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這晚的結局是許梅梅因為下藥一事而被帶到警局,一驗之下,竟發現毛髮裡有毒品反應。許梅梅當場崩潰,在警局大吼大叫著說著她的苦難,吵到她沒有力氣倒下為止。

而被冷昊帶回家的錢莫憂因為被下藥的緣故,一直昏沈沈地躺在他的懷裡。

冷昊擔心迷藥會有後遺症,硬是拖著她到醫院做完所有檢查,然後帶她回他家拚命灌她喝熱湯,好排出藥性。

等到錢莫憂清醒地睜開眼睛時,已經是隔天的中午時分。

她看著天花板,腦袋有瞬間的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等到她想起昨晚的一切後,她側身望著在她身邊睡著的冷昊,悄悄地把自己縮進他的懷裡。

冷昊掛心著她,原就淺眠,她這一動,他便醒了。

他半撐起身,看著懷裡一雙大眼可憐兮兮的她,使勁地摟住她顫抖的身子。

「現在知道社會有多黑暗了吧。」他說。

「為什麼梅梅下得了手?」她把臉埋入他的肩窩,輕聲地問。

「被毒癮逼急了,有什麼事做不出來。」他撫著她的後背,低聲說道。

「她說她是為了提神,因為她要照顧媽媽,還要工作賺錢。」她哽咽地吸了下鼻子。

「一開始吸毒都有正當理由,但上癮就是上癮。」

「梅梅如果被關起來,她的媽媽怎麼辦?她媽媽生病這件事不是假的啊。」她一臉乞求地看著他。

「妳這是什麼眼神,妳管這做什麼!她媽媽早在一年前就被她送到安養院了,根本沒住在家裡。」冷昊瞪她,不敢相信她居然還想幫許梅梅求情。

他還沒跟她說,他安排在警局瞭解狀況的律師告訴他,許梅梅後來還承認自己偷拍了和紀明仁的性愛光碟,目的一樣是為了錢。對莫憂下迷藥及讓紀明仁吃催情藥,也是為了同樣的目的。

這樣的毒蠍女,只有笨蛋才會護著她。

「梅梅媽媽是無辜的,加上梅梅現在的情況,她媽媽會需要幫忙的。我只是沒想到就連梅梅媽媽住在家裡由她照顧這件事也是假的……我真糟糕,為什麼不多存一點錢呢?」錢莫憂垮著臉喃喃自語著,眼睛突然一亮。「我可以去公司募款!至少可以湊到她媽媽安養院幾個月的費用吧。」

「妳瘋了?誰要幫一個下藥害人的同事養媽媽?」冷昊瞪著她,嚴重懷疑她是外星人。

「我。」錢莫憂舉手說道。

「沒人會捐的。」冷昊坐直身子,雙臂交握在胸前,忍住敲她頭的衝動。

「多少會有人捐一點吧!我會對大家動之以情的。我都能放下了,同事一定會願意幫忙的。」她說得眉飛色舞,看得冷昊更是臉色凝重。

「妳乾脆叫我不要告她好了。」

「可以嗎?」錢莫憂撲到他面前,抓住他手臂。

「不可以!」冷昊大吼一聲,大掌直接握住她的下巴,惡狠狠地說道:「就算我不告,她的行為也已經構成犯罪!還有,妳以為妳這樣是在做善事嗎?不讓她受點教訓,她是不會知道自己有多荒唐的。」

「她一定會知道的,她沒有那麼壞。」她驀搖頭,連眼淚都搖出來了。

「妳這是姑息養奸。」冷昊忿忿擦去她的眼淚,敲了下她的頭。

「再給她一次機會有什麼不對嗎?」她說。

冷昊瞪著她瞪著她,想瞪到她心虛為止。

可她一對閃著淚光的圓澄大眼,就那麼眼巴巴地看著他,看得他只想咆哮出聲。

「隨便妳啦!」他大吼一聲。

「你最好了。」她摟著他的頸子,軟軟地在他的臉頰上印下一個又一個的吻,吻到他一臉祥和為止。

算了!他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她,如果她變得不懂原諒不會包容,那就不是他喜歡的那個傻氣又天真的小傢伙了。

