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皇宮飯菜香(2)

  霓悅悅惱袋其實還有一些暈乎乎的,可怕兩人一個不小心又擦槍走火,真會不小心把生米煮成熟飯,她開始沒話找話說,「殿下,我聽嬤嬤說過,身為皇子,都有宮人教導你們房中術?」

  她想問的是他有沒有通房、侍妾之流的女人。

  鳳臨想了一下。「宮裡頭的規矩是有年長的宮女進行侍寢,教導皇子們床笫之事,讓他們通曉人事的。」

  這就是承認囉?她不依不饒繼續問:「那被你臨幸過的那些女人可在太子府?」又或者是侍妾?通房?還是紅顏知己的存在?

  她嫁過來幾日,是沒看過這些人的蹤影,榮叔又是個嘴巴緊的,這屋裡原本的丫鬟她都放在別的地方了,要專程去問也太刻意了,直到這會兒才想起來。

  他忽然沉默不說話了。

  霓悅悅的心咯登了下,無意識的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他忽然湊過來,因為這動作,披散的髮落到她肩上,他無預警的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下,聲音輕得彷彿在嘆息,「哪來這樣的女人?」

  霓悅悅不滿的催促。「怎麼可能沒有?」

  「你覺得成皇后派來的宮女我敢要嗎?」他過得步步為營,並沒有外人想像中的風光無限。

  一個不小心,他有可能從雲端摔到泥地,甚至萬丈深淵。

  由宮中搬到宮外,圈的是自保,宮裡不見得都是他能,放心的人,有了自己的府邸,起碼能安心的睡個安穩覺。

  身為皇子,表面風光,內裡卻是如履薄冰,霓悅悅心裡替鳳臨心疼了一把,但隨即轉著眼珠,「之前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往後我不管你如何,要是你有了想納妾、妻妾成群的念頭,務必要告訴我,我好給那些人挪位置。」

  她沒有想過會和他走到這裡,她百般不願意嫁入皇家,百般躲避,可沒料到還是躲不開,如果身為儲君的鳳臨一旦登上高位,廣納後宮,六宮嬪妃眾多,那得要經歷多少勾心鬥角和坎坷考驗?

  她想著都覺得累!

  她知道這個時代男人沒有三妻四妾就不叫男人,她阿爹對阿娘再好,妾室仍舊一房一房的納,女人又能如何?就算有眼淚也只能往肚子裡吞,和許多女子共用一個男人的肉體和精神。

  可她歷經兩世,兩世的經歷告訴她,做為一個人,首先不是去愛別人,而是自愛、自尊、自重,這是做人的底線,也是她的底線,她沒有辦法為了喜歡一個人放棄尊嚴。

  「你絕對不會有那個機會,趁早給我打消那個念頭。」鳳臨氣得胸口一鼓一鼓的,抖著唇說不出話來,唯一的念頭就是想把她的身子翻過來,狠狠的在她臀部上胖揍一頓。「這種念頭,你最好想都別想!」

  看著眼睛要噴火的男人,霓悅悅趕快豎白旗投降。「往後我不說就是了。」

  「連念頭也不許有!」他霸道的低吼。

  霓悅悅才覺得鳳臨是個好的,不作長得好,脾氣好,真的是讓人無法不喜歡,沒想到不小心觸到他的底線,小綿羊就成了大野狼,他就坐在那繃著臉,就有種殺伐決斷的氣勢,非尋常人可比。

  將來要成為帝王的人,果然不能小顏。

  「還有……」她把自己往外挪開一點。

  鳳臨卻不讓她得逞,長臂一縮,兩人毫無距離。

  這是惡勢力!霓悅悅暗翻白眼。

  「在我面前沒有什麼不可說的。」他知道自己嚇到了阿穿,放輕不知幾倍的聲音道。

  惹惱了她,晚上就寢該不會拿弓箭對付他吧?

  「我想整頓府裡的下人,應該會打發不少人。」

  「不堪用的就賣了,買新的讓曾嬤嬤調教後再放進來就是了,你是我的太子妃,在這個府裡你想怎麼做都按你的意思來,我不過問。」他對她是全部的信任。

  被信任的感覺很好,好得霓悅悅很快忘了方才的一點小齷齪,她主動的往鳳臨身上靠了靠,抱住他修長的脖子,像一隻無尾熊一樣掛在他身上。

  鳳臨愛極了她這姿勢,笑了笑,「你就是我的後盾,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把自己的背後交給你。」

  霓悅悅滿面通紅,眼睛晶亮得像落入漫天的繁星,她扳下鳳臨的頭在他兩頰上各親了一口,這才放開。「你餓了吧,我讓人傳膳。」

  「慢著。」

  「怎麼了?」霓悅悅奇怪的問。

  他指指自己的唇,神色有些不滿和委屈。

  霓悅悅對這樣的他最沒辦法了,她恍然大悟,這是嫌棄她只親他的臉,沒親到嘴,這得寸進尺的傢伙!

