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夢軌》是不惜成的大製作,因為本導演本身龜毛到吹毛求疵的程度,還因為這是蔣澤晨第一次出演貫穿整部影片的重要配角,所以當他辛辛苦苦勤勤懇懇地將自己的戲份全部結束後,已經是初二下學期臨近期末考試的時候了。
於是,剛剛從攝影棚解放出來的苦逼孩子義無返顧地一頭紮進了考試複習的漩渦之中,被自己已經被浮雲了的學業折騰地比人比黃花瘦。
至於蔣澤涵?高考前最後的衝刺階段什麼的……大家都懂的……
雖然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是從前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兄弟倆現在卻被生活凶殘地拆散,幾乎沒有好好說幾句話的時間。一向習慣了悠閒生活的蔣家二少很暴躁,而同樣也習慣了將自家弟弟作為休閒手段的蔣家哥哥也很暴躁……
——就在蔣家的陰雲密佈之中,蔣澤涵率先完成了高考,隨後是攻剋期末考的蔣澤晨。
對於大多數中國家庭而言,高考是一個有著絕對重要性的日子,但是在蔣家,基本上沒有人會注意這個。蔣澤涵對自己很有信心,心態也很放鬆,而從上輩子就有沒把高考放在眼裡的蔣澤晨自然也很放鬆,也就是在高考結束後隨口問了自家大哥一句「考得如何?」,在得到「正常水平發揮」的回答後便將其丟之腦後。
——其實,蔣澤晨對於蔣澤涵也是非常有信心的。
蔣澤涵的高考志願是他自己填報的,自然都是最高水平的學府,第一志願第二志願都是在B市,基本上沒有去其他省市上學的可能性,其原因自然是冠冕堂皇地「B市的學校很合適」,而至於「不放心弟弟一個人在B市」什麼的,也只能是在私下裡隨便說一說的。
對於蔣澤涵的志願,蔣澤晨倒是並不意外,因為上輩子自家大哥也是在B市上的大學,學業事業兩者兼顧。
雖然並不怎麼關心自己兒子的日常生活,但是蔣父在學業上抓得倒是很緊,其實,他一直在試圖說服固執的大兒子來美國攻讀,只不過反倒是被蔣澤涵一連串的理由給說服了,無可奈何地點頭,同意了他決定的高考志願。
高三的暑假是終於渡過了獨木橋的莘莘學子們放風的時間,蔣家兄弟自然也不例外。這一回,他們被自家父母要求來美國度假——其實,蔣澤晨覺得,那是蔣父仍舊沒有放棄讓蔣澤涵出國留學的計畫,打算哄誘他來美國「實地考察」一下。
身為兒子,蔣家兄弟沒有拒絕的資格,於是乾脆利落地收拾了收拾行李,拿著早就準備好的簽證,踏上了飛往美國的飛機。
蔣澤晨記得,上輩子他也有過這麼一遭,那是他第一次出國,只不過整個行程都無聊得很——這並不奇怪,畢竟蔣家夫婦有很多事情要做,根本無暇顧忌他們兄弟倆。
蔣家國外的公司設在紐約,蔣澤晨他們的落腳點自然也是在紐約。上輩子,基本上一來到紐約,蔣澤涵就跑去紐約的公司學習了,而不學無術的蔣澤晨在憋了很久之後,終於操著自己那一刻蹩腳的英文結交了幾個美國的紈褲子弟,然後跟著他們出入各種亂七八糟的場合,甚至將法律視若無物——禁止未成年人飲酒吸菸什麼的,在美國控制得相當嚴格。