「我會叫大為去處理。下不為例!」他板著臉說。

「冷昊最好了!你是超級大好人!」錢莫憂把他撲倒在床上,坐在他腰間,一臉虔誠地看著他。

「好人不長命,妳少詛咒我。」他冷哼一聲,任由她像小狗舔吻主人一樣地拚命親他的臉,慣來冷凝的臉孔早不知在何時就已經融化成寵溺神態。

錢莫憂親累了,自動自發地窩在他的身側,小貓一樣地磨蹭著他的頸側。

「我還以為亂吃藥這種事只會發生在好萊塢電影裡。」錢莫憂喃喃說道。

他揉著她的髮絲,咬了下她的雪白小耳朵。

「我之前參加的派對在一開場時,就會先發藥丸給大家,怕大家玩得不夠盡興。」他說。

「你們瘋了。」錢莫憂倒抽一口氣,看他的眼神像他剛才嗑了藥。

「那是年輕時的事了。」冷昊挑眉淡淡說道。

錢莫憂見他說得八風吹不動,但她腦中卻已全是酒池肉林的荒唐畫面,忍不住縮了下身子、往後退離他的懷抱遠一點、遠一點點……

「做什麼?」冷昊制住那個快滑出床邊的小傢伙,瞬間就把人扯回身邊。

「那個……你沒得病吧?」錢莫憂嘿嘿乾笑著。

冷昊的黑眸噴火地瞪著她,語氣森然地說:「妳當我是什麼人,我自制力比一般人強,不會像紀明仁一樣吃了藥就撲到女人身上——」

啪!錢莫憂啪地一聲打上冷昊的嘴。

「我不想聽那一段。」她一邊打冷顫、一邊氣呼呼地說道。

「又不是我下的藥,妳打我做什麼!」冷昊抓下她的手,瞪著她說道。

「誰叫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妳給我搞清楚——妳才是恩將仇報的人,妳知道不知道我守在門外,看著紀明仁撲向妳的心情?哼。」

冷昊霍然翻過身,完全背對她。

錢莫憂看著他瘦長背影,知道這一回若是沒有他,她不知會淒慘到什麼地步。偏偏她一遇到這個嘴壞又愛自鳴得意的傢伙,就是忍不住和他針鋒相對。

「生氣了喔?」小手柔柔地推推他的肩膀。

「門在那裡,不送。」冷昊冷哼一聲。

錢莫憂真想笑,笑自己怎麼就愛了這麼一個孩子氣的男人,而且好愛好愛。

「喂,你那時候有多害怕?」她傾身向前,親吻了他如緞的髮絲。

「該害怕的是紀明仁,我想把他對折兩半,扔進後車廂。」冷昊陰惻惻地說道:「至於那個許梅梅,就把她關在暗無天日的房間,讓她只喝水維持生命跡象,等到全身脂肪都沒了,就直接做成木乃伊……」