  霓悅悅重新抱住他,結結實實的吻了過去,直吻到海枯石爛,兩人都喘不過氣來。

  膳食傳迸來,天都已經擦黑了。

  時間對濃情密意的男女並沒有多大意義,兩人對著五六樣菜色,一大碗的濃湯,吃得異常香甜。

  跟著心愛的人在一起,就算吃的是鹹魚拌飯,喝的是清水寡湯,也一樣心滿意足。

  隔天,鳳臨要上朝,霓悅悅則是每隔個幾天就要去給皇后請安。

  就算不是正經的婆母,也沒有硬性規定她非要入宮去請安,霓悅悅以為她總是掛著人家兒媳婦的名號,還是要走個過場的,所以她每隔個三五日就會進宮一趟。

  對著皇后和那些妃嬪、公主們,不僅時刻要撐著笑臉,還要與各方勢力打交道,實在太累,但是她也不能都不露面,只讓太子一人去應付這些,憑良心講,她就算不喜歡這種場合,但是太子是什麼身份,這些事總少不了,與其費盡心思的抗拒牴觸,不如好生應對。

  夫妻倆打扮妥當,只見鳳臨頭戴金冠,上面銀的是拇指大的南珠,一襲絳紫色繡四爪金龍的錦袍,腰間白玉帶,舉手投足,面如美玉般無瑕。

  霓悅悅身穿五色繡折枝萏菡堆花裙,素雅清淡,配上鏤空蘭花珠釵,金簪絲釵梳,還有五色寶石分心,整個人浸潤在淡金色的光線裡,婷婷玉立。

  兩人牽著手一道入宮去了。

  到了宮門前,鳳臨逕自去了太和殿,霓悅悅則是乘肩輿去了阜梓宮。

  這回她來得早,那些個嬪妃們只有一個已經從昭儀爬上淑媛的餘淑媛正和皇后聊得起勁,一見霓悅悅來請安,等見過禮,倒是笑呵呵的拉著霓悅悅的手敘起舊來。

  兩人寒暄了幾句,霓悅悅也不排斥,比起許多口不對心的人,餘淑媛帶著爽利,起碼說的和做的不會差太遠,這樣的人和她打交道比較沒有負擔。

  不一會兒嬪妃和公主們都陸續到來,人一多就熱鬧,各式各樣的花粉胭脂味道,釵鐶叮噹,眼花撩亂的美人,難得的是深居簡出的孟賢妃居然也來了。

  「太子妃真有孝心,還新婚燕爾著呢,就不忘來給皇后請安。」搶著說話的是從德妃提為貴妃的蔣貴妃。

  自從成貴妃被冊立為皇后之後,空缺下來的位置便由蔣德妃補上,按理來說,整個後宮資歷最深的應該是七皇子的母妃,也就是孟賢妃,要提位分自然也該是她,但是她推卻了。

  她的想法如何,旁人不得而知,但是她的不爭不求,很得後宮這些鬥得你死我活的女人們的尊敬,老實說,這不容易。

  「這是為人子女的本分,只盼母后不要嫌棄兒媳煩擾了您。」霓悅悅把大家閨秀該有的態度擺出來,腰挺直,臉帶笑,雙手覆蓋在大腿上不妄動,眼睛直視前方,讓人挑不出一絲錯來。

  「怎麼會?本宮還巴不得你常來走動,歡迎都來來不及,倒是太子妃和柔兒的年紀差不多,彼此又是妯娌,有空應該多多往來才是。」皇后的態度仍是不陰不陽的,說的話不見半點熱情,保持著她一貫高高在上的姿態。

  皇后口中的柔兒正是二皇子鳳澈的正妃,黃柔,戶部尚書的嫡么女。

  只見一個絕色佳人緩步從皇后旁邊走出來,剎那間,殿中再鮮妍的花都黯然失色,她雲鬢高聳,發間一對蓮子大小的鴿血紅寶石牡丹花簪,長長的米珠流蘇垂在她光潔姣好的面頻旁,一身淺藍色銷金撒花的錦衣,仙姿呋麗,宛若天人。

