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澤晨在武俠片中的新角色是一個苦逼的少年劍客,被自己最為尊敬其實卻是反派大BOSS的師父利用,充當他的爪牙,最後在自己最愛的女孩子懷裡壯烈淒美地死掉。少年劍客並不是純粹意義上的好人,他有善良美好的一面,也有自私冷酷的一面,他可以出手救人,也可以為了師父與自己的利益將無辜者推入深淵。
雖然並非是主角,但是在這樣一部大製作的武俠電影裡演繹這樣一位複雜卻又不會引起觀眾太多的負面情緒、最後反倒能讓人憐憫幾分的角色,倒是非常適合蔣澤晨逐漸轉型,畢竟他之前的角色大多都是善良、陽光、單純的那一類,而一個好演員,最大的忌諱便是將自己的形象固定化、僅僅侷限於一類人物,因為這也意味著他的演藝生涯即將止步不前。
在這部影片中,飾演少年劍客戀人角色的女演員也算是蔣澤晨的熟人了,是曾與他在偵探片中合作過的蘇安妮。
其實,當時在偵探片的劇組裡,雖然蔣澤晨與蘇安妮是男女主角,但是他們之間的接觸除了對戲以外卻並不算太多。蘇安妮有些靦腆,不太擅長主動搭話,而蔣澤晨則大多數時間都與黎舟在一起,看上去氣氛親密和睦,外人很難介入。
但是在這一次的劇組,因為沒有了黎舟,周圍又大多是陌生人,蔣澤晨與蘇安妮之間就顯得融洽自然了很多。
一進劇組,照例與導演、編劇等工作人員和演員們打過招呼之後,蔣澤晨就跑去了蘇安妮那裡,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一笑,便自發自動地湊在了一起。
「劇組裡有個熟人的感覺真好啊,合作愉快!」蔣澤晨笑得有些沒心沒肺的。
「合作愉快,這一次又要請晨哥多多指教了。」蘇安妮靦腆地應道,還帶著幾分剛見面的客氣,「聽說晨哥和黎哥打算出專輯了?」
「是他出專輯,我捧場。」蔣澤晨更正,想起自己那苦逼的聲樂課,不由得有些沮喪,「我那個程度……咳,唱歌什麼的還在學習中呢,暫時還是不會出專輯禍害人的。」
「我相信晨哥很快就能行的。」蘇安妮安的表情中帶著欣羨,「當演員卻能出專輯,這也是對你們的肯定了,我還不知道能不能走到這一步呢……」
「只要努力,總會有機會的。」蔣澤晨安慰道,他上輩子對蘇安妮的印象不大,所以也不敢說什麼太肯定的話,不過就算他說「你肯定行」,對方也肯定不會當真的。
蘇安妮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開始談論剛接的這一部影片。第一次演武俠片,蘇安妮有些緊張,她先前做武術指導的時候總是就被說打鬥動作有些不太協調,弄得她對自己越來越沒信心。
「我雖然不是第一次演武俠片,但是要應付這麼多打鬥場面的倒是第一次,其實跟跳舞一樣,多練練大概就好了?」蔣澤晨自己倒是沒遇到過這樣的問題,他的肢體協調力不錯,而且大概男孩子對於武術啊刀劍啊之類的東西有著天生的崇拜和興趣,學得很認真,加之動作難度不算太大,所以很快就有模有樣了,也沒辦法給蘇安妮太好的建議。
「……而且我還有點恐高,吊威亞的時候什麼都不做倒是還好,但是這一次又要舞刀弄槍地擺姿勢,每次都感覺很緊張,手忙腳亂的……」蘇安妮並沒有被安慰,反倒是想起了先前排練時候的情況,表情更是忐忑。
對此,蔣澤晨毫無辦法,也只得承諾他儘可能抽時間陪蘇安妮演練一下招式罷了。
影片開始拍攝的同時,黎舟專輯中的大部分歌曲也錄製好了,完全版的主打歌MV新鮮出爐,引得一群人好奇圍觀。
蔣澤晨對於自己在其中的表現還算比較滿意,不過仍舊被製作人抱怨明明前前後後給女主角鋪墊了這麼多鏡頭,結果還不如倒數第二幕蔣澤晨那驚鴻一瞥給人印象深刻。對此,蔣澤晨也只能嘿嘿訕笑,回一句「這就是暴力美學。」