「你這麼有創意……一定是在開玩笑吧?」錢莫憂倒抽一口氣,起了一臂雞皮疙瘩。

「廢話!我是在表達我有多憤怒。」冷昊轉頭看見她一臉看見命案現場的表情,沒好氣地敲了下她的頭。

「才不,你根本就是故意嚇我!」錢莫憂撲進他懷裡,摟著他微涼身子,耍賴地把臉鑽進他的頸窩裡。

「以後就繫條鏈子,把妳鎖在我身邊,哪裡也不許去。」他手腳並用地把她摟在懷裡,當抱枕摟著。

「當我是小狗嗎?」她咬他的唇。

冷昊扣住她的後頸,重重覆住她的唇,用她的柔軟與溫暖來撫平他心頭不安。

他的冷唇纏著她溫熱舌尖,微涼大掌撫過她的豐盈、揉過她一身柔軟,將懷裡的她折騰成一隻小獸,在他身下渴求著他的占有。

他雙手撐在她臉龐兩側,如火慾望抵住她濡濕的女性卻不躁動,只為貪看她在情慾難忍時,嬌顏酡紅,水眸氤氳卻惱火,小狼似咬著他手臂催促他的動人模樣。

「妳是我的。」他說。

「再不動就走開。」她伸腳要踢他,卻因為這樣的舉動牽動了最敏感之處而呻吟出聲。

「妳是我的。」他說。

「那你不要光說不練啊!」她捶他的手臂,連聲音都低喘起來。

冷昊一笑,吻住她的唇,勁腰一挺,驀沈入她的體內,兩人霎時都因為這樣飽滿的結合而忍不住呻吟出聲。

她的暖窒讓他瘋狂,飛快地馳騁著將她領向一波波高潮,直到她連哭聲都無力,這才釋放自己。

「我愛你。」她攬著他的頸子,水眸半掩地喃喃說道。

「那是自然。」冷昊說。

錢莫憂圓睜著眼,看著神色自然、毫無半分驚喜的他,她雖四肢無力,卻還是咬緊牙根從床上跳下,拉過床單裹住自己咚咚咚地往客廳走去。

「妳搞什麼!說完『我愛你』,掉頭就走,是想始亂終棄嗎?」冷昊從床上一躍而下,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赤裸狀況。

「你當我剛才亂吠一番好了。」她覺得很慘,因為她愛他好像愛得比較多,不然何必那麼計較他的反應。

「說出口的話不能收回。」冷昊一把扣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旋過身面對著他。「還有,妳穿著床單想去哪裡?」

「不用你管。」她看東看西就是不看他。

「要走就走……」

冷昊此話一出,錢莫憂的眼淚差點滾出來。

「順便把妳的東西都帶走。」冷昊拖著她的手走到沙發邊兩個LV大皮箱前。

錢莫憂一看那兩個LV大皮箱,心臟停了一拍。

不會吧!

紀明仁應該在他家、許梅梅則還在警察局,兩人都沒在那兩個大箱子裡吧?

據說LV沈到水裡也不會進水,正是藏屍洩憤的好工具啊。

錢莫憂抬頭看冷昊,他黑緞般及肩長髮散落肩上,替他凝然臉孔增加一分沈鬱冷色。

「打開!」冷昊命令。

錢莫憂屏住呼吸,雙手顫抖地打開其中一個皮箱——

皮箱裡一色的雪白襯衫,都是「男爵」品牌。她拿出一件,發現全都是她的尺寸。

「是給我的?」她腿一軟,坐到地板上。

「那一箱也是。」冷昊踢了下另一箱,目光卻沒用地停在她身上——

可惡!她坐在白床單裡露出香肩、一臉微呆的天真模樣,讓他好想把她抓起來好生欺負一番。

錢莫憂打開另一個行李箱,整個人在瞬間呆住。

她設計的大眼娃娃變成了布偶,躺在行李箱裡等待著她。

「這個……你什麼時候做的……」她抱起六十公分高的大眼娃娃摟在懷裡,淚水已經在眼眶打轉。

「我很感動。」

「妳不感動,我不就白做了。」他揉著她的髮,把她和娃娃都抱回懷裡。「什麼時候做的不重要。重點是,妳跟娃娃一樣,以後都只許穿我設計的衣服。」

「可是我不穿白襯衫,容易弄髒又要燙。」她愈說愈小聲,因為伴君如伴虎,而冷昊這頭虎的臉色像是餓了三天。「不然,我把衣服轉贈給我妹妹?我們身材一樣,她又愛你的衣服,一舉兩得……」

