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關德雷知道李爾來找過他,但他只記得自己揍了李爾一拳,要李爾別管他的事,之後便醉到人事不省了。

真正恢復意識時,是餓醒的。他腳步踉蹌地走向那一櫃他當初為錢莫愁準備的泡麵。

他吃了一碗,不知道這重口味的東西,為什麼會讓莫愁吃到眉飛色舞。所以,他連吃了三碗,試圖想找出它吸引人之處。

當然,他對泡麵還是沒吃出感情,只吃出了滿腔滿腹的空虛。

明明他沒來之前,這屋子也是他一個人住的,怎麼現在卻顯得空盪至此?

關德雷拿起置於一旁的手機,發現莫愁曾經在昨晚打過電話給他。

他昏沈的思緒瞬間清醒,心臟急促地跳動起來,用顫抖的手指回撥給她,電話卻直接轉入語音信箱。

改撥給錢莫憂,但她也沒接手機。

關德雷嘆了口氣,改撥給幫錢莫愁出書的出版社——

編輯說錢莫愁還沒有跟出版社聯絡,他於是再度掛斷電話。

是的,他擁有那間一人出版社。

當初成立出版社時,他就明白地告訴過編輯,一切陣仗都是為了讓錢莫愁有安穩的生活,所以才讓出版社去挖角了她。

當然,也要她寫的稿子有一定程度的水準,否則也沒法子出版。

關德雷轉動了下僵硬的脖子,勉強自己起身,走向浴室準備盥洗自己。

鏡中人嚇了他好大一跳,不過是一天沒整理,他一臉的鬍髭活像是在荒野間流浪了幾天幾夜一樣。

他懶得花心思處理,想著就算留回原來的半張鬍子遮面也無所謂了。

盥洗過,喝了兩杯黑咖啡,精神恢復了一些後,他打了電話給爸爸,決定飛去歐洲一趟,把話說清楚。

莫愁總歸會是他的女人,他不希望爸爸對她有偏見。

之後,聯絡司機來載人、聯絡秘書詢問公司各個客戶在颶風中的狀況及今天的工作行程。他寧願忙碌,也不願無事胡思亂想。

他離開家,在大廳和服務人員打了個照面後,逕自走到門廊——

司機的車已經在車道上等著他。

「先到公司。」關德雷對司機說。

「是。」司機踩下油門。

砰!

車在下一瞬間撞上了人。

「報警,叫救護車。」關德雷沈著臉,在司機煞車的第一時間內便下車察看。

怎麼會是李爾?

關德雷臉色一白,看著躺在地上呻吟的李爾。

他急忙彎身測試對方的呼吸和心跳,卻不敢隨便移動人,就怕不小心傷害了李爾。

「是李先生!」此時上前的司機見狀也倒抽一口氣,急忙忙地說:「他突然衝出來,我根本來不及阻止。」

「我知道不是你的錯。」關德雷看著李爾扭曲的臉龐,沈聲說道:「你還清醒嗎?傷到哪邊了?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當然,我是李爾……」李爾緩緩睜開眼,臉孔痛苦地扭曲成一團。「好痛!」

「我已經叫救護車了。你哪裡最痛?」關德雷問。

「腿好像斷了。」李爾臉色灰白、雙唇顫抖地說。

「為什麼突然衝出來?」關德雷問道。

「我一時恍神沒注意那麼多。」

如果是恍神不會走得那麼快,像是存心一樣。關德雷沒反駁李爾的話,低頭檢查著他的傷勢。

大廳的服務人員已經跑了過來,瞭解狀況後便立刻通知一名醫生住戶。五分鐘後,醫生已經檢查完李爾的傷勢。

十五分鐘後,關德雷陪著李爾坐上救護車,帶著滿腹疑問前往醫院。

在等待李爾做檢查的同時,他又打了幾通電話給錢莫愁和錢莫憂,但電話依舊沒人接……

※※※

「我不會接關德雷的電話的。就算不小心接到也會掛斷以懲罰他的蓄意隱瞞。」錢莫憂坐在辦公桌前,壓低聲音和妹妹通電話。「我知道了,妳記得在飛機上至少要睡一下,多吃點水果、多敷面膜。不要當乾妹妹,知道嗎?」

錢莫憂明知道自己在嘮叨,但她沒法子不去擔心才飛回台灣,又要飛到美國的莫愁啊。

「妳保重,到了打電話給我。」錢莫憂才掛斷電話,就發現辦公室的低語聲突然消失不見。

怎麼搞的?今天好像每個人都在對她竊竊私語,但當她開始想注意他們在說什麼時,所有人便又都停止說話,想也知道就是討論她的事。

但說她什麼?