「我相信等這個MV發佈了,咱倆的CP肯定又會火一次。」看完MV後,黎舟湊到蔣澤晨耳邊,輕聲說,「現在吧裡可是被兄弟黨逆襲了呢,這回終於能扳回一局了,話說你跟你哥就沒有張正常點的照片?每張搞得都跟藝術照一樣。」
「第一,我對那個貼吧沒有任何興趣,我很久沒去了,你也不用跟我說那裡面又發生了什麼。」蔣澤晨咬牙,小聲回答,「第二,兄弟黨逆襲什麼的跟我有什麼關係?反正都是那些姑娘自己無聊YY的,誰佔上風都沒有意義。第三,我覺得那些照片挺正常的,明明是你自己腦子歪了所以連帶著眼光才歪了——總結,黎舟你快點醒醒吧!你現在跟我說你不是腐男我都不信你了!」
「……這議論文的格式真標準。」黎舟無趣地聳了聳肩膀,咕噥了一句,「那你也不知道自從你捨棄了我去拍毫無深度毫無內涵的偶像劇,吧裡一片哀鴻遍野,不少姑娘都紛紛表示粉轉路人了?」
蔣澤晨被「粉轉路人」四個字弄得心裡不舒服了一下,隨即彆扭扭頭,「我都說了我不想知道了,你給我閉嘴,不准說了!」
「放心吧,我相信MV出了之後,她們很快又會從路人轉回來的。」黎舟眨了眨眼睛,輕笑。
「……喂!」蔣澤晨瞪著黎舟,感覺自己的心思似乎都被對方摸得透透兒的了。
「怎麼了?你們兩個對MV有什麼意見嗎?」聽著身後的兩人一直在小聲嘀咕,製作人回過頭來,語氣不善地問了一句。
頓時,蔣澤晨與黎舟雙雙閉嘴。
專輯內黎舟的獨曲弄得差不多了,經受了初步聲樂訓練的蔣澤晨也開始專心與自己的那部分唱詞,緊趕慢趕地好歹沒有給整個專輯的製作拖後腿,如期完成了那兩首與黎舟的合唱。
一搞定專輯的問題,蔣澤晨立即感覺渾身輕鬆,連頭頂上的天空都晴朗了幾分,只不過回想自己大概也需要出個人專輯了,蔣澤晨頓時又覺得前景晦暗。
——而且,在看到他聲樂訓練的反饋後,公司打算把他出專輯的事情再向後推上一段時間,這實在是讓蔣澤晨又慶幸又挫敗,感覺複雜極了。
回到家後,早就知道他今天要去錄製歌曲的蔣澤涵立即詢問了結果,得到了「通過」的回答後,也露出笑容恭賀他成功。
「不知道小晨什麼時候能出個人專輯呢,哥哥很期待啊。」剛剛洗完澡的蔣澤涵一身乾淨清爽,頭髮微濕,有些舒適閒散地半躺在蔣澤晨的床上,側頭看他刷著網頁。
「……還早呢。」蔣澤晨囧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扭了扭,「要等到我聲樂課完成了才行,而且我真的一點都不適合唱歌,每次都緊張的要死……」
「小晨唱的不是很好嗎?」蔣澤涵微微挑眉,有些訝異。這些天他在家裡一直聽到自己弟弟反反覆覆練習那幾句歌詞,雖然不是很完整,但是聽在耳裡卻也讓人感到格外舒適。
——當然,這也不排除愛屋及烏的心理因素……只要唱得不是太差,不堪入耳,蔣澤涵總會找出亮點來。
「也就是那幾句唱得還行……」蔣澤晨捂臉,實事求是,「你沒發現我一直總是在唱那幾句詞兒,而不是完整的歌曲麼?」
「發現了。」蔣澤涵忍俊不禁,調整了一下姿勢乾脆躺到了床上,神色間有些倦怠——最近一直在與張氏就利益問題扯淡,他的確是有點疲勞了——「其實,我還是挺好奇那兩首歌完整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等出了專輯你就知道了。」蔣澤晨自然明白自家大哥在暗示什麼,但是並不打算順勢往裡跳。
「但是那是黎舟唱的,不是你,比起其他人,我更想聽你唱出來是什麼樣子的。」蔣澤涵眨了眨眼睛,表情放鬆,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渴望的示弱意味,讓人無從拒絕。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在外人面前都不怕開口唱歌丟臉了,換成自己哥哥那不更加沒有問題?