「妳找死嗎?」冷昊說。

「萬一我穿著一身白,照鏡子突然嚇到自己,那不是很倒楣嗎?」她小聲地咕噥道。

「我的女人不穿我設計的衣服,像話嗎?」冷昊狠捏了下她的腮幫子。

「這是『你也愛我』的意思嗎?」她不顧疼痛的臉頰,抱住他的手臂期待地問道。

「男人不說這個。」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帶了這兩箱屬於我東西,你就讓我走?」她挑眉問道。

冷昊咬了下她的唇,沒好氣地冷哼一聲後說道:「妳還要順便把我也一塊兒帶走。」

「好。」她將他撲倒在沙發上,像無尾熊攀樹一樣地巴在他的身上,大聲宣告道:「我的!」

「妳才是我的。」冷昊冷哼一聲,雙手胡亂揉她的頭髮以茲懲罰。

「不管,你送給我了,就是我的了。這是我收過最好的禮物!我該怎麼報答你?」她捧著他臉孔,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

「以身相許。」他挑眉望她一眼。

錢莫憂看著他實在不像為愛瘋狂的冷靜臉龐,打算嚇他一跳,於是故意說道:「好啊,我答應嫁給你。」

「嗯,明天就把手續辦一辦。」他說。

「你瘋了!」她跳起身,指著他鼻子大叫道。

「是妳先求婚的。」他抓住她的手,咬她一口。

「我是隨便說說的——」錢莫憂一看到冷昊再度被冷臉神附身,馬上親著他的臉龐,好聲好氣地說:「好啦好啦,我嫁你就是了。但是——我的天啊——我從沒想過要結婚啊,結婚不是有很多事要忙嗎?」

「妳忙什麼,事情就交給大為處理就好了。」

冷昊看著床單早就不知在何時落地,如今像尊玉雕小人兒坐在他身上的她,腦中此時只能想到一件事。

「神奇大為——什麼事都難不倒他。」她說。

「付他薪水的人是我。」他握住她的腰,咬住她的唇,薄懲她只會誇獎別的男人。「還有,現在給我專心,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什麼正事?啊,我應該要和莫愁聯絡。啊……」

她呻吟出聲,因為冷昊無預警地吻住她胸前蓓蕾,用一種她最無法忍耐的力道折磨著她。

「有什麼天大的事,等我們做愛完再說。」

冷昊壓低她的身子,灼熱的男性慾望蓄意誘惑地緩緩摩擦著彼此,滿意地看著她雙眸放空,整個人化了筋骨般地融在他身上,再次任由他擺佈。

這一夜,除了兩情繾綣之外,他什麼也不許她多想。

※※※

此時,遠在美國的關德雷卻沒法子不多想,因為他不知道莫愁究竟在想什麼?不知道她為什麼一點訊息也沒有?不知道為什麼就連莫憂也不接他的電話?

莫愁是存心要斷了聯絡嗎?