  可她長得雖然國色天香,神情中卻帶著一絲憂鬱,聽聞她和二皇子感情不睦,夫妻經常冷戰。

  又說她本有心儀之人,卻讓皇帝指給了鳳澈,偏偏鳳澈一心想取鳳臨而代之,對她經常冷落不說,動輒便是責駡。

  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黃柔這種震撼人心的美讓霓悅悅不禁嘆道:「絕代佳人,傾城傾國。」

  黃柔面帶羞澀,「大嫂過獎了。」

  「哪裡,你是實至名歸。」霓悅悅也客氣回道。

  黃柔在她一旁的位置上坐下。

  黃柔倒是幾次主動的找她說話,但一大屋子的鶯鶯燕燕,應付這個,應付那個,她們並沒有多少可以單獨談話的機會,再說,這位二皇子妃看起來和她就不是一路人,兩人其實也說不上話……唉,霓悅悅突然莫名的哀傷起來,她想竇千了。

  一大群的女人看著臉上都是笑,但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你諷我一下,我刺你一下,面上笑得和和氣氣,可每句話中都帶著陷阱和坑,你一個不小心往裡跳,就有處理不完的麻煩和後裡了。

  好不容易皇后開口讓她們散了,霓悅悅也不搶先,見嬪妃們一個個都走了,慢慢的落在後面走出阜梓宮,眾多的衣香鬢影從她身邊掠過,她感覺有人朝著她靠近了些,竟是孟賢妃。

  她目不斜視,以正常的步伐越過霓悅悅,卻用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輕道:「無事獻慇勤,必有所圖。」然後也不等霓悅悅有所反應,自然的坐上她的軟轎離去了。

  這是在暗示她黃柔的接近是有目的的?她微微彎了腰,目送孟賢妃而去。

  在眾人都散了之後,身為成皇后正經兒媳婦的黃柔陪著小心的和婆母說了些無關緊要的瑣事,哪裡知道成皇后看著她依舊平坦的肚皮道一一

  「你嫁給澈兒也有三年了,怎麼肚皮也沒個消息?」

  小兒子府裡的皇子妃是個下不了蛋的母雞,她不抱希望,怎麼老大家的也這樣,兒子當不成太子,坐不了那把椅子,那她想抱著大胖孫子的希望難道老天爺也不讓她達成嗎?

  黃柔臉紅得幾乎要滴下血來,她這婆母雖然用不著她整天在身邊立規矩,但是一向強勢,容不下任何人有跟她相左的意見,自己這三年肚皮都沒消息,她也很急啊,可看遍御醫都說她身子健康,那倒底是誰的問題?

  當然她也沒那麼大的膽子去問二皇子,他在床上的殘暴,令她一想起來都會害怕到不能自已。

  一想到要生下那種人的子嗣,她就覺得萬般噁心。

  她強迫自己忍下那股不舒服,遠的不說,二皇子讓自己近日常進宮來和太子妃套交情,便是想藉著後宅婦人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就算他與婆母有了嫌隙,卻不妨礙他想要皇位的心。

  可太子妃那滴水不漏的神情,油鹽不進的態度,任她怎麼暗示、明講都沒用,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今天要是沒帶回任何他覺得有用的消息,她都不知道自己會遭遇到什麼……

  她心裡的恐懼和害怕又有誰知道?

  鳳澈知道很多折磨人又不見傷痕的法子,她露在外面的手和臉都是乾乾淨淨的,但是衣服下面,其它人看不到的地方,傷痕纍纍。

  黃柔聽完了皇后的訓誡,從阜自梓宮出來的時候一臉晦暗,目光呆滯,腳步踉蹌,這過的是人過的日子嗎?她阿爹好歹也是戶部尚書,她怎麼就落得這等地步了?

  「皇子妃?」侍女擔心的喊了她一聲。

  「無事,回去!」

  黃柔無從得知的是,鳳澈最近過得焦頭爛額,朝堂上,鳳臨大展拳腳,以前那些擁戴他的臣子都倒戈向太子,形勢一片逆轉,更讓他鬱悶的是,鳳臨也不知哪得來的消息,破獲了城中最大一個放印子錢的錢莊,京中官夫人拿著自己的體己錢放在錢莊裡生利息的人不在少數。

  皇帝知道後龍顏大怒,明令要徹查,這啞巴虧吃得鳳澈憋屈難當。

  他為了培養死士需要大批的銀錢,於是就開了這家錢莊,多年來賺取的暴利讓他盆滿缽滿,哪裡知道這錢袋子居然教鳳臨給毀了。

  就算徹查牽連不到他身上,替罪羔羊他有的是,但少了錢莊收入,對他來說是不小的打擊,也難怪他暴躁得失去判斷力,連婦人都利用上,想從霓悅悅的口中看看能否套出對自己有用的線索,藉機板倒鳳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