她今天早上被冷昊的司機載來上班時,還故意在一個街口外就提前下車了啊。還是,她身上的吻痕太明顯?

錢莫憂偷偷拿出小鏡子,這才想起她今天穿了件高領上衣,把脖子到胸口全都遮得密不通風了。

「莫憂。」許梅梅走到她面前,陪著笑臉說:「明天晚上陪我一起去吃飯,好不好?」

「我妹妹有事,我不能去。」錢莫憂現在對於許梅梅已經有所防備。

「我知道我突然去找妳,一定嚇到妳了。但我和紀明仁現在沒事了,所以我想請妳吃飯,謝謝妳總是很幫我。」許梅梅拉著她的手,真誠地說道。

「不用請客了,妳不要再反反覆覆地一下子要紀明仁、一下又要冷昊,就是謝謝我了。」錢莫憂說。

「我那時是因為心情不好才會那樣的,我有沒有跟妳說過我媽媽上星期又試圖打我……」

「梅梅,我很同情妳的遭遇。但是,請妳不要每次都把家人的病情當成妳反覆無常的藉口。」

錢莫憂看到許梅梅眼裡殺氣一閃,她驀打了個冷顫,不自覺地後縮了下身子。

好吧,她承認她就是孬,遇到別人逞凶就是會怕。

「我就知道妳會這樣想。」許梅梅看著她戒慎恐懼的樣子,表情瞬時轉為滿臉的討好。「所以才想請妳吃飯,解釋一切,順便讓妳認識一下我媽媽。她經常聽我說到妳,一直很想見妳。我只求妳這一次,好嗎?我是真的很想要妳這個朋友,紀明仁也會到的。」

錢莫憂心裡閃過一陣不安,不自覺地皺起了眉。為什麼叫她到家裡吃飯,要用到「求」一事?許梅梅想做什麼?

她要趁今天晚上,一次把所有事情全都問個清楚。

「莫憂,就這一次好嗎?我沒求過妳什麼啊。」許梅梅用乞求目光看著她。

「好吧,只要妳告訴我,今天大家到底是在我背後竊竊私語什麼,我就跟妳去吃飯。」錢莫憂說。

「妳不用在乎那種一看就是要中傷妳的流言,我今天也收到那封E-MAIL了。」許梅梅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E-MAIL?」她皺眉問道。

「說妳腳踏冷昊和紀明仁兩條船,還跟紀明仁要錢,紀明仁還拿了他家房子去抵押。」許梅梅小聲說道。

錢莫憂嘴巴張得很大,完全沒想到她什麼也沒做、躺著也會中槍。

「這什麼跟什麼啊!這種信大家也相信?」錢莫憂溜到離她最近的美編,戳戳她的肩膀問道:「你們真的相信那封E-MAIL裡頭寫的喔?」

「那個……就大家隨便討論一下,也沒什麼相信不相信啦。」美編沒想到她會劈頭問來,乾笑地說。

「如果我缺錢,我找冷昊就好了。幹麼還叫紀明仁抵押他家房子?妳不覺得寫E-MAIL的人很鬼扯嗎?」錢莫憂說。

「所以妳跟冷昊真的在一起了?」美編眼睛瞪得極大地問道。

「是啊,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啊。」錢莫憂前幾個字還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後來就理直氣壯了起來。