關德雷扯開領帶,打開家門,疲倦地倒進沙發裡。

因為李爾的事,他已經兩天沒回家了。

在醫院待了一天、因為公務繁忙而在公司休息室勉強睡了兩個小時又過了一天。現在的他,最需要的是休息,但腦子卻不放過他,轉的全都是莫愁的事。

他差一點又想找徵信社去調查她了。

關德雷揉著太陽穴,覺得腦子脹痛欲裂、全身僵硬到隨時都要崩裂。

他深吸了口氣,不意卻呼吸到了食物的香味。

應該是秘書知道他今天只吃了一塊三明治,所以讓人送來了食物。

食物的香味勾起食慾,但他實在提不起勁走向廚房。

他看著空蕩蕩的屋內,孤單瞬間襲上心頭,他高大身子驀地打了個寒顫。

他一直喜歡也很習慣一個人的生活,所以從沒費神想過要擁有另一半。

往常的親密關係到了某種程度後,他便覺得私人領域被人侵占,於是始終與女伴們維持著半正式的關係。無論分合,他都可以冷靜以對,誰知道如今竟淪落到為情傷神的地步。

有情或無情,究竟哪一個才不讓人傷神?他長嘆了口氣,閉上眼。

「累了嗎?先喝碗熱湯再去睡吧。」

關德雷驀地睜開眼,竟看見錢莫愁捧著湯從廚房走來。

他一動也不敢動,連眼也不敢眨,覺得眼前一切定是場夢。

「嚇傻了?」錢莫愁在他手邊桌几上放下湯品,在他身邊坐下。

「妳怎麼在這裡?」他問。

「不歡迎嗎?」她望著他累到凹陷的眼眶和長滿青色鬍髯的臉龐,伸手撫了下他糾結的眉宇。

「妳……」關德雷握住她的肩膀,激動到連聲音都在顫抖。「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交代過門房和你的秘書先別跟你說。」她說。

關德雷牢牢握住她的手,望著她沈靜的黑眸卻猜不出她的打算,想問她回來的目的,卻又怕戳破眼前平靜。

「喝湯。」她把湯遞到他手裡。

「在哪兒買的?」他問。

「我做的。」

「妳會做菜?」他驚訝地挑起眉。

「有需要這麼訝異嗎?」她好笑又好氣地瞥他一眼,順手替他整理了下微亂的髮型——

這幾日累壞他了吧,否則一向注意儀表的他,怎會如此狼狽?

她的舉動讓他心頭流過暖流,定定地望著她的清亮黑眸。

錢莫愁見他只顧說話,遲遲不動手,乾脆用湯匙舀起一口送到他唇邊。

關德雷喝下那口湯,訝異地嚥了口口水,旋即接過湯匙,一口接一口地喝著。

「很好喝。真的很好喝!」他說。

錢莫愁明知道他有些言過其實,卻還是開心地說:「當然好吃了,十二歲之後就是我在掌廚。」

「既然這麼會做菜,為什麼老是吃泡麵?」他問。

「因為方便啊。總不能每回半夜肚子餓,都要大費周章搬弄鍋鏟吧。」她一聳肩,擺明了她就是懶。

「還有湯嗎?」他三兩口嚥下湯,肚子此時真的餓了起來。

「當然。你沒吃飯嗎?」她蹙了下眉。

「只吃了一塊三明治。」他苦笑地說。

「怎麼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身體?我煮麵給你吃。」錢莫愁起身要走向廚房。

他同時起身,握住她的手。

她望著兩人交握的手,沒掙扎,也沒說話,拉著他走到廚房,按他坐下並再給他一碗湯後,便逕自忙碌去。

關德雷望著在廚房為他烹煮料理的她,始終沒有移開視線。

「快吃吧。」她為他做了一盤什錦炒麵,坐在他身邊陪他用餐。

關德雷才吃一口,便知道這炒麵實在有幾分火候。肉絲鮮彈、青菜香脆、麵體還嚐得到高湯的香,讓他吃到沒空說話,在三分鐘內解決一盤後,便端起盤子說:「再來一盤。」

「吃慢一點。」她笑著把所有麵全都舀到他餐盤裡,自己也偷吃了一小口,竊笑地說:「我的手藝還真不是蓋的。」

「要不要兼任我的廚師?」他說。

錢莫愁沒有接話,在他面前坐下,雙手放在桌上,一臉嚴肅地看著他。

「我們交換條件吧。我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就住關博文房間。在這段期間,我替你做早晚兩餐,若你不回來就告訴我一聲,如何?」她說。