好歹也上過一段時間真正的聲樂課了,蔣澤晨現在信心捎足,猶豫了一下就點頭應了下來,然後輕咳了一聲,低頭找了找感覺。
雖然一般都只唱自己那一部分,但是因為練習的次數太多了,整首歌的韻律曲調和每一句歌詞都深深印在蔣澤晨的腦海裡,甚至深刻到有時候做夢的背景音效都是這玩意兒,根本不用看樂譜便能張口就來。
不得不說,蔣澤晨有一個優點,那就是他無論幹什麼都很認真、很專心,就算上輩子花天酒地,他也是專心致志(?)地花天酒地。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換女友如換衣服,卻也從來不做腳踏兩隻船之類的事情——因為他的情商和智商都實在無法允許他將注意力分配在兩個女友身上。
——在蔣澤晨眼裡,那些「家中紅旗不倒,窗外彩旗飄飄」的男人都是高智商高情商的貨,只是沒用在正地方罷了。
這一段時間的聲樂課和錄音棚經歷,讓蔣澤晨知道做音樂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容不得三心二意,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想歌手演員兩個身份都佔著,反倒更喜歡僅僅專注於演戲。只可惜他的公司覺得他出專輯能賺錢,而他也不好太過任性、特立獨行地駁了公司的面子,跟公司關係鬧僵——這對他並沒有什麼好處。
因為身上還有電影角色的拍攝任務,每天也抽不出太多的時間來練習唱歌,所以蔣澤晨每次練習都會儘量認真、心無旁騖,逐漸養成了習慣,就連這次對著蔣澤涵唱歌也不例外。
蔣澤晨做不到像那些樂感極好的人,感悟歌曲中的感情,並且將這份感情以歌唱的方式表達出來,他更多注意的是從聲樂課上學習的技巧,還有製作人對於歌詞與音色間搭配的指導。
什麼時候該輕柔低沉,吐字卻要清晰,什麼時候該高亢激烈,卻要注意氣息的轉換……等到兩首歌都唱完了,蔣澤晨卻發現唯一的聽眾正合著眼睛,似乎已經睡著了。
「……哥?」湊過去,輕聲叫了一聲,對方卻沒有什麼反應,蔣澤晨有些無奈地抓了抓頭髮,隨意掃了一眼卻看到被蔣澤涵虛握著手機,還正處於錄音的模式。
並沒有什麼驚訝的,蔣澤晨反而有些好奇,小心翼翼地將手機抽出來,結束錄音,保存後調出來聽了一下,對於自己這次的發揮倒是挺滿意的——起碼沒有什麼明顯的失誤,該注意到的地方也都注意到了——只可惜蔣澤涵這個大笨蛋竟然在現場版的時候睡著了,以後也就只能聽聽錄音版了。
自得其樂地聳了聳肩膀,吐槽了一句,蔣澤晨將兩首歌通過藍牙從蔣澤涵的手機拷貝到自己的手機裡,打算帶給聲樂老師點評一下,隨後便蔣澤涵將手機放到了床頭櫃上。
然後……該怎麼辦?
蔣澤涵睡得很沉,呼吸輕緩,面容寧靜,蔣澤晨剛才又將兩首歌播放了一遍都沒有吵醒他——不知道是他最近太累了,還是他的歌聲太催眠了……
——絕對不是後者!……或者就算是後者,他也可以安慰自己畢竟是舒緩型的歌曲,催眠總比嚇人要好?
蔣澤晨不打算吵醒蔣澤涵,也沒有辦法在不吵醒他的前提下將他弄回自己的臥室去,乾脆便將自己的地盤暫時讓了出來。
薄被被壓在蔣澤涵身下,抽不出來,蔣澤晨只得去櫃子裡將毛巾被抱出來,蓋在他身上,隨後又將室溫調高了兩度。
「晚安。」伸出食指點了點蔣澤涵的額頭,又撥了撥他有些擋到眼睛的額發,蔣澤晨輕聲道了晚安,關上燈,躡手躡腳地出了自己的臥室,輕輕合上門。
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蔣夫人還沒有回來,蔣澤晨覺得自己也有點困,大概因為睡眠也會傳染——畢竟剛剛看蔣澤涵睡得實在是太愜意了點。
給蔣夫人留了張紙條,告訴了她一下自己和蔣澤涵換房間睡的事情,以免鬧出什麼麻煩來,蔣澤晨隨後打著呵欠去了蔣澤涵的臥室,打算既然沒有什麼其他要做的事情,便乾脆洗洗睡了。
因為忘了拿自己的睡衣,又懶得再悄悄回臥室,蔣澤晨毫無壓力地翻出蔣澤涵比他大上一兩個號碼的睡衣,套在了自己身上——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他一個人能夠毫無顧忌地亂翻蔣澤涵的東西,而不會擔心對方會發脾氣,蔣澤晨對此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隱秘的驕傲感,並且十分喜歡偶爾行使一下這樣的特權。
一頭紮進了軟綿綿的床鋪,翻滾了一下,蔣澤晨感覺自己渾身上下被屬於另一個人的味道包裹住,有一點點奇怪,有一點點彆扭,卻又熟悉地令人分外安心。
因為現在比一貫的入睡時間要早,而且又是在蔣澤涵的床上,蔣澤晨本以為自己要花廢一點功夫才能睡得著,沒想到連掙扎都沒有掙扎,他便迅速地陷入安眠,甚至比在自己的地盤上還要乾脆利落。
——有些習慣,已經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