要是冷昊知道她說起兩人的關係還吞吞吐吐的話,肯定會想打她的頭。

「厚,這種好事怎麼就只讓妳遇到呢?那妳以後要跟冷昊去法國嗎?他有沒有說過要結婚?」

大夥兒一見錢莫憂承認了,問題立刻海浪一樣地撲了上來。

「唉唷,有些問題,連我都不知道答案,各位大德稍安勿躁啊。」錢莫憂說。

「莫憂。」許梅梅一看她被眾人包圍,瞇了下眼,不悅地喚了她一聲,把她叫到身邊後,小聲地說:「我們再聊,我先回去工作,別忘記我們八點的晚餐約會喔。」

「喔。」錢莫憂朝她揮揮手,不知道她幹麼要那麼神秘兮兮。

「那妳跟紀明仁還有許梅梅是怎麼一回事?聽說紀明仁跟同事說,妳和梅梅都喜歡他?」美編扯著她手臂猛追問道。

「紀明仁和許梅梅的事,你們自己問她吧。」錢莫憂可不想多攬事情上身。

「他們不可能在一起吧?梅梅沒交過那種不開百萬名車、家裡沒有兩棟房子以上的男友。」文案朱紅說道。

「真的假的?」錢莫憂睜大眼,發現她還真是不知道梅梅的這一面。「她是家裡經濟支柱,可能覺得男友有錢比較有安全感吧。」

「一邊買幾萬塊的名牌包,一邊喊窮,誰相信啊。」被許梅梅拒絕過的美術大莊沒好氣地說。

「可能都是別人送的。」錢莫憂這才想起許梅梅在穿著打扮方面,用的確實都不是一般上班族能買得起的名品。

「總之,妳別認為她當妳是好朋友,就傻傻地她說什麼妳都相信。」文案朱紅拍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還有,聽我這個過來人一句勸。遠距離戀愛有風險,能抓住冷昊有個名分,才不會分手後什麼都落空。」

錢莫憂點頭,走回座位前,原本該專心開始工作的。

但是文案的話讓她坐立難安了起來。她是沒想要抓住什麼名分,但她忘了冷昊遲早都是要回法國的啊,到時候他們難道一年只見一、兩次面嗎?

她會想死他的!

鈴鈴鈴……

錢莫憂一把抓起手機,一看到來電顯示號碼是冷昊,馬上就開心地應道:「喂。」

「下班了嗎?」冷昊問道。

「當然還沒,而且……」錢莫憂壓低聲音,忍不住八卦了一下。「剛才有人說我腳踏你和紀明仁兩條船。」

「笨蛋才相信。」附帶一聲冷哼。

「對啊,我一看就知道很純情。」她說。

「妳是笨到不可能做那種事。而且,我和紀明仁是不同的人,把我們同樣比喻成船根本就是胡來。如果他是船,我應該就是太空船。」冷昊說。

「你真的好謙虛啊。」錢莫憂翻了個白眼,嘖嘖稱奇地說。

「廢話少說,我想妳,快點給我過來。」冷昊命令道。

錢莫憂嘴角不停往上,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雖然她實在覺得冷昊好可惡,專說這種甜言蜜語打得她兵敗如山倒。

「下班後再去找你。啊,不行,下班後我有事。」錢莫憂聽見冷昊在電話那頭的咆哮,很快地說了下許梅梅的事。「我覺得她不對勁,所以想去把事情弄清楚。不然,你載我去,好嗎?」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妳和我相處久了,腦袋總算也有聰明的時候了。」冷昊滿意地說。

「厚臉皮。」

「這是有自信。好了,晚上見。」

錢莫憂還來不及說半句,冷昊已經啪地一聲掛上電話。

「下次真該有人教教他什麼叫做電話禮貌。」錢莫憂咕噥地說。

鈴鈴鈴……

錢莫憂很快接起手機,還沒說話,冷昊那邊已經扔來一句——

「妳記得看看護照過期了沒?不要耽誤我們回法國的時間。」

啪!電話再度被掛斷。

錢莫憂茫然地抓著手機,她何時答應要跟他回法國了?她在台灣還有工作啊!

然而,要她眼睜睜看著他離開,她一定會哭出來的。

她這人一旦喜歡上,就會想見面、想擁抱、想兩個人依偎啊。她知道自己不成熟,但她就是這副德行啊。

然則,要她拋下台灣的一切,跟著他一塊兒到法國,她又沒有那種勇氣啊。

早知道當初就不跟冷昊談戀愛了。

錢莫憂叩地一聲趴向桌子,突然覺得不談戀愛的日子真是舒服又自在極了。只是,沒有了冷昊——

她的生活就一點也不刺激了啊!