那一段現在回憶起來已經相當模糊的荒唐日子,似乎是蔣澤晨墮落的起因,嘗試過了紙醉金迷肆無忌憚的糜爛生活,被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腐蝕了的蔣澤晨即使回到了中國,也沒有回歸從前那種打打架罵罵人炫耀炫耀名牌貨收拾收拾小弟之類的「單純」的二世祖的日子,反而在「吃喝嫖賭」的社會敗類的大道上狂奔一去不復返。
——大概唯一能夠慶幸的是,他還有那麼一點點的自制力,沒有染上毒品。
當然,這輩子,洗心革面的蔣澤晨是不打算步上輩子的後塵的,那麼在美國的這段時間要幹什麼就成了最為他頭疼的問題。難不成讓他跟蔣澤涵一起在蔣父的公司裡混,或者去提高自己的英文水平麼?——說實在的,一個英文糟糕的中國人在美國的娛樂生活實在是少到令人髮指。
坐在飛機上,蔣澤晨一臉的苦悶憂傷,弄得蔣澤涵一頭霧水,幸好蔣家二少生性豁達——或者說二得豁達——愁眉苦臉的片刻後便打算車到山前必有路,戴上眼罩調平椅背之後一歪頭就睡過去了。摸不透自家弟弟想法的蔣澤涵只得將一切歸咎為蔣澤晨比較「戀國」,替他蓋好毯子之後便同樣休息下了。
雖然頭等艙的條件比較好,但是睡起覺來畢竟還是不如床上舒服,蔣澤晨又是嬌貴又是挑剔,自然睡得不怎麼踏實,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從睡夢中醒過來,然後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到了蔣澤涵身上,口水將他的肩膀處浸了個透徹。
心虛不已的蔣澤晨抓起紙巾勉強擦拭乾淨,然後扭頭朝向另一側繼續睡,結果下一次醒來後,卻發現自己仍舊跟蔣澤涵的肩膀纏綿地難解難分——如是三四次後,蔣澤晨終於給自己的睡姿跪了,強打起精神掏出電腦玩遊戲,再也不敢放任自己睡覺了。
幸好,蔣澤涵睡姿端正睡眠質量似乎也不錯,等到他醒來後,肩膀上的口水印幾乎已經看不出痕跡了,大概根本不知道自己肩膀遭受了怎樣的蹂躪,只是蔣澤晨總是必須很賣力地控制住自己視線,才能避免太過在意那塊被口水洗禮了不知道多次的布料。
——蔣澤晨知道自家大哥有潔癖,別人的口水什麼的一向是他的雷區,踩一次炸一次。
——略微發散一下思維,如果以此類推的話,蔣澤晨其實很懷疑自家大哥跟戀人接吻的時候到底該怎麼辦→_→
當然,接吻什麼的並不是蔣澤晨關心的重點,因為睡得很糟,所以他的精神異常萎靡,到了紐約機場被接回蔣家在紐約的房子後便撲到床上睡了個天昏地暗,用了三天多才將時差勉強調整好,而這個時候,蔣澤涵已經在蔣父的公司學習了三天了……
——蔣澤晨真心對自家精力旺盛的大哥各種羨慕嫉妒恨……
當蔣澤晨終於精神飽滿地開始規劃他在美國的遊玩計畫的時候,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蔣澤涵並沒有像是上輩子那般一頭紮進公司再也不理會其他事情,反倒是主動提出要跟蔣澤晨一起在美國逛一逛,好好玩一場。
——不得不說,看到自家大哥在「事業」和「弟弟」之間選擇了後者,蔣澤晨實在是有些「受寵若驚」。
——對於這種選擇,蔣澤涵的解釋是「上學期一直在忙碌,現在放鬆了下來,自然要好好聯絡一下兄弟感情了」。