「這段期間?」他牢握住她的手,用的力道讓她沒法逃脫。「妳不是因為原諒我才回來的嗎?」

她依然沒回答他的問題,只輕聲地說:「我住在這裡時,暫時不談我們之間的問題,就當我是個來住宿的朋友吧。對了,關博文過世之後,他的東西都放在哪裡?」

「都在客房的櫃子裡。」他皺起眉,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執著博文的事情。

「我可以自由翻閱他的東西嗎?」

「可以。但妳要先告訴我,妳在想什麼?」他傾身向前,握住她的手。

「我還不想說。」她堅定看著他的眼,不想他又主導了一切。

他當習慣老闆,控制慾其實很強,事事都想代她作決定。

「為什麼?」他皺眉問道。

「沒有為什麼,你若堅持追問,那我就走,事情就是這麼簡單。」現在開始,遊戲規則由她來訂。

關德雷見她一臉堅決,下顎不快地緊繃著。他不習慣也不喜歡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

但至少她回到了他身邊,他會儘快弄清楚她回來的意圖,並做出一切能讓她留下的安排。

「湯冷了,快喝完吧。」她說。

關德雷將湯一飲而盡後,便伸手揉著頸背,故意疲憊地長嘆了口氣。

「累了就快點去睡。」她替他按壓著肩頸,柔聲地說道。

「說完這件事就去睡。」他握過她的手在唇邊一吻,將她拉到他的雙膝之間,與他的視線平行。「我有件事想聽聽妳的意見。妳知道李爾出事了嗎?」

「怎麼了?」她眉頭一皺,眼裡閃過一絲驚慌。

關德雷沒忽略那一絲驚惶,但他沒追問,只擺出一臉勉強提起精神的表情跟她說著李爾那天被車子撞到的事情——

「李爾說他是因為夢到博文,才會恍惚地便走到車子面前,但這個說法實在不合常理,我們不會因為夢到一個人而去尋死。」他望著她的眼,敢發誓她的小手在顫抖。

難道,她這次回來的目的不只和博文有關,和李爾也有關連?

「你認為李爾在說謊?」她問。

「對。所以,我想妳有空時去探望李爾,替我找出他這麼做的真正原因。」

「沒問題。」她這次回來就是要找出李爾與關博文之間的真相。

她的一口答應讓關德雷眼眸微瞇了一下,但他很快地恢復正常,狀若無事地淡笑著對她說道:「這事就交給妳了,我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錢莫愁望著他的臉龐,將他臉上的疲憊盡收眼底。她默默地拉起他的手,牽著他的手走向他的房裡。

他跟在她身後,由她帶著他走向浴室,讓她替他擠好牙膏、裝滿漱口杯的水、讓她擰了毛巾替他擦臉,他的目光始終都沒法子從她臉上移開。

以為自己不可能再更眷戀她的,但她這樣的溫柔卻讓他不由自主地陷得更深。

「好了,去洗澡吧,我去幫你拿衣服。」她推他走向淋浴間。

「我以為妳會順便替我洗澡?」他的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拉向自己的身子。

「你又不是我兒子。」她耳朵微紅,啐了他一聲。

「我倒希望妳幫我生個兒子。」他額頭與她的輕觸,眼神溫柔地睨著她。

「人不要妄想未來,要活在當下。」

「所以,妳要先幫我洗澡?」他一臉期待地問道。

「你作夢。」錢莫愁噗地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推他在一臂之外。「快去洗澡吧!不要害我變成囉嗦的老媽子。」

「我睡醒之後,妳還會在?」他扣住她的手腕,又將她拉回身前。

「除非你夢遊走到別人家,否則我保證你明天早上醒來第一個看到的人會是我。」

她踮起腳尖在他額間印下一吻,再次將他往淋浴間裡推。

這一回,他沒再攔她,當著她的面開始脫衣服。

她圓睜著眼,原本想轉身,但他挑戰的眼神讓她定住身子。

「你你你……色狼!」他在她目光下慢慢昂揚的男性慾望讓她辣紅了臉,飛快地朝外飛奔。

「因為我愛妳。」關德雷對著她背影說道。

砰!浴室門被重重地關上。

關德雷眼裡的笑意漸漸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沈思——

莫愁、關博文與李爾之間究竟有什麼問題,竟能讓她因此回到美國、回到他身邊?

無論如何,他不是會和自己好運作對的人。既然已錯過一回,那麼他就不會一錯再錯,她如今想如何便讓她如何,至於他應該知道的事——

他會用他的法子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