※※※

稍晚,錢莫憂和冷昊同坐在車子後座裡,剛跟他解釋完她必須一個人進去的原因——許梅梅若是有什麼詭計,見冷昊也在場,怎麼可能使出來。

「我保證很快就出來。」她仰望臉黑到可以擰出墨汁的冷昊,撒嬌地扯扯他的手臂說道。

始終沒有好臉色的冷昊,瞪她一眼後說道:「快?明明知道有狀況,還硬是要進去。萬一她一進去就拿刀砍妳十八刀,妳確實是會死得很快。」

錢莫憂嘴角抽搐了兩下,猛戳著手臂上被他嚇出來的雞皮疙瘩。

「不會有那種事的,我只進去十分鐘,問清楚一切就出來啦。」她裝可愛,用娃娃音說話。

「平常只有聲音能聽,裝那什麼鬼聲音。」冷昊打了下她的頭。

「那我走嘍。」她說。

「等一下。」他拿出一個上頭印著她畫的大眼娃娃圖案的圓形別針別在她的背包上,然後打開手邊一台小型螢幕顯示器。「這別針裡頭裝了針孔攝影機,我已經測試過了。我待會兒在外頭監看,妳一有事,我就進去。」

「針孔攝影機!你會不會太專業?你什麼時候去安裝這個東西的?」她睜大眼,不可思議地說道。

「妳下午提到情況有詭異時,我就已經叫大為去準備了。」冷昊雙臂交握在胸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錢莫憂看他裝備齊全,一副狗仔模樣,不由得懷疑地看向他問道:「你該不會一直想當偵探吧?」

「是又怎麼樣?」他一挑眉。

「很高興我的事能夠娛樂到你。」她說。

「不然,我幹麼和妳在一起?」他奇怪地瞥她一眼。

錢莫憂瞪他一眼,真的很想咬他一口,最好咬到他慘叫出聲。

「好了,要去快去。」冷昊摟過她的腰,在她唇間印下一吻。「小心,別傷到自己。」

錢莫憂還來不及感動就被推出車門,車子倏地往前開到路旁停下。

她好笑又好氣地轉身往前走,開始懷疑冷昊說甜言蜜語時是不是會害羞,不然幹麼每次都說得來匆匆去匆匆的。

錢莫憂走到許梅梅住的五層樓公寓一樓時,一個約莫六十歲的太太同時要進門。

「妳找誰?」穿著花衣、頭髮燙得很鬈的胖太太問道。

「許梅梅。」

「順道告訴她,房租我已經寬限她三個月了,再不繳,就給我搬出去。我也是靠這房租過日子的人。妳看她身上揹的那些名牌包,賣個一、兩個就可以付……」

錢莫憂被房東太太纏住說了五分鐘的話,才有法子繼續往上走。

她記得她之前借過五萬塊給梅梅了啊,怎麼沒付房租三個月了呢?梅梅的錢究竟都用到哪兒去了?

錢莫憂皺著眉氣喘吁吁爬上五樓,來應門的是面容憔悴的紀明仁。

「媽啊,你還好吧?」錢莫憂脫口說道。

「不好。」紀明仁把她帶了進來,垂頭喪氣地說:「我今天都在籌錢。」

「籌錢?」怎麼許梅梅的事都跟錢有關。

「梅梅找妳來也是為了商量這件事。很丟人的事……」紀明仁頭髮蓬亂,襯衫也被抓縐了,整個人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莫憂,妳來了,先坐下喝可樂吧,披薩才剛到呢。」許梅梅笑著從廚房拿出杯子、紙巾,笑容輕鬆地說道。

錢莫憂在離門邊最近的沙發坐下,把背包擺在身邊,不安地看著這兩人截然不同的神色。

「我剛才喝了兩杯可樂,現在不餓。」紀明仁說。

「我不渴。」錢莫憂說。

「你們還真是有默契。」許梅梅替他們倒了可樂,笑著把披薩推到他們面前。「我們邊吃邊聊吧。」

「妳媽媽呢?我們應該先跟她打聲招呼。」錢莫憂說。

許梅梅拿起最靠近她的那塊披薩先咬了一口,淡淡地說道:「還在睡呢,一會兒就醒了。」

「妳要跟我說什麼?」錢莫憂說。

「吃完再談吧。」許梅梅說。

紀明仁沒吃,繼續喝他的可樂。

錢莫憂邊啃披薩邊覺得氣氛很詭異,吃完一片披薩、喝掉半杯可樂後,忍不住脫口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