於是,蔣澤晨原本計畫中的「蔣家二少+翻譯+導遊」的三人行變成了「蔣家兄弟」的二人行,至於翻譯導遊什麼的,就都由蔣澤涵兼顧了。
在蔣澤晨眼中,美國比較有趣的地方比中國少得多,根本比不上中國的地大物博歷史悠久,而且大多數有名的景點他基本上都去過,並沒有第二次光顧的興致。只可惜,當蔣澤涵加入了旅遊計畫之後,蔣澤晨的發言權就傾向於零了,他不敢跟自家大哥說「這地方我去過沒什麼意思」,所以不得不硬著頭皮裝成十二三歲少年的模樣「興致勃勃地故地重遊」。
紐約、洛杉磯、舊金山之類的繁榮的城市引不起蔣澤晨的興趣,華盛頓之類的具有歷史紀念意義的景點也讓對於美國歷史一竅不通的蔣澤晨頗感無聊——撿了幾個著名城市遊覽的蔣澤涵在發覺自家弟弟興致缺缺後果斷改變了計畫,轉向了娛樂氣息比較濃的地點。
「孩子」們都喜歡的迪士尼樂園,將四體不勤的蔣家二少折磨地直想要流淚。尼瑪排上一個小時的隊結果進去玩上十多分鐘就出來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難道不是天朝才有的景觀嗎?!——「三十多歲且對於迪士尼動畫毫無興趣」的蔣家二少的肉體和心靈都飽受打擊,恨不得直接趴到自家大哥背上休息休息自己那兩條從來沒有站立過那麼長時間的雙腿。
好萊塢影城雖然有遊覽線,能夠坐車去拍攝場地走馬觀花一番,但是在已經是「內行人」的蔣澤晨看來基本上都是糊弄「外行人」的,本質上跟迪士尼樂園沒有任何的區別,只是將《米老鼠》《白雪公主》等迪士尼動畫片變成《侏儸紀公園》《加勒比海盜》之類好萊塢出品的大片罷了。
——而且……尼瑪人怎麼還是這麼多?!
介於蔣家二少嚴辭拒絕再去類似的「娛樂公園」,蔣澤涵不得不再次改變路線,變成了自然風光遊覽。
黃石公園瑰麗奇詭,尼亞加拉大瀑布壯麗奔騰,科羅拉多大峽谷懸空玻璃橋讓蔣澤晨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有輕度恐高症,哆嗦著兩條軟腿抓著扶手才能勉強站立走動,腳下幾千米深的峽谷直讓人不寒而慄。最讓蔣澤晨憤恨不已的是,他輸給了蔣澤涵,看著那貨抄著口袋閒庭信步一般走在橋中央,黑如點墨的雙眼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充滿了炫耀和得瑟,蔣澤晨就有種想要弒兄的衝動。
只可惜,蔣澤晨力有不逮,反倒是被蔣澤涵強硬地從欄杆邊拽開,害得他只能緊緊扒著蔣澤涵的衣服,努力適應雙腳懸空的錯覺。
——幸好,在玻璃橋上呆了幾分鐘後,蔣澤晨終於勉強能夠獨立行走了——當然,他也沒有注意在他鬆開蔣澤涵衣襟的時候,對方眼中微微的遺憾。
最讓蔣澤晨印象深刻的,是夏威夷夜潛看魔鬼魚——好吧,他終於在重生後去了夏威夷——漆黑無光的夜晚,在風浪中顛簸到快要散架的小船,冰冷的海水,沉重的潛水設備,還有黑夜深海中幾乎窒息的壓力……全部行程中,蔣澤晨都緊緊抓著自家大哥不放,就連在水裡都不例外,乃至於最後記憶裡魔鬼魚神馬的根本沒有蔣澤涵的身影來得深刻,至於潛水上來後冷得抖抖索索直往對方懷裡鑽什麼的他才不承認呢!
