲接下來的拍攝過程中,他沒有再出現最開始那般情緒有些失控的狀況。
絲毫不知自家大哥此時此刻的心情並不算好,下場後的蔣澤晨立即愉快地跑到了他的身邊,給了蔣澤涵一個熱情的擁抱。
蔣澤涵的心情略微回暖,笑著抱緊自己的弟弟,輕聲詢問他拍攝的情況。
「也就是那樣吧。」蔣澤晨聳了聳肩膀,「反正我一直為了不被導演罵死而努力。」
「導演罵你罵得很凶?」蔣澤涵掃了一眼正揮著劇本朝剛上場就出錯的演員發火的導演,覺得這個問題大概有些多餘。
「很凶!」果不其然,蔣澤晨一臉的苦逼,有些委屈地湊到蔣澤涵的耳邊,輕聲抱怨道,「我真懷疑他會不會突然氣血攻心直接去醫院!為了活得更久,他應該保持一顆平常心!」
蔣澤涵失笑,剛想再打趣自家弟弟幾句,卻突然看到換了另一套戲服的黎舟正朝著他們跑來。頓時,他剛剛好轉的情緒又跌落了好幾個百分點。
「蔣哥好。」微笑著禮貌地問候,得到蔣澤涵頷首的回應後,黎舟立即將注意力移向了蔣澤晨,「今天你的戲份結束了,你準備先走還是留下來等我一起?」
「今天我打算帶小晨先走。」趕在蔣澤晨之前開口,蔣澤涵的語氣溫和,卻毫無回轉餘地。
黎舟有些失望地看向蔣澤晨,不過也沒有報什麼希望,果然蔣澤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隨遇而安了個徹底。
「好吧。」黎舟點了點頭,「你還欠我一頓飯呢,那明天中午你請我!」
「想得美!」蔣澤晨頓時炸了毛,朝著黎舟齜出一口的小白牙,「你剛剛演戲抱住我的時候可真一點都沒含糊啊,把我抓了個半死,估計都被抓青了!我還沒找你報工傷呢!」
「耶?抱歉抱歉,我大概入戲了,沒注意。」黎舟也不計較是不是被佔便宜了,很乾脆地一揮手,「那我明天中午請你吃飯。」
「這還差不多。」蔣澤晨滿意了。
在黎舟殷切的注目禮中,蔣澤晨換好自己的衣服,被蔣澤涵牽著離開了拍攝組。兄弟倆先去吃了晚飯,隨後車子停在了藥店的門前。
「這是幹什麼?哥你生病了?」蔣澤晨被蔣澤涵拉進藥店,有些疑惑,又有些擔心。
「我沒生病,你剛剛不是說被黎舟抓傷了嗎?我來買點活血化瘀的藥。」蔣澤涵溫言回答,弄得蔣澤晨各種地彆扭,沒想到自己跟黎舟隨口打趣的一句話竟然讓蔣澤涵惦記了這麼久。
「沒事兒的,哥,那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麼,我說著玩呢!」——不得不說,蔣澤晨還是有些感動的。被親人真情實意的關心著的感覺真是不錯。
「那可不行,我可不想看到我的寶貝弟弟身上有傷痕。」蔣澤涵伸出食指搖了搖,像是逗弄孩子一般,不過片刻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又眯了眯眼睛,漫不經心地加上了一句,「特別是被別人弄上的抓痕。」
蔣澤晨:………………這句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肯定是我聯想的方式不對!
最終,蔣家弟弟自然沒有逃過被自家哥哥按在床上好一頓揉搓的命運——美其名曰「多揉一揉,藥膏便能深入肌理,更有利於發揮藥性」。
蔣澤晨萬分慶幸這次被抓到的地方只是背部,而不是什麼其他更要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