許梅梅看了紀明仁一眼。「你說吧。」

「我們上次喝多了,在汽車旅館發生關係,被人錄影搞什麼跳,威脅我們要拿一百萬贖回去。」紀明仁臉脹成紫紅,坐立難安地說道。

錢莫憂假裝要鎮定,但還是臉紅了。

「我借不到錢,又不敢跟地下錢莊打交道。」紀明仁看了一眼要他去地下錢莊的許梅梅。

「為什麼一定要贖回來?」錢莫憂說。

許梅梅臉色一沈,拔高聲音說道:「放出去能看嗎?」

「你們男未婚女未嫁,又沒犯法。給他們五萬、十萬,就很便宜他們了!然後我們先投稿給水果週刊,要他們去檢舉那家汽車旅館,接著再去報警。」錢莫憂義憤填膺地說道。

「莫憂的方法不錯。」紀明仁驀點頭,抓著許梅梅的手,低聲說道:「妳不要擔心妳的名譽,我們直接去公證,成了夫妻,別人就不會說閒話了。」

「你瘋了!」許梅梅用力推開他,提高音量說道:「你想被別人看光,我還沒那個臉。而且你憑什麼以為你養得起我!憑你的那部國產車,還是那間老公寓?你以為自己是青年才俊嗎?年薪有多少,多到能養活我和你兩家人嗎?」

許梅梅啪地一連串的搶白,說得紀明仁臉色一陣青白。

他才坐下,便覺得全身有把火在燒。他彈跳起身,解開襯衫鈕釦,板著臉拿起可樂猛喝。

錢莫憂尷尬地坐在原地,覺得頭有點暈的她,吶吶地說道:「你們會不會覺得空氣好像不大好?」

「我也覺得好熱。」紀明仁點頭,目光停在許梅梅的胸前。

許梅梅唇角一揚,把紀明仁推到錢莫憂身邊坐下。

「我開冷氣,你們先坐一下。我去看我媽起來了沒?」許梅梅說。

許梅梅離開後,錢莫憂拍拍紀明仁的肩膀,低聲說道:「不用擔心啦,梅梅遇到這種事,心情一定不好。你多包容她,她會答應你的求婚的。如果真的要贖回偷拍光碟,錢的方面,大家再幫忙籌一籌。」

「莫憂,我好後悔!我一直都很喜歡妳。」紀明仁驀地抱住她的身子,將她推倒在沙發上。

錢莫憂倒抽一口氣,立刻就把他往外推,可紀明仁死命抱著不肯放手。更甚至,他還低頭想吻她。

「你走開!」她尖叫著推著他的肩膀,閃躲著他的吻,可四肢軟得像棉花,她自覺用盡全力,卻沒推開他半寸。

「我們在一起吧。」紀明仁吻著她的唇,伸手去摸她的胸部。

錢莫憂嚇到張大眼,因為她感覺他的亢奮貼在她的身側,而她——

四肢像棉花、眼皮都快垂下來。

不對勁!她莫非被下藥了嗎?

「冷昊!救命!」

錢莫憂一個翻身,整個人摔倒在地上,紀明仁則隨之趴在她的身上。

「開門!給我開門!」

咚咚咚!門外傳來冷昊的聲音及抓狂的敲門聲。

紀明仁一怔,錢莫憂用力咬住手臂,好讓自己清醒,乘機爬向門口。

「慢著!」

就在許梅梅衝出房間想阻止她的同時,她已經開了鎖,冷昊在同時衝了進來,立刻將她擁入懷裡。

「冷昊……」她像水一樣地化在他懷裡,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

「笨蛋!妳被下藥了!」冷昊狠狠掐了下她的臉頰。

「下藥?」錢莫憂抬起發愣的小臉,腦袋好不容易才塞進這幾個字後,她將臉埋入冷昊胸前,瑟瑟發抖著,連「好可怕」三個字都說不出來。

冷昊一臉殺人表情地緊抱著錢莫憂,狠瞪著幾步外慘白著臉孔的許梅梅。

許梅梅看著冷昊,全身不停地發抖著——毀了毀了、什麼都毀了!

「你怎麼會突然闖進來?」許梅梅問道。

「因為她背包上有針孔攝影機。」冷昊說。

「都是妳!都是妳毀了我!」許梅梅大叫一聲,驀地撲向錢莫憂。

錢莫憂低叫一聲,被冷昊隨手藏到身後。

冷昊同時不客氣地揮掌甩開許梅梅,把她推到幾步之外。

許梅梅摔到紀明仁身邊——

紀明仁正坐在地板上喘著氣,身上衣服已經剝掉了一半。

「妳接下來都不用擔心妳的生計了,因為妳未來幾年都會在監獄裡度過。我會告死妳!」

冷昊冷聲說完,摟著錢莫憂走出門外。

在門被重重關上的同時,門內爆出許梅梅驚天動地的哭吼聲——

「不!」