——果然,在上船前簽什麼「免責聲明,生死概不負責」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不妙了QAQ
一番「歷險」下來,蔣澤晨表示,果然死過一次的人才會更加怕死,更何況是在重生後活得比上輩子還要愉快輕鬆的時候……
「笑、笑你妹的笑!老子就是膽小怎麼了?!蔣澤涵你有意見嗎?!=皿=」
「當然沒有意見,要是小晨的膽子再小一點,哥哥就更高興了^_^」
自然風光遊覽路線在蔣澤晨堅持不想讓自己脆弱的繼續小心臟遭受壓力的抗議後不得不暫停,對著旅遊圖冊冥思苦想許久後的蔣家大哥終於想起委婉地詢問自家弟弟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蔣澤晨在憋了半晌後,小聲地吐出來一個名字——拉斯維加斯。
拉斯維加斯,以賭博聞名世界的不夜城,是唯一一個蔣澤晨唸唸不忘想要第二次第三次光顧的城市。這裡雲集了世界上眾多的富豪和名人,同樣也有普通的工薪階層甚至乞丐,所有人都能夠在賭場上一試手氣,可以說除了那些一擲千金的階層以外,拉斯維加斯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的,只要你手裡有錢,又想來賭一把——哦,對了,還需要年滿21歲。
上輩子,蔣澤晨雖然揮霍,但是手頭可以動用錢也只是夠他維持闊綽的生活罷了,根本不能將大把的金錢用於賭博,所以來拉斯維加斯也只是淺嘗輒止——當然,這輩子他也不能,甚至他和蔣澤涵都還沒有達到21歲的年齡,不要說賭一把,就是進入賭場都不得不有成年人陪同。
幸好,在得知自己兩個兒子要去拉斯維加斯旅遊的時候,蔣父就將自己的助理派了過去,負責兩個孩子的安全問題,而蔣澤晨手癢了想要賭一把,自然也需要經由這位助理之手代為下注。雖然這並不能磨滅蔣澤晨二世祖蠢蠢欲動的賭博的血液,但是每次看到身邊蔣澤涵那緊皺著的眉頭和抿成一條線的薄唇,蔣澤晨就有種又心虛又喪氣的感覺,完全沒有一個人或者跟狐朋狗友們一起的暢快感。
為了讓自己的拉斯維加斯之行不要那麼杯具,蔣澤晨毫不客氣地拉著蔣澤涵一起下注,同樣也打算看看自己這位哥哥的賭博水準。令人欣慰的是,蔣澤涵的運氣和賭博技術與蔣澤晨基本上是不相上下的,前者頭腦好,後者有經驗,小賭了大半天均是有輸有贏,總體……都輸了幾十美元……而且蔣澤涵比蔣澤晨多輸了三美元……
——這種詭異的欣慰趕腳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賭博受年齡限制,加上身邊又有監控的人,所以蔣澤晨點到而止地收手了,暗自發誓等到年滿21歲有了錢再來嘗試一番,隨後拉著蔣澤涵去了他每次來拉斯維加斯都會光顧的招牌上空秀Bally's Jubilee。
豪華的服飾,價值五千美元以上的頭飾,精巧美觀的佈景,一百多位身材姣好上身毫無遮掩的美麗性感的舞者,不是誘惑挑逗的脫衣舞,而是大膽熱烈的袒露,完全展現了拉斯維加斯的紙醉金迷。
——蔣澤晨一直很喜歡這種奢華且帶著幾分糜爛風格的演出,但是顯然蔣澤涵一點都不喜歡,整場SHOW下來,他的左手都快被自家大哥捏爛了TUT
退場後直到回到酒店,蔣澤涵的臉色一直都是陰沉的,並且嘮叨了一整晚,叱責蔣澤晨不應該去這樣的地方,還質問他是從何得知Bally's Jubilee的,而蔣澤晨自然將一切都推給了萬能的網絡。
「如果你不想讓我給你禁網的話,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看這種類型的網頁。」蔣家大哥咬了咬牙,面色仍舊不愉。
「我知道了……但是,哥……其實這在美國應該是很正常的TOP SHOW……」蔣家弟弟試圖據理力爭。
「我不管在美國怎麼樣,無論在什麼國家,我都不希望你接觸這種東西。」蔣家大哥義正言辭。
「……好吧,我懂了……」
——蔣澤晨覺得,自己快要年滿19歲的大哥實在是清純保守地令人吃驚,雖然他本身不以為意,但是仍舊很好心地不打算再刺激自家一直接受中國傳統教育的大哥。
——至於以後不准接觸什